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
勉強拓來的文字和圖騰,已經在紙張表面脫色淡化。即使嘗試再次染色轉印,本已是殘篇的文字,只留下模糊的線條。文字數量太少,應該是不可就筆跡側寫人像,但無法自女孩身上再多找尋線索的狀況下,還是無用的嘗試分析。
latest #21
她有嚴重的記憶障礙,或該說,好像記憶被消除一般無法回憶。
作為暫時看管的修士說明,雙手抱胸著表示緊戒,卻對鐵欄杆後的孩子投以溫和而同情的眼光。
一部分更早的記憶也被影響,對自己的名字,也理解為是由別人後來給予、而不是由父母取的。
手腳由細麻繩拴著,但繩子的長度足夠、不會過度約束她的行動。
但聽她的口語以及習慣用詞,大概可以猜測她原本生長的地方。我們會負責送這個孩子回去。
「謝謝,抱歉還有需讓您們繼續費心。」
臣服似低下頭朝年輕的修士道謝,視線餘光內的孩子以空無的雙眼注視,緊抱著手中的玩偶。
——那切開嬌小身軀裡,多餘的器官。
哪裡,協助以撒大人們,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
抬起頭,卻看到了對方的後頸。「謝謝,這個女孩麻煩您們了。」
再次低下頭道謝,走上陡而窄的樓梯,推開頭頂地板門走出藏在教堂下的地窖。
已不是第一次聽其餘普通神職人員,稱自己為「以撒」。敬畏並帶壓抑的發音,無論過了多久還是不習慣。
這是指被選上而喜笑者,還是指我們是被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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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線密合的整齊,佈滿皮膚卻顯得粗糙,覆蓋全身的文字和圖騰,讓失去頭顱的孩童身體看來異樣的扭曲。從人的基礎上添加多餘器官,成為似人的非人。
空虛的腹腔被縫起經歷重生,再次睜眼後的空洞、不失少許的稚氣。
嬌小的身軀內摘除走不屬於人多餘的器官期間,看著沾有未乾血液而堆積在一起的肉塊,感覺著有什麼事物不太合諧。
透過多增加的事物強化了生理,卻破壞原屬於人的意志。無論是魔女、使魔、獵人,我們都曾經經歷如此嗎?
這是選擇方向的問題,選擇更該捨棄的一方。
那無論是受太陽神所眷顧,或是由月神所深愛,這些非人都是捨棄意志的次等品?
被放棄的是靈魂,和靈魂並行的語言(意志),對我而言實際又是如何的存在?要怎麼確定,在我眼前的事物,是藉由我的意志所理解的真實?
會有如此無聊疑問的,也只有我了吧。隔著衣物無意識的輕輕描過肩頸上的疤痕,這個孩子有的氣質和我太過相似,一陣痙攣從胃底沿著食道攀升。
復活後的艾利許也未察覺那孩子尚是使魔時,有表現出任何異狀,卻是對於接著提到的月亮血統和靈魂強化、提出血緣上的看法。
雖然會受到月光汙染的人們之間,沒有絕對性的關聯,但就血緣上,兄弟間只要有一人受影響、而其他直系血源同輩跟隨轉變或是近期間接續轉變的例子,有聽說過不少。
「月亮血統,如果是指找尋出具有容易被月亮汙染的血統,那靈魂強化,難道能代表經過人工方式強化,再提高受影響的機率?」
不知道,但這不在我們應該干涉的範圍內,放棄這件事比較好。
「這是……」你以自我的意志所得到的答案嗎?
還有什麼事?
「不,沒什麼,謝謝您的忠告。」深深低下頭,轉身沿著佈滿砂塵的大理石地板邁步。
地獄就在我們的腦中,所以沒有人能逃離。
看向再次出聲的艾利許,以為虔誠的他打算以經典中的文字進一步說教。
雖然我們的工作正是遊歷地獄,要是被但丁知道、他一定會嚇一跳。故作輕鬆般的拉高語調,手卻不自然的拉了著飾有太陽圖騰的衣襬。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地獄,因為我們閉上眼可以輕鬆地逃離,回歸到毫無殺戮的生活,就能繼續延續日常。但實際的地獄在我們的腦中,一旦理解到這樣生活方式的異常,地獄將會不分時刻的壓迫妳的心智。
所以別深究了。
「嗯。對不起,艾利許。」
非應對性,字間間隔大,筆壓強
難辨讀,高壓的,多銳角的,獨立
放下筆掃視無意義的分析,突然想起方才忘了問女孩一個問題。
妳會害怕嗎?
但她的雙眼中只是刻滿無知的空洞。
魔女們的血液飛濺的那個夜晚,在殞星之地的聖戰中,有個男人臉上掛著自信戲謔的笑容,站在魔女方的最前線。明暗的火焰躍動,猙獰的照亮場景。
緊貼胸口的徽章瘋狂震動。
被強大的魔力壓迫的幾乎要窒息。
高壓的氛圍,有著和回收晶體的人相似的氣息。
獵人的集體記憶,在疲倦中無端地浮現腦海。
未損失一兵一卒的聖戰,聽來誇大而不可思議,但記憶中深刻的烙下如此印象自然的使人不會在意這奇妙之處。
那個似乎統領著魔女的人,最後並未見到他的下場。
那個巫師的名字……好像是叫安維。
而在森林中遇到和他有相似氣息的人,又是誰?
目前所知接替首領地位的是名魔女,並未曾聽說其中有如此強大魔力的巫師存在,如果在記憶中並未清楚見到那名巫師的下場,會不會有可能他並未死亡?
未死亡而及時撤退等待重來的時機,這種想法應該可以算是合情合理,然是擁有如此魔力的巫師,為何未能損傷教廷方任何一人?
是記憶的錯誤,或是經由「獵人」重新詮釋後,才使得結果如此?
記憶真的可靠嗎。
搖搖頭想遺忘懷疑前人的想法,嘗試轉以其他方向思考。而若是安維死亡,也有可能未受烈火的淨化,而後受人復活。那他又是為何離開了永夜森林?
是自主的離去,或是、從開始復活的地點,便並非在於永夜森林?
會不會是由教廷復活,而將他囚禁起?
但可以自由在外行動,難道是和中央有所關連?
不存在的記憶全部由臆測補完,回頭想起發覺破綻連連、卻是對最後所聯想到的結果在意不已。獵人的記憶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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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收的非常薄弱,也並且這次沒能踩到死線覺得心痛(去吃藥妳
因為覺得主線一中的同伴挺無辜,忍不住的拖他回來而給了點戲份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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