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無禮之人與無謂之人的消磨時光。
Tag: 啟明 ( kiridzumi )
latest #87
十月初,九月盛開的胡枝子花還沒謝乾淨。
蛻下牡丹艷麗風情的萩餅,隨著季節移轉,作物與氣候的變化,當下正香的茶水,滋味嚐起來也有微妙的不同。
進入秋季的中段,氣溫雖涼上不少,可才過去數月的盛夏還是將餘熱剩下了。
清爽的襯衫長裙漸少,暖人的羽織吳服漸多。
將各色花卉穿上身的少女們,踏著輕快的步伐,在街上來來往往地展開無聲卻迷人的展示。
是的,無聲。
儘管少女青春活潑是世界通行的美麗,可玉垣甚八看著的是不會說話的鮮豔衣服。
畢竟少年少女的嘰嘰喳喳,即使是不怎麼接觸學生的他,在書院也快要聽到耳朵長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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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嫩綠色跟銀杏葉……真不錯呀……」
突然很想來一碗熱騰騰的炊飯,米飯裡混著鬆軟的栗子、銀杏果,然後來一口用地瓜跟南瓜熬成稠滑噴香的濃湯……
「確實呢,那孩子雖然裹得很緊,可身材挺不錯的呀……」
「咦?你們在看哪裡?在說誰?」
「沒看到……已經走掉了嗎……」

「……嗯,走很遠了。」
只可惜,今天與他一起上街的同伴,盡是些只看著肉的臭男人。
「雖然那位少女走遠了,可是另一邊也有清純可人的小白花……」
只看著肉的臭男人,發動新攻勢!
「看那纖細卻稜角分明的手腕,端正卻細嫩的樣貌,剛理的平頭還能看見有點紅紅的頭皮,很可愛呀……」

「噢,抱歉。」
感受到旁邊兩人的無語,臭男人A稍稍收斂了點。
忘了你們對男的沒興趣……真可惜呀這樣看見的世界就狹窄了好大半……」
「人呀,只有一張臉。」
實在不想參與這種容易越描越黑的話題,甚八決定使用嘴砲技能敷衍了事。
「臉對著前面,長著兩隻眼,不管怎麼看,世界都是狹窄的……」

女孩子,可愛就是正義!!!
男孩子,我有爸爸跟小叔就夠了!!!還有阿八!!!

「……不,別算上我。」
然後無辜地被隔壁捲入話題。
我的世界才不需要多餘的男人!!!!!
根本沒在聽。
「噢?那轟爺爺?辰爺爺?二三?那對小碧來說是多餘的男人嗎?」
對炸毛動物十分熟練的,使用順毛技能。
「以前每年都會給你寄禮物的大助呢?」
「以前帶過你幾年的阿玲跟阿左呢?」
「以前一起玩耍過幾次的阿慈、小真也是嗎?」
「……」
「……不……不是、那個意思……」

「唉……就……」
「有個白目不停在女孩子面前吐槽他……」還是轟稻光覺得很可愛的女孩。
八月底連『都三十幾歲了還沒有女朋友說不定是打算找男朋友吧』都出來了……他有點不開心。」
因為有點倒楣,被捲入話題的玉垣甚八決定,原諒轟稻光。
反正,鞘迦具夜會盡全力讓轟稻光在可愛助教面前形象全滅的。
對轟稻光來說太悲慘了,他都要不忍苛責了。
「……」
「不提那股惡意的話,我覺得提議本身是不錯啦男的也好不會懷孕……」
除了小叔,沒有男人比爸爸優秀。
那樣的話,那些就是沒用的男人,沒有必要考慮,爸爸會傷心。

「……好吧……」
「至少我該感謝你沒在那個白目面前這樣講……」
這根本是掀戰發言!
「而且找男性……會讓爸爸很難過的……」
「找男性,還是亂倫的話……爸爸會非常難過……不然可以找小叔……」
「沒事,不就是被雷劈一劈嗎?」
大不了我們抱在一起給他劈一劈嘛!

「咳、不開玩笑了。」
「難得出來玩,笑一笑呀?小碧笑起來比較可愛喔。」
「唔……」

「嗯……好……這樣?」
「就是這樣!」
「今天一起玩的時候,都要好好笑著喔!」
十紋軍隊與六生書院,雖然都是厄除機關,可體制不同,運作也沒有關係。
他可以理解,藤乃木寅之丞好不容易排到一個能跟姪子出來玩整天的假興致之好,吹吹牛皮也沒什麼大不了……
「……」
可九月的時候,他曾經碰上眼前這人差點被雷劈的場景。
那時候的藤乃木寅之丞可一點也沒有「隨便劈反正你劈又不是我劈雷電不用錢」的氣勢呀。
「怎麼了?」
「小碧都笑了,你也笑一笑嘛?難得出來走走……」
一手被姪子牽著的寅之丞,晃晃另一手握著的鍊子……正繫在甚八腰間的袴帶上。
不要再強調那條狗鍊!

「……說起來,你今天興致特別高昂呢,最近碰上什麼好事嗎?」
「……唔……」
「看起來,比剛來帝都的時候……氣色好很多……很有精神!」
「咦?」

「……大概吧……」
「充分地補充了缺乏的營養……咳咳。」
「大概?」
「小叔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嗎?好難得用這麼猶豫的口氣……」

「那、先來猜猜看吧。」
「來,搖一搖,丟六個出來。」隨手塞個細長的小圓筒。
「我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來這是籤桶……這不是用來預測的吧?」
「唬弄我也要有個度喔?」
勉強配合的骰骰籤。
……小鬼頭想要個吐槽的由頭,做為大人勉強配合一下的那種,勉強配合。
(上)(lots)(lots)(lots)(lots)(lots)(lots)(初)
「咦、這卦象……陽陽陽陽陽陽、嗎?」
「我記得有點樂極生悲的吧……都是陽跟都是陰什麼的……」
「過剛易折還是什麼的……阿八看的書上寫的……」

看卦才不是這樣看的好嗎?
「若是求問於事情發展的話,這確實是個要人放軟身段,好好把握的意思……」

「不過,這是因為這個卦象的意思是……」
『小子過得這麼爽,太囂張小心被蓋布袋呀。』
「這是個象徵先天條件十分優越,目前的狀況十分不錯,更須好好把握珍惜的卦象。」
「用在現在這狀況的話……」
「你最近,確實碰上很不錯的好事了吧?」
「嗯嗯……乾卦的卦辭……乾,元亨利貞。」
「有特別強調補全了事物,只需要好好堅守堅持的意思‥‥」
「你這傢伙最缺少的……嗯嗯嗯……」

你,交到打算過一輩子的男朋友了吧?
誰要跟那種傢伙過一輩子呀!
「只是找到還行的床伴而已啦……沒打斷你嘴砲也用不著說成這樣呀。」
「……」

「男、朋友?」
「小叔以後休假……很難跟我們出來玩了嗎?」
「說什麼鬼話!」
「只要小碧覺得寂寞,小叔隨時翹班去找你!!!」
你才別再說鬼話了好嗎!
……不過這樣大概也猜得到,寅之丞一開始為什麼不太願意提起來了。
轟稻光雖然性格孤僻,卻對熟悉的人表現得……很黏人。
對於樂意讓他黏人的對象,更是特別喜歡撒嬌。
如此,縱使甚八跟稻光是多年室友,也不見稻光敢多放肆……
反而是不常碰面的寅之丞,兩人每每碰上就會把稻光寵得一蹋糊塗,連轟神鳴都曾經叮嚀過他,要他注意點,別讓寅之丞做過頭。
這也是為什麼……
在這無比美好的休假日,他非得跟這兩個臭男人出來逛街的原因。

可以的話,他真想回寢室睡覺呀。
「真是的……頭好疼呀……」
生怕被斷了金援的寅之丞會幹出帶著有錢沒地方花的姪子去花街賞妹子的行為,他也只能定點地跟隨著。
「剛剛才去過百貨公司,接著還要去哪呀?我想坐著休息一會兒……」
「年紀輕輕的露出這種老態……」

「噢、抱歉,三十幾歲也算不年輕了。」
根本故意。
「……吳服……」

「我想、看看男士的吳服……手作的那種……」
「剛剛的百貨裡沒有這種……」
「買給爸爸作禮物……」
「啊,這倒是不錯,做為正裝……」
「幾年前給轟老師新添的,也是你想到才準備的吧?」
仔細想想,好好的兒子長得跟閨女一樣,大概是因為有令人不省心的爸也說不定。
「唔嗯……爸爸不太注意這些東西……」
而跟著父親的式神,則是雖然細心卻對爸爸好感度很低……願意幫他注意父親有正常吃喝身體健康已經是極限了。
「等爸爸回來,還得清點衣物的耗損,重新備上……」
就算沒有參與打鬥、只是收集情報,父親的任務也經常需要鑽到山裡去,日常穿著的耗損十分誇張。
「……如果能把照料轟老師的心思放一點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玉垣甚八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容易心軟,所以眼前這邏輯不差、思慮也不至於漏洞百出,只是人際力低了點的傢伙……才會發展成經常依賴他叮嚀的熊孩子。
「……」

「你這孩子……果然,在書院還是沒交到朋友吧?」
「嗯?欸、不管怎麼說……你這樣講稻光也太……」

沒有交往的必要。
沒等玉垣甚八說完,轟稻光搶先接下話來。
「平常也不會互動,反正總會分開的。」
「……過度保護呀……人家可不曉得要領你的情呦……

「既然心靈上年紀的甚八老爺爺累了,就在這附近……那家茶店休息一會兒?」
隨手指著有露天座位的蛋糕店,雖然座位小小的,可棚子發揮好遮陽效果便足夠了。
「……好……」
剛剛那話聽著挺正常,不過總覺得意有所指呀……
他能肯定這個直覺沒有錯,可不大能理解其中的含意。
寅之丞是刻意這樣講的,可寅之丞到底是要暗示誰……暗示的方向……
他自覺自己對轟稻光沒有到過度保護的程度,應該不是在指他才對……
鏘啷……

「阿八,烏龍茶跟戚風蛋糕喔!」
茶壺杯盤都擱到跟前的小桌上了,甚八才意識到自己被牽著鼻子走好一會兒了。
「咦?」
「喔、好……謝謝。」

「優一不在,阿八不能亂跑……有狀況要記得用紙式喔。」

「知道。」
從懷裡掏出已經寫入術式摺好的紙鳶,反手將紙鳶的尾部夾在無名指與中指之間,將鳶身藏在手心裡。
「喏、我就夾在這,隨時都能使出。」
「這麼擔心他一個人……怎麼不乾脆讓他帶著式神出來呀……」

「來,鍊子拿好……還是該用你賜下的大名改叫狗鍊?總之自己拿著。」
「我跟小碧半小時就回來,超過十五分鐘你就自己通知書院,讓人帶你回去吧?」
「……我的式神帶出來就不用逛街了……」
機關式神是三名怪異組合才能發揮效果,出來走走還帶著太消耗靈力。
放養的兩隻雖然戰鬥力不錯,卻都是問題人物,不幸中的大幸,兩名式神關係並不好,他給兩邊的任務就是互相監視……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這樣聽下來,他大概曉得寅之丞的意思了。
在寅之丞看來,他被稻光過度保護著。
……可他即使被這麼暗示,也想不通是哪裡被保護了。
「你們就去吧,早去早回?」

「唔、嗯……要不要一起?順便買新的……」

「茶點都叫來了,下次吧。」

「唔……沒有式神,真不方便……」
「不然就能……陪阿八……」
「好了好了,走走走~」
「我保證你只想著方便不方便就去申請式神,過陣子又會哭著說好麻煩要解約……你這性子不改改的話呀……」
甚八是跟你同年的大人了,要說也是你比較幼稚,別老是……
玉垣甚八無奈地嘆了口氣,兩人走遠了,他還能依稀聽見一些詞,直到拐過轉角才完全失去那兩人的聲息。
在寅之丞刻意講出來的話語中,他聽出了挖苦的由來。

……那傢伙在擔心稻光的不切實際。
明明會害怕傷害到式神,卻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動搖。
明明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轟稻光到現在還是把他當成小鬼頭在交流。
更令人擔心的,轟稻光是以……比小鬼頭好不到哪裡去的層次,這樣行動的。
……請你盡量讓稻光對外面失去興趣。
然後、稍微保持些距離吧。
我知道,你想離開書院。
稻光跟你相反……我很謝謝你善待那孩子,可、這樣對兩邊都不好。

……九月初的時候,他剛跟許久不見的寅之丞碰過面,一回到書院就被稻光的父親轟神鳴找上了。
從那之後,他不時會想起這段話。
他一直都很清楚這點,所以不打算隨便與人親近,免得日後會割捨不下,或者在心頭留下遺憾。
即使有親近的少部分人,也都是些緣盡以後,可以笑著回想起來的緣份。
……不過……轟稻光對他來說不是那樣的對象。
轟稻光還是他最初遇見的五百森五碧時,儘管只相處了一個月,卻像他人生中缺失的那部分又回歸那樣,以那份獨特的母性,成為對他來說獨一無二的存在。
再碰面時,那個存在變了質。
好似已經不記得他,冷眼已對,反應卻處處透著還在關注他的影。
遭逢意外後,以轟稻光的身分重新開始,一直都依賴著他支撐起身軀、蹣跚學步,至今仍未鬆開他的衣角。
可他總是會離開的。
……他是沒辦法狠心讓轟稻光摔倒在地……
但……
「──嗨、這位子沒人吧?」

雖然這麼問,可來人一點禮數也沒有的直接落座,大大方方地放下蛋糕與熱茶。
「一個人孤零零地用下午茶也太可憐了吧?」
「在過去一日兩餐的年代,下午茶就是填補人空虛寂寞覺得冷的胃袋與心靈而存在的點心時間。」

「時光飛梭,來到這一日三餐的時代,再剝奪走下午茶撫慰人心的意義,這些點心可是會哭出來的喔。」
「……………………啥?」
人心豹變得太快,他實在快要跟不上這圓舞曲跳得像腳抽筋似的時代。

來人開口前他一點也沒注意到。
而第一句問候來臨,他只注意到這傢伙格外魁梧的身材與白得有些刺眼的整體配色實在少見。
……接著在一連串廢話中迷失了自我。
「不、請你等等,安靜二十秒。」
先不說能否成功,甚八立馬出聲阻止眼前這人繼續開口,用力運轉著大腦。

目前的狀況是,在他沉思著與半個閨女之間的各種心理糾結時,有個莫名其妙滿嘴廢話的大個子自顧自地端著茶跟點心來併桌……
「……呃、這位子有人喔。」
總之,先拒絕再說吧。
「還真是無情呀……好吧,進入正題。」
隨手拿著小叉把蛋糕切割成一塊塊,仔細地把沾染的奶油抹在蛋糕上,才把小叉擱回原位。

「如君所見,我是來特意來找您的──玉垣先生。」
「……嗯。」
這種時候要是吐槽:鬼才看得出來!之類的,話題肯定又要被扯到天邊去了吧……

「我不認為,我跟怪異之間有什麼事好談的。」
眼前這名身長兩米的白髮男人,絲毫沒有遮掩自己身分的意思。
先不提那一股死者復生特有的微妙臭味,稍有靈感的人就能感覺這傢伙不是正常人。
而且,玉垣甚八能感覺到的更多。
不僅是由死者轉化成的怪異……
這人還是有如植物的根鬚與枝葉一般,神靈的手足與眼舌。
「我也這麼認為。」
「六生的教師與神靈的使者,感覺就是會相愛相殺的組合呢。」
完全無視「誰要跟你相愛相殺呀」的恐佈眼神,白色的怪異我行我素地繼續說下去。

「本來我還想要很自然的搭訕呀,還特地準備了這麼容易吐槽的台詞,奈何我用心良苦全成了驢肝肺……」
好啦我們直接進入重點!
「在下並不想拜訪做為六生教師的玉垣先生。」
「──而是以求助者的立場,希望『八』的繼承者,玉垣甚八閣下,也就是您,能給我一些意見。」
似乎是算準了時間?
蛋糕店的服務人員,這時提了一份三層下午茶過來,俐落地連著一壺紅茶上桌,還順手砌上一杯擱到甚八手邊。
自稱求助者的怪異很自然地端有著一致香氣的熱茶喝了口。
看來這些是這多事的傢伙之前吩咐好的……

「您,相信緣分嗎?」
「啊,請您安心。」
「在下並不想向您諮詢戀愛話題,也沒有藉機與現在的您發展戀情的想法。」

「……雖然您十四歲以前的模樣……」
「……應該是我的口味……」
「……可以麻煩你,不要再講廢話了嗎?」
「抱歉抱歉,最近都在用力吐槽人,實在很想被人好好吐槽一下……可您也太冷淡了點。」

「唔嗯、簡潔扼要的說……」

我不管怎麼跟蹤都碰不到我想要找的人呀。
「……」
「八,緣分,遇不到嗎?」
刻意無視了含情脈脈等待吐槽的怪異,甚八抓取差點被廢話淹沒掉的重點,在腦中激盪著線索。

「既然你都知道『八』的存在了,你應該也曉得這傳承的內容……」
「我姑且這麼問吧。」
「你是希望透過我,幫你聯繫那個能『緣切』的對象嗎?」
玉垣家依著血脈,不停傳承著十二種才能。
這份潛藏在體內的才能或淺或深,並不以親疏區分範圍──區分內外之舉,乃後人所為。
其中,八的才能,又被稱為巫女的才能。
巫女的定位是孕育神子,這是甚八一開始就做不到的事情。
也因此,做為「八」的頂點,他是不完整的,無法完整繼承這份才能該有的能力……甚至無法確定其全貌。
目前他自己掌握的,有效果如雞肋一般的讀心「心閱」、捕捉感情流向的「心路」,還有常駐的第六感。
而他雖然知道其存在,卻不曉得從何做起的,有無法自控的「境越」,與完全摸不著頭緒的「夢鏡」與「緣見」。
「緣見」這能力,據說表現形式在每個人眼中都不同。
像教導他繼承才能的師傅,她眼中的緣份是波浪。
每個人踏出的步伐泛起大大小小的漣漪,彼此交錯,波光爛漫。
那些總是能擁向彼此、括住對方的波,便是緣份的路徑。
若師傅讓本會消失的漣漪延展至誰的腳下,便是「緣結」。
若反過來將漣漪撥弄四散,便是「緣切」。

而除了師傅,他所知道的,擁有緣見的人……
「……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很奇怪了。」
怎麼說呢。
比起沒有禮貌,老實說,苦惱於人際關係的甚八更加討厭自來熟的傢伙。
可這傢伙……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這傢伙的態度,跟自來熟不大一樣。
「先不說你怎麼曉得玉垣家的事情……」
「一般人應該不會知道,我跟那個人不只是工作上的交情。」
會被人施以緣切的對象,肯定不是隨口說說就能讓人願意解除的。
雖然他曉得那個人的緣見也不怎麼靈光……但就算是意外造成這種狀況,肯定有其原因。
「我都還沒回答你上個問題呀……嗯、算了。」

「欸嘿,認不出來也沒有再提的必要嘛?反正交情也不深。」
「回歸正題,是這樣的。」

「──我有事想找藤乃木寅之丞。」
「能麻煩你幫我跟他聯繫嗎?」
「不管怎麼找都碰不到他,調查行程也沒用。」
「我後來想想,應該是他認為這個人已經死了,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事實上,我聽說他今天會來找你們,想著之前在軍營門口蹲點都能蹲不到人,還特意跑去六生出入口蹲……」

「結果找來就看見您淒涼的一人下午茶。」
「能打聽的話……你拜託別人幫你傳達消息不就行了嗎?」
如果只是生死的問題,也不是他原先想像的有深仇大恨以至於恨不得不如不見……換句話說,他轉達過後還是沒有改善,那當初是誰轉達這消息都沒有差別。
「……唔、我才剛說完沒必要再提什麼的……有點打自己的臉耶……」
「嗯嗯,這個,其實我還希望您能幫我對其他人保密……關於,我找那傢伙的事情……」
「……要不是你才說了碰不到面……」
「不要在別人面前講得好像想找姘頭私會一樣!」
雖然他臉很嫩,不過他一開始就沒有符合十四歲以下少年的純潔心靈喔。
「……這、抱歉……」
一瞬間感受到自己的話強烈地汙辱到人心中聖地的罪惡感……
比起讓你用那種想像玷汙我的人格,還不如自己打臉呢。

「從哪說起好呢……」
「其實、我好像也沒有以前跟你說過多少話的印象……現在變化也很大。」
「從一直沒補上的自我介紹開始吧。」
「也算是初次見面,我現在的名字是啟明。」
「……以前的話,在礪波的村子,叫做妻木慧明。」

「是你的兄長,還身為『礪波哲信』時就認識的好朋友。」
「唔唔、雖然以前沒什麼說過話但我記得我看過你那好吃的年紀我們應該是有打過照面才對吧?」
「難道我還要說說那個重磅爆料嗎……」
「……那個、你不要不說話呀,我有點尷尬……」
「……」
「抱歉,我需要思考一下我應該怎麼跟你說話才好……」
這個人他是知道的。
不如說,從來沒有忘記過。
自從甚八的兄長優一腦子出問題以來,他經常在懷疑那個死因有問題以至於讓優一後來憤怒到生成化的傢伙,兩人之間該不會有什麼不得不說寫出來可以在每日新聞小角落連載幾年拖拖拉拉始終不完結的秘密。
甚至他還有一度很怨恨這傢伙沒事幹啥跑去十紋從軍還死在工作中簡直來亂……
「……首先,要問的是,這個。」

你多出來的這四十一公分是哪裡來的?
他記憶中,關於妻木慧明這個偶爾才會跟兄長一起來寺廟晃的人,印象意外地非常鮮明──
臉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有氣無力的模樣,說話很尖酸刻薄,每次都見他窩在房屋的陰影裡,半夜經常看見他不睡覺坐在寺廟的正殿發呆。
身材嬌小,身材嬌小,身材嬌小。
甚至比當年剛進發育期的他還要矮上一點。
跟現在配色根本不同,體格壓根不同爸媽生的長相,完全聯繫不起來!
「……不愧是哲信的弟弟,重點抓得非常哲信呢。」
他完全能想像本人在他面前一臉不好意思地羞澀一笑,殘酷的問出:原來慧明願意變成怪異是因為這四十一公分嗎?

「……我現在服務的神靈,跟礪波有些淵源。」
「所以我正在私下調查礪波的一些事情,不方便透過礪波兄弟,也不希望影響到哲信。」
「總之想麻煩你幫我跟阿寅那混蛋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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