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線的樂音輕落,在拉門被拉開後,身穿華服的女子抬起頭,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在房內坐下,男人伸出手,想觸碰女子紅潤的頰,卻被對方偏著頭閃過。
落寞的神情在一瞬間掠過男人的臉。
像是刻意不去看對方的表情般,女子側過了臉。
收回手,男人捧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在被晨光喚醒時,紀鞘因為眼前的景色而愣了下。
隨後她想起了,自己已經離開那棟宅院的事。
坐起身後,尚且朦朧的腦袋裡浮出了話語。
抬起手,她碰觸了頰上尚未乾涸的淚痕。
去盥洗吧。
地面的涼意攀上了腳掌,紀鞘快步走向了浴室,而途中她還聽見了房門外的聲響。
紀章在做什麼呢?
抱著疑惑,她迅速地結束了盥洗,離開房間。
在下樓時,她發現那些聲音是從廚房傳出的。
探頭探腦地看著廚房裡的狀況,接著紀鞘因為裡頭傳出的驚呼聲而縮了下肩。
「紀章,在做什麼?」
她喚著對方,而廚房裡的人在聽見後立刻回了頭。
「妳醒啦?」紀章泛起了笑「再等一下早餐就好了。」
眨眨眼,紀鞘走向對方,途中還瞥了眼桌上放著的東西。
微焦的煎魚、有些破碎的玉子燒,但看得出笨拙地努力過的痕跡。
「紀鞘來幫忙吧。」
看著在爐上冒著熱氣的湯鍋,紀鞘開始挽起衣袖。
紀章見狀,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阻止了她的動作。
「我弄就好了。」
他說著,整理了下對方衣袖上的皺褶。
「要是受傷可不好。」
似乎是感到了不滿,紀鞘扁嘴望著紀章。
看著這模樣,紀章輕笑,接著在放開對方後從櫃子拿出了兩塊碗。
「這樣好了,幫我裝湯去桌子那邊吧。」
他將碗交給紀鞘,又伸手拍拍她的腦袋。
用力的點了頭,少女捧著碗,嗅了嗅那繞在爐邊的香氣。
她先放下了其中一塊碗,而後拿起一旁的木製湯匙,攪拌了下鍋中金黃色的湯品。豆腐和昆布隨著攪動而浮上。
撈了碗帶著料的湯,熱度透過碗底傳至手心。捧著碗,紀鞘小心翼翼地走向桌邊。
紀章將飯端上了桌,接著著手最後的工作。
選了個位置坐下,紀鞘望著自家兄長的背影。
她記得對方拒絕了家中要他們帶上一名傭人的提議。
但她沒想過紀章會做到這個地步。
明明以緒方家的孩子來說,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些事的。
一方面對於對方有著感激,但似乎又有種說不出口的模糊情感正在成形。
喀拉喀啦。
紀鞘被自己的想法嚇了跳,慌忙地將掉下的筷子自桌上拾起。
「怎麼了?」
不知何時,紀章已經湊近了桌邊,他在紀鞘面前坐下,有些擔憂地望著她。
「沒什麼。」
紀鞘搖搖頭,將自己方才的想法壓下。
她將筷子放好,接著捧起湯碗,小心翼翼地喝了口。
接著她皺起了眉。
「鹹。」
聽了紀鞘的話,紀章也喝了口湯,接著在放下自己的碗後,阻止了紀鞘的動作。
「太鹹,別喝了。」
他說著,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紀鞘眼前。
紀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繼續開口:「我下次會小心點的。」
在紀章夾了塊玉子燒到紀鞘的碗裡時,她小聲的開了口。
停下動作,紀章看著對方,眼神中帶著幾許疑惑。
他說著,視線卻被紀鞘給避開。
她明白的。
所以更感到困擾。
而且明明有了自由,卻開始感到害怕。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紀鞘垂眼,靜靜地吃起了自己的早飯。
「有──人──嗎──!」
輕快的男性嗓音劃開了沉默的空氣。
「我去開門。」
拋下話語,紀鞘匆匆地離開了座位,跑向玄關。
他聽見玄關門被打開的聲音,卻無法聽出紀鞘究竟想表達什麼。
羽賀彼夢帶著活力的聲音走進了屬於兩人的房子。
紀章祈禱,接下來的日子不要有什麼大變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