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告白成功已兩個禮拜，本身在電話跟羽相約稍後會見面，卻因為雙方事務繁忙不斷拖延，確實日期也無定案，最終決定在這個星期六下午六點半在沙田火車站等候。

在電話裏瞭解到羽律師的工作看客戶而定，每月大概有四分之一日子沒有案件而甚為空閒。由於醫院的工作才剛上軌，沒有辦法請假，只能讓羽屈就一下。這邊距離東京巿中心差不多需要四個小時的火車車程，之後還需乘搭醫院穿梭小巴約十五分鐘車程才到涉。由於班次並不頻密，也可以選擇步行過來。

療養院內共有一百二十多名病人，主要收容患有長期慢性疾病人仕，雖然醫院仍然會提供治療，實則病人已無康復機會，安排病人得到善終無痛苦完成人生路程才是首要目的。

在醫院病床上插滿儀器下生命逐漸消失是非常可怕的感覺。每天外出散步可抒解心情，當然最重要的是家人倍伴。我逐漸習慣了與患者聊天，比起醫療技術，病人更期待醫生積極用心態度，這是以往從未意識到的。

由於下班時間比預期晚，還未來得及駕車去車站，剛好就是收拾文件離開的時候， 羽自己就走路過來療養院。

「醫生的白袍是不是很久都不洗一次的？」

由於天色已黑，我和羽決定先回家吃晚飯。 在走路過去公寓的路上羽這樣問。

在路上我們又聊了一點，很快就扺達居住處。進屋前我提醒燈泡沒有燈罩，電線垂吊在半空需要小心以免誤觸。打開門後羽好奇的在屋內轉了一圈，似乎裏面一切事物都有趣，很快他就被書櫃吸引住，可惜裏面都是神經學參考書和案例，羽大概不會看得懂。

雖然搬家時太倉卒丟了很多書，之後書又不自覺陸續增加。即使一知半解羽仍按目錄翻閱感興趣的條目。在之前羽在巿中心百貨買了英國紅茶和水晶湯圓，這些牌子都是鄉郊地區沒可能買到的的。我默默收下東西，立即把湯圓煮了作晚餐，同時也煎了秋刀魚及泡了茶葉飯。

公寓沒有冷氣，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熱水。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羽舟車勞頓一天已經疲憊不堪，便煲熱水讓他梳洗沐浴去床上休息，卻忘記他腿上殘疾無法企立淋浴。

膝蓋的負荷實在太重了。

「李先生……」開口之後立刻發現不妥，如此稱呼未免太生疏，之後的勸戒便不了了之。羽很快就睡著，我抱了咕回到客廳讀書。

翌日羽比我早起，我揉搓眼睛時他已梳洗完畢，坐在塌塌米研究已經無法使用的熱水煲。
「只是接頭這邊接觸不良，外表看不出但是拗到某一個角度就會運作吧？重新接駁就可以使用。」用剪刀輕巧割開電線，把斷裂的金屬線纏繞扭成一束。

「你有絕緣膠帶嗎？」

總之以後就有電熱水煲使用了。

「你要去哪裏？」

「抱歉，今天療養院舉辦生日派對，我必須過去。」

「我也可以過去嗎？我可以做義工幫忙。」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無聊的話……」

「我覺得這頗有意義的，而且我會扭氣球。」

到療養院之後我立刻明白「有意義」的意思。羽十分投入氣氛裏面，氣球在他手上變成玫瑰，百合，山茶花。對小孩子則是各種動物、槍盾。我多數時候瞄到羽都是跟患者家屬聊天交換卡片。聚會完結之後羽說他洽談了三單樓宇買賣、草擬遺囑的生意。

「擔當義工真的是認識客戶的好機會，而且不愧是私立醫院。」

我不置可否地聳肩，倘若羽以後仍然動機不純，那麼會考慮不讓他參加。令我介意的是羽走路姿勢比平時更踉蹌，原本以為是膝蓋疼痛所致，後來發現是利用自身疾患博取客戶同情。在療養院環境，一名殘疾律師顯然會比一般的律師更有共鳴。

「⋯⋯你不喜歡這樣嗎？如果在這邊找到生意就能夠經常過來了。」

確實往後的生活應該如何是件難事。

「你們醫院打算擴建D區吧，如果相關的合約可以由我們處理，那麼就會有一筆可觀收入了。當然我不能自己一個人完成，需要聯絡大行幫忙。」

「這個你不用太擔心，我自己有方法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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