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待會會變得很痛,但麻醉針只有一劑。」零搔搔頭,隨後望著兩邊的人群,少年牽著舞月的手到另一頭牆角並坐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我是說假如,假如下一個房間需要抉擇,別輕易的讓茉莉花成為那個對象,大叔目前沒有半點傷痕可以承受,我的話可以的。」雖然少年說這句話是廢話,相信對方也會是這麼選擇的,再度沉了眼神,說:「……但要是我選擇,我會讓你變成那個對象,你會怎麼想?」湛藍的瞳孔看著對方。
零頓了幾秒,隨後傻裡傻氣的笑著,搔著自己的腦袋,說:「我也不是什麼博愛主義,但要是能平分負荷,死亡的高風險也會降低,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對你的選擇表示正確。」語畢,少年微笑著望著舞月,再度開口:「……剛剛坐在位置上在想,這裡真是可怕啊,你呢?在想什麼。」搔搔自己的臉頰,零苦笑著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手環。
或許我在意的是所謂同伴的痛苦……你剛才明明就很激動,看起來也不止是因為很痛才那樣吧。舞月想,但沒說出來,只是跟著零走到另一邊的牆角,坐下。
聽了零深呼吸後的第一句話,她皺眉作思考狀。
畢竟茉莉花那樣的傷了……再傷害是太過分了沒錯,羅茵大叔即使沒受傷,Wolf如果有機會,也會去傷害他的。而音琉就算了,她不適合受傷。
那零呢?自己說自己能承受……實際上真的能承受嗎?舞月覺得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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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是博愛主義唷,我也不是那種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你選了傷害你,那我也傷害你就好了,一半一半嘛。平分的話能降低風險,不過我不是從機率上想的啊,只要是傷害他人的,都不算好的選擇啦。」一會後,舞月說。
她挑眉看零苦笑的模樣,覺得零貌似要靠手部動作來轉移自己對危險的注意力一般。
這讓舞月想起剛才切自己與零的手指、與看見其他人的手指被切下的過程,臉色逐漸變差。
她又開始欲言又止,「……我在想什麼,我……」低頭看自己沾染上部份血跡的藍白條紋T恤。
『裝作冷靜的態度,實際上內心說不定是相當的混亂了呢。』、『雖然不噁心,為別人而自我犧牲,太不值得、太異常。真麻煩。』
『不想知道……!』
她能想到的句子是這些,其他都是與之相關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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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什麼會被……大家……零覺得黃色紙條,過分嗎?」左思右想的舞月,最終拿了個彷彿暗示對方自己情緒的問題來問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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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們……黃色紙條的問題是很有鼓勵狀態的,就像鼓勵小孩子的糖果一樣,可是我們的關卡卻這麼殘酷,這不是在欺騙我們嗎?先給我們一巴掌,再給糖吃的感覺。」提到這個,舞月不自己臉色更差勁了。
有些不順的中文句子、零碎的傳入男子的耳裡,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隨後如舞月所說的,一開始的紙條就像是給糖吃似的,慢慢意識到恐懼這件事情的時候,早已失去了很多東西,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還是身上的某樣物品。深藍的眸子對上對方複雜的眼神,零突然笑了出聲,看著少女糾結的臉隨後因為自己的笑聲感到無解,男子才開口說:「就像小時候憧憬出社會工作,結果年紀越來越大越覺得被騙了一樣。」還有一點力氣開了玩笑,零試圖給舞月一點笑容。
「這裡簡直就是人生縮影。」明明才二十六歲卻說出了像是九十五歲的老人會說的話,零在舞月的想法提出後,從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不少,雙手肘靠著盤腿的膝蓋,說:「現在想想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等著我回去,母親吸毒,爸爸跟弟弟早就死去了,我僅有的是我自己的時間,不像茉莉花有妹妹,也不像其他人有什麼目的。」零無心的透漏了不少事情,卻也沒有更多的深入。
「他們都很怪,也很厲害,對死這件事情各有各的想法,我的腦袋倒是一團糟。」零望著其他兩組,腦袋依然是亂哄哄的,像是平常聊天一樣,零想恢復原來的精神面對下一個房間。
「……但是這個也太過激了,這裡可以反映出人性。」點頭像是同意零的話語後,舞月看著零放鬆身體繼續說話的樣子,她沒有跟著放鬆,只是微笑聽著零述說自己的事情。
重要的東西?現在想想,那些真的是自己重要的東西嗎?想到自己有可能是被友人們出賣而來到此地,舞月就懷疑起來。
她跟著零看向另外兩組的人們。
「忍到結束就可以恢復正常了。……雖然沒人在等你,你自己不想回去嗎?」
本該在這裡對零感到同情,可舞月現在卻感覺自己沒有感同身受,也不願主動向零直接承認自己的腦袋同樣亂糟糟的事。
為自己的情緒感到困擾的舞月,怕零不回應自己似地先開口:「不管有沒有人等我,我想回去。」
誰還要待在這種地方啊?可以的話,我想回去!不管出去會遇到什麼,我想回去……她想。
「……我想跟你們,一起回去。」零天真地回應著,與剛剛的話矛盾了不少,少年再度看著舞月,這次是對方的側臉,對方的藍色蝴蝶結染了點紅色,說:「這樣我就有理由回去了吧。」自顧自地說著,零並沒有移開視線。
不想作答。
聽到零那句問話的舞月立即轉頭,以深沉的眼神對上他的視線。
然後她向他訕笑,「………哈、哈哈……呃--真的回得去嗎?」對自己與零想出去的願望提出質疑,「這些關卡都這麼,殘暴,我們就算回得去,能正常工作嗎?」轉移視線又看看自己身上T恤的血跡。
「就算出去了也不能維持『一般』的,心境,了吧?我猜我們會逐漸失去溫柔的人性,只為了自己……」舞月說到這裡,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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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我也想大家平安一起出去。……你這是理由,但是不能說是全部都能一起回去了,以後會有人死掉,零也有可能死,大家都有可能。」回答起零的問題。
「我知道了。」零接受到了答案,雜亂的思緒消逝,少年抱持著心理準備,隨後伸伸懶腰靠著牆壁笑咪咪的,說:「好想回去看你說的漫畫阿,一定比這裡夢幻多了、自由多了、又有美好的想像空間。」少年稍微閉著雙眼,留下一句意義深遠又無法解釋的話語:「有必要的話,請把我不一樣的地方殺掉。」零釋放了求救訊息,但她知道舞月並不會懂那是什麼意思,稍微閉上雙眼休息著。
真的知道了嗎?眨眨雙眼看著零的舞月一臉不理解,她看零毫無被自己背叛之感,總懷疑他是不是誤解了自己意思,雖然嚴格說起來,兩人之間沒什麼背叛不背叛的,根本沒說好什麼約定。
看見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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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真的……(能回去看的話)會很好看喔。」舞月也同他笑。
即使擺著笑顏,卻仍然在意零到底有沒有理解自己意思、以及他閉目養神前所說的那句。
『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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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是什麼?意思是跟平常不一樣嗎?怎麼殺掉?」所以舞月問出來,如果對方拒答也就罷了,她覺得這不能再追問下去,她亦不想知道得更清楚了。
問完之後的舞月在等待回應時,坐在零身旁靠牆的地方,略為不安地用右手玩起自己的棕色髮絲。
照舞月的直覺,她隱約猜測得出可能性:不是零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雙重性格,不然就是雙重人格,於遭遇危機時出現最多。
儘管記憶模糊,可舞月確定她遇過這樣的人,對方就是在被自己攻擊時突然展現出與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個性……並且重傷了自己與友人縹鏡祤。
幸好能活著。
不願再想下去的舞月,在零還沒開口時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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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懂你的拜託。」
眼前一片漆黑,傳來的是舞月的聲音,少年兩手自然垂放在地上,說:「也是呢,如果我變得兇殘、傷害了誰,不像現在一樣理性,語氣也變得高傲自大,到時候怎麼樣都好,離我遠遠的、或是用任何方式都可以,請殺掉我。」零平淡的說著,他不是命令的要求,而是低聲下氣地拜託對方,他能夠知道自己的狀況有多麼的糟糕,更正確來說是「他們」的狀況。
腦袋的聲音源源不絕的,說著自己傻又笨,零顯得有些疲累,亂哄哄的字字句句環繞在腦中,零有著雙重人格,亦有交談和單方面的意識,更是因為如此而顯得緊張。
『別這樣嘛、我出來不會傷害人的,只是看茉莉花傷成這樣、病成這樣真的太有趣了,還有那個翹毛小子跟大叔,超好玩的。』
『一點都不好玩……,現在可是斷了兩指,之後大概更麻煩了點。』
『嗚呼呼……我等著看,還得順利地逃出去,你想想,又廷可是死的超級精彩,噗茲!的一聲呢,這裡會更血淋淋的曠世巨作,對吧?哥、哥。』
零的臉色有些難看,沉著表情,再度對舞月開口:「謝謝,到目前為止。」
成真了!聽起來還真像雙重人格,看不出來……啊啊啊!為什麼就要讓我知道呢?我想把你當成零啊!這樣的狀況……我也不能充當什麼心理治療師啊!
但零作出回答的舉動,還是使舞月內心的急躁有了些許緩和,雖說他不是在講些溫馨的事。舞月皺眉一會後,表情木然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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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好,我想會的,不客氣。」然後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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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來跟你聊聊漫畫的情節怎麼樣?雖然不擅長說故事,故事也不短,只能說一段一段。」她補上一句,似乎想讓對方轉移注意力,也使自己放鬆些。
零露出了笑容,睜開雙眸,看著舞月的側臉,說:「好啊,我聽。」少年的腳掌開開合合,緩慢的動著,體內的聲音安靜的不可思議,看來對方沒有興致打擾自己和舞月的對話,少年看著天花板等待舞月的故事劇情。
舞月見零回應得如此乾脆,就笑了。她想這種情境下不都會覺得奇怪嗎?還是自己的認知不適用於在這房間的這些人?
不,一直都是不適用的吧。發現自己想法的錯誤點,舞月在腦內給自己更正道,接著回想她印象中的劇情,沒注意到零雙腳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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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說『鋼之鍊金術師』的故事好了。--那個是,人能使用『鍊金術』的世界。從小時候就喜歡鍊金術的兩名少年,因為想念死去母親,所以打算用鍊金術製作出母親……」
「但是他們失敗了。所以愛力克兄弟……」說到此,舞月發現似乎忘記介紹主角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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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哥哥叫愛德華.愛力克,他因為使用了『人體鍊成』,所以少了左腳。弟弟阿爾馮斯,少了整個身體,為了救弟弟,愛德犧牲了右手,把他的靈魂固定鎧甲上。」趕緊在接下來的敘述中用略為不順的中文說明。
「……我覺得他們做出來的也真的不是母親,沒有靈魂也……鍊金術的等價交換原則這種東西,套用起來有時候不一定呢。」她停了下,稍微發表了下自己的部份感想後,繼續說:「他們會想到製作母親,因為小時候,他們的母親知道了他們看書學來鍊金術後就很高興的誇獎他們,他們就整天沉浸在鍊金術裡……然後某天,母親因為染病而死了。……然後打算觸犯禁忌。」
「聽說賢者之石可以沒有代價的用鍊金術的兄弟兩人,為了取回原本的身體,他們踏上了旅途……」
「製作死去的人嘛...?雖然很吸引人,但是對方死去就代表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既然離開了人間那我們也不要去冒犯那些靈魂...」稍微有聽到少年女少女的對畫起了羅茵的興趣,慢慢的走到兩人面前開始搭話,溫和的笑容看著舞月和零打招呼,「抱歉突然打擾,但是剛剛有聽到你們的對話覺得這故事不錯呢...」
「是啊,其實你可以跟故事一開始的愛德說,這樣他們就不用繞一大圈,(來)恢復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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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茵對故事感興趣的舞月,高興得笑容都燦爛起來,「我也覺得這故事不錯唷!羅茵大叔居然對這個有趣?」不過也沒忘記在心底警戒著他,她站起身子。
「嘛、上次聽故事是我22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聽你講的故事感覺很新鮮。」畢竟是在軍中生活所以根本沒那種東西...但是剛剛聽了舞月說的故事在羅茵感覺上真的很新奇,「我們怎麼可能進到故事書裡面...你想像力還蠻豐富的。」發自感到愉快的羅茵剛剛心中那不平靜的情緒都被這位少女的笑容跟故事暫時平靜了下來,當然現在這種狀態搞不好也維持不久呢......
聽到二十二年前的舞月語帶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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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沒聽了啊。」然後對羅茵的下句話又反駁又言謝:「只是假設啊,謝謝誇獎。」
仔細聆聽著舞月所說的劇情,最後所說的「代價」兩字聽起來格外刺耳,零的雙眸染上深沉。
『若代價是很公平的,現在大概不會是在這裡,而是繼續在軍中努力才是?又或是為了弟弟找到讓他自由的方法?也或許是上輩子欠了「那兄妹倆」一屁股債,現在才淪落到這般田地吧。』黑髮男子思索著。
大叔跨步走向自己,說著自己對剛剛的故事感想,兩人愉悅的對話,零看著大叔的金色眸子,微笑道:「怎麼了?跟Wolf談不攏嗎?一起來聽故事的話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