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懵懂的少年不明白，為什麼少女說出『弟弟』這稱呼時會無法釋然，為什麼看著少女時心跳會不自覺地加快。

或許是因為，少女的笑容就像波光淋漓的海面一樣——少年方才開始沒多久的人生裡不曾擁有過任何相等的存在。

「凱利，你長大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南國小島的天空太過蔚藍，環繞四周的海水清澈無比，回眸少女彷彿置身水彩畫裡定格在最動人的時刻。

陽光般令人眩目。
少年困窘地別過頭，難以將胸中所懷志向化為言語。

「不行喔凱利，不可以逃避。」

對少年而言等同姊姊的少女微笑著——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且包容——遞出了一把銀色短劍。

「你長大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又一次，少女提問道。

太陽墜落海洋乾涸大地龜裂，那是凋零，那是荒蕪，白蠟般肌膚被突起的青黑色靜脈切割成塊，那是將死的人類。

被喚為『凱利』的少年接過短劍，沉甸甸的重量握在手裡幾乎要拿不住，冰涼的觸感過於銳利，刺得他難受不已。

「我做不到。」
「我怎麼能做到，不是說好永遠在一起嗎？」
「■■就是■■，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是！」

超出負荷的情感從少年眼裡流出，滴落在顫抖的拳上。

「凱利已經回答我了不是嗎？」
「做得很好喔。」

劍鋒深深埋入少女的胸膛，枯竭土地上玫瑰綻放，恣意吸取僅剩不多的生命力。

「我相信你，遲早能改變這世界。」

少女的笑容，是如此眩目。

※

男人倏地撐起身，意識空白了幾秒才想起自己位在何處。

脫下被冷汗浸濕的暗灰色襯衫隨手扔到旁邊，撥開黏在額前的碎髮，掌心撐額，等待夜裡偏低氣溫讓頭腦清醒一點。

上次跟蹤行動的最後因身體突如其來地不適加上準備不足只能作罷，目前聖杯戰爭也沒有真正開始的跡象，他才採取自然入睡的方式而非使用自我催眠術這種蠻橫的手法。

依照生理時鐘和窗外夜色判斷，從他睡著到驚醒應該未超過一小時。

還是用吧。他心想。

雖然施術後大約兩個小時會處於無意識狀態，總比作夢降低休息效率好。

下床走向沙發，自放在沙發上的紙袋裡翻出先前買來備用的襯衫，換好後再度躺回床鋪，打算繼續補眠。

……不過，好久沒夢到了。

夏麗。

名為衛宮切嗣的男人在意識完全解體消散前低聲嘆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