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海勢如沸騰般洶湧,豆大的雨像落石從天上烏黑翻捲的雲層中傾瀑而下,在甲板上打出震耳欲聾的噠噠暴響,正好也掩蓋了船隻上廝殺的哀鳴。
在晦暗的雨點之中,濕了引信的火鎗無法擊發,但卻絲毫不隱刀劍相擊的閃爍精光。
一記剛猛的劈擊,將海盜從肩側砍至頸邊,削飛了的首級如皮球般咚地滾落,在搖晃的船身中一瞬間便消失在甲板上。
燭火般妖異耀眼的雙眸斂起了殺氣後,收起架式、站回筆挺的身姿,邊傾斜染血的劍身,使雨水清刷鋒利的刀刃,最後從劍端洗下鮮紅的血水。
隸屬海盜的船艦上屍橫遍野,當海軍下士擊殺最後一個目標後,甲板上陷入死寂。
埋伏已久,終於接獲蟄伏於海盜船上的海軍臥底捎來的突襲通知,順利地在暴遠的夜中攻入,一舉拿下通緝中的海盜船艦。
但在平息的混亂中,還突然有個水手指著不平穩的海面吆喝:「不好了!有幾個傢伙趁隙搭上小艇逃走了!」
若海盜碰上了海軍只會有當場肅清與審判後絞死的命運,因此孤注一擲地逃入海中,絕對有更大的生機。
男人瞇了下眼,快步地走進船艙,只聽見不一會後,從艙身上開啟的砲口忽然隆隆的炮擊,一陣爆風突起、在海面上頓時炸起幾個比擬浪濤的巨大水花,瞬間將逃亡到海中的海盜黨羽全炸進了海底,只剩木艇的殘骸漂浮在水面上。
參與強襲實戰的海軍少尉‧燭台切光忠,從船艙內走出來時,得到了來自上級半玩笑的掌聲。
「突然間的就衝進去開火,真是幹勁十足啊。」身為燭台切的長官,其又說道:「這次的戰績還真是一如往常的亮眼,這一趟回去肯定又要升遷了吧?」
傲岸的眼神下,燭台切淺淺地揚起受到肯定而禮貌回報的姣好笑容。
但天知道他到底是真笑還是在應付纏人的長官,畢竟打從一開始,燭台切就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實力。
他的長官聳聳肩,只知道區區一個下級士官的位子,是絕對不可能就留這個男人。
即使雨中也不減這個男人以黑色海軍制服所撐起的凜凜威儀,但此時他卻撫了下右眼,突然露出了緊繃的神色。
「怎麼啦?」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戰鬥時眼罩掉了。」他搖搖頭遮著右眼似乎很介意那暴露在眾人視線下的側臉。
「噢,要叫水手們幫你找找嗎?」
「不用,船上有備用的,況且也差不多該收兵回去了。」燭台切擺擺手,便逕自回到海軍所乘的船隻上。
暴雨依舊沖刷著染滿血跡的海盜船甲板,突然有人默默地自船桅的陰影下,撈起在屍堆與積水中,載浮載沉的黑色眼罩。
對方將眼罩攏入黝黑的手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