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協調好了之後，羅嘉行也跟著張以軒來到桌子前，將自己的手腕伸進冰冷的手銬。

「左手小指，麻煩了。」

『好。』

和自己的選擇相同，張以軒也不囉嗦，幾句簡單溝通確認了如何動手以後，分別卸下了兩人的左手小指。
血淋淋的指節令張以軒想起小時候聽過的虎姑婆故事，啃食弟弟手指的虎姑婆告訴半夢半醒的姊姊：「我在吃麻花捲。」
他別過眼，不再去看那已經不屬於自己的身體部位。

似乎另外兩組也完成了任務，羅嘉行感覺到手銬解開了，他口氣不確定地向張以軒詢問道：「眼罩跟耳機可以拿下了吧？」

手掌還殘留麻痺的感覺，羅嘉行不由得想，素來都是他對其他人動刀，這還是第一次給人從身上取走什麼。

『OK』

根據規則，只有三組都達成通關條件才能取下眼罩和耳罩、並且手銬才會解開。
既然手銬已經解開，障蔽務的限制也同樣被解除了。

羅嘉行拿下眼罩和耳機，第一個想法雖然有些對不起蕭邦的名曲，但確實是：終於安靜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張以軒，接著轉頭望向其他組別。嗯，大家似乎沒有交談的意思，藍組的氣氛似乎有點微妙，不過並非不能理解原因。

沒有懷疑張以軒欺騙自己的可能性，羅嘉行依舊坐在位置上，他看著自己的斷指沉思了一會後，關心似地朝著自己的組員詢問：「你沒事吧？」

張以軒苦笑了一下，舉起自己的左手晃動了下展示空缺，而後搖搖頭，表示除此之外沒有大礙。

「嗯。」他點了點頭，補充道：「怕你有陰影。」

張以軒搖了搖頭，「比起陰影，倒是有一肚子幹意。」
他望向那張被自己從各個角度檢視過的規則紙，隨口問道：「你要看規則嗎，嘉行？雖然已經這樣了……嗯。」

「不用了。」他說，「我想你應該也沒騙我吧。」
已經失去手指了，也確認過張以軒徽章上的分數，就算被欺騙也來不及改變什麼。

「等等麻醉退了會很痛吧……」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接著又抬頭，「對了，如果你想坐的話位置就讓給你。」

「你坐吧，我坐不住。」
牽了牽嘴角，一如自己話中所說「坐不住」的張以軒走過去揭下規則紙，帶回來放到羅嘉行面前，儘管對方說了不用。

「謝謝。」羅嘉行對他笑了下，眼光在紙張上迅速撇過，也不知道有沒有讀進去。
「啊，剛才你離開了一下吧？怎麼了嗎？」

「喔，是黑組那邊。」
聽羅嘉行提起這事轉移話題與注意力，張以軒精神好了些，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轉述給對方聽。

後來紅霄就像他說過的，仍是遵照了搭檔的意願分攤傷害；眼下在斷指處外，蘇陌手腕磨破的地方也纏上了繃帶，多少阻隔掉一些感染的可能。

「嗯……」因為不認識紅霄與蘇陌，羅嘉行對於他們的行為也沒有什麼想法與評論，倒是想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如果今天跟你一組的不是我，而是你朋友之類的……你會怎麼做？像他們一樣嗎？」他的態度和善，不過為了避免被誤會有其他意思還是補充了一句「只是好奇問問而已。」

「和剛剛一樣，會和你討論。」張以軒照實答道。「再怎麼說也不能幫別人做決定啊，不管是出於多麼自以為正當的理由。否則對方也會很痛苦吧，尤其是被擅自保護的那一邊。」

聽著張以軒的話，羅嘉行的目光不由得移到藍組那兩人身上。

雖然眼睛看著邱璿官與睦子曦的行動，思緒卻回到暗巷裡的那間診所－－葉世文現在肯定急著找他吧？如果他知道自己被抓來這裡，會不會也想跟過來呢？啊，不對，如果是他的話，更有可能會選擇取代自己遭遇這種事吧。

視線隨他轉往藍組身上，就張以軒的印象，剛才那組倒是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不確定麻醉的劑量是多少，不過開始隱約地覺得左手斷處灼熱了起來。

「以軒，反正也沒別的事情做，你想休息還是來……玩個辯論遊戲？」如果這樣能分散點注意力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辯論遊戲？」

「嗯，就拿你剛才說的當主題。」羅嘉行說，「不過我其實也沒有參加過什麼辯論社之類的經驗，不是很懂正式規則……好吧，老實說我也只是想做點什麼，因為手開始痛了。」

尚未等到張以軒的回覆，桌上的規則紙便被邱璿官給拿走。

「……請。」

「謝了嘉行，不過我沒什麼心情。」張以軒搖搖頭。
「不過，換成是你的話，如果搭檔是原本就認識的朋友，你會怎麼做？」

「好吧。」羅嘉行聳聳肩，看著黑組的兩個學生走到角落。「我也會和對方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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