栞單手撐著臉頰,直勾勾地盯著克拉倫斯瞧──並沒有什麼目的,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將想說的話好好地彙整起來。
「好──的。」就這樣盯了一分鐘,她直起了曲著的身子,帶著「自認」挺友善的笑容開口問道。「克拉倫斯,你真的相信姊姊是好人嗎?」
果然還是慢慢說。
「唔--應,應該?」先是被那投射而來的目光搞得心神不寧,而後是拋出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克拉倫斯微微縮起了嬌小的身軀,接著以不明確而顯得含糊的口吻回答著少女的問題。
「哈哈。」看見少年怯弱的樣子,她輕笑了幾聲。嫣紅的眼因笑意而瞇成了彎月狀,
「我是好人,至少現在。」
「你怕痛嗎?」輕輕晃著腳,她以方才整理周全後的思緒以基礎開始發問。
「呃……痛嗎,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想再體驗到了。 」或許是先前的遊戲隱約地勾起克拉倫斯那段不願憶起的過往,儘管他即將忘卻,但就像清澈的河水遭受到攪動般,原先沉湎於基底的泥淖隨之而起。
「大概就是……怕吧。」
「這樣啊。」做苦惱狀地偏了偏頭,她稍作思考後再次綻開了笑容,「感覺之後的房間多少會有這樣的東西吧。姐姐我不怕痛所以就替你擋下吧——。」
喂喂,花京院栞,妳的設定不是這個吧?她心裡苦笑著自嘲。
「唔,可,可是我想保護姐姐……。」語發剛落,克拉倫斯都覺得自己在說笑了,年僅十四歲的他,怎麼可能有足夠的氣力去保護他人呢。
他陷入了難以取捨的交叉路口中,面容也跟著皺起。
「你哦。」她露出了拿少年沒辦法般的笑容,伸出手揉了揉他白色的髮絲。
「我啊愛錢愛的要命。我打算拿大錢活著出去,所以會顧好自己的,好嗎?」
「嗯……姐姐還有什麼要聊的嗎?」無奈地點了點頭後眨了眨鏽紅的瞳眸,克拉倫斯微微地苦笑著。
他很清楚,眼前這位少女與記憶中那位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有。」她這下才想到了本來想說的重點。「我們想個暗號好嗎?」
她不覺得之後的每道門都會那麼輕鬆。
「以防萬一。」
「可以哦,那要哪些類型的呢?」克拉倫斯先是於思緒中大略地模擬了或許即將面臨的情景,但無論如何思索,他依舊認為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將會於預料之外。
「這個嘛,」她揉了揉下巴陷入了思考,各式各樣的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讓她拿不定主意。
「你有什麼想法嗎?」
「嗯……先為接下來的房間三做些預想的暗號好了,例如前進後退,坐下之類的?」他先是設想了一般情形下,失去視力與聽力後該有的互動行為。
「加上這場是人命攸關……所以不排除會有傷害的出現吧 」儘管懼怕於疼痛,他仍不排除自己可能面臨到的想法。
「嗯。保持冷靜和……會痛。」栞微微抬起頭盯著天花板說道。希望不要用到這些就是了。她想。
「大概就這些了?」
「那前進後退就用輕推和後拉來代表好了,至於坐下的話就是拍一下肩膀。」他以簡易的肢體語言代替這些指令。
「保持冷靜就拉上衣衣角吧,畢竟可以去除手部大幅的舉動,在危急時也不會被察覺到,雖然這假設是在跟其他組員對立的前提下啦……。」如果可以的話,他也盡量不希望有此般情形的發生。
「了解,會痛的話就……輕輕掐一下手臂?」她點頭認同對方的提議,隨後偏著頭說出了自己想到的。
「嗯……那暗號就大致的決定好了,姐姐還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偏了偏頭,克拉倫斯似乎是想不到任何可以接續的話題而開口提問。
「你在來到這之前是在做什麼?上學?」栞露出了頗感興趣的笑容,稍微將身子向前傾,湊近克拉倫斯。
「嗯……閒晃吧。」對於兩人那逐漸拉近的距離,克拉倫斯做出了與同齡所差無幾的羞澀反應,儘管他是據實以答,卻有種欺瞞對方的錯覺。
「閒晃?這年紀的孩子不都在上學嗎?」她困惑的眨了眨嫣紅的眼眸,還是盯著對方看。
閒晃?也太奇怪了。
「我,我沒上過學啊,明明記得在上個房間回答過了……姐姐忘記了還是沒聽到嗎?」說來奇怪,他明明早已將這方面的資訊透露而出了,實在沒想到對方會沒注意到。
「對、對不起……忘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食指摩挲了下臉頰。
「除了閒晃外沒做任何事嗎?」
「……嗯。」思慮甚久,克拉倫斯正躊躇著是否要將自己那有別於同齡孩童般地背景吐露而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已是顯而易見的程度。
「……真的?」瞇起嫣紅的眼眸,栞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的眼問道。
「也,也不是……如果姐姐不會介意聽到一些有的沒的,我可以試著講講看……。」指尖戳揉著溫熱的臉頰,克拉倫斯正思考著改從何處著手說明,但還是無法避免地必須保留某一部分的事實。
「因為是搭檔才說哦,希望你能夠保密。」要是被其他成員知曉的話,對於自己的警戒也同樣地會有所提高。
「嗯?不會哦,說來聽聽?」總感覺是有趣的東西——她聽著少年的話這麼想,眼睛也因此亮了起來。畢竟從剛剛就覺得對方因此而有些躊躇。
「當然ok。」她笑了笑,比出ok的手勢。
「雖然不像姐姐或殺手哥哥那麼有歷練,但我姑且算是個……殺手吧,無論是手槍、狙擊或是體術劍術之類的,都有實戰上的經驗。」他一邊以纖瘦的指尖做著細數的動作,一邊將這方面的背景據實以報。
「會來到這裡,不外乎是被先前殲滅的餘黨給綁架的吧……。」
「嗚哇。」她發出了小聲的驚呼,撓了下臉頰後視線不經意的移向自己的手,
「原來如此,真厲害。」
「綁架嗎?那可要好好地活著出這裡殲滅他們呢。」
「……我覺得我那恐怖的醫生朋友已經替我做得差不多了。」鏽紅色的瞳眸流溢著不知是無奈抑或無語的神色,儘管不夠篤定那位友人接下來的作為,但至少自己是不會那麼容
易被遺忘的,吧。
「不厲害不厲害,半吊子而已。」
「那就太好啦,不過還是要活著出去吧。」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背,她小幅度的笑了笑。
「我也半調子啊,又不是專業的嘛。」
「嗯……要一起活著出去哦。」像是在約定般地說著,儘管這約束性因伴隨著各種難以預料的變數而顯得無力。
「那就,大概這樣子了,姐姐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之後再問我哦。」眼看所剩時間不多,克拉倫斯伸手拿起了眼罩與耳機。
「當然,」她充滿自信的笑了出聲,撕了白饅頭的一角後塞進對方的嘴裡。「所以要填飽肚子。」
「你吃飽了嗎?」
「唔唔。」在咀嚼的同時,克拉倫斯從口感分辨出了自己的小嘴被塞了個名為「饅頭」的食物。
「是差不多了,雖然很好吃,但太飽怕等等吐出來。」更別說是易於緊張的他。
「那就沒問題啦。」她揉了揉少年柔軟的頭髮,露出了笑容。她瞄了一眼計數器。
「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