母親是一個非常實際的女人,根據母親自己的講法來說,是非常現實的。完全不曾有過一般女性總會有的浪漫期待,母親所思所想所為的一切都有所目的,包括每個女性都應該會保持夢想的婚姻。
非望。
做為母親的女人以非常平靜的口吻對著自己尚且年幼的孩子這麼說著。
非望,你並非任何人的期望而生。你的出生並沒有帶來任何希望,不論是對我,或是對你的父親而言。
但、
說到這,母親會露出一絲絲類似微笑的表情。
每個人之所以來到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義務去完成任何人的期望。
所以非望,做你自己吧,放膽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什麼都無須去背負。
這時孩子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從母親的語氣與表情中可以感受到母親的溫柔,雖然感覺起來與書上、與其他人們所說的愛的表現不太相同,但孩子明白這是母親給予他的愛。
他並非父母所期望而生的孩子,但他清楚明白母親是愛他的。關於這點,他感到相當幸福。
他未曾見過該讓自己稱作「父親」的人,根據母親的說詞,在他還未脫離母親胎中之時,父親與母親就分開了。
完全沒有愛情成分在的婚姻怎麼可能持久呢?母親以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著。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以利益、名聲與對方一點點的憐憫而構成的婚姻,虛假的持續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方知道自己懷了身孕的母親主動與對方提出離婚,據說對方也很快的就同意了。一直以來都相當強勢而獨立的母親帶著腹中的他離開了對方的家族,也沒回到自己的家族,而是以女性的姿態孤身一人到了一個全新的地區,獨立生下孩子並撫養長大。
說起來,給予自己這雙金色眼睛的「父親」說不定連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呢?孩子看著鏡子,偶爾會這麼想著。
一個曾經輝煌但如今已衰頹破敗得沒人認得出來的家族,為了維持住一線生機,而找上在某個專業領域有著超然地位、古老的姓氏。談不上聯姻,這完全是一方低著頭求另外一方給予幫助的交易。有著金色眼睛的家族淡漠平靜,有著紅色髮絲的女性孤身一人,為了已經碎散得拼不出原樣的「家族」而放棄女性一生的幸福。
這不過只是一點微薄的期待。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步上同樣的路。
孩子健康的長大了,有著和她相似的紅色髮絲,以及他無緣父親所給予他的金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