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第三個房間】回應前請先詳閱官方敘述
latest #119
鐵門開了。
張以軒單手環過羅嘉行身後握住他手肘上緣,用一種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姿勢認真攜護著隊友跨入下一間房。
任憑張以軒引領自己動作,羅嘉行除了希望耳機的音量可以小一點以外沒有其他想法。
主動的牽上璿官的手,先是在人的手掌心上寫下了「你還好嗎」的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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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謹慎的回握住人的手,雖然說時間地點不太對,但璿官想好好把握這小小的奢侈。
畢竟以後不一定有機會可以這樣,甚至是在這種地方。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即便璿官看不到。
然後領著人踏入下一個房間。
『我去看規則』讓璿官能倚著牆歇息後,再次在人的手上留下幾個字。
紅霄與蘇陌一同進入了第三個房間,面對可疑的布置他有些感到不快,然而還是先帶著對方緩緩地移動到牆邊,讓人稍微有個能倚靠的地方。

他拉起蘇陌的手,在上頭以手指寫下幾個字。
『等,看規則,馬上回來,OK?』
「OK。」
眼前一片漆黑,岸沿拍打的海浪沖刷著聽覺。
耳機的分貝調得很大,不至於震耳欲聾,但已經足夠強勢奪走外界一切信息。
隨著紅霄鬆手離開,蘇陌聽見海潮聲變了。
拍打岸礁的聲音變化,他聽了一會才恍然察覺,他被推往海中,距離岸邊越來越遠。
……這是什麼,一艘離港的船?

蘇陌倚著牆,被對方指尖與體溫劃過的掌心握成了拳放進口袋,等待紅霄將規則帶回來給自己。
『我看規則』
在羅嘉行掌中寫下後簡便訊息,張以軒放開對方,走向了規則紙。
房間裡的擺設令張以軒聯想到刑訊與逼供之類的場所,他盯著規紙上的寥寥字句,眼睛隨著視線移轉越瞠越大。

「喂,搞什麼……!」
紅霄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完紙張上的規則,儘管如此他還是忍著幾乎要令他喘不過氣的心臟收縮速度將地板上的麻袋打開。

三把剪刀、五份醫療相關的器具。

「這他媽是哪門子的玩笑……」
張以軒站在原地把規則又看了一遍,甚至掀開了底部的膠帶檢視背面、與試圖透光閱讀。

沒有,什麼其餘訊息都沒有。

「這份規則是怎麼回事,是字面的意思、還是有什麼暗示或提示?」張以軒不死心,詢問身旁同樣目睹規則的受困者。
紙面上的制式訊息傳達出莫大的惡意,而且並不打算撤回或解釋。
那份規則讓睦子曦原本總是半張的眼睛瞪到最大。
「…開什麼玩笑、」隨後轉頭瞪向角落的監視器錄影機,等著會有像第一個房間時的廣播說些什麼。
--當然,沒有任何廣播對此做出回應。
「……你們,打算怎麼做?」紅霄沒有回答張以軒的問題,因為他也不曉得答案。
「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真的剪手指……搞什麼,就算是惡作劇也得有個限度吧!」對著監視器,張以軒比出了唯一想給螢幕後頭監視者的手指。

筆直豎起的中指充滿挑釁,然而不論是房間內部或者廣播都一點反應或動靜也沒有。
並不是接受現實,然而在確認過沒有其他可能性後,紅霄腦內竄過了幾種想法。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什麼事都不做等到時間結束。」他緊皺著眉繼續說,「第二就是照上面寫的去做,但不管哪種都是賭博……」
「六根手指……扣掉四分吧,兩根手指。
兩根手指,賭兩條命。」張以軒以組為單位,列出這場賭注的兩邊風險。

即使他不是商學院,那個令人不願面對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兩根手指。
那兩根手指對於要拿手術刀的人來說太重要了。
睦子曦默默看向被安置在角落的璿官。
這兩根手指切下去,這兩年所念的、未來想做的事全都付之一炬。
但是就如同張以軒指出的這場賭注,如果賭輸了,別說是想做的事,根本就是整個未來都沒了。
更何況大家現在被關在這個連門都無法開啟的房間,根本就是任人魚肉。
「……切吧。」緩緩吐出的兩字聽起來稍顯無力。
睦子曦不想這麼做,但卻別無他法。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場惡作劇,那麼在有人拿起剪刀、準備要剪下時也該停止了。
如果沒有人來阻止,那麼睦子曦多少也相信了那些紙條中包含得滿滿惡意沒有半分虛假。
「…子曦?怎麼了?」等了一小段時間便有些沉不住氣,有些慌張的試著往前走幾步想尋找人。
被隔絕了感官,聽著耳機裡快活的節奏只覺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自從進到這個新的空間,心裡的不安一直擴大,擔心自己不好好看著人,有種下一秒就會不見的樣子。
趕緊上前扶住璿官,就怕人會跌倒或撞到。
「這次的規則有點複雜」
「我等等再跟你說」
在人的手上留下兩句話。
「為什麼不能現在說?」緊張的反抓住人的手腕,「是要做什麼嗎?」
「沒事」
「只是個解謎而已」
心臟跳得很快,睦子曦習慣性地咬了下唇,努力穩住顫抖的手在璿官的手心寫下。
「…是什麼樣子的解謎?」

很奇怪。

子曦給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規則有限定只能靠看得到的人解出來」
「相信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愣了一下,腦中才轉過個或許騙得過去的謊話。
「…我相信你。」如果有限定看得到的人才能解,那麼這樣戴上耳罩跟眼罩的理由似乎有點薄弱…但璿官也只能相信子曦,也希望他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有事情不要一個人擔,好嗎?」
還有些抖著的手在人的手掌心劃下個「O」
聽見睦子曦輕聲道出的答案,張以軒咬緊了牙;這不是自己能夠單獨處理或扛下的狀況,更不是自己必須一肩挑起的責任。

他走回羅嘉行身旁,翻起對方掌心,盡量簡明扼要地以指尖轉述所有的規則。
「你說真的?」一直到剛才都還保持著淡然態度的羅嘉行,在理解這個房間的規則後開始有了較大的牴觸情緒。
「沒有其他方式能過嗎?」
『X』
在羅嘉行掌心畫下明確的示意,張以軒托著他掌背的那隻手微微一握,傳達出自己的不甘心。
「……」羅嘉行沉默了一會,思考著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他會如何行動。
「以軒,你有打算扣四分嗎?」
『O』
張以軒在對方掌心畫下一個圈。
「手指……均分?」料想對方應該不可能既扣分又扛下所有傷害,雖然自己也不想因此失去手指,現下卻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分數我有機會再還你,可以嗎?」
『好』

張以軒寫道。
見另外兩人似乎都和自己的組員做好了溝通,紅霄喊了他們一聲。
「你們決定如何?裡面只有五份包紮的,你們要幾份?」他手裡拿著兩份醫療用組,大有自己需用之意。
「我和嘉行均攤,需要兩份。」
經紅霄提醒,張以軒這才注意到醫療用品的短缺。鮮明的惡意如同毒氣瀰漫在房間裡,簡直令張以軒感到窒息。
伸出手指比個一。
如果要實現做獸醫的夢想,這兩隻斷指勢必要集中在同一隻手。
海浪聲不斷沖刷耳膜。

蘇陌不確定其他人的耳機裡是否聽見和自己同樣的干擾音,但海上呼嘯的風與浪潮聲令他神經越來越緊繃,更模糊了他的時間感。
紅霄離開了多久?像是幾十秒,又像過了好幾分鐘。不論何者,蘇陌認為都足以令他讀完規則。
那他為什麼沒有回來告知自己?難道房間裡有什麼其他的危險或者變故,使得他回不來?

不安的情緒越聚越濃,蘇陌像個盲人一樣伸出手,試圖在房間裡走動。
「紅霄?」
「嗯。」紅霄沒再說什麼,這麼一來用具的分配就沒有問題了,接下來就是……考慮到他現在有四分,如果都抵銷掉的話他們這組只需要再兩根手指就好,儘管拿了兩份醫用物品,但這樣的犧牲他是不可能和蘇陌均分的,那麼接著要考慮的便是將傷害都集中在同一手,或是雙手各一。

「……」聽聞蘇陌喚自己的名,紅霄連忙走到他的身邊握起他的手。
反射性回握緊了牽起自己的那隻手,熟悉的體溫令蘇陌悄悄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線條略見鬆懈了下來。

「規則是什麼?」他問。
「……」
紅霄一時想不到一個能夠在待會合理讓蘇陌銬上手銬的假規則,但若要告訴對方真正的規則……

『再等一下。』寫完這幾個字他便又放開了蘇陌的手,站在蘇陌一步以外的距離。
「等一下,為什麼?房間裡沒有規則嗎?」蘇陌覺得不對勁。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但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接下來他又感覺不到紅霄了。這樁事實遠比前者更令他難以適應和理解。

「紅霄?」蘇陌不死心,摸索著往前走。
他不知道紅霄往哪個方向離開了,耳邊的風聲不知不覺間也影響了他對平衡與地面的判斷,他的步伐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歪斜與搖晃。
如果告訴蘇陌真正的規則的話,肯定會反對自己扛下所有傷害的選擇吧?假設現在立場反過來,紅霄也一樣不想在拿下眼罩之後看見蘇陌受到那麼大的傷害……

「別亂走啊。」思緒因為蘇陌的行動而中斷,儘管明知對方現在聽不到但他還是不由得喊出了聲音。

他刻意停頓了幾秒才向前抓住蘇陌的肩膀,有些急躁地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
『冷靜。我們趕時間,等等解釋。』
「……?」
蘇陌的動作停滯了下來。

不只是掌心得到的訊息,他同時在耳機裡聽聞像是人的聲音,笑聲,歌聲,談笑聲,夾雜在風浪聲的拍打間。
是船。

……這是訊息或提示嗎?
蘇陌立在原地,等候的同時陷入了思考與傾聽。
很好,別動,就站在那。

儘管紅霄現在有點慶幸自己是能夠行動的一方,而不是被奪走視覺與聽覺的人,卻也陷入無比的糾結--他了解彼此對於對方是多麼重要,所以他要考慮的不能只有身體傷害的部分,還有後續……看著蘇陌的樣子,紅霄倒是愈發愈焦慮了起來。
要告訴蘇陌規則嗎?但執刀者是紅霄,就算是一指,他也沒辦法對蘇陌下手;可是如果不說,擅自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決定,蘇陌拿下眼罩後絕對無法接受。

說嗎?還是不說?

「……」冷靜一點,紅霄。
絕對是……兩個人一起商討比較好吧?

現在才第三個房間,如果未來每個關卡都這麼噁心,讓彼此都失去理智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

明明還沒有下定決心,但身體卻先動了起來。紅霄再次走到蘇陌身邊,緊緊握起對方的手。
「?」
感覺到手邊傳來超出平常的力道,不祥的信號令蘇陌的注意力立刻從不知名的船聲中抽離。

他「望」向紅霄的方向,出於安撫,他空出的手摸索著探了出去,一碰觸及對方的鎖骨,而後往紅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等候下文。
紅霄深吸了一口起,接著拉起對方的手,簡明地告訴蘇陌關於這個房間的規則。

『……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
辯識出掌心接收到的信息,蘇陌恍惚了一會,安靜地站在原地。
耳邊的船鬧聲不覺間更加張揚喧囂,如同對比般的譏諷與嘲笑。

還來不及深想,又感覺到紅霄的指尖滑動,在他掌中流洩出了猶疑的問句。
順勢想了想,蘇陌思緒一滯。

近乎反射性地,他朝紅霄彎了一下唇角:
「我會找你商量,像現在一樣。」
一個謊言在這世上如果只有自己知曉,永遠不會被拆穿。
「一人一根吧,均攤傷害。誰知道後面的關卡會有什麼。」
蘇陌故作輕鬆地說。
『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嗎?』

紅霄有些用力地在他的手掌上寫下這些字,然而他本來就沒有期待蘇陌會給出什麼答案,不如說這樣的結果才在他意料之內。

沒有再多和蘇陌說什麼,他牽起對方的手移動到桌前,將手銬銬上他的手腕。
佯裝沒「聽見」紅霄寫在掌心的句子,蘇陌坐在椅上,仰起臉說:「有麻醉對吧?幫我打在左手小指,其他的我自己來。」
紅霄握住蘇陌被銬住的手,緩緩地寫下幾個字。
『我沒有答應你要平分傷害。』
「什麼意思?」反射性握住了對方的指尖,蘇陌揪住不放,急急道:「你別想自己扛,紅霄。否則我們沒完!」
『我不想看你受傷。』寫完,他抽出被蘇陌抓住的手,站在對方面前觀察反應。
「那你別看。」蘇陌冷靜地回答。
紅霄不再理會,他將剪刀和兩組醫用物品移置自己腳邊,望了一眼門上倒數的時間還不打算動作。
過了數秒仍未從紅霄那裡得到回應,蘇陌牙一咬,腦中飛快掠過紅組與藍組中未被蒙蔽者的臉孔,思緒一定,他大喊了一聲:「以軒!」

怕時間一慢紅霄已經動手,也不顧對方現在是不是正在傾聽,他匆匆道:「幫我打麻醉,左手小指。紅霄下不了手,你來幫個忙,可以嗎?」
蘇陌放軟語氣:「拜託了,別讓他一個人扛。」
紅霄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僅僅對張以軒說了一句:「別聽他的。」
「……」沉默了一下在羅嘉行掌中飛快寫下『等我』,張以軒離開搭檔身邊,對紅霄搖頭。
「我們得尊重個人的意願,不然這和把他鎖起來以後強迫剪掉他兩根手指有什麼不同?」
因為規則而心情煩躁的紅霄有那麼一瞬間想回他關你屁事,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他想到了其他事情。

「幫我個忙,告訴他來不及了。」他一臉平和,「我就聽你們的,不扛下全部傷害。」
張以軒聳聳肩,倒不囉嗦,執起蘇陌的手,在他掌心寫下紅霄的話。
如同先前所想,這不是他能解決的情況,也不是他必須挑起的責任。

因此他在蘇陌掌心轉述了紅霄所說的每一句話。
紅霄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動作,在對方寫下「ㄅ」接著卻是要向下寫「ㄤ」的時候便拉開了張以軒。

「別告訴我你不會寫注音,來不及的來最好是ㄅ開頭。」他皺著眉頭,口氣不善,「我說了,如果你不打算幫我的話,那你就看著我像是『強迫剪掉他兩根手指』吧。」
「紅霄!你他媽別搗亂,我說真的!」
感覺到指尖的觸感還未成字、倏然從自己掌間滑開,一路拖曳過手腕的線條令蘇陌立刻意會了這並非對方本意。

「紅霄!」
他極力收伸雙手、瘋狂地撼動手銬試圖掙脫桎梏,劇烈的動作與摩擦使得腕間被緊箍的金屬給擦紅而至劃破,些許血絲沾上了手銬,蘇陌卻像毫無感覺般持續著徒勞無功的掙扎。
看著蘇陌因為掙扎而使自己的手腕受傷,紅霄雖然心裡不適,卻還是朝張以軒說話。

「一句話,幫不幫?要幫的話一下就好,別讓他亂動,我什麼事都不會做的,但不幫的話就請你回去你那邊。」
「你說你什麼都不會做,那你打算怎麼通關?」張以軒擰起眉。
「……」雖然張以軒的問題合情合理,但此時紅霄還是覺得對方有些多管閒事了,為什麼做事就不能果斷一點呢?

「因為一些很難跟你解釋的原因,老子只是要讓他體會一下假設立場交換過來的事,所以需要你幫我,行不行?」紅霄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對方。
「我還是會照他的意願平分傷害,但不是現在。」
「?」
張以軒疑惑地盯著紅霄,又瞥了一眼激動到不惜見血也不肯讓搭檔獨擔傷害的蘇陌。

過了幾秒,他似懂非懂地朝紅霄點了點頭,退開了兩步暫不干涉。
見張以軒不動作,紅霄又等了一會才走向蘇陌,他伸出手按下對方的肩膀示意他別那麼激動。
「紅霄!」
準確喊出了觸碰自己的那人的名字,蘇陌氣急敗壞地仰起了臉。
他打趣似地輕輕拍了對方的臉頰,接著握起蘇陌的手,緩緩寫下幾個字。
『我什麼事都還沒做。』
「……」
蘇陌眉頭緊皺,額間與背脊早已被冷汗浸溼。
「你的手放上來,兩隻同時。」他攤開雙手,要求道。
紅霄照著他的話,將兩隻手置於蘇陌能夠觸碰到的位置。
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內,蘇陌盡可能摸遍對方的雙手。
直到確定紅霄確實一根指頭也還沒少,這才像個被注射鎮定劑的精神病患一樣安靜下來,帶著崩潰過後的疲倦。
見蘇陌冷靜下來,他又在對方手上寫下了一些字。

『記住你剛才的心情,如果之後我們立場交換,我的難受不會輸給你。』

剛才的情況簡直像是整人的戲碼,但紅霄明白那是相當糟糕的玩笑,即使如此他還是得這麼做,他必須以防萬一,免得在這種環境下的未來蘇陌將獨自扛下傷害。
抓著對方的手不放,蘇陌沉默地生著悶氣,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將真正的怒火與情緒宣洩而出。比起紅霄施予的機會教育,蘇陌的表情即便極力克制仍然看不出些許悔意。

如今的處境太被動,蘇陌抿著嘴唇,像是為自己沒有犯下的錯受罰一樣倍感怒火與冤屈。即使那並非事實。
『如果以後有類似的情況,只要我們能溝通你就必須告訴我。』雖然明白蘇陌的情緒,但紅霄卻沒有收手的意思,他繼續以寫字的方式與對方交流。
『答應我,而且不准說謊也不準耍賴。』因為太明白彼此的處事方式,紅霄試著將一切的可能性都杜絕在外,儘管這樣的承諾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效用。
蘇陌瞭解紅霄,一如紅霄洞悉他的想法。
剛才的事情與其說是說教,更近似於極其嚴厲的警告。

出於怒火與自尊,蘇陌不肯點頭或做出任何表態接受;只是那雙握緊的手仍不肯放開,帶著猶有餘悸的顫抖。
等了一會,蘇陌沒有回應,紅霄緩緩地寫下了幾個字。
『你不答應,我就照我的意思做了。』
「我答應。」
妥協衝口而出,蘇陌甚至連感到懊惱的空隙也沒有。
「……」

最後,紅霄嘆了口氣,告知對方將開始動手,在蘇陌的同意下兩人各貢獻了一根小指頭。
手銬鬆脫,蘇陌立刻推開眼罩。
紅霄就站在自己身邊。

戴上蒙蔽物以來心情起伏跌宕,較起憤怒之類的情緒,如今真正籠罩在蘇陌心頭的是疲倦與睏乏,儘管幾個小時前才補眠過而已。
他站起身,拿下耳機湊到紅霄耳側。

「你聽。」
風浪聲中有著喧嘩與呼救,以及絕望的尖叫和吶喊。
「船好像要沉了。」

麻醉未退,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或許根本感覺不出手指的空缺。
耳機靠近耳朵時,紅霄只覺得聲音好大。

「這樣的話,如果救生衣只有一件,那我們一起抓著吧。」因為蘇陌的話語和耳機的聲音,紅霄腦中馬上浮現了假設場景,於是他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不然我們會因為推讓而一起死在海底。」
蘇陌一怔。
沉默了半晌,蘇陌放下耳機,以超出必要的力道扔在桌上。
那些悲慘的呼救和狂風暴雨,隨之跌出了他們的聽力範圍。

「好。」
他承諾。
一旁似乎爭執了起來,紅霄拉著蘇陌到房間的一角,兩人席地而坐。

因為左撇子的關係,他們習慣紅霄在左,蘇陌在右,這樣兩人的手肘才不會打架,不過現下兩人另一隻手都受了傷,如果想要不碰觸傷口而牽著對方的話,得交換一下位置。
「……」如果剛才自己擅自扛下所有傷害,現在歇斯底里的大概不只有邱璿官了吧,儘管如此,他還是很不願看到蘇陌受傷。

「待會還有那兩扇門……」紅霄試著轉移注意力,同時也是認真地要與對方討論。「我們如果要走在一起的話,就得和某人交換手環了。」
以慣用手握著對方的,蘇陌坐在紅霄身旁。
他已經不管被其他人看見兩人十指交扣會有什麼想法了,更何況依照目前的發展來看,其他人根本沒有心思或精力分神注意自己兩人。
「我不想和你分開。」音量細微得連紅霄都聽不真切,蘇陌近乎喃喃自語。「但變成和別人同組的話,說不定會衍生其他的風險。」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事態。

「如果有人想換再說吧,先觀望怎麼樣?」
雖然沒有聽清楚,不過紅霄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先觀望嗎……」他重複了一遍。以第三個房間的發展來看,他們是同組互相傷害,但現在卻是要分開同組的兩人,下一個房間到底會怎麼發展?
「你猜,那兩個人會不會也想走在一起?」趁著人還在爭執,紅霄向蘇陌詢問想法。
「如果有人想和我們換,那一定是他們。」
蘇陌思忖,「不過彩虹頭隨和,密醫看起來也不是很執著,如果我們想換,說不定兩邊都有討論空間。」
「嗯。」紅霄點點頭,看向紅組的方向,他們相對起隔壁祥和許多了。「不過你想,如果紅組猜的到我們和那兩個外國學生的想法,他們還會答應嗎?」
「很難說。畢竟三伙人裡沒有誰和別組特別熟,真的都想一道走的話,會怎麼分配還有懸念。」
「嗯,所以我們得盡快。」紅霄再次站起了身,他說:「我想了一下,如果下一關是同組互助,那不管和誰一組都沒問題;但如果是互害……」
他看了一眼蘇陌,接著道:「老子不想再面對剛才那種考驗了,你大概也是,照你說的,大家都不熟,如果對象不是你的話……辦起事來容易多了。」
「……」不再繼續對子曦發脾氣,轉過身走到另一組人面前,直盯著以軒看。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跟我交換手環嗎?」
「密醫先生,我也想跟你交換,能嗎?」隨著邱璿官的問句,紅霄將目標放在羅嘉行身上。
「咦……?」這個問句來得出乎張以軒意料。
不過轉念一想,面對下個關卡的分離,這兩人的反應倒是情理之內。

張以軒想了想,對羅嘉行與邱璿官答道:「其實和誰一組、或者和誰一道走我都沒問題。
不過第一,得要我的搭檔嘉行也同意我換組;第二是,希望和我同組的人能夠背起來我的默契大考驗答案。」他從口袋裡拿出折成數摺的題目卷黃紙張,爬梳了下頭髮。「我真的很擔心這個,辦得到的話就拜託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大考驗應該是沒什麼。」嘆了口氣,平復自己剛才的情緒,「從上一個房間的燒餅油條…到現在的這個,這地方根本不照牌理出牌。」

「但是我想,第一也是要徵得醫生你的同意。」
張以軒的反應令他想笑,不過現在可不是時候。羅嘉行因為逐漸恢復的知覺而感到不適,疼痛刺激著他的腦神經,像是終於從睡夢中甦醒般,他開始真正體認到自己在什麼樣的環境下。

如果兩個人都答應交換組別,那麼勢必得分開了,雖然張以軒並不是自己的誰,但和另外兩組關係要好的相比,這個頭髮色彩繽紛的大學生就是自己最好的隊友。

在這種環境下與隊友分開,而且得單獨面對另外關係緊密的兩人,羅嘉行並不覺得這是個好的決定。
「我可以接受換組,不過我也想和以軒走在同一側,所以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和你們交換組別。」
「那麼以軒,你可以跟我換嗎?」絲毫不管紅霄接在後頭的問話,聽到羅嘉行的同意接受,便直接的問了。
「和我換吧,蘇陌記性好,你的答案他絕對記得。」紅霄來不及評斷羅嘉行的答案,但直覺性地知道自己不能落人於後,便略過了對方朝看起來比較容易解決的張以軒說道:「不然跟蘇陌換也行,我記性也不錯。」
「呃,」要是這真是聯誼就好了,而且如果眼前的漢子們都是妹子就好了。
即使場合與時機都不對,人生裡還真的少有這麼搶手機會的張以軒仍然忍不住神遊了一秒。

「和你換的話,是你的搭檔要記我的答案,他願意嗎?」張以軒看了眼稍遠處的睦子曦,稍有些疑惑地對邱璿官問道。
「等你們兩邊協調決定了以後來跟我說吧。」這是團體活動而不是選妃,張以軒聳了聳肩,把決定權交給了對面。
「……」聽了張以軒的答案後,紅霄頓了一下。
藍組想在一起的決心他看的出來,如同他也不想和蘇陌分開,但他沒必要因此和邱璿官為了交換組別的事情而把關係鬧僵。

「璿官,既然我們都想換組,那我們兩個交換吧?」
「…謝謝。」璿官確實沒想到可以這樣做,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便將手環取了下來。
見到紅霄與邱璿官交換了手環,羅嘉行聳聳肩,悠悠地朝張以軒丟了一句:「看來我們得分開走了。」
這樣的轉折與結果,似乎沒比自己成為搶手貨還要意外,張以軒衝羅嘉行擺了擺手。

「說不定到時候是分組考試,等等一進兩個房間,分別拿到A卷和B卷,到下下個房間對答案……媽的,如果是這麼平和的關卡就好了。」
「希望如此。」羅嘉行說,回頭向其他人詢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走?A門或B門?」
「……」聽到羅嘉行這樣問,握了握拳頭走向子曦,蹲下來和人平視。
再怎麼生氣,璿官也沒辦法對子曦氣多久,現下也只希望能看住子曦,至少保護他不要再出什麼意外。

璿官一直到現在都很後悔,選擇了耳罩和眼罩。
「…我們走A門,好嗎?」
「…嗯。」默默的點點頭,睦子曦本來就沒有要和人冷戰下去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們想走A門。」舉著手,回過頭看向其他人。
「那我和紅霄就走B門吧。」
不論是傷害紅霄、或是眼睜睜目睹紅霄自傷,都是他無法忍受的境況;眼見換組協議達成,蘇陌暗自鬆了口氣。

既然眼前沒有任何線索判斷A與B門間的優劣,哪一個選擇都無所謂了。
羅嘉行的目光在A與B之間游移了一會,接著對張以軒說道:「那我也走A囉。」
「OK。」
張以軒走向原先的黑手環組,對著紅霄與蘇陌打了聲招呼。
「之後就請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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