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學校假期，他收拾好衣服跟日用品便帶著輕便行裝、騎著自行車回校。楓太的家與學校的距離其實只是十五分鐘左右的自行車程，但他實在沒辦法接受騎完自行車後大汗淋漓的樣子上課，尤其是炎夏日子，所以在學期前半年楓太都是在擁擠的公車上度過。

彷彿感受到楓太的好心情，輕風吹拂而過，使他的外套飄動揚起漂亮的弧度。愉快的來到校園前，楓太抬手跟門前的護衛打了聲招呼，便把自行車泊好，往那個他每天上課都忍不住凝目注視的宿舍大樓走去。
為防誤闖，楓太再次檢查通知書上的房間號碼，這個房間似乎本來就有學生住。雖然楓太已經獲配房間鑰匙，但房間主人說不定還不知道從今天起將會多了個室友，為免嚇到對方，楓太改作抬手輕叩木門。

聽到叩門聲才從數學習題中回過神，記得前幾天接到新室友入住的通知，應該是他吧。
如此揣測著，我輕輕移動椅子往門口的方向踏出步伐——耳邊彷彿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注意到時我的膝蓋差點磕上地板，反射性伸出的右手緊緊把在桌上，刺激的劇痛遲疑地遊走全身，雞皮疙瘩馬上冒起。

我緊咬牙，努力用滿是傷的雙腳支撐好身體，一拐一拐的走向房門。前幾天被打的傷口依然處於頗嚴重的狀態，即使有長袖衣褲遮蓋仍能瞧見些微繃帶的色彩，以及右頰上那張存在感昭彰的紗布。
「來了——」
想起自己沒有開口，怕門外的人以為房內沒人即在緩慢的步伐中加入這句，刻意拉長的聲音中聽得出明顯的嘶啞。

我伸手握上門把將之扭開，嘗試在開門之際製造出好印象，畢竟是將要一起住的室友了——儘管自己先映入他人眼中的臉根本就只像個打群架的不良少年。
「你、你好。」向門外的少年微微點頭致意，努力從疼痛的喉間擰出聲音。

門被緩緩拉開，綠眸捕捉到的是一個有著黑色清爽短髮的少年，然而對比之下他的臉卻是相當沉鬱甚至有些許扭曲，臉上更貼著塊白紗。
楓太還沒來得及思考對方會是一個怎樣的人便彎下腰對人鞠躬，「前輩你好！我是從今天起成為你室友的三上楓太！請多多指教！」

視線下移，可見對方褲腳下悄然露出一片細白布，是繃帶吧？只是臉的話或許只是不留神受傷了，連腳也包紮著，認為對方全身都是傷口也是合理懷疑吧。楓太如此想著。
因為楓太的姐姐是一名偵探，被渲染之下楓太的腦袋偶然就會自動分析事物。到楓太意識到偵探腦莫名啟動已經是數秒後的事，他連忙站直扶正鼻樑上的眼鏡，阻止腦袋繼續運轉，畢竟擅自推測他人的私生活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呢。

對方似乎在觀察自己，但反應過來之前就因為他突如其來的禮數而嚇了一跳，不禁縮了縮肩膀，同時又扯到傷口，我更深的蹙眉。
「多、多指教…我叫赤澤恭。」
邊試著跟隨對方的動作鞠躬邊用沙啞的嗓音說著。啊……果然真的不應該彎身，差點就不能靠自力直起身了。
我側身讓對方先進來及後關上門，住在房內的棕色小狗咖啡注意到新來的人即上前湊近嗅了嗅氣味，確定了對方不是壞人後就歡快的吠叫起來，搖晃著尾巴在對方腳邊轉來轉去。

「咖、咖啡…不可以這樣啦……」
聽見我微細的警告，滾圓的黑眼睛往我望了一眼後馬上就「汪！」了一聲走到我腳邊然後趴在我腿上要我抱抱。雖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傷，但我依然蹲下身用僵硬的動作把牠抱起。
「唔、抱歉，你…你會怕狗嗎？」我望向對方有點慌張的問。

抓緊了肩上塞滿行李的運動包步入室內，楓太轉了一圈環顧，房間的佈置相當普通，不算特別凌亂也不是特別的整齊。他看到房間靠右的位置有張空置的床，想必那就是屬於自己的位置，準備邁步放下物品時卻被腳邊的小動物奪去注意力。

「嗨。」
楓太笑著對那毛絨絨的寵物犬打了聲招呼，正要蹲身撫摸那柔軟毛髮時牠又一蹦一跳的跑回主人身邊。
「啊、不會怕，你隨便養。」實際上，楓太相當喜歡狗，家裡也養了一條，只是相較這種迷你犬巨型許多而已。「牠叫咖啡嗎？很可愛的名字呢。」

向人點點頭示意沒錯，聽到自己的名字咖啡又向對方吠了一聲，尾巴拼命的晃著似乎想要跟對方玩。
既然他不怕狗的話那就沒關係了。邊想著邊將咖啡放回地上，又扯痛了傷口，輕聲發出「嘶……」的吃痛聲，看著咖啡又蹦跳到對方腳邊。
緩緩站起身來，眼裡滿是鬱悶，抿抿嘴摸向自身的腹部後又抬眼望向對方。

「你、隨意就好了，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問。」
本身就不太會跟人交流，因此向人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刻意開啟話題，說來對方或許會覺得我很噁心吧。

把包扔到床上正要整理時，卻聽見室友那聲抽噎而頓住動作。
「赤澤前輩？還好嗎？」
從剛才開始便注意到對方擰起的眉未曾和緩過，感覺到恭是個和善的人，儘管明白可能令人感到冒犯，楓太還是大膽的開口詢問。
視線落在對方以掌輕摸的腹部——連那裡也是傷嗎？太誇張了吧。

被對方問及問題，我訝異的望向對方，思索一番後依然搖搖頭，繼而向人扯動嘴角嘗試微笑，但或許臉上只有扭曲的弧度。
「還…還好，總是這樣的……所以、不用在意。」
——總是如此，只有姐姐還活著，還愛我的話，這個狀況就不會改變。
「抱、抱歉，讓你…擔心了。」向對方低頭致歉，聲音輕得像風一吹就會消散。

「不、不會，如果前輩需要的話請隨時告訴我。」
並未因這種充滿距離感的相處方式感到不悅，只是露出淺淺笑意回應，希望能令對方安下心來。既然赤澤前輩不願提及，楓太也不打算追問。
打開了行李包後把衣服一一掛起，書本疊齊放置桌上，然後把日用品各自放好。收拾期間咖啡不斷在楓太腳邊打轉甚至跳到床上，但他也只是笑著摸了摸咖啡。

「好的，謝謝你。」
回應過後對方就開始忙著擺放物品。看來是個自律的人。
雖說也不是擔心什麼，但依然隱約這麼想著，轉身回到書桌前坐好，又開始重新望向數學習題，卻在提筆要做時又放棄似的放下了筆並合上題目本與參考書，轉而打開畫本為之前畫下的京都景色描線，沒有再管新室友的行動。

簡單收拾過，已經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楓太也不打算復習課文，便坐在床尾抱著跳上來的咖啡、觀察起新認識的室友。
「這是前輩畫的嗎？很漂亮呢。」透過鏡片可以看到紙張上俐落線條描繪而成的寺院，儘管只是草圖卻仍能從細節看出寺院的華美。對赤澤前輩的另一面感到意外，畢竟從他的眼神舉止間都感覺不到繪畫人的細膩氣質。
「赤澤前輩喜歡畫畫嗎？」

聽見身後的問話明顯的嚇了一大跳，緩緩轉過頭去望向對方，也不知道說不說得上喜歡，但既然一直抱持平靜的心態去做的話應該是喜歡的吧？
我默默向對方點頭，視線遊移了幾下後小聲的說著：「之前、就覺得…京都好漂亮，去實地時就想……」邊慢吞吞的組織話語邊說，讓句子的停頓顯得不甚自然，「要是、能畫下來就好……」

瞄了眼桌上的畫本，又重新望向對方道：「謝謝、你的稱讚。……畫好之後、要看嗎？」
極為緩慢的話句不知會否使對方感到厭煩，然而為了讓句子變得順暢流利又不扯動到口腔的傷就只得如此了。

「……噗、前輩是在緊張嗎？」
看到對方結巴著回應，楓太忍不住的噗哧一笑，此舉似乎令赤澤前輩更為不知所措。
「抱歉，我並沒有要笑前輩的意思，只是覺得前輩有點……有點可愛。」抱起了懷中的咖啡走向赤澤前輩，疑惑的咖啡還不知道怎麼了便被楓太抓住前足輕拍前輩沒貼著紗布的臉，「赤澤前輩、請你務必、讓我看、喔。」

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讓對方這樣說，不好意思的心情灼燒著臉頰，直到溫暖的肉掌貼上臉頰時沒有先回應對方最後的話，只是嘀咕著：「我才…不可愛……」
都是第幾次了，被同年級、前輩又或是姐姐和絆哥哥這麼說都真的算了，為什麼連後輩都這麼說我！不對，我之前也被天塚這麼說過來著啊啊啊！可愛的傢伙說別人可愛根本是犯規好嗎！

我微微搖頭，好甩掉湧到大腦的混亂思考，朝對方頜首努力讓無法自控地上升的溫度下降。
「好，你要是…有什麼想看的話……我都可以畫畫看的…。」

赤澤前輩肯定不知道，這種時候如果否認的話反而會予人更可愛的觀感。
如此想著的楓太沒有告訴對方，只是笑瞇瞇的看人，然後望向鉛筆稿子上明顯的墨水線條思考一會。
「畫……畫咖啡？前輩有畫過牠嗎？」楓太原本想開玩笑說畫自己，但馬上因為這樣的回應似乎過於自戀而作罷。咖啡像是理解楓太的話般，雀躍的汪了一聲，尾巴也興奮的擺動輕拍在恭的手臂。

咖啡對嗎？
雖對對方的笑臉感到一陣困惑，但依然拿起畫本翻起來，尋找著畫有咖啡的頁面，翻找期間略過的紙頁上畫有姐姐、絆哥哥、父母、涼亭的風景、花、還有——
「……。」
——瀧介，久未出現的戀人。
我看著那頁面幾秒後又飛快的翻著，自家外頭的街景、櫻花樹、貓咪、穗、天塚、天塚的哥哥……咖啡。
「找到了。」

總算翻到頁面，像個小孩子那樣微微上揚嘴角遞給對方看，畫紙上畫滿不同姿態的咖啡，為了畫牠自己費了不少時間。倏地想到什麼便不假思索地道：「對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畫你的…。」

沒漏看那明顯停留較長的一頁，數張與恭澤前輩相像、或是不太有共同點的臉孔，似乎觸動著他的情緒。偷偷朝人瞄了眼，對方只是神情不著跡的繼續翻著頁，儘管有數個想法但楓太也不敢先入為主妄下判斷。

直至翻到那畫滿生動小狗的頁面，赤澤前輩的臉才終於露出笑容。
「前輩真的很喜歡畫畫呢。」從人像、動物到風景、建築，都是前輩的素材。咖啡的形象栩栩如生，指尖彷彿要確認眼前所見僅為畫作而撫過為了盛載顏料而刻意做出凹凸的紙張，直至赤澤前輩再次開口時動作倏然止住。
「……咦？我嗎？我可以嗎？」雖然楓太對自己的外貌頗有自信，但前輩讀心般的主動提議還是令他感到吃驚而提出疑問。

「……不要嗎？」覺得對方是因為自己的提議感到厭煩又或是困擾，不禁露出有點失落的神情。
不過也是啊，誰會想被我畫呢，畫在這裡的大家都是我靠著照片和記憶畫下來的，根本沒有經過本人同意……
越想越頹喪，開始聳下肩膀緩緩的別開視線。
「因為、沒有…其他擅長…的事情……」灰藍的雙瞳盯著滿是顏料的頁面，喃喃自語似的說著：「所以就…總是在畫畫而已……我很笨拙、唔…不、不好意思。」

總覺得說話越來越奇怪了，甚至相當的跳痛，說到後面更是慌慌張張的低下頭去。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前輩會在畫本上畫的都是他喜歡的人物，楓太不禁猜想著，若果自己也被畫下，也就成為了其中一份子吧。
「如果那是赤澤前輩希望的話，請務必畫下我的身影。」楓太伸手摸了摸那低垂下來的腦袋，這讓他產生一種對方才是自己後輩的錯覺。
楓太面對著赤澤前輩坐到床上，雙膝並攏端正而坐，「我、呃……需要擺姿勢嗎？」這也是楓太第一次當模特兒，難免有點緊張。

聽見對方否定的話句不由得有點安心，甚至被摸摸頭，以致自己又產生一種熟悉的既視感。抬頭望向對方，見著他略微緊張的態度即微微勾起唇角示意放鬆，此舉卻讓右頰一陣麻痛。
「你…、可以擺出…自己認為最……唔……」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詞而沉吟了一下，「最……舒服的姿勢、我會照著畫的。……要是沒想到的話、坐著就好了。」

「最舒服的姿勢啊……」
楓太低頭想了想，如果自己只是普通的坐著說不定會令赤澤前輩感到無聊沒趣吧，畢竟這種姿勢前輩應該也畫過很多遍了。
改作盤膝坐在床上後，身體傾向右側，手肘撐著右腳、手掌輕握成拳抵在下顎。楓太眨了眨翠眸，便望向恭開口問道：「這樣的姿勢可以嗎？」

貶貶眼睛，從筆袋取出鉛筆以示回應，一手圈上畫本上緣固定，另一手握好筆後就抬眼看了看對方快速地依照他的動作輕力在紙上打好骨格，繼而稍使力於其上快速畫好人物與背景的草稿。
「好了。」
人物素描在初中學多了，懂得如何盡快留影，實際上只是不想讓模特兒太累。

告知後就轉過身去把畫本平放在桌上，趁自己記憶猶存趕緊用更深色的鉛筆把人像草草畫好、當是打第二層草稿。由於覺得別人面前畫對方的人像很不好意思，因此沒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將本子往對方那邊翻去。
「你看如何？」

這樣的姿勢比楓太想像中還要吃力許多，才幾分鐘他的大腿便傳來漸濃的麻痺感，令坐姿也顯得僵硬。為免影響前輩作畫，楓太忍受著痺意維持姿勢，幸而赤澤前輩並沒有要求他長時間地維持姿勢。
楓太提起雙手稍微伸展一下便走近書桌，看著赤澤前輩的手握著素描鉛筆，忽重忽輕的筆觸畫出光影細節，不一會兒「三上楓太」便呈現於二人眼前。
「比本人還要帥呢，前輩的畫果然很棒。」

聽到對方讚賞，話語的前半似乎在暗自稱讚自身那般便不禁呼的一下笑出聲，卻馬上又覺得不禮貌而連忙別過臉。
「謝謝你……要是、我再精進……？一點的話會更好的。」不太清楚是否應用上這個詞語而帶上濃濃的不確定回應，「畫好之後、給你看。」
說著，突然想到要是畫壞了的話可不好即有點不安的望向對方，眉間的皺紋瞬時加深了幾道。
「畫得不好、的話……先抱歉了。」

「道什麼歉，能成為前輩的作畫對象是我的榮幸。」看到赤澤前輩因為自己的話而笑，也露出回應般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我想出去熟悉一下這棟大樓的環境，順道去附近買點東西。前輩有什麼東西要嗎？我可以買回來。」

聽見對方的問話，原本陰鬱的雙眼霎時閃爍出厚厚的期待。
「能拜托你買三個蜜瓜麵包給我嗎？」
邊問著邊拉開書桌最上那格抽屜找出錢包，從中取出紙鈔遞給對方，甚至不顧傷口、說話流暢得令人錯愕。
只要有蜜瓜麵包就有勇氣去面對塗藥了！

看到前輩眼眸中流露著的光采，不禁又露出了笑。
「蜜瓜麵包三個，對嗎？」
帶上錢包、手機跟房間鑰匙後接過錢，對著前輩用手勢比了個「OK」的手勢才問道：「一口氣買那麼多不怕放太久會變壞嗎？」

聽到對方的話自己竟挺起胸膛、有些自信的答道：「我會、馬上、全部吃完喔。」
如同拿出自己最為擅長的事情來炫耀般，輕輕的從鼻子裡發出「哼哼」兩聲。
「所以…不用擔心的。」

「好的。」面對前輩自傲的樣子只是笑了笑，便攜著斜跨包、對前輩揮手作別，「我去買點東西再回來。」

見狀，也向對方揮手。「路上、小心。」
像是和應我的話，咖啡朝對方吠了一聲，蹦跳到他腳邊像是要為他送行那樣。

楓太彎下腰摸了摸咖啡的小腦袋，然後便關上門外出。
在宿舍廚房看了下冰箱，儘管食材充足但楓太想想還是買便當回來吃好了。他慢步走到剛才停車的位置，蹲身以匙解開環型鎖鏈，連同跨包放在扣於手把前的鐵籃後便踏上腳踏。
雖然宿舍附近有徒步能到達的便利店，但楓太想到稍遠的超級市場多買點後備的日用品，而且那邊比較多新鮮製作的麵包店跟餐廳。

隨意買了些東西，也買了三個給前輩的蜜瓜麵包還有一袋全麥麵包作為明天的早餐，正要打電話給赤澤前輩問人要不要晚飯時，楓太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忘了問前輩拿電話號碼……」
生怕自己買的不合前輩喜好或是前輩晚上會有約會，無奈下唯有只買自己的份便打道回府。

待對方出門後自己就將注意力落回畫本上，趁對方外出的期間用鋼筆描上實線，繼而將雜線都擦掉，取出上色用具，在調色盤上調好所需色彩後就拿起畫筆塗上，畫好時都已過去好一段時間了。回過神才注意到因為自己使用右手過度又久未活動結果全身都在發痛，簡直像個老人家那樣。
等待顏料風乾的同時稍稍活動一下疼痛的手與肩，視線直盯著紙上的人像，乾涸的喉間喃喃著欣羨的話語：「真不愧是帥哥呢……說來、跟我同房的、都是帥哥……這樣好嗎？」

不知道是在向誰問話，只是緩慢移動身體，直直躺在自己的床上，柔軟包覆前身、似乎連痛楚都消溶其中般。
說起來……
「肚子餓了……」
話音悶在被子裡，直至現在才注意到的事情卻懶得有所行動。反正……
「帥哥會買老婆給我吃……」

扭開門把，習慣性的道了句「我回來了」，才發現赤澤前輩躺了上床。是睡著了嗎？
闔上門後把麵包跟盒飯放到桌上，正好感覺到後袋數下震動便取出電話查閱訊息，畫面的藍光映照出人皺起的眉頭。

聽到聲音而從淺眠中醒來，緩緩轉頭望去見對方已經回來，卻盯著手機蹙眉。
「三上、？」
啞聲開口，慢慢從床上撐起身揉揉眼睛，順勢梳梳睡亂了的瀏海。
「啊、歡迎回來。」遲疑的想起這件事，站起來後向人說道。

「抱歉，我又得出去了。」
楓太無奈的笑了笑，「晚餐我是沒辦法吃了，前輩餓的話就吃吧，不然放冰箱就好，我明天翻熱吃。」
把手機收回褲子後頭的口袋，檢查一遍包裡都帶著該帶的東西後便換上外出鞋，「那我出門了，前輩睏的話請早點休息吧。」

大忙人啊。
腦裡驀地浮現出這個想法時，向對方點頭表示明白後就揮揮手說：「路上小心。」
難道是跟女朋友逛街嗎？可是剛才的表情還滿嚴肅的，那應該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要處理？
算了。
對一個還不太熟悉的人進行忖度未免太失禮了。轉身將對方放在桌上的飯盒收進冰箱裡，對於幾乎不煮食的我而言，冰箱也不過是保存礦泉水、巧克力之類的東西的地方，因此每次將之打開裡頭都是空蕩蕩的、滲出一陣難言的死寂。

關上冰箱門後就拿起麵包回到書桌前，望著那張顏料尚未乾透的肖像畫想到剛才對方蹙眉的側臉也可以畫上去。
乾脆弄個集大成再送給他好了。
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些許自豪，坐上床沿慢慢吃起晚餐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