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小小的空間內只有一扇鐵製的門能夠出入,但是它被鎖住了,無論你怎麼推或拉都無法開啟。
▶抬頭一看,鐵門上有一個電子時鐘正在倒數:「02:55:59」,而天花板的四個角落皆裝著黑色的監視器。
▶鐵門的下方擺著一張黃色的紙,與六個顏色不同的電子手環,分別為紅、藍、黑各兩個,上面還有兩個標著A與B的按鈕。
「嗚……。」晦暗的視野隨著意識的清晰而逐漸明亮,肌膚還依稀殘有被毆擊的痛感,好不容易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後,始才注意到原先習慣的槍械以及小刀的重量消失了,如同眼前所見的一切般地毫無來由。
鏽紅的瞳眸環視著曠寂的空間,思緒瞬地陷入無助的泥淖當中,便下意識地縮起身軀,向後一靠於冰冷的牆面。
『——好好加油喔。』
像打在膚上的細雨般,依稀在耳的柔聲迴盪。
他是如此地眷戀那道聲音。
不捨的向著黑暗張手,試圖撈取餘音。
但明白其意含的期待後,令他不得不張開沉重的眼皮。
墨色的雙眸睜開。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里恩又重新闔上眼,反射性用手遮蔽光,為了適應環境而眨著眼。
仿佛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向他抗議,身體不適應的發出異聲——看來他已經睡了一段時間。
待終於能看清後,他撐手自冰冷的硬地板上爬起。
『這裡是哪裡?』
確定這不是自己熟知的任何一地,他沒有陷入驚慌,而是冷靜的環視四周。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五名年齡不一的人,包涵他在內的六人被關在這缺乏裝潢的狹小空間。
思考半晌,再度確定他不認識這群人後,里恩轉移視線。
唯一能離開房間的方式,似乎只能藉由那扇鐵門,而前方地板處擺放著一張黃紙,以及分別為紅、藍、黑各兩個,總計六個手錶。
除此之外,身上的東西似乎被誰拿走了,僅剩下胸前那不屬於他的白殼方形電子胸章。
時間、地點、理由與人事物都是謎團,雖然不明白的事就像雜的毛線球般攪成一團,黑髮少年仍不敢輕忽妄動。
於是里恩決定先坐在原地,等身體的狀態回復,順便觀察情況。
翻身自窒悶裡舒透了口氣,他感覺半邊發麻,如蟲噬咬。下一刻,男人屈膝坐起,脊索冷硬,頭顱沉重,每個神經元又因著後腦的隱隱痛楚嗶啵呻吟,意識彷彿被巨大的壓路機輾過。
指尖微微抽動著。
那雙好看的眉緊皺在一塊後又舒展開來,仍帶著幾分茫色的碧綠眼眸重新聚焦。撐起手肘將半邊身子撐起後才坐直了身軀,半側因為久臥而麻痺的感覺讓面容貌若桃花的他十分不慣,混亂的記憶在腦仁裡頭嗡嗡作響震的他不得不用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以平反這般抽痛與不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意識的伸手揉了揉後腦,少女不適的皺起眉。
空氣是冷的,背後靠著的材質是水泥。不會是在監獄吧──她搖了搖頭甩開膨脹的念頭。
她帶著戒備的抬眼掃過整個房間──當然,只是虛張聲勢。有其他五個人,還有特別小的孩子。
思考了幾秒,她決定坐起身。感覺臀部還是骨盆的地方很火辣辣地疼,她方才舒展一些的五官又再度皺了在一起。
好好地坐起身來並不能使她好過,更像是殘酷的刑罰。
他第一個感受到的是,瀰漫在身旁的陰涼。
模糊模糊,男人在劇烈頭痛拉起的嗡聲警報中,吃力的因為闖入眼裡的光線而睜開微顫的雙眼。
彷彿遭受碾壓的螞蟻,痛楚由腦內而生,又像是接受了外來的撞擊,苦到爛掉的巧克力加上瘋狂烈酒,或是個差勁的比喻,無論怎麼說那都是艾森特不喜歡的滋味。
他的呼吸小而急促,像是想將不適感消去,坐起了修長的身子,卻是曲起腳縮成一團,用力的抓住頭髮,自信的容貌因為痛苦的啃蝕而扭曲。
真他媽的痛爆了。
艾森特除了髒話沒有餘力思考其他關於處境與疼痛的感言。
搔了搔顯些凌亂的白髮髮絲,少年盡可能地按耐著逐漸失措的情緒,但恐懼卻像顆著實的石子,投入了心窩,激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漣漪。
狹小的空間勾起了難以釋懷的過往陰影,難以靜默地等待這一切的他選擇了行動,以些微倉皇且不穩地腳步走向了貼有紙條的牆面。
就在微顫的指尖即刻觸及單薄紙面的那一剎那,天花板的一角傳來了帶有戲謔語氣的廣播聲,好似在嘲諷這群籠中鳥般地訕笑著。
「終於輪到Deep了,這次讓Deep來替你們介紹吧!」
「首先你們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被某個人出賣了,或者欺騙、或者販賣……很多很多、你們覺得不好的原因啦!」
「很好奇嗎?但是你們不會清楚的,除非離開這裡,呵呵呵呵!」
「吶,想離開這裡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哦!看到了嗎?每個房間都會有張寫著規則的紙,你們只要在鐵門上的時間倒數完畢之前完成紙上的內容就沒問題了!」
「完成之後就會進入下一個房間,連續完成十個房間就可以回家囉!很快對吧!」
「哎呀,遺憾的是,通常不可能全員離開呢!畢竟我們還是得完成任務讓某些人消失掉才對……但不會讓你們都出不去啦,只不過想活著離開的人可能得加把勁才行唷!」
「啊,一定會有人不相信的,但沒關係,你可以拿你的命來賭賭看,Deep很喜歡看到這樣勇敢的人!雖然總是只能看著他們被銷毀呢……。」
「啊,說太久了嗎?總之介紹就到這裡,Deep很期待你們的發展呢!就這樣啦,我們十個房間後見!」
寧靜墜落於狹小的空間之中。
突然其來的聲響說走就走,丟下的卻是無理的訊息。
疼痛依然與大腦攪纏,只能依稀聽見殘破的話語,他第一時間不選擇多做發想,單純的闡釋方才竄入耳中的人聲,「嘶…聲音挺好聽的哎…說不定是美人…」悶悶的嘴語,頭痛欲裂的勉強說出了無關緊要的話。
「美人嗎?活到最後的房間,說不定能見上一面。」分神回話的餘地,起身蕩著,瞟過牆紙,磣白的五官模糊裡捎帶無聲笑意, 戲謔發噱。男人一手探入口袋,卻可惜空空如也——暫且毋論手機與煙盒與其他瑣碎的私人物品不翼而飛,奇詭的房間、莫名的境況,他拉起衣角檢視白色徽章,不明所以。
細長的手指輕抵下顎,里恩試著從方才那段戲謔似的廣播中尋找線索。
「絕望之淵……嗎?」
廣播間因那活潑的音調與聲音大小而產生細微的雜音讓大腦裡頭像是被人拿了根針翻攪,在來到這裡之前最後的印象是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與帶領自己實習把自己當成二把手培養的老醫生、以及一片猩紅的色彩——晃了晃因為盡力的思考而混沌的腦袋,在這樣不清不楚的情境下那兩道男聲的美人言實在有助於放鬆心情。
至少他是被逗笑了,發出了中性而好聽的笑聲。
湖水綠的眼炯炯有神的掃過了在場的每個人,連小孩子都存在在這裡?這究竟——
「……哈哈,什麼啊。」她輕笑了幾聲,隨後自言自語似的小聲說著。
絕望之淵?聽起來很有趣,就跟那個人說的一樣。可惜的是相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而且臀部至下盤的部分真的很痛。
有別於先前預設的男性嗓音,高亢的女聲貫徹了狹小的空間,那一副事不關己且將六人玩弄於鼓掌間的態度,令少年不自覺地繃緊思緒,好似被絲線纏擾著四肢般地限制了行動。
直到白髮男人走經了牆紙後才稍稍恢復理智,鏽紅的瞳眸望向四周,頗有餘裕的人們並不算是少數。
「會死嗎……。」怯弱的音色自薄唇間流露而出,伴隨著不安的神色。
沒有對其他人的言行做出表示,或者說,里恩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而他也不認為這對瞭解現況有任何益處。
這麼想著的里恩走向看似不安的白髮少年,說聲「失禮了」,並站在少年旁邊,認真而仔細地閱讀上頭的文字。
隨著視線的下移,黑髮少年的神色也越來越嚴峻。
「——呼。」闔眼,他深深的吐了口氣,重新張眼後,里恩轉向房裡的眾人:
「上面的資訊很重要,要我唸出來,還是自己看?」
「那就麻煩了麻煩了。」應答,苦笑勾在嘴邊,男子依然捂著頭,他使力按了按太陽穴,即使自知或許無用還是希望能藉此獲得舒緩。
大致上從破碎的廣播中,依稀拼湊出了些許訊息。
簡單來說就是攸關性命的闖關遊戲吧?
不安,緊張,氣氛參雜詭異與凝重。
從第一印象與言行舉止做為評斷的依據,克拉倫斯認為這位向他搭話的男性,並不是個帶有攻擊性的對象。
「不會……拜託了。」話雖說是如此,但仍緩緩地提起了腳步,一同往那寫有白紙黑字的牆紙上看去。
點頭,里恩以清晰的嗓音開口。
「首先,這個電子胸章顯示的數字分別為『編號』以及『分數』。」
指著別在胸前的白殼方形物體,他接續著一條一條地把紙上所寫的資訊唸出:
「每位玩家……應該說,在場的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編號,並在一開始都有「四分」,每一分都代表一百萬元。在往後活動中,增加或減少的分數結果皆會顯示在胸章上。
請勿遺失或者破壞自己與他人胸前的電子胸章和手環。
「遊戲結束後,會依照分數發放獎金,而負分玩家在遊戲結束後會得到懲罰。……上面並沒有寫到處罰內容,請各自進行想像。
請勿破壞房內的任何物品,違規者將直接扣十分。並請在鐵門上的時間倒數完畢之前完成每關任務,若未在時間內完成任務,鐵門將不會開啟。
完成任務後鐵門將會開啟,請勿滯留於原本的房間之中,否則將處以死刑。
所有任務相關提示和規定都會貼在房間內,請照著規矩走。
所有的行為皆在監視之中,若有違規行為,後果自負。」
「——最後,請各位好好享受這場遊戲。」
簡直是惡劣至極的差勁玩笑。
然而,里恩只是以平淡的語氣唸道。
頓了下,他以「接下來是這間房間的通關條件」做為第二段講解的開場白。
「同樣顏色的手環代表一組,請大家各選擇一個手環配戴。」
指著不遠處的物品,他說:
「手環上方的按鈕只有本人按下才有具效力。手環必須經過雙方同意才可交換,否則不算數。
破壞手環者直接處以死刑。時間倒數完畢後將會開啟鐵門。」
再度深吐氣,里恩吞嚥乾燥的口。
「雖然我擅自更改了部份條例順序,不過內容並沒有變動。關於黃色的紙張,很可惜上面沒有提到任何資訊,必須要稍等確認。還有……」
撇了一眼白紙最末的表格,他往一旁退了一步,讓白紙前空出空間。
「這個,我想還是自己親眼確認為佳。」
半掩著眼眸卻是高高仰視,他對峙頂角的監看儀器,良久。在朗讀休止後,搧下灰影點過規則頁尾:「殺手和殺人犯真是有趣,照著鯰魚效應來說,大概是鯰魚一號跟鯰魚二號吧。」
自說自話,意味不明,語落又是笑得愜意。轉身倒走兩步,男人改而傾近鐵門,彎腰抄起黃紙閱讀;間歇,揚起視線關注電子鐘面的倒數。
在規則由男子將之朗唸完畢後,一個勁兒的打直雙腳站了起來,他抓了抓後頸那垂落的髮絲,跟著動作也嘆出了口大大的呼息,從方才就直緊皺的眉宇鬆了開來,立即掛上了個遊刃有餘的戲謔笑容。
殺手應該是指他吧?
「什麼魚,白皙的美人你更像是珍珠吧。頭髮真漂亮,都能聞到香味了。」故意的爛玩笑,他也到了紙條的面前,偏橘的眼瞳稍微掃過文字,半响後,又是輕笑了出聲。
「哎呀同行,還有殺人犯,真是可怕阿,各位看來需要多加小心。」
邊說,邊到口袋裡摸了摸,如同他所料,本該在身上的重量竟然全數消失,概括手機及他的隨身武器,還有口香糖的垃圾及衛生紙。
與其說是恐慌,不如說是一下子像是脫離了現實般的瘋狂。
大多數人在面對迫害或極大的轉折時第一時間往往都不是退縮或憤怒,而是一種跳脫了常規而無法跟上的茫然與思考的暫停。當他睜開眼後聽見的是荒謬的廣播,再接著是從那黑髮青年口中轉述了所謂的「規則」和「遊戲開始」的概念,注視著斜角的監視器攝像頭半晌才挪開了視線。
他有些躊躇,如果在談論殺手和殺人犯的話題時像方才朗誦規則的青年說聲謝謝或辛苦了是不是——是不是有點突兀?
「這是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
在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與行為會變成唐突後撐起了身子,貓著步伐移動到陌生的兩個男人旁,垂首閱讀紙條時金色的髮絲正巧擋住了神情。在上頭只有三個人的身份,要是按照年紀或者是氣質而言另外三個都是無業的機率恐怕小於其中某些人是「沒有身份」?他可真想嘆氣,為了接下來似乎變得複雜的遊戲時間。
至於黃色的紙條——他倒是覺得那肯定也是出去的一環,要不然它的出現就是毫無意義,而這想來是不可能的。
打量的眼神在互動的陌生人間來回打轉,里恩倚著牆,在聽到金髮男子的問題後開口說出他的判斷: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獨自盤算些什麼的少年雙手環胸,盡可能的不讓表情透漏他的心思,他這種一號表情在這種時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感受到轉來的視線,他接口說:「我是里恩,雖然上頭將我的身份註記為『無』,但我其實是大學生……休學中的大學生就是了。」
也就是說,這個身份表的可信度有限。
基本上,里恩能想到的可能情況有三種。
第一,身份表是真的。
不過這麼一來就有疑點了,里恩的名字確實寫在上面,這點毋庸置疑,令人存疑的是其顯示的身份。
另一個叫「Hyman」的人,白紙黑字明確地寫上他的身份是大學生,然而里恩的身份欄卻寫著「無」。可以推測,寫這張紙的人是依據他們的「現有身份」進行填寫。
打個比方,就算里恩過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後來轉行當個便利商店員工,身份表極有可能只會顯示「工讀生」這個職稱。
第二,身份表是假的。
這樣也說不過去,假如第一點的假設正確,那麼至少里恩的資料是真實的。依方才調戲他人的男子所言,他可能就是那名叫艾森特的殺手……當然也不排除那只是依照紙上所寫而表現的演技。
第三,身份表真假參半。
相較前面兩種假設,這點更有說服力,這麼想也更安全,畢竟在誰也不認識的情況下,想確認資料的真實性是不太可能的事,即便有人表示他的名字跟身份,也有對方說謊的疑慮。
反正無論是那種可能,這張身份表都只能當作參考用。說到底,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嫌疑——內賊的機率也是有的。
里恩沒有說出他的想法,而是在泄漏這個資訊後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隨著黑髮青年有條理地講白紙上所記載的重點講述清楚,少年也同時逐字逐句地將內容一一看過,不規律的呼息於這段期間變為平順,神色也變得安然許多。
與其做些徒勞無功的逃避抑或怨天尤人,倒不如坦然接受事實,他也只能這樣選擇了。
鏽紅的瞳眸注視著寫有六人身份的表格,當看見「殺人犯」與「殺手」時發出微小的驚呼,但依據那兩位所散發的氣場與口吻,似乎也無非造假之疑。
比起那,更令他感到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身份,難不成是太過半吊子而沒被認可為殺手,還是說綁架的那幫人並沒有詳述太多,使得這地下機構僅將自己認定為幼童。
「嗯……裡面說通關要搭檔一起戴手環,是指那個嗎?」即使心態上已調整了不少,但向他人開口仍有些怯弱,更何況無論是年齡抑或資歷,都大大地超越了年幼的他。
靜靜的聽完男子朗誦完畢後,她嫣紅的眼瞇成了彎月狀笑著。
說真話,沒有什麼恐懼的感覺。反而有種脫離現實的荒謬感──聽起來跟電視上那種獎金遊戲差不多,不過就目前看來是氣氛比較詭異的獎金遊戲?
「什麼鯰魚。還有什麼也沒有也殺不了人吧?」伸手拉開了外套,裏層扣上的暗器也裡所當然的不翼而飛。
「那麼,手環的分配是?」偏頭看著正在倒數的電子鐘,眨了眨眼說道。「早點決定吧?」
執題紙的一手吊起兩只鈷藍手環,悠哉踩步。直至對上醒目的橘瞳後停駐,虎口鉗住男子下顎,噙著微笑,力道不大:「聽過人叫我怪胎還是吸血鬼,之類,當時還感覺難聽,現在比起珍珠美人,我,忽然覺得過往那些稱呼實在太寬容了。」
「抱歉,一不小心。」 繼前後聲明告罄,移開動作,遲拍望向少女頷首,似是同意提議。男人兀自散心般兜畢半圈,決定詢問該名自稱里恩的年輕人:「同樣沒有身份,我叫左蕥,我喜歡藍色,要一組嗎?」
墨色眼眸掃過其他人,最後視線停在向他提出邀請的白髮男子身上。
確定的有……「殺手」艾森特、「無」左蕥。若紙上寫的是正確的,那麼另外三人的名字……里恩大概心裡有個底了。
持續轉動腦袋的里恩盯著左蕥片刻,然後微微偏首。
「可以問原因嗎?」
雖然可是事後私下問,不過他還是先開口了。
「嗚哇……。」克拉倫斯看著眼前的白髮男子與殺手青年的互動,錯愕感瞬地油然而生,裡頭還摻雜著些許好奇。
對於白髮男子的想法,目前僅有言談中出現鯰魚相關的有趣發言來舒緩氣氛的第一印象。
感覺到似乎沒自己的事了,他開始將視線轉移自牆紙周圍以外的人們,也就是房內唯二的女性。
原先正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進退而快速周轉的思緒,就在目光落於那位棕髮少女上的同時,動也不動地停滯了下來。
濃厚的既視感翻騰了上來,這是克拉倫斯起先有的反應。
儘管這十分失禮,但他依舊抑制不了。
儘管以年齡方面來看,那位少女都比起「她」大上許多,但還是徘徊於腦海之中許久。
儘管此時此刻並不是將過往的遺憾套入現實的時機,他仍難以抹滅那份藏匿許久的思念之情。
思索了許久,她還是決定靠自己站了起來。雖然下盤仍然很疼。
中意的紅色沒被挑走,太好了。栞想著,伸手以食指將兩只銀朱的手環一同勾起,再次環顧了下房內的人——有個蓄著白色頭髮的少年正盯著自己瞧。
於是她毫不遲疑的邁開腳步朝少年走去——她好奇他盯著自己瞧的原因,而且孩子比較單純。
「弟弟,你叫什麼名字?」為了使兩人視線對等,她稍微蹲下了身子。嫣紅的眸子蘊著善意盯著對方看。「要跟姐姐一組嗎?」
餘光瞥見少女與小少年交涉中,思索一瞬,收斂笑容一瞬,他往跟前者眼裡打量,回話不乍不緩地:「第一印象,可能是缺乏防備,」隨之沉默,挑眉將手上黃紙摺半又摺半,連同之一的手環懸遞在兩人中間:「據說一張影印紙難以對折超過七次,我的想法是,你要小心一點。」
嫣紅的眸子與自身那鏽紅的眼瞳交會之時,克拉倫斯不自覺地揪緊心窩,他微握起置於胸前的雙手,畏於與他人眼神有所交會的他,這次卻絲毫不游移地回看著這名少女。
「克,克拉倫斯,我是英國人。」滿溢著西方氣息的名字自脣齒間吐露而出。
同樣注意到在談話的少年少女,里恩的目光沒有久留,他回望注視自己的眼神。
然後感嘆自己的不足。
「——我會銘記在心,還有,請多指教。」
接過藍色的電子手環,「喀」地一聲將之戴上後,黑髮少年打開被折起的紙。
接著他沈默了。
「……這個應該不是玩笑,也許和之後所謂的『遊戲』有關。要來聊聊嗎?」
「花京院栞,叫栞就好了哦。日本人。」嘴巴微微泛開微笑,栞輕輕抓住了克拉倫斯的手,將手環放到了他的手心——雖然他似乎還沒答應就是了。
「嗯,栞姐姐好。」點了點頭,克拉倫斯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尚未表態接受組成搭檔的意願,畢竟栞的容貌實在是太容易令他分神了。
將赤色的手環套入纖瘦的手腕中,「跟我們的眼睛顏色一樣呢。」淡淡地笑了笑,內心頓時舒緩不少。
「嗯。」栞稍稍捲開長至手腕的袖子,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她的笑意更深了,豪不遲疑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髮絲。
「是漂亮的顏色。那麼,請你多多指教?」
「唔,請,請多指教了……!」克拉倫斯絲毫不忌諱對方身為殺人犯的事實,畢竟在某些方面來說,自己也算是同行吧。
感受到頭頂意外傳來的溫存與撫摸,他發出了個小小的驚呼,像個平時隨處可見的孩子般地投以微笑。
青年將雙眼瞇成線,微笑從沒落下,修長的手指搓揉方才被扣住的下顎,頭疼的症狀似乎是得到了時間的療效,橘瞳在眾人之間的對話轉阿轉的,
單調的空間,單調的顏色,空氣之中的漠涼與空曠。
大學生,殺手,殺人犯,無身分。
從那莫名的廣播裡聽來的資訊所言,他們所有人都是被討厭才被丟了進來。
真是荒謬。
他竟然毫無感到意外,以他的職業來說,要被憎恨,有人想將他消除,可能性實在太多太多了。
殺了一個人,他可能跟全世界都有關係,那麼全世界都有可能是他遇到這樣處境的原因。
至於無身分,或許比另個殺人犯來的更有威脅也說不定。
不過對他也無所謂就是了。
「只剩我們了,真是有緣阿。」
他將瞳孔對上那如湖水般的綠色。
眨了眨眼,又是將對方審視了遍,胸章上的號碼為K01,是那個大學生。
在性別模糊的地帶阿。
蹲了下來,拾起所剩的雙環,將其一套上手腕,另一隻手則是勾起了同樣還沒有帶上手環的淡金色長髮。
他先是曖昧的在手指上纏繞了幾下將手環串入微捲的美麗中,拉起了髮尾末端,串上手環的髮絲在對方的頸邊悠然的輕晃。
「的確是有緣,這樣看來我們是同組的?」像是毫不在意的回應著那舉止帶著曖昧的男人,襯在頸邊的暗色手圈和高挑的他呈現強烈的對比,尤其是那因對方纏繞而露出脖頸的白皙。
但下一刻他抬起了手用指尖勾住了手環往下——連同那橘瞳男子漂亮的手——動作乾脆俐落的不得了,甚至有些粗魯的將領口解了最上頭的一顆鈕扣後才對對方露出個笑容。
「我是海曼,你呢?」
說老實話他並不感冒對方所謂的殺手身分,至多只是很驚奇真的有這樣的職業罷了。
「....艾森特。」似乎非常滿意的,嘴角的幅度又是大了些。
是男人,確定了對方的性別,他對判斷一個人的所有有一定的自信。
藍、洪、黑的六條手環的配對完畢後,他到了攝影機的注目之下,舌頭潤了潤乾燥的唇,跟著耳邊的雙十字一同轉向了眾人。
鮮紅而僵硬的數字在鐵門上跳動,減少減少,
詭異的,如同心臟的跳動般。
「要不要先來個自我介紹大會呢?所有人都先認識下,感情會更深厚吧?」
即使只先獲得一點也好,自我介紹可是心防的鑰匙。
「自介大會,你要一起嗎?」勾出食指,比往一箭以外,眼角馴染疑惑與笑意,反問:「不想搭理的話,也可以現在開始討論紙上內容。」
「都說是自介大會了,當然我也得參與囉。」挑眉,攤開手,又在下句話上拍了起來。「不介意的話,由我開始?」
「他是在跟我說話。」覺得臺詞被搶的里恩挑眉指正艾森特。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是吧?」勾起笑,他將用食指夾住的黃紙舉至眼前晃了晃。「這個應該正好能用在自介大會喔。」
「自介.....大會?」焦點回到眾人的同時,克拉倫斯才意識到自己與話題似乎拖了個節,是要自我介紹的意思嗎?
「如果是自我介紹的話,我能盡量回答的就試試看.....。」
「自介加上真心話大冒險,我們的感情一定能變得很好的。」在受到指正後,雙手的拇指按在了一起,不合時宜,他似乎心情挺愉悅的。
「那就換白頭髮紅眼睛的弟弟先開始吧,請?」手掌翻上,他指向了那位六人中年紀看來最小的少年。
「若是不知從何開始,請以這張紙為參考。」里恩將紙遞給比自己矮了幾個頭身的克拉倫斯。
「咦,不是殺手哥哥先嗎......唔。」儘管嘴上如此埋怨著,但反駁的力道仍尚餘不足,克拉倫斯只好接下黑髮青年手中的黃色紙條。
「我喜歡吃甜食,像是蛋糕或是餅乾糖果,不過有東西吃我就很開心了。」鏽紅的瞳眸將行列式的文字一一地看過,克拉倫斯總算找到了足以提供回覆的題目。
「摁.....我能回答的題目好少哦,讓我再看一下。」他抿起小嘴,細眉不自然地糾起。
「睡前一定做的事情.....,大概是先希望自己能不做惡夢吧。」克拉倫斯順著先前所殘留的摺線將黃色紙條合上,即使吐露而出的話語,看似是年幼小孩稀疏平常的困擾,但他很清楚,這個回覆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想不到了,如,如果有問題可以再問。」他將紙條遞回給黑髮青年。
雙臂抱胸,半身歪斜地支架著牆面,淺色眼瞳倒映視野,隱約莞爾,儼如埋覆灰燼下的餘火閃閃明滅。而,不忘頗微惡質地追問:「都做些,怎麼樣子的噩夢呢?」
「.....內容幾乎是挨揍或被辱罵吧。」克拉倫斯實在是不想將詳細的情形全盤托出,而僅講述了大略的情形,畢竟在這之前,他只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與一人說過。
「就,就是被欺負吧.....很痛的那種,我很不喜歡。」微握的拳頭揪緊了上衣衣料,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你有雙親和兄弟姐妹嗎?」
「嗜好是什麼?專長是什麼?」
「有受過基本教育嗎?」
里恩接下去一連拋出幾個問題。
或許他該同情,可惜缺乏這項情感的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接著問下去。
「如果是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問題的話,答案是沒有的。」克拉倫斯努力壓抑著被接連而來的問題逼到無處可去的焦慮感。他瑟縮著嬌小的身軀,儘管這一切仍徒勞無功,他仍嘗試著去保衛自己僅有的最低底限。
「嗜好或專長的話.....,我喜歡和朋友一起做吃的。」雖然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臉將那位摯友稱做自己的朋友,但此時此刻,克拉倫斯也只好這樣回答了,算是種安全牌吧。
「哇、你們好刻薄~」艾森特則是在一旁笑著,自語般的道出評論,即便是如此,他也沒有替少年感到同情。
「你叫克拉倫斯吧?看起來很緊張,放輕鬆。」
「換個方向問好了,你知道自己的身高體重嗎?最近一次出家門是為了什麼事?」他從男孩與少女的對話中得知了那人的名字,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海曼對人的同情心從來都像是壞死般的毫無所覺,可他就有個特點格外喜歡孩子。
「喲齁——放輕鬆點,你就當是在開同樂會?」緩步的走到了名叫克拉倫斯的英國男孩旁,自來熟的揉亂了對方雪白的髮絲。
只是這同樂會的場所挺怪也挺單調密閉的,但誰管呢。
「身高和體重的話,大概是一百五十五公分和四十三公斤上下吧,不久前有量過。」他仍依稀記得那段悠閒的時日,或許直到落入這絕望之淵前,他都不曾珍視著那段過往。
「出家門的話,是跟朋友吵了大架,賭氣離開了。」在激烈的爭論時,克拉論斯壓根沒意料到接下來所面臨的會是這一切,但再後悔也僅是徒勞。
「謝,謝謝姊姊.....,我很怕跟陌生人說話。」原先微顫的肩頭或多或少地放鬆了不少。
姐……嗯?難得不是硬做表情,而是發自內心的蹙眉,里恩帶著困惑往海曼的方向投去視線。
他意識到還沒分清楚那個人的性別,直覺上認為他是男的……難道搞錯了嗎?哎呀哎呀。(語調平淡)
「不客氣,」因為那個錯誤的稱呼而停頓了下,順手將落下的髮絲率性的往後梳去讓視線不被遮擋,「但你喊我哥哥會更合適點。」
視線向旁滑過時黑髮青年那皺起眉頭的臉又逗樂了他,海曼活了二十多的年頭對自己的臉造成的“效果”實在是百看不厭。
「噗、」青年忍不住一個噗哧,露出的笑聲不大明顯,他向海曼投以恥笑目光。
那女相的男人身高可是與他相仿,卻被看作是女人。
輕拍白髮孩子的兩下,沒有多表示什麼,里恩接著把折好的紙遞向艾森特。
「請。」
「咦--,真,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叫哥哥你姐姐的.....。」緊張的氣氛瞬地煙消雲散,克拉倫斯已經錯愕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過眾人的焦點總算有所轉移,這點令他暗自感到慶幸。
他向艾森特做了個聳肩的動作,海曼正巧過了被人哼笑便會氣的掄起袖子的年紀,投向他親愛夥伴的目光裡帶著無可奈何。
當然,縱容是給孩子,不是艾森特的。
「沒事,在醫院實習也常被認錯的。」
海曼突然想起在同個單位實習的男同學和裡頭的一個小護士談戀愛,自己成天被拉着問怎麼保養、怎麼維持身材,毫無戀愛的氣息反倒像是越來越歸進一類。
「阿阿、謝了。」還未從方才的笑意中完全冷靜,即使艾森特在更小的時候也有著跟海曼相同的遭遇。
接過遞來的紙條,這次則是真的對於白髮的男孩有了同情。
氣氛像是加了蜜糖,多了份柔和,青年的笑語下藏的是防備與慎密。
「我是艾森特.阿斯莫德,來自法國。就像那張紙上寫的,是殺手、擅長殺人——不過不會濫殺無辜,只是借錢辦事的方便小工具而已。」
將黃色紙條在眼前振了下,大致掠過一些文字,於是也挑了幾題作答。「事業、愛情、友情的順序...我把愛情放在第一,喜歡偏灰的顏色,我覺得海曼脖子的部位最性感。」其中一題卻照著紙上,說出了關於搭檔的答案。
「大概、就是這樣。」
面對黃色紙條的問題,他思索又思索,似乎蠻多題都是他沒有辦法給個最正確答案的題目,他先是對之趕到了疑惑,這對些對接下來的房間竟然是不可或缺的條件嗎?畢竟沒必要丟出個沒有使用功效的遊戲道具。
海曼實際上並不如外表那般漫不經心的和善,微斂的雙眼能清楚看出那與髮色相同色調的睫毛濃密而卷翹,從他們回答來看那黃色紙條上頭寫的應該是些提問,而重點卻是這些提問看來似乎與現在的處境十分不搭?
「嗯?哦——」在對方的自我介紹中多出了關於自己的評論而有些不著調的發出了個充滿疑問而上揚的哼聲,隨即思緒又從那像是漩渦的謎題當中抽出,海曼有種自己被個男人用言語性騷擾的錯覺。
「你的脖子也挺性感的?」
禮尚往來。
「呀呀——」男人還像一尊石膏般,立在原處,即便被道著刻薄或孩子無厘頭的錯認,都只是事不關己地,咯咯輕笑:「海曼在醫院實習,艾森特作為殺手。這邊救人,那邊殺人,難得還能異中求同,貴組真互補。」
「噢,可我說這話沒有褒貶的意思。」翻起一手,摸上疼痛感消褪的後頸,隨之聳肩,變換姿勢,將兩手插入口袋:「說起來,殺手還真是我知道的、最促進地球環保的工作了。」
「哈哈,好開心,左蕥美人你可真有環保意識,就是這樣沒錯,海曼小護士和我是串在同條鍊子上的。」乾笑幾聲,當他手指碰上頸項時的觸感可是來自領口的布料。
當然,殺手的工作能不被招來不必要的惻隱也讓他多了份輕鬆,
下意識地轉了轉耳邊那倒十字的末端,他想著還有什麼能在這樣的地方說出的自我介紹。
「哦、對了,我的興趣是拉大提琴,喜歡的東西....女人?男人也行啦,我是個博愛的人。」真假半參,雖然是意義不大。
雖然有點介意搭檔的話語,不過好奇心很快散去,他也就將注意力轉回到殺手身上了。
驀然地,想起些事的里恩歪偏頭:
「殺手通常都有團體組織嗎?」
「通常是會有。」艾森特向黑色的男子點了點頭。「殺手要自己運作,大概不是件容易的事,事前裝備、情報、善後、獎賞,之類的就需要一堆人了。」像在回想什麼般,朝著地面放鬆視線,隨即又在其餘五人之前瞧阿瞧著,最後才將思緒放回了男子的問題上。「所以像我們這種連職業都世襲的殺手團體也是有的。」殺手青年的手在空氣中甩著,就像是握著把刀的動作,明是無聲無響,卻能想像他是能多熟練地揮舞武器,啪擦啪擦的。
「殺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儘管這檔事克拉倫斯也不是沒做過,但他至今仍無法適應奪去他人性命的行為以及後勁。
鏽紅的瞳眸眨呀眨地,裡頭並沒摻雜著任何鄙視的意味,純粹是對於這位殺手資歷比自己高上許多的青年感到好奇。
「....哦,這還得看是殺什麼人,如果只是單純殺掉和自己毫無關係的目標,通常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吧?
畢竟是工作,就像是泡完一杯咖啡,最後喝下去看好不好喝而已,也就是,殺人殺的完不完美,我感覺到的只有對於自己的審視,呃....哈哈!大概吧我也不清楚唉弟弟你的問題好難——」
也像是寫完一份報告,然後覺得終於完成了,接著再開啟下份作業,而已。
工作嘛,能有什麼感想。
一個彈指在空氣中忽地打響,艾森特將黃色紙條遞到了身旁的女性眼前。「換你吧?小美女。」
K06 殺人犯。
「噢、謝謝啦,帥哥。」栞笑著接過了最初被比喻為『鯰魚一號』那位殺手青年遞來的黃色紙條,習慣性的一手蹭著下巴隨意的以眼掃過幾行文字後抬起眼來慢條斯理的笑道。
「嗯──還是先來自我介紹吧?我叫花京院栞。日本人。自比是挺會隱匿行跡的快樂殺人慣犯,平常的話大概不是什麼好人吧。」
語畢,她再次低下頭看著文字,都是些很簡單的問題,但有些題目忍不住讓她浮現了能不能複選之類的無關緊要想法。
「這問題真普通……嗯……我的嗜好是髮藝,尤其是替長頭髮的人做。」果然還是選了沒什麼營養的題目。她像是確認自己的話無誤似的點了點頭。「最最最想要的3C產品是Nikon FM2,我喜歡攝影。」
「嗯……可以問栞姐姐,我剛剛對艾森特哥哥一樣的問題嗎?」 伸手拉了拉對方上衣外套的一角,克拉倫斯投以同樣好奇的目光詢問著。
「就是……對於殺人的感覺。」他似乎正尋覓著什麼,但那種感覺又難以言喻。
「快樂殺人慣犯,丫頭妳也挺特別的。艾森特不如看齊一下,培養起長期興趣,指不定工作會有意思一點。」促狹笑笑,單手靈活地旋轉著尚未配戴的環圈,拋擲,再接住,如此反覆:「倒是,我很好奇,一個不停問著殺人感覺的小孩子,還真是——鍥而不捨?」
艾森特是瞧上左蕥一眼,保持著一慣的微笑,又是看向那位被點上的孩子,他用不大的聲音對著白色的男人說道。「小孩要被你嚇哭了。」隨即則將也將注意力擺回。
「女生真好阿~我也想問髮藝是怎麼樣的?」不等待其他問題先有了解答,他似乎有了點好奇心,伸手就是恣意輕巧地抓了把左蕥自然垂下的白髮,向著它指了指對發話的少女提問。「這樣的長度夠嗎?」
聽了少年的問題,她苦思了起來,幾秒後不負責任的雙手一攤。「問我大概不準,大概。」
「為了紓解鬱悶或是為了慶祝什麼節日而殺人後得到的感覺沒什麼參考性……見到了零散的屍體心情不會比較好,也沒什麼慶祝到的感覺。我覺得我的行為大概像精蟲衝……對不起……。」她伸手摀著額頭忍耐著笑意。跟一個小男孩說這種東西不好吧?
「特別?或許是那樣。不過完事後其實沒什麼快樂感,特別空虛。」
「什麼都行,單純染髮也好做造型也好。」她點點頭,微笑著啪地一聲拍了下手。「這樣的長度最棒了,看起來髮質也很好。能替這樣的頭髮做造型肯定很開心吧!」
「沒什麼,就只是好奇而已。」克拉倫斯思慮良久後再次抬起頭來,看向名為左蕥的白髮男子,眼神看上去並不像先前如此怯弱,或是正因為是在闡述自己的想法而沒太過退縮吧。
「我一直以為殺人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因為長輩教導我們不可以這樣做吧。」此番言語在這些年紀稍大的其他人眼裡,大概算是童言童語且足以一笑置之的程度吧,他如此想著。
「嘖!」伸出食指硬生壓下不安份的手,不假思索地,攢著手環直直往對方額骨敲打:「難道我很可怕嗎?」
「是啊——孩子有好奇心可是好事。」像是一搭一唱的跟在艾森特之後說著,海曼也是覺得一個孩子對殺人的感覺格外在意是件蹊蹺的事,「糟糕不糟糕嘛,看你怎麼想而已。」
在實習期間海曼倒是看開了,手術失誤什麼的,不是很常見嗎?
「我覺得幫他編條髮辮也不錯?」因為頭髮長而對所謂的髮型有了些了解,雖然海曼的思考範圍只有髮辮、馬尾和髮辮、馬尾而已,他笑呵呵的道著:「很少人的白髮這麼好看的,當然本人也不可怕。」
「嗯,謝謝姐姐回答我的問題。」雖然後續似乎聽到了什麼不雅的發言,但克拉倫斯也不是那麼在意就是了。
「唔……剛剛問的問題太奇怪了,那我可以問姐姐有什麼重要的人嗎?」再度純粹出於好奇,他只是想知道對方是否有親密的存在。
艾森特怔怔的看著方才兩位一大一小的白髮男性,那之間的互動讓他頓時在心中只有一個聲音說著:
"哇塞,家暴"
當然,他可沒真的說了出來。
說起來,殺人真的蠻糟糕的,是要怎麼去想呢?
就算是刑場的執法人,也是殺人兇手啊。
「嗚,好痛……!」克拉倫斯發出了個明顯的哀鳴,小巧的面容吃痛地皺起,他怎麼也想不到左蕥竟然會打他。
「姐姐幫他綁雙馬尾好了……他欺負我。」纖瘦的指尖揉了揉額角,脣齒間吐露而出的話語,像是在鬧彆扭般地賭氣著。
「噗。」里恩忍不住發出小聲的竊笑,然後搶在左蕥看向他前別過頭。
「欺負什麼,在這裡都是平等的,小孩子也一樣。我是這麼想的,」緘默一陣,爾後補述:「人嘛,為著滿足食慾殺了煮了一條魚,為著蓋棟房子毀了砍了一棵樹。殺人殺魚殺樹,有什麼不一樣,不管出自什麼理由,活著說不定就只是種自我滿足呢,又何必把人命看得比其他生命更為重要。至於髮型,我想還是,心領了。」
「我沒有重要的人的哦。」她不多加思索地回答,畢竟事實就是如此。
「髮辮很好……可是這麼聽來雙馬尾也不壞的樣子?」
「丫頭,妳真的,認為雙馬尾適合我嗎?」食指按上狹窄的鼻樑,掩住半邊額骨,一句完整的話讓聽似愉快的笑聲切得破碎。
「我認為挺適合——哈哈。」她忍俊不知笑了出來,伸手按了按眼角旁。「不過認真說的話能搞出更適合更好看的就是了……如果您也覺得雙馬尾適合那是再好不過了。」
「頭髮這麼長,綁起來說不定會比較舒適。」
沒有多想的里恩真心的說。
「是這樣嗎,還算樂意做練習對象;我倒也不清楚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紮起來也好,」說不上無奈或慶幸,瞇眼審視兩人,慵懶且慢條斯理地答覆:「但他們把東西都拿走了。」
「果然認真說還是馬尾最適合你。」她看著左蕥漂亮的白髮點了點頭後,折起了黃色紙條遞給他。
「那麼換你吧,有著漂亮頭髮的先生?」
「不覺得奇怪就好。」彎身揀過紙張,收攏笑意後攤開頁面,照本宣科地作答:「左蕥,沒什麼特別的綽號。12月7日,1988年生,182公分,O型;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最不擅長科目,數學嗎?生氣難過就看天空,呀呀,可惜這裡看不到天空。」
「嗜好,籠統說,奇怪有趣的事情都喜歡;專長的話——」邊思索,修長的五指扣住手環,熟練地拋接,輕巧一個來回翻掌間,藍色的圓消失在空中:「小把戲,以前工作上需要就學了,雖然現在暫時失業中;最想擁有的東西,不是錢,不是愛,勉為其難說是『自由』吧;壞習慣是常常不說一聲就消失,又常常不說一聲就出現;現在最想要的3C產品,kindle嗎?但也不是這麼想要,覺得有點好奇而已。」
「不太看卡通和藝人明星;其他的,最喜歡、最討厭,計畫還是想法,我覺得沒完沒了,硬要說出回答,大概也是『不一定,看心情』。」額度用盡,敷衍地帶過多數,便伸手將折疊好的題目遞予里恩:「換你了,隊友。」
「謝謝。」他攤開遞過來的紙,逐一掃過題目。
「我是里恩,1996年5月20日生,177公分,62公斤,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暫時休學中。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也沒有特別討厭的東西,非說不可的話,我不太喜歡麻煩。」
關於喜好的題目不少,既然回答不出來就乾脆通通跳過。
「口頭禪……不清楚。生氣或難過的舉動……沒什麼經驗,不清楚。專長……大概是高爾夫。沒有不擅長的科目,也沒有特別擅長的科目。不挑食,普遍的食物都吃。不常看電視節目,所以也不清楚藝人明星。情人……」
頓了下,少年將紙折起。
「沒有情人,不打算過情人節 也沒有重視的節目。還有什麼問題嗎?」
艾森特在兩人的自我介紹結束後,給予了掌聲。
「哎呀哎呀,看不出來左蕥還會變魔術,里恩倒是一看就個會高爾夫的人呢。」憑著外表及言行,直覺性的,他接後繼續對著黑髮男子發問。
「為什麼休學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是嗎?」先不說左蕥,他也沒想到原來搭檔會變魔術,不過自己看起來就像會打高爾夫球嗎……?
拋下疑惑,里恩以指輕抵下顎,思索如何回答問題。
「大約是在三個月前,原因嗎……」想到這,也大概猜到被送進這裡的原因了,抬眼撇了艾森特一眼,他大有抱怨意味的說:「我剛好目擊到你同行的工作現場,被害者是我前女友。雖然後來證明我無罪,不過校方為了平息風波而建議我辦理暫時休學。」
「噢。」如同為了對方嘆息般,他聞言是皺了皺眉頭,卻又隨即帶起笑盈盈的眼角。
目擊?那那個兇手後來的下落呢?
雖說是存有疑問,不過他可有了更好奇的事情。
「里恩的前女友是怎樣的人?對了,是什麼都可以問嗎?」
「褐色短髮,身高不高,大約只到我的胸口處。個性活潑,常常黏著親朋好友。」也沒有避諱的簡短介紹前女友,他接著點頭:
「啊啊,都可以,只要我回答的出來。」
「啊啊…真可惜…」他也還蠻喜歡褐色短髮的。
「那,你和你前女友的內褲是什麼顏色的?」艾森特用一慣的笑容問道。
黑髮少年的眼神像在看個變態。
「我現在是穿黑色的,前女友偏好粉紅色……你問這個是……?」
啊,前女友好像曾經問過他喜歡什麼顏色,當時敷衍的回答粉紅色,自從那時起前女友似乎就時常穿粉紅色內衣褲的樣子。
不過現在才想起也沒意義就是了。
海曼突然有些糟心。
「艾森特,你怎麼就對里恩的內褲那麼感興趣?」他的語氣有那麼些好笑,順手將髮絲塞回耳後好不再感受細柔的金色拂過臉龐的感覺,「啊,順道一提我覺得黑色的看起來……」有點悶騷。
「——在夏天似乎挺熱的感覺,穿起來跟白色的有差嗎?」
海曼特別的糟心,對自己閒聊話題糟糕的技術感到絕望。
「哇會變魔術好厲害!」該說是孩子的單純抑或手法的巧妙,克拉倫斯那鏽紅的瞳眸立即地被左蕥的舉動吸引住,伴隨著小小的驚呼。
「唔,我比較喜歡黑色的,跟雪白肌膚的反差很好看……像我比較喜歡穿黑色襪子就是這樣。」他摸了摸沒被黑色長襪覆蓋住的大腿,這類話題也不是沒跟朋友聊過而不有所避諱。
「…突然想到?」艾森特撇撇嘴,他伸手就是毫不忌諱的將褲頭拉開一個小洞查看。
幸好不是黑色。
「幹嘛,他說可以問的阿,所以你穿白色的嗎?」挑眉,看向海曼的神情多了份疑惑。
『所以內褲的話題還要繼續?』、『內褲的顏色可以開啟話題?』儘管腦袋充滿了對這話題的困惑,他還是順著說下去了。
「白色不好清理,基本上不要太花俏,顏色我都無所謂。」
「小孩子也對這種話題有興趣嗎?」意有所指地,偏頭看著克拉倫斯的舉動,不住啞然失笑:「我的經驗是,黑色也好,不要穿更好。談不上魔術,小戲法,工作上什麼都要摸一點邊。」簡略帶過自身話題,少說便少露破綻,遑論方才自介裡六七成是信口胡謅。
「克拉倫斯挺適合黑色的。」他的視線降到了年紀稍幼的男孩身上,海曼點了下頭讚賞的持肯定意見,「真可惜,我是喜歡灰色的。」
「聽說裸睡很舒服?」
「不,不是單純在講喜歡黑色或白色嗎?」男孩困惑地偏了偏首,抿起了小巧的嘴。
「謝謝姐,呃哥哥!但裸睡這點我就……沒辦法了。」婉拒的點並非在於性格上的開放與否,而是自己實在不喜歡會露出大片肌膚的行為。
「……既然你這麼覺得那就當作是這樣吧。」覺得這孩子天真的很單純,里恩再次輕拍白髮少年的頭兩下。
「其實還滿舒服的,只要注意保暖,還要有能接受這點的室友。」
「夏天有時候不裸睡還會睡不著唉,小朋友你可以試試。」勾起臉旁的橘色一搓一搓的把玩,艾森特看向那應該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這個年紀還能這麼單純真是不可思議,他這麼想著。
「抱歉,那是我誤會了。」戲謔勾上嘴角,倒後幾步,湊至與自己約莫齊高人邊,瞟著清澈的綠瞳,傾向提問方耳側,輕笑著小聲補充:「同意你搭檔的說法,夏天天氣熱真還算適合,誠心誠意推薦試試看。」
好似玩夠了,說畢便自口袋裏摸出手環,喀噠鎖上腕部:「里恩跟我,小朋友和小丫頭一組,艾森特和海曼——對了對了,南丁格爾先生還沒介紹自己?」
「有幸回家我會試試的。」倒也不惱左蕥的鼓吹,反而還挺認真的接受了所謂的裸睡的建議,在海曼腦袋裡頭自己一個大男人要光著睡就睡了,反正目前為了方便在學校附近自己租了間房也沒跟人分攤著合租。
「既然這樣,那麼這張就稍微借我一下了。」禮貌性的說了聲後變從墨髮少年的手中輕巧的抽出黃色紙張,垂下眼稍微檢視了一遍裡頭的題目後稍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斟酌該從何介紹起自己。
「我叫作海曼,拼音就是K01旁邊所寫的拼法。1990年6月1日生,O型,最後一次測的時候是176公分和55公斤。沒有其他兄弟姊妹,目前仍在在學期間——準確的來說,我是一名實習醫生。」他稍作停頓,最後四個字更是說得清楚而緩慢,接著海曼又繼續說起:「顏色的話只要是暗色都喜歡,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但我討厭吃辣。平常不看電視的,所以電視節目和藝人都不大熟。」
「噢,生氣時做的舉動和常說的髒話看來可以結合——」他伸出了食指與中指並將手心朝外的做了個V字型,「通常我不會說出口的,有必要的話Piss off是我的第一首選。」
海曼勾起的嘴角和彎起的眼讓他看來更加漂亮,只是那皮相下頭藏的性子倒不那麼溫順。
未遺漏錚錚的加強語氣,瞧了眼始作俑者,暗忖不再提起職業上的錯稱:「脖子上,是傷痕還是刺青?」勾出指尖,比著自身喉口的相對位置示意。
「刺青,我滿18歲時去刺的。」一雙湖水綠的眼直望著透著光彩的橘紅後右移開了視線,同時撥開微攏的領口將那圈白色刺青完全露出。
「我以為脖子上的刺青挺難發現的。」白皮膚再搭上白色刺青,他自個兒有時都會忘了這查。
「親愛的小護士,我們都知道不能說髒話,尤其是在小朋友面前。」
抬起調笑的眉目,因為對方特意加重的那四字,讓他開起了提問:
「當實習醫生是為了想救人嗎?還是想走兒童醫療之類的。」
從方才至這回,艾森特發現海曼的行為明顯的在碰上像克拉倫斯這樣的少年時柔和許多,或許與所學有關也說不定。
「唔嗯,沒關係啦,我也有認識一個跟哥哥一樣是醫生的朋友哦,他也會罵所以我習慣了。」也不知習慣這檔事算是好還是壞,克拉倫斯僅是微微苦笑。
「當醫生感覺好厲害!好像要讀很多書呢。」他或多或少地放了欣羨的成份在話語裡頭。
「我以為我剛才說的只是——走開,親愛的艾森特。」他稍微換了個詞語來解釋方才Piss off的翻譯,高高地挑起了柳眉像是在詢問他的伙計「還有什麼問題嗎?Dear?」似的,只是當海曼聽見克拉倫斯的話時又放鬆了面部的神情,轉而捏了下孩子的鼻尖就像他母親對他每回淘氣時所作的行動。
「因為我父親是位外科醫生,可是出了車禍後手就沒有以前靈活了。不過我其實原本是填幼教老師的,可是我母親偷改了我的志願序——Magic!所以我現在是個實習醫生。」海曼的臉帶著無奈的笑意,說老實話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是個學醫的還是教書的,畢竟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他喜歡的科目,「書的確是讀得多,如果要把專業科目的書籍和我自己的筆記放在一起肯定有一面牆。」
「Mon chaton、親愛的海曼,高知識份子可真讓人有種不敢恭維的感覺呢,有空請務必讓我請教關於小孩子的問題了。」
在他眼裡,只對於孩子有的溫柔互動實是可愛,莞爾的笑帶過詞彙解釋上的問題。在對方的動作結束後,也跟著晃到克拉倫斯的身旁蹲了下來,不安分的手到了少年的兩頰旁就是一捏。「哇,好軟。」
「我想我們有挺多時間討論,親愛的。」指向了牆壁上頭近乎被遺忘的紅字倒數計時,最開始廣播中所提及的字眼更是「每個房間」更是引導海曼將活著待在這裡的時間感延長了不少。
「真的是軟的?」眨了眨眼,半蹲在艾森特身側跟著伸手戳了下,甚至為了比較一下柔軟度偷偷地、偷偷地輕捏了下夥伴的右側臉頰。
「嗚嗯。」鼻子被捏住時發出了小小的哀鳴,克拉倫斯僅是反射性地一閉鏽紅的瞳眸,他沒來由地有種被寵溺的情緒浮上心頭,儘管他未曾感受過來自至親的愛。
「嗚哇--你們兩個,我不是給捏的布娃娃啊嗚嗚。」因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而縮緊了肩頭,哀鳴也漸趨明顯。
「好、好好…克拉倫斯,冷—靜—」察覺手下的孩子似乎十分緊繃,轉而拍了拍克拉倫斯的背部,最後兩個字說得長而穩帶著冷靜與沉穩的音調。
「吸氣、吐氣——哭了的話我可能真的得和艾森特談談怎麼跟孩子一塊玩了。」海曼還真是怕那哀嗚的聲音轉而變成嚎啕大哭,他一向覺得自己跟孩子處得挺好的。
除了今天手特別癢的偷戳、偷捏了一下。
「孩子,就放聲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好嗎?」他是小著說這句話的,卻也一邊疼惜般的摸摸少年的頭,一手也是稍微有些力道的捏向海曼的臉頰。
「不幫一下你的隊友嗎?」轉望一邊的花京院,好整以遐問道。他忽然有點懷念煙硝味——晃神起來,又清晰感受著生理上的飢餓,消弭不去。
即便誰都看得見電子鐘面上,正涓涓倒數,可昏迷至甦醒間,實際上是經歷了多久的空窗?這麼一想,他揣測這會兒,或等會兒,菸癮遲早會犯。
「呼……其實也沒那麼緊張就是。」他順著海曼的拍撫而調整了下原先急促的呼吸,最後恢復平時的和緩面容。
「嗯……差不多要走了呢。」少年望向了數值逐漸流失的電子鐘,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在催促著人們即將動身起行。
在一切尚未明瞭且詭譎多變的絕望深淵中,接下來所面臨的也許會更加痛苦難耐吧。
「咦,唔。這個年級的孩子肯定都很堅強……大概,哈哈。」
她裝傻那般地笑了幾聲,很順手地輕拍了拍克拉倫斯的頭,跟著邁開了腳步。
◇感想官方提醒,這裡是在看得到名字的前提下交流的,不小心沒注意到這點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