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
▶正前方的鐵門有兩個,標上了A與B。
▶從你們進入後,兩扇門上的時間開始倒數兩小時。
▶房間的中央與左右兩側分別各擺了一張鐵桌子,每張桌子上鑲著一組手銬。
▶鐵門下方擺著三把大剪刀與五份醫療用具組,內容物為:強力止血噴霧劑、繃帶、少量麻醉藥劑、針筒。
▶鐵門上貼了一張紙。紙張上的內容寫著:
《本關鐵門開啟條件》
△請每組各選一張桌子,並讓蒙蔽視覺與聽覺的人戴上手銬。
△每組必須貢獻六根手指。
△分數一分能抵銷一隻手指。
△按下手環上的「B」,每按一下代表扣除一分,條件所需的手指數量也會減少。
△只有視覺與聽力沒有被蒙蔽的人能扣除自己的分數。
△所有組別完成條件後手銬會自動解鎖,到時才得以取下眼罩與耳機。
△A門與B門分別只能進入三個人,手環顏色相同的人不得進入同一個門。
小提示:
簡單來說,能夠行動的一方就算貢獻所有分數,最少也得再剪下兩隻自己或搭檔的手指才能達成條件。(4分+2指)
被蒙蔽聽力與視力並且被鎖在桌子前方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扣到自己的分數。
「這是……」簡直跟刑場沒兩樣,雖然有預感接來都不會很輕鬆,但還真沒想到會如此的毛骨悚然。
放開牽著林治的手,走到前方的鐵門查看紙條上的開啟條件。
「……」默默的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貢獻六根手指,也就是說、就算把自己的分數全都扣完還是需要再砍下兩指……』且只有我的分數能夠抵銷,真是棘手。
一進鐵門,迦蘭馬上鬆開手,不知走到哪。耳上罩的耳機讓林治無從判斷對方的去向。
「……?」
良久,餘光瞥見還站在門口林治,『糟了、不小心忘記他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走過去,又想起剛剛牽著林治的手時,好像讓他有些不自在,於是這次輕輕抓起了對方的手腕、放上自己的肩膀處,將人帶到右側的桌子前。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林治反射性地縮了一下,其實他不太習慣肢體接觸。
之後林治的手貌似被放到了對方的肩膀上,自己正被引領到別的地方『是迦蘭吧……剛剛突然離開是怎麼了……?』
耳機裡的曲調有點分散他的注意力,沒法好好思考狀況,只覺得有些疑惑。
走了幾步路,前方的人就停下來,看來是到了。
林治伸手在周圍揮了下,在自己腰際以下的高度打到一個物體,輕拍它幾下,那冰冷的平面,好像是張桌子。
撐著桌子,林治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看起來一定很蠢。
他扯一下嘴角,不太想管了。站在原地,等待身旁隊友的下一個動作。
將對方剛才的舉動盡收眼底,『看起來很慌張…』但實在沒有方法告訴他,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是無法避免的殘忍待遇。
讓其中一人毫髮無傷是有可能的,但自己可沒有聖人那般的仁慈。
不是在意錢,而是切掉任何身體的一部份來成全別人的完整,自己目前還沒有這種犧牲打算。
一一那麼,其他人會怎麼行動呢?
回頭看了會門口,決定稍微等其餘的人進來,而空下來的期間就先考慮該如何分配自己和林治…切手指的數量。
跟著進到了第三個房間,鐵門下方的大剪刀及醫療用具組讓花屋愣了愣,但很快的又重新提起腳,花屋牽狗似的拉著身後的男人走到鐵門前。
『……手指?』花屋蹙了蹙眉,回過頭看見桌上的手銬,理解了遊戲規則後拉著男人到了左側的桌子前。
在失去視覺與聽覺的狀態下,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放慢腳步,如果走廊長度跟前一個通道是一樣的,同樣的距離卻讓向寧感覺花的時間多了一倍,他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然而不斷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心情,抓在手心裡的紙條早已皺成一團,藏在袖子裡的手的指甲也深深嵌在掌肉。
目前唯一能感受到外界的只剩下嗅覺及觸覺,因此終於到了下一個房間時,向寧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了解房間內有什麼東西,然而這個空間卻沒有什麼強烈味道的物品,他也只能放棄用嗅覺代替另外兩個知覺的想法,任由牽引他的六號帶他走到一處停頓了一陣子後,又被對方帶到房間內另一處,確定沒有要再移動了之後,他伸出沒有抓住紙條的那隻手在周遭沒有目地的亂摸。
最先摸到的是一個平面並且和他身體垂直的物品,他猜測這大概是一個桌子,接著他又摸到桌子上有兩個突出的金屬物品,摸起來像是環狀,但是又猜測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他下意識的出口問了旁邊的人:
「喂六號,這個是什麼東西啊?」
才說完他又突然想到自己也聽不到對方的回應,他只好繼續催促般的說著:
「不管怎樣,這個房間要幹嘛就快點做啊,我想快點把眼罩跟耳機拿掉。」
越快達成這個房間的條件,眼罩與耳機就能夠越快拿掉,隨著時間越過越久,當初選擇遺忘的記憶一點又一點的被搬出來,這讓向寧很慌張,連他必須假扮白寧這件事也忘的一乾二淨。
看見男人胡亂摸著,花屋並不能理解男人現在心裡的慌張,畢竟他從未體會過喪失知覺的感覺,他能體會的只有男人緊抓著紙條害怕被拋下的感覺。
花屋擺了擺袖子,隔著過長的布料將手覆上男人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
『讓人厭惡的手……』雖然花屋沒有一刻是不想掰斷它的,但沒想到真的會有這個機會。
隔著布料,感受到男人緊握著紙條的手微微發顫,花屋一手拉著紙條一手推開男人的手,取走了那個仿佛是男人救命用的稻草,接著拉著他的手放在手銬上,上銬。
花屋並沒有猶豫,他已經決定好六根手指都由面前這位男人身上取下。
既然決定好,花屋也很快的走到了鐵門前拿了大剪刀及醫療用具組,剪刀那冰涼的觸感,還有那沉重,和……很相像。
『哥哥……我很快會離開這裡,很快會回到你身邊的。』
雖然這樣想著,但要自己動手嗎?
花屋將手上的東西「碰」的一聲放上鐵桌,光是那把剪刀的重量就讓花屋拿的很勉強了,另一手還掛上了醫療用具組,他的手幾乎可說是無法負荷。
總之先放下那些該死的東西再來思考該怎麼取下手指。
踏入房間後隆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伴隨著身後鐵門關起所發出的巨大聲響,空間內的詭譎氣氛讓隆覺得有些厭惡。
看不見兩旁杵著的人的表情,於是將視線移到擺在中間的空桌上,並再度施力抓著身旁的人走了過去。
在靠近桌子時撒手放開杜恩,抓起他的一手摸上桌面,之後繞過對方走向了前方的鐵門。
雖失去了視覺與聽覺,但當停止走動與衣物的拉扯時,就明瞭已經到達了第三個房間。雖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受身體接觸有些陌生,但杜恩完全沒有畏懼似的反射動作。碰到平面的當下讓他有股莫名的安全感,杜恩沿著桌子邊緣摸著,輕聲地嘆了口氣,轉身背靠著桌子,手向後摸到平面後一鼓作氣地撐起身子,坐在桌上。
他想著—這椅子真是他媽的糟,腳不僅著不到地又冰冷,但算了,有比沒有好。而後有點駝背般慵懶地撫摸著剛一直被受拉扯的後頸。
伸手扯下鐵門上貼著的紙條,越是往下讀著一條條的規則就越是把手收緊了幾分,而在看完全部的內容後更是立刻將紙條揉爛扔在地上。
不論在哪裡總是要遇上一堆麻煩,真是夠了。
『反正都要把人銬著、剪掉那傢伙的就...』一邊想著一邊不爽地拿起一盒醫療箱和一把大剪,思緒卻在回過頭後倏然停止。
但也只是呆滯了一下子、隆回神過後就快速地走回桌子旁,放下手中的物品的同時也兩手使力從杜恩的背後一推,把人從桌子上弄了下去,「操、簡直是智障...」不管對方聽不聽的到,可對方的行為實在是令人忍不住想罵。
從背後突如其來的外力,使杜恩差點臉朝下地從桌上跌落,所幸只是半跪在地而耳機也沒因此掉落,對杜恩來說這簡直是奇蹟,雖對平常人只是平凡不過的反射動作...。
『好吧,或許那真的不是張椅子...啊啊,也沒錯啦,這裡不是那種歡樂的場所,但我還是想坐著啊!......或許在這情況下死亡也不錯呢。』腦中充斥著對死的期待,完全沒對隆的行為感有任何厭惡的情緒,相反的站起身面對桌子的方向,嘴角小幅度的笑著。
杜恩右手食指著自己的脖子,咧嘴笑著「Come on!」殺.了.我。
像這種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亡的感覺,其實令他感到放鬆,摧毀掉他這殘破不堪的身體...一直是他來這裡的目的,而不是為了治病。
隆忽然有種想把跌下去的人打爆的衝動,不管怎麼看這個傢伙都像個神經病。 然而杜恩站起來後講的話以及行為隆一瞬間沒有會意過來,又更加的讓隆認為他的確是個智障。
不想再花心思去理解現下無法溝通的人的想法,不耐煩的將人的雙手拉上桌面銬著,省的對方又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手被拉過去的當下,與他腦中所想的情況完全不同,手腕感受到有圈冰涼的金屬物,怕冷的他想立即抽回,但扯了扯似乎被綁住了。杜恩失落的收起笑容,抿了抿嘴,他明顯會錯意了,但完全沒有因為丟臉而感到羞恥。
『該死,為什麼不在剛剛坐在桌上時,就銬起我啊...』比起丟臉,他似乎更在乎坐著的事情。
耳機的音樂正放著韋瓦第的四季─春,但杜恩的心情糟糕透頂。
在思考的同時也觀察著大家的一舉一動,看他們都取好了剪刀才注意到自己還沒拿,「...多少還是受到了情緒影響嗎?」以只有自己聽的到的小聲音量說著。
走到鐵門前拿了需要的東西就回到桌子前,放下了用具組、將剪刀在眼前喀擦的來回剪了幾下,看來比想像中的鋒利很多,真的能輕易的剪下手指也說不定。
放下剪刀,拉開用具組的盒子看了看裡面的物品。
『嗯?直接剪下手指的話應該會大量的噴血吧,而這裡面似乎沒有任何橡皮筋之類可以減少噴血的東西……還是強力止血劑就夠用了?』以手抵著下頜思忖,試著回想以前有沒有類似的經驗。
「請問,你們就打算這樣直接的剪下手指嗎?」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好點子,頭轉向另一邊對著另外兩個沒有戴上耳機和眼罩的人說話。
拎著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甩弄著,面前被銬在桌面的傢伙終於安分了下來,而自己反覆的怒火也在死沉沉的氛圍下逐漸地平息,但本來要直接動手的想法卻開始有些動搖。
雖然幹過掰斷別人指頭的事情,但把人的手指切下來這樣的事…媽蛋、又不是黑道。
聞聲、隆停下了甩動剪刀的動作,對於不直接講重點的提問感到有些不悅,「…你什麼意思?」
一邊思考著該如何取下手指,花屋一邊打開了用具組,翻弄了一下內容物,卻發現裡面沒有太多可用的東西,需要的是止血帶,以及手套,繃帶也許可以勉強當止血帶用,但沒有手套讓花屋很苦惱。
『好少。』拿起麻醉劑在眼前晃了晃。
不過不重要,因為不需要。
老實說對於眼下失去兩個感官知覺的男人是否會疼痛或暈厥,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光憑他一人的力量該怎麼自如掌控那把剪刀?還有那可能會四濺的血,光是想像就夠讓人不舒服。
「捨不得他們會疼嗎?」花屋放下手中的東西,將手收進袖子裡,雖然回應著,眼神卻從沒望向另外兩位也在思考如何取下手指的男人。
此時的花屋,眼神裡有的不是對紅色的恐懼,而是異常的冷靜。
『自己有說錯什麼嗎?』察覺到隆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覺得有些困惑。
「沒什麼,也不是捨不得,只是就這樣剪下來恐怕會大噴血吧,如果用鞋帶綁在手指上的話,或許會減少出血量?」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銬銬上林治的雙手,為了接下來的剪手指做準備。
「嗯……自己的技術不是很好,等等先貢獻個兩分好了。」小聲的說。
「鞋帶...」隆低頭掃了眼其他人的腳部,除了自己之外穿著綁鞋帶的鞋子的傢伙只有林治和杜恩兩人。
可隆並不是很想拆自己的鞋帶來用、他打開醫療箱翻了翻,雖找到了繃帶卻發現是那種扯太大力就會斷掉的棉繃帶,於是把東西扔回了箱子裡。
沒有意願在同時使用一把剪刀的情況下讓對面傢伙的血噴到自己身上,撇撇嘴、蹲下了身子開始拆起一腳的鞋帶。
看著另外兩人彎腰解著鞋帶的模樣,花屋雙手依舊收在袖子裡並不打算動作,他沒有鞋帶這種東西,要說止血的,他應該只有腰帶了吧?
「才不要……」想到這他不免碎念了一聲。
反正對於即使男人出血過多暈厥甚至死亡都和他沒關係,他一點也不想為了男人寬衣解帶。
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成為第一個出手的人。
他伸出手,撫上放在桌上的剪刀,冰涼的觸感讓感到很放鬆,彷彿心都跟著這個溫度沉靜了下來。
他喜歡這個,但等等它將會染上令人厭惡的紅色。
彎下腰拆下其中一腳的鞋帶後放在桌上。
『好像沒有人開始動作呢,怎麼辦?』觀察了下其他人,先綁鞋帶在自己的兩根手指上,試著了解應該要綁多緊。
『嗯嗯,接下來……』鬆開綁在自己手上的鞋帶,連按手環上的B兩下。
「嗯……」拿著鞋帶,一臉嚴肅的看著林治的手,實在不想當第一個剪手指的人,決定等其他人先動手再行動。
解好鞋帶後將其纏在杜恩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上,打了個活結後往兩側拉緊。
記得方才翻箱子的時候有見到麻醉劑,伸手拉過醫療箱把裏頭的東西全部倒到桌上,然後捏著杜恩的手背側邊把針頭對著差不多的位置刺下,沒有把液體全部注完、在剩下一半時停住放回旁邊。
等了一會、餘光見兩邊的人都沒有繼續動作,將剪子的剪口抵著杜恩小指的下半,『不想當第一個...?』反正都是要做,扭扭捏捏的不知道意義何在,罪惡感比較低?
「喀!」的一聲把手指剪了下來,清脆的聲響讓隆感到有些悚然,抿著下唇再以差不多的力道把另一指剪下。
雖然綁著鞋帶不至於讓對方的手指切口亂噴血、但還是滴了不少血在桌上,抓起噴霧劑在杜恩的傷口噴了幾下之後拉開指節的活結,拆了繃帶在他手上胡亂綁了一通。
抬眼看了下對方,也許是麻醉劑的效果很有效所以看起來沒什麼起伏,但方才插針的時候他似乎也沒有反應,『大概痛覺遲鈍吧。』隨意的做了猜測,而後把剪子上沾有血液的地方在對方的袖子邊抹一抹,放回了桌子。
音樂播放著德布西的月光,他又想到了一些事,又恍了神,而這沒有持續多久。他先是感覺到手背被他人捏著,再來是冰涼的尖銳物刺入手背—那種觸感想也知道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注射,所以他完全沒有做任何太大的反應。手的部分漸漸感到麻痺、接著是溫熱的液體、纏在手上的布…,杜恩試探性的動了動手指,雖被麻醉的狀態依舊很微妙,但那溫暖的液體與類似包紮的行為,他推測得出剛剛發生了什麼。
……麻醉?我不懂為什麼要… —那些變態不都最喜歡聽……好吧,這裡大概沒想像中的殘暴。
杜恩乾笑了兩聲,等到麻醉退後肯定有得受。只不過他現在卻玩畫著自己的血。
聽見東西倒在桌子上的聲響,循著聲音源頭將視線轉移到左邊。
『原來如此…是要這樣剪啊,感覺真俐落。』默默地記下隆的舉動與流程。
『印象中綁到手指發黑再剪掉會比較不痛。』照著先前所看到的動作,把鞋帶綁在林治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上。
綁好之後,就只能等待發黑了。看著對方緊繫著鞋帶的手指,忽然想到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過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現在向人解釋,只好等事後拆下眼罩和耳機再說明白。
佇立了一會兒,雙手交疊在胸前。看似鎮定的站著,但右手握得很緊,背上冒了幾滴冷汗。
一段時間都沒什麼動靜,『他們是在交談嗎…?』視線一片黑暗,耳機裡是沒聽過的日文RAP歌手,語速快得聽不清他在唱什麼,卻逐漸加快自己的心跳。
什麼都不做反而更令人心慌。林治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手臂,把注意力放在觸覺上,卻又不時被聽覺干擾。
當林治只專注在音樂上的一瞬,「なにを……!」突然被抓住手腕,他僵硬了一下,但手還是被拉去,直接銬在桌上。
林治扯了扯手銬,手銬被鎖鏈牢牢固定在桌上。
隊友貌似在右前方。林治面向那方位,感到頭皮有點發麻。
被銬起來後不久,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被繩子之類的東西綁起來了,綁得很緊,林治吃痛地皺了下眉『難道條件是讓手指壞死嗎?』心底抱怨著。
手有些發抖,背脊發麻。吞嚥了口口水, 林治把頭靠到自己的左手臂上,掩蓋自己不合時宜勾起的嘴角。
向寧首先感覺到的是一旁的人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觸,這讓他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那天是一個下午,他第一次塗上指甲油,開心的拿給爸爸看,對方看著越來越像妻子的兒子有點恍然,著魔般的抓住對方的手指不斷摩梭,偶爾還會低頭下去輕輕親吻,向寧對爸爸的反應有些驚嚇,卻在心底暗自滿意。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爸爸會這麼做,大概是因為母親從來不會好好打扮給他看,自己的舉動只是滿足了爸爸一直以來的妄想吧。
儘管如此,那時候被爸爸全心全意的愛著──雖然愛的不是自己,但是那種被捧在心尖上呵護的感覺讓他心底喚起對爸爸的思念。
正想著,手上緊抓著的紙條無預警的被人抽走,向寧的意識一下子回到現在,吵雜的音樂再度的灌入自己的腦海裡。
『現在……這是爸爸嗎……還是六號……?』
心底一片茫然,對於剛剛的回憶還無法全數醒來,向寧咬住自己的下唇,他想繼續沉浸在爸爸的溫柔裡,永遠不要醒來。
『……不對!爸爸已經……!』突然地,男人倒在血泊當中的景象閃過他眼前,蓋在眼罩下的眼睛猛地睜大。
就在這個時候,手被一股拉力往前一拉,在向寧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後,手腕已經被桌上的鐵銬銬住。
向寧僵住身體,畫面又跳到因為他晚歸而被爸爸關在家裡的那幾天,同時也是他最不想回想起的惡夢。
同樣的被剝奪視線、同樣的被限制行動,似曾相識的場景一點一滴的重新上演,心底的暗示與回憶讓向寧幾欲崩潰。
靠著的桌子不知道為何震了一下,他的身體也隨之一顫。
『爸爸、……不……!』向寧張口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的發不出任何聲音,腦袋的畫面還在繼續轉換著,他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再一次的被他最愛的男人侵犯──一樣的被對方當作另外一個人。
他受不了的大力掙扎,然而手上的鐵銬卻無法讓他得逞,不知不覺眼淚溢出他的眼眶,染濕了眼前的布料。
「我是向寧啊爸爸……」向寧的雙腿一軟,他跪在桌旁,堅硬的平面咯在胸口前,然而他卻對這些沒有感覺,記憶深處男人憤恨與愛憐間轉換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忍不住開口叫喚著對方,乾燥的喉嚨卻讓這句話變成極微弱的氣音。
「我、不是你爸爸。」傾身在跪坐在地的男人耳邊,花屋小聲的說著,儘管明知男人帶著耳機是絕對聽不見的。
但他討厭被錯認成誰。
看著男人不停掙扎,仿佛看見了那個誰,也曾這般狼狽的哭求原諒。
可笑至極。
執起剪刀,他先從男人的衣擺剪下數條條狀的布料,接著依序從拇指到小指,繞著男人手指尾截的地方各捆了四圈左右用力打上死結,待數分鐘過去。
等待的這段時間內花屋把用具組的東西整齊擺放在桌子邊緣,並將麻醉藥劑倒入針筒內備著,止血劑也放在隨手可及之處,一切準備就緒後,男人的手也已經因為血液無法順利循環而微微泛紫。
抓起男人的手熟練的將麻醉劑注入男人的血管,花屋用力拉長男人的袖子,像小學生惡作劇一樣綁住了袖口,雖然這個舉動無法避免傷口直接曝露在他眼前,但多少可以避免血液誇張的四濺。
『那我們開始吧。』這是花屋來到這裡,第一次裂開嘴笑得如此愉悅。
一瞬而已,他很快的收起笑容,再次執起剪刀,那冰冷的觸感讓他莫名的感到非常冷靜,他用雙手掰開剪刀,垂直的橫立起剪刀,讓另一邊的把手抵著桌子以便自己只須控制一邊把手就行。
一手扶著剪刀,一手拉過男人的手,讓他的手指落在剪刀的開口。
花屋站在男人側邊,用力下壓把手,「喀——」伴隨著清脆的聲響,四根手指齊落。
看著淌流出的紅色血液,花屋愣了有兩秒左右,咬緊下唇,花屋迅速拿起一旁的止血噴霧胡亂的噴在不停冒血的傷口上。
一下打亂了花屋所有思緒,接下來的動作很明顯慌亂,花屋的腦袋大概是一片空白吧,亂七八糟的迅速剪下拇指後,繃帶也是亂七八糟的被捆上。
行了吧……
花屋按下手環上的「B」鍵,接著雙手壓著上下大幅度起伏的胸口,花屋退到了房間的角落,雙腿無力的跪坐在地。
向寧對於外界的一切並沒有任何知覺,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眼前出現的幻覺吸走了。
他聽到爸爸溫柔的喊著他,但他知道爸爸喊的人卻不是他,身下的侵犯還在繼續,向寧的意識卻不斷的飄忽。
『爸爸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活著呢?』
眼前的形象非常真實,真實到他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幻覺,還是爸爸真的沒有死。
突然,眼前的爸爸解開自己手上的束縛,拉到嘴邊輕輕親吻。
濕濕軟軟的感覺像有根鵝毛輕輕騷癢,下一刻,對方卻迅速的含到嘴裡,兩排牙齒緊緊閉合,很快的,薄薄的皮膚被咬破,不斷冒出來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赤裸的腹部。
痛覺讓向寧眼前一黑,他掙扎著想要掙脫,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被對方一根一根的咬斷、掰開。
向寧突然想到自己當時也對爸爸這麼做過,他會這麼做的原因不過是為了能夠保留爸爸的一部分在自己身邊。
所以爸爸是回來找他報仇了嗎?所以爸爸現在沒有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嗎?
想到這裡,他抑制著極大的痛楚,開口問對方:『我是向寧啊……你愛我嗎?』
身上的人聞言陰陰的笑了一聲,在咬斷左手最後一根手指後,對方開口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怎麼可能會愛你?你只是長的像小寧罷了,我愛的永遠只有她。』
沉浸在幻覺裡的向寧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又再一次經歷了剛剛才感受到的痛覺。
儘管手指像是被人打過麻醉藥,但可能是由於劑量不夠的緣故,又或是因為手指本來就是神經最密集的地方,那裡的痛楚依然大到讓向寧忍不住尖叫。
「啊、不…!」向寧開口想要阻止對方的動作,但對方仍然殘忍的剪斷左手最後一根手指。
眼罩還未拿下,爸爸兇狠的眼神就不會散去,男人的身影再度浮現在他的眼前,向寧緊咬著嘴唇,他嚐到了自己鮮血的味道。
「我是向寧…不…我是白寧…白寧…」他嘴裡斷斷續續的說著,是向爸爸的幻影說,同時也是對自己說。
一定是這兩年被上的次數還不夠多,白寧還不夠髒,所以爸爸還是愛著她。
身體失去力氣,臉被桌子抵著,剛才流出的血液蹭到了自己的臉頰和頭髮,不過向寧並不知道這些,依然催眠般的低聲說著:
我是白寧……
把三分之二的麻醉藥劑倒入針筒之中,就在正要開始幫林治打麻醉劑時,白寧的尖叫聲讓他轉移了注意力,稍微看了一眼便不繼續理會,然後學著隆,抓著林治的手背側邊把針頭對著血管比較明顯的位置刺下。
『啊,共用針頭好像不太好,我想他應該沒什麼病吧,算了。』注射完後,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倒進針筒裡,放在箱子旁邊。
拿起剪刀,把剪刀抵在對方左手小指的根部,為了拿捏力道,想像了一下平常下廚切肉的感覺,用力的剪下去,覺得沒有問題就以同樣的力道把無名指剪下,迅速的拆下鞋帶,拿著噴霧劑在傷口上噴了幾下,接著照著以往的經驗熟練的幫對方綁上了繃帶。
『照這樣來看應該沒問題,我的話就隨便一點吧。』用力的把染血的鞋帶綁在自己左手無名指與小指上,拿起箱子旁的針筒,隨意的找了個血管注射,沒等多久,便直接俐落的剪下兩根手指。
「呃、只有一點點麻醉果然還是有點痛……」比以前的好太多了,小聲的說,繼續接下來的動作,噴完噴霧,綁完繃帶,就開始默默的想該怎麼向林治解釋。
『叫聲…?』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混入了一絲不協和音,不太明顯,但持續許久。林治撇過頭,想要聽出聲音的方向,但耳機中的樂曲讓他徒勞無功。
左手被綁著繩子的兩指已經幾乎沒有知覺,手腕以下開始發麻。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太快,即使視覺被遮蔽,仍然透過痛覺神經傳入大腦。林治猛地低下頭咬住他的右手掌,但卻無法阻止自己發出悶哼聲。
左手傳來兩處痛感,好像還在被人擺弄,但林治已經感覺不出來了。
有些軟腳,索性跪在桌子旁,
「結束了吧……?」低頭靠著桌緣,就像剛跑完操場三圈一般的喘氣。背部冒出的汗水浸濕部分上衣,軀體卻不斷發寒。
耳機的吵雜聲音完全與外界隔絕,而沒聽見任何聲音,杜恩聳了聳肩,桌上的血已經乾了,一般的麻醉沒那麼快退的…—他意外冷靜輕聲地說著,但心中為接下來所要面臨的疼痛感到有些緊張—他的確想死,但也還是普通人,仍怕痛。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嘴角扯出平常輕浮的笑容,思考著現在該如何讓自己站得輕鬆點。
當其他人開始動作的同時、隆拉起還沒使用的鞋帶一端纏繞在指頭上,打了個結之後拿起針筒將剩下的麻醉藥劑打入手背側,照方才的手法剪下了兩根指頭,而纏繞繃帶時仍然是亂七八糟。
嫌惡般的甩了甩左手,食指和中指的下半部分因著麻醉劑的效果也沒有任何知覺,怪異的感覺著實的讓人不舒服。
本要摸上電子錶的手在因著白寧猝然爆發出的慘叫而轉變成握拳,「操...!」刺耳的音量在霎那間衝擊耳膜、從開始就一直壓抑的怒火在此刻也一併在腦海中炸開。
發洩似的抬腳踢上了桌子的底部,固定在地面的鐵桌應聲撞出了巨響,轉頭瞅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見到的畫面卻是已經分開一段距離的兩人,而注意到桌子旁的那人彷彿失神的面容以及桌面上的指頭數後,隆只是別回頭,猛然的再度踹了桌子一下。
本要摸上手環的手在因著白寧猝然爆發出的慘叫而轉變成握拳,「操...!」刺耳的音量在霎那間衝擊耳膜、從開始就一直壓抑的怒火在此刻也一併在腦海中炸開。
發洩似的抬腳踢上了桌子的底部,固定在地面的鐵桌應聲撞出了巨響,轉頭瞅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見到的畫面卻是已經分開一段距離的兩人,而注意到桌子旁的那人彷彿失神的面容以及桌面上的指頭數後,隆只是別回頭,猛然的再度踹了桌子一下。
盡是一些違反自己意願的事。
不管是被丟進這裡也好、進來前也罷,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事情卻一件件的像扔石子般砸向自己,即使默不作聲,換來的卻是更加激烈的攻擊。
但當自己開始會反擊,雖然石子依然還是投著,卻無傷大雅。
而在這裡老子居然要在這樣如同監牢的地方和一群人一起當個愚人的小丑?而且還要跟個狗一樣服從,真他媽噁心到了極點!到底倒了八輩子衰運,操!
以左手還尚有感覺的拇指連按了兩下另一手上的手環的B鍵,腦海裡的謾罵依然在繼續,但此時三桌的手銬也在瞬間解了開來。
從剛剛就聞到再熟悉不過的鮮血味,與其手指,他更好奇剛剛發生了什麼。剎時感覺到手腕上的冰涼感瞬間消失,杜恩單用右手慢條斯理地先將耳機脫下,而後是眼罩。先是確認房間的狀況,而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毫不在乎。
炸毛和乖乖牌的精神狀況感覺還算可以,其餘三人...啊..也不乾我的事嘛...沒記錯的話...麻醉不分大小,只有不麻醉與麻醉之分...,啊啊...得推測一下大約會多久才會退了,真不懂某些被虐狂的心思...。
「炸毛,這麻醉的劑量有多少?」慵懶的語氣像是剛剛被切手指的不是自己似的,右手收進外套口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自己的眼罩。
手上的箝制被解開後,向寧的身體也隨之往側邊滑去摔到地上,腦袋大力撞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卻也把腦海裡的畫面撞出去。
他顧不得去揉一揉發疼的地方,慌忙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拿掉讓自己崩潰來源之一的眼罩及耳機,一段時間沒有接觸到光線的雙眼一時不適的眨了眨,幾滴生理性的淚水也泛出眼眶。
他舉起已經被斷指的左手,傷口並沒有被包紮的很好,染了血的繃帶跟血肉模糊的傷口糾纏在一起,看到這個畫面,向寧忍不住翻過身體,抱著一旁的桌角將上一個房間吃的食物全數吐了出來。
「咳、……」氣息不順使他蒼白的臉頰稍微變得通紅,等吐的差不多只剩下酸水時他才緩過勁來,撐著桌子使力勉強站了起來。
然而當他看清楚桌上凌亂的指頭與房間內的景象時,向寧感覺已經沒有什麼東西的胃又翻滾了起來,右手顫抖的握緊了胸前的小指項鍊,他用虛弱且沙啞的聲音向其他人發問:「你們……為什麼……?」
散亂的髮絲遮住了花屋的臉,壓著胸口的手不受控的不停發顫,看不見的眉在髮下緊緊蹙著,彷彿快要無法呼吸,像溺水一般的窒息感讓他一點也不優雅的張著嘴大口換氣。
狼狽至極。
不想去思考現下眼前的情況,也不想對被自己剪下手指而茫然的男人做任何解釋,他只想要氧氣。
想起男人那艷紅色的血,看來就像烈火,好似輕觸就會被灼傷。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在自己的手下,很多血……是因為自己,所以血怎麼也止不住……
『可怕……好可怕……』
誰都不知道他的精神狀況還可以撐到什麼時候,他睜開恍然的雙眼,單薄的身體在顫抖的雙腿支撐下晃著晃著的勉強挺直了腰桿。
好像正放空著,卻也像在思考著,讀不懂他現在的情緒,只看得見他迷茫的雙眼直愣愣的盯著那兩扇鐵門。
手銬開啟,林治直接盤腿坐到地上,左手慢慢感覺不到痛了,看來剛剛手上那陣刺痛是麻醉藥。他用右手扯下耳機,長長地呼了口氣,突然的寂靜令人有些不適應,但又慶幸它的回歸。
「連藥效都還沒上來,你未免也剪太快了吧?」拿下眼罩時有些把後腦的頭髮弄亂,將它順手塞進褲子口袋。還不大習慣房間內的光線,林治半睜一隻眼看著隊友,嘴角卻是微笑。
「真是不好意思,並不是很清楚藥效的時間,我也因此學到教訓了。」根本連一分鐘都沒有等到就砍下自己的手指,尷尬地笑著,晃了晃左手。
對於對方還算穩定的樣子感到放鬆,並不是善於解釋的人,要是像白寧那樣子可就會感到困擾了。
看向了A鐵門與B鐵門,突然覺得監視著這裡的人真是惡趣味,想必是缺乏信任感或是沒朋友吧,要不然怎麼設計這樣的關卡呢?
「該走哪一邊……」仍然站在原地,對著兩個鐵門的方向思考。
看著對方的左手,林治也就不打算說什麼了。調適一下自己,這才單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起。環視周圍,只能說十分詭異『怎麼短時間內都變成神經病了……』山田同學的反應倒還算正常,杜恩大概本來就是,但另外兩個……
「……」林治不予置評。看向房間另一側,有兩道鐵門,鐵門上方寫著A和B。
門上和牆上都沒看到應有的紙條,林治在鐵門不遠處的地上發現到被揉亂的紙團。
走去彎腰用右手撿起紙團,將它重新攤平,詳細閱讀其內容。
「……我們要不同組分在這兩個房間啊。隨便選都可以吧?」閱畢便走向莫名崩潰的白寧,把紙張丟給他,順便對在場比較瞭解狀況的迦蘭和隆提出問題。反正也沒什麼選擇的依據。
向寧愣愣地接住林治丟過來的紙條,下意識地想用兩隻手抓住看清楚上面的規則,卻發現已經少去手指頭的左手根本抓不住,他只好蹲在離剛剛自己吐出來的地方稍遠的距離,用左手壓著然後右手手指一條一條的掃過去。
「原來要用手指才能過關……那個人在想什麼?」看完這個房間的規則後,他臉色發白的自言自語,接著他注意到跟自己同組的六號完好如初,電子胸章的分數則是少了一分。
他一瞬間心情複雜,沒幾秒鐘後又放棄思考,也許對方只是怕痛吧,反正只剩下一根手指頭大概也不能幹嘛,只是如果後面的房間又有需要身體一部份才能過關的話他少了一個比較不會影響生存的部位可以貢獻罷了。
「咦…」想到這一點他忍不住出聲發問:「你們說……之後會不會變成需要眼睛、腦袋之類的東西才能過關啊?那樣不就……」
不就代表了這房間裡的人必須互相殘殺嗎?
手指一下一下的點打著桌面,雖怒火並沒消停的跡象但此時還是有聽進旁人的問話,瞥了眼桌上的針筒,不高興地說:「...鬼知道!」已空的容器上頭沒有任何的數字刻度,而隆也不想去用字形容那僅有不多的液體量,於是乾脆如此回答。
早就知道對方根本沒心答理,也不打算對此刻的景象與任務提問什麼。待左手逐漸有一絲痛覺,再將單邊眼罩戴回。此時劇烈的疼痛才一波波襲來,杜恩緩緩轉身靠著鐵桌,雙手插著口袋背對著所有人。他咬緊下唇,冷汗直流、呼吸變得急促,此刻無法保持平常的笑容。聽到寧的疑問,實在很想惡趣的回應,但他更不願發出顫抖的聲音。
「要怎麼隨便選?矇眼一組沒矇眼一組之類的嗎?」出聲提問,以這樣來分大概是最簡單的吧。
白寧說的話正是自己在回答林治問題前正在思考的事情,會設計這樣的開門條件也就代表要組與組之間、人與人之間互相殘殺的可能性很高,在這種情況下,一直處於暴躁狀態的隆會是最危險的。
不過這也僅僅只是假設而已,目前看來這個房間比較像是要破壞大家對彼此的信任感。
「還沒發生的事情等到時候再想辦法就好,雖然很有可能,但是現在想這種事只會讓自己的情緒更不穩定而已。」朝著白寧笑了一下,試著安撫對方。
「……」接收到迦蘭特斯的安撫性的笑容,向寧不安的情緒並沒有因此而消散一點,他默不作聲的站起身,在走往B門的途中將紙條傳給杜恩,算是認同的迦蘭特斯的提議。
站在尚未開啟的鐵門旁,他轉過身背過所有人,默默的將纏著一團的繃帶解開來,用牙齒咬住另一端後再用右手繞上傷口一圈又一圈,因為一隻手不方便的緣故,他弄了老半天也無法把繃帶打好結,但經歷過剛剛那件事情後他暫時不想跟其他人接觸,因此他選擇不出聲求救,獨自跟一個打結奮戰。
將向寧的舉動都看在眼裡,望向他的背影,林治沉默片刻。
「……如果照迦蘭說的分,接下來我們就會是一組了。」
林治走到向寧旁一步之遙的距離,凝視鐵門上大大的"B"字樣,但頃刻便移開視線。 「包得真醜。」他發出一句評語,沒有說其他話,只是一直盯著對方左手那滲血的繃帶,一直看著。
「……」
向寧不理對方,仍舊自己嘗試著想打好結,但卻是越弄越糟,等到耐心都用光後,他才決定放棄,轉過身面向林治,將受傷的左手伸到對方前面不善的說了一句:「你來!」
順手地接下,像是早已準備好。看一下對方的眼睛,林治隨即垂眼拆開那左手的繃帶。端著向寧的手,對方的手原本就比較小,剪掉所有手指更是如此。
這樣的手包紮起來理應快速許多,林治缺少的那兩指也並不妨礙包紮,但他仍以正常速度纏繞著繃帶,也許能讓那人平靜一點,回到平常的步調。儘管這大概是徒勞。
「好多了。」 擺出剛剛遺忘的微笑,放開對方手腕。
林治轉身坐在鐵門旁等待另一空間的開啟,之後便再沒開口。
「……」盯著自己的已經包紮完的傷口,向寧依然沉默著,連道謝都忘記向對方說。
腦海中的畫面只剩下殘影,男人的氣息卻依然縈繞在他的周遭,他下意識的摩挲著小指項鏈,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思考假扮成白寧到底有沒有意義?
鐵門上方的時間幾乎快到了盡頭,然而他對於這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
寧傳紙條走進時,杜恩先聽見了腳步聲,垂下頭,看不清楚表情,右手接取了紙條。待寧走去後,已不被發現的速度,稍抬頭看了眼寧的背,又低著頭專注於壓抑住那疼痛。他揉皺了紙條,並不了解為何將紙條給他,必要的話他會自己去看,何必呢...是不討厭,只是不了解。
他搖了搖頭,不在做多餘的猜測。切指的痛逐漸減緩,慢慢地平緩了呼吸的節奏。杜恩小幅度耍了耍左手,希望能更加習慣,然而他現在才發現手上的繃帶真是包得有夠糟的...
「我看炸毛想選A還B吧,我無法決定。」更正確地說有點懶著決定。
當倒數計時的數字將盡、隆開始在桌子旁邊來回走動,心情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不爽,但细碎的談話聲讓他的情緒依然浮動著。
對於AB門的選擇沒有任何頭緒,確定的是走哪大概都沒有好結果,隆看了看已經站在鐵門旁的幾個人,「...我走A。」
自己可沒有那種與誰交好的家家酒興致,但必須要一起行動的對象,絕對不能是某個傢伙--假惺惺的舉動怎麼見怎麼煩。
牆上的倒數結束、鐵門終於緩緩地開啟,「走了。」沒有在提醒誰的意思,隆將雙手插進口袋,率先跨步走入了A門。
如果照著剛剛說的來分組的話,看來是不用想該走哪個門了,順利的解決了先前思考的其中一個問題。
『但願接下來能合作愉快……』大家無法同心協力的話是沒辦法從這裡出去的,至少不能互相厭惡,就當這是神給自己的最後一個試煉吧……
嘆了口氣,隨後跟著進入A門。
聽見隆的選擇,杜恩微點著頭,待鐵門開啟時並沒急著離開,他把揉皺的紙條隨意丟在地上 ─ 始終沒看這房的任務是什麼。看著其餘人還沒動作,這次他就先步入B房,那股痛意仍持續,但無傷大雅。他淡淡地笑著,心中哼起脫下耳機前聽到的最後一首古典樂。
杜恩後腳跟離開第三個房間,林治就撐著膝蓋站起來。看著房裡剩下的兩人,一個縮在房間角落、一個抓著項鍊神遊。
林治聳聳肩,邁開步伐。經過向寧時,對方看起來還是在思考著什麼。林治踏入B房之後轉過頭,對著房內的兩人說,
「繼續待在這也行。」他瞇著眼睛微笑,「不過這樣就沒有什麼問題需要思考了吧?對你們來說。」語畢,撇了兩人一眼,便轉身走進B房裡。
「……?」對於林治說的話,向寧並不是非常了解,只是他剛剛才想明白,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事情其實對那女人來說根本不痛不癢,而且爸爸也無法再一次醒來說愛他了。
這些事情他不是不明白,不過他只是下意識想要忘掉,不想面對罷了。
「我能夠……繼續當向寧嗎?」
看著已經包紮完畢的傷口,向寧抬眸望向林治漸漸消失的背影。
他能夠跟著這群人一起活下去,走出這個地獄,重新他的人生嗎?
心裡留下這個疑問,他邁步,跟著對方一樣踏進了B房。
他回頭看見了桌上擺放凌亂的器具,和散落的手指,他不知道在他靠著牆發愣的這段極短的時間內,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開口想尋問,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最後疑問又嚥了回去。
他開始在意起被戴著單邊眼罩的男人揉皺的紙條,他深深覺得,那張紙條內一定有可以解釋現況的答案,但身體卻像被命令不得動彈,想去拿那張紙條,卻又覺得不能這麼做。
紙條在他的印象中,他只看見了一條。
△A門與B門分別只能進入三個人,手環顏色相同的人不得進入同一個門。
他對自己的記性很有把握,他不覺得自己有可能忘記自己在紙條上看過的內容,但卻又覺得唯有紙條可以解答。
然而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難聞的鐵鏽味,四濺的血液衝擊著花屋的視覺讓他無法思考,他努力想壓抑自己,但呼吸仍舊無法規律,那種噁心的感覺讓他抽了一大口氣。
看見和自己一樣戴著藍色手環的男人走進B門,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和混亂的思緒逃跑似的踏進了A門。
哥哥……
右手不自覺的撫上左邊頸部,兩指來回婆娑著,漸漸的讓自己平穩下來,即便思緒還紊亂著,即便不能理解現況讓他非常焦慮。
怎樣都不重要了,因為倒數已歸零,兩個鐵門同時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