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彷彿世界只剩下一種顏色。
到北國巡查的任務不常有,但也符合教廷平時的要求,了解整片大陸的情勢與信仰的接受程度,即便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接獲信使捎來任務以後,凡恩向會院其餘兩位兄弟交代離開的事宜整裝待發。走之前,他問了巴克納的意願,對方給了一聲簡潔的應諾,詢問了大致的內容便答應跟上。
北地聯邦情勢與先前幾個月的回報內容沒有區別,習慣嚴峻氣候的人們相同的拒信仰於千里之外,比起經書闡揚的內容,他們更相信自身的力量和肉體的強健。
連日的調查結束以後,凡恩和巴克那前往當地熱鬧的酒館,打算以酒暖身,待隔日大雪停了返回教廷回報任務——震耳欲聾的笑鬧自推開門非那時傳來,裡面滿坐北地聯邦標準高大魁梧的戰士,兩人選了吧檯稍不顯壅擠的空位並肩坐下。
凡恩朝吧檯老闆娘比了人數,隨後女性勤快的轉身取起酒杯,扭開木桶上半褪的金栓,透明的瓊漿玉液唰聲盈滿酒杯。
「巴克納兄弟,感謝你這幾日在前方勘路...」凡恩回憶似閉著眼笑著說,對方能預先勘查失修或崩塌道路的能力,至少為兩人縮短了一日的路程,「今日不要客氣,儘管喝,我們暖了身子,明日雪停了再出發,
」
語落同時,厚實的酒杯雙雙豪邁扣在兩人面前,凡恩手碰上杯緣笑道「偶爾享用神賜的美釀,也不是壞事。」
「這是應該的,」金髮使魔聞言便謙遜地稍稍低頭,但很快又對上視線,向那份熟悉不過的和藹回以靦腆笑意,「能幫上您的忙,是我的榮幸。」
巴克納坐在綠髮神父一旁的位置,酒館位置多顯得擁擠,和對方處在這熱鬧喧嘩、酒水混著人聲的場所還是第一次——
應該說,這次北國之行是他們第一次出遠門踏上別地,很多事情變得像初次般充滿新意,連再常見不過的雪景,也因為對方在身旁而變得新鮮,這讓他旅行的幾日,內心一直是如蝴蝶紛飛般喜悅。
看著桌上鋼杯邊緣結了細小的水珠,琥珀色的頂級甘露滿溢而出,他幾乎可以聞到酒的香氣,騎士向老闆娘點了頭致謝,便也摸上冰冷的杯緣。
「……我同意,」那樣甘美的滋味的確說是神賜予的也不為過,巴克納眼裡蘊著滿足的放鬆,「這幾日,您也辛苦了。」
酒杯被舉離桌面幾吋並往對方方向示意,他輕彎著笑眼凝視著神父,無聲邀請對方以碰杯作為享受愜意時光的開場。
對上難得笑彎的眼,詫異的略為停頓,接著也瞇起雙眼回應,接著舉起酒杯與騎士的輕碰,「活在祂的恩澤裡頭,任何事都不辛苦——」接著閉著眼說,「…感謝神的一路安排、感謝巴克納兄弟的一路陪伴——敬偉大的主。」
甘甜的啤酒下肚,一下就讓液體消去一半,凡恩垂頭稍做停歇,感受北地獨有名產的香氣繞上鼻腔綻放,以及酒精隨後在胃中產生的暖活。
兩人品嘗口感溫順而暢快的啤酒的同時,隔壁桌嘹亮的交談聲的幾個關鍵字讓凡恩暫時退去笑容,仔細的垂頭聆聽
『真是邪門了,好端端礦山怎麼就突然爆炸了?』
『你懂什麼啊,那礦山鬧鬼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們堂堂北地聯邦人魔物都不怕,還怕這些東西?』
『不怕?不怕明天你倒是跟族長自告奮勇啊?那裡的礦工都走得差不多了。』
——礦山鬧鬼...?
或許是可以寫入報告的事項,正想從旁探聽更多的同時,一桌人正好壓低聲量,凡恩有些遺憾的將臉埋回了酒杯。
伴著對方一如往常溫和明亮令人安心的笑容和話語,巴克納心滿意足的仰頭飲酒,口腔和味蕾滿是濃純的麥香,刺激咽喉的氣泡產生的熱度順流而下,直達胃底的溫暖讓他忍不住啟唇輕嘆,像是感謝,像是讚美。
在享受冰涼啤酒的同時,巴克納同樣注意到了鄰桌酒客的交談內容,和凡恩想瞭解更多關於礦山鬧鬼情報的模樣。
此行即是巡查北國的情勢,向教廷呈報當地民生事件,鬧鬼的礦山似乎並不尋常,這讓沉浸在酒香的他頓時也起了好奇心。
「……去問問?」 金髮使魔也跟著低下頭,悄悄湊近對方臉龐,眼神仍看著手上的啤酒,用只有神父聽得到的聲音輕輕提議。
「!」垂眼細聽的神父被忽然湊近的舉止嚇了跳,身體往退後了些,他們沒有靠這麼近過,也許是沒有預期、也不熟悉如此,凡恩吐了口氣,身體擺回原位,很快矯正自己的失態,安上笑容,對騎士頷首表示同意。
「不曉得那群戰士願不願意向我們吐露情報…?」小聲地在騎士的側臉說著,這一幕被酒館老闆娘看在眼裡,她將雙手撐在吧檯吸引注意兩人的注意。
『看客人這樣子,對剛才那伙人談論的東西有點興趣?』
『一看您們就不是個普通旅者,想不想聽聽看詳細情況?』
『我們這裡一向以礦物出名,您肯定也知道。』她開始訴說最近這裡發生的事情。『不過,最近在礦山開採上出了點事情。』
『一開始是礦工們總是在礦洞中聽到奇怪的魔物叫聲,再後來據說逐漸多了幽魂的聲音,最近發生的事情更邪門,在開採中的礦山突然發生了爆炸,好在當時沒人在裡面,礦洞也沒有坍塌,不過這件事之後,不少礦工都不敢再去幹活了,那個礦洞的開採進度也緩了下來。』
『這件事情已經鬧到族長那裡了,族長已經準備出動人力去調查了,感興趣的話,不妨去問問礦工頭?他基本上每天都來這裡喝酒,哎,你看,走進來這個就是.......』
那是頭面目凶狠的野獸,體型如正在發育的象隻,外在覆了層如甲殼堅硬的片鱗,窩在某條不起眼的坑道岔口,因為兩人的接近而低聲嘶吼。
牛角龍首的使魔咧開大嘴,尖銳的獠牙佈滿口內,嗅到危險氣息的金髮騎士拔出了劍,綠髮神父握緊了鐵棍。
而鋒利的白刃輝映著油燈的亮光,掠過了魔物猙獰帶著血漬的面孔,蛇眼般的瞳孔倏地收緊,像是信號,野獸發出尖銳的咆哮,連同身後肥壯的後尾往兩人的方向橫掃,神父施展的護盾結實地承受了重擊,騎士手持的鳶盾則阻擋了因為衝擊而漫天碎裂的尖石。
巨大的聲響和野獸的嘶吼在礦坑理隆隆迴響,像是整座山都在沉聲抗議,坑道像是隨時都會塌陷般,巴克納內心暗暗叫著不妙,決定不管如何,先和身旁的神父先撤離這座礦坑才是上策。
就在此時,一抹嬌小的身影竄出,兩手臂平舉,氣喘呼呼地擋在仍不斷咧嘴咆哮的使魔面前。
「請不要傷害牠。」
稚嫩的聲音響起,原來這名女孩即是這部落族長的女兒,由凡恩上前一番交談得知,她在某天上山時,發現了這隻受傷的使魔,便趁黑夜無人之際將牠藏在礦坑。
「牠受了重傷,礦坑爆炸的事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女孩解釋著,滿是塵土的臉蛋表情慌張,而身後笨重龐大的野獸此時發出了低鳴。
牛角龍首的使魔只願意和女孩交談,牠告訴她,這段時間爆炸的始作俑者就是礦工頭,發現了這裡的礦脈深處有大量的金綠寶石,想要統統據為己有,而使魔在暗處目睹了在深夜偷鑿寶石的礦工頭。
這讓神父和騎士理解了,礦工頭恐怕是在聽到野獸負傷的叫聲後,順水推舟地自導自演了礦坑鬧鬼的戲碼,讓一切工程停擺。
「多麼惡劣的人!」女孩驚呼,「他影響了多少族人的生活!」
呼嚕聲,一旁的野獸舔了舔她的手。
之後,兩人和女孩一同將此事稟報了族長,在處置了裝神弄鬼的礦工頭後,開採過程順利地進行,果然礦脈深處有大量的金綠寶石。
作為報答,族長的女兒笑吟吟地將一顆金綠寶石放在凡恩手中。
——騎士會喜歡這樣的東西嗎?
往北地出發之前,凡恩站在書櫃前端詳架上堆放的箱子,不久將裡面一條折疊整齊的繡著金色十字架的黑色圍巾取出。
不曉得對方有沒有待過寒冷的地方,還是連續好幾日,巴克納身上有足夠的衣物嗎?沒有的話,這條圍巾倒是可以給他——(當然有必要也會借他自己冬日禦寒的棉襖)
這條圍巾是在教區服務滿十年,主城所教堂贈與的禮物。因為當時收到的當下太過寶貝,穿戴一兩次便束之高閣,忘了這條圍巾的存在好段時間。
現在打開見到沒有當時強烈捨不得使用的心情,反而希望這條圍巾有善待使用它的主人,自己已經有了一條秋日冬日使用的圍巾——希望對方能夠收下,如果巴克納願意收下,自己會在到達寒冷地帶的交界之時詢問,替對方穿戴上去。
沒有想過會收到贈予,一開始騎士睜大了湖藍,驚訝地望著對方手上有著十字花紋的黑色圍巾。
厚實的毛料和神父的微笑看起來一樣溫暖,被巴克納慎重地道了謝,望著凡恩的眼神有些激動,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
被著想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如此平凡的事,過去流浪的巴克納卻不像一般人能視為平常;但自從待在對方身邊後,神父捨予的關懷和和藹如同東升旭日,使他沉浸在裡頭,感念不已,無法自拔。
對方體貼地幫他戴上圍巾時,如此溫柔的舉止使騎士恍惚了一瞬,排山倒海的喜悅在胸口膨脹,即使表情沒有明顯波動,身後的翅膀卻出賣了他,像是體現內心的欣喜般微微鼓動。
神父像是發現他的情緒一般,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而使魔也回以靦腆微笑。
巴克納的雙眼瞇了起來,像是享受著圍巾和對方帶給自己的暖意。
再度謝謝凡恩中一起共構了這次支線,終於進展到從前幾個月就一直萌中之到不行的圍巾劇情,兩人目前對彼此更加熟悉了
也有了定情物 能創作到這裡嗚嗚嗚中之實在太開心拉
!!!!!!!
也一起放上當時慶祝3/14白情畫的凡恩幫巴穿戴圍巾示意圖=////=
永遠記得巴中很早很早很早(太早了所以說三遍 )畫的白情圖 !!! 一直在想有沒有實現戴圍巾這個tag的機會剛好看到官方推了北地的支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