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49
被夜色所籠罩的森林,燈火與喧鬧聲異常地吸引迷路的過客。
任誰都知道聚會者絕非善類⋯⋯而你選擇?
在春初的夜晚,吹動的風捲起夜色帶來了些許涼意,侵擾了仍走在夜路上的安瑟爾。送完貨後,客人堅持的招待讓他現在還在回家的路途上。他身上的暗色衣服在夜晚,只能藉由月光的亮光讓他沾染上銀白。
遠處的燈火與隨風而來的喧鬧之聲不知為何,讓他皺了皺眉頭。本該無視那火光的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偏離了正道,朝向夜晚的森林深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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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來源沒有察覺你的來到,大聲地談論著各式各樣的話題。
「哎,米勒⋯⋯我的好姐妹啊。遇到那樣的人直接將對方殺掉就好了啊?」
「那樣我也得付出相等的代價。太不划算了。」
你所熟悉的名字、你所熟悉的聲音,說著你所陌生的話語。
米勒——那應算熟悉的名字跟著談話的細碎傳進了安瑟爾的耳中。在陰暗森林中的他,安靜的看向火光照射之處。耳熟的語調回答了問題,背光的身影在火前搖曳著。
黑暗中的他皺了皺眉,正欲離去時卻驚擾了什麼。
「誰?」「闖入者嗎?」
「女的殺掉,男的燉湯。」
好幾道不同的女聲紛紛擾擾,蠢蠢欲動。
很快地就把你捉住了。
帶著各式面具,身上帶著不同香氣的女性包圍著你。
眉頭鎖緊,翠綠色的眼睛中帶點些許的玩味與一點恐慌。鼻腔中充滿的,是各式各樣的味道與柴火燃燒的香味。鏡片下的雙眼打量周遭,定睛到某道身影身上。
「米勒。」
他將她拖了下水,帶點惡意的。
聚集的人群紛紛讓出了路來。目光與低聲交談中透露著責難,被點名的周圍旋即出現了空位。
「哎,我可愛的小奴隸⋯⋯怎麼這麼貪玩,追到這裡了呢?」
一步、一步,她優雅地從魔女們讓出的道路穿過,來到你的面前。
答應了就會被帶走,不答應就會被做成湯品。
這樣的選擇也算不上極端。
「……跟著你離開的步伐,不知不覺中就到這了。」
他低下頭來,心中淡然無波。
「寵物嗎?」「米勒的品味難以理解啊。」「哎,有機會真想交換者玩。」「不過,有點可疑呢⋯⋯」
不同的意見再度交錯,女人們的竊竊私語沒有停下。
直到米勒以與她瞳色相符的頸銬扣上了你的脖子。鎖上的聲響讓人感到背脊發涼。
低下頭,無人注意到安瑟爾的瞳孔在頸銬扣上的同時縮小了一瞬;冰涼的觸感由脖子上傳來,他只是順從的、不起太多情緒的聽著喀擦上鎖的聲響在耳邊響起。
米勒有禮地向戴著面具的眾人別過後,牽著鏈條就離開了森林地區。
鏈條冰冷的聲音在前方響徹,安瑟爾只是沉默的跟隨前人的步伐朝前。
⋯⋯Beware,
⋯⋯Beware.
Be skeptical.
Fee Fie Foe Fum.
空氣擦動的聲響如細語。旋律揮之不去。
You better run and hide.
I smell the blood of a petty little coward.
空氣中的細碎旋律,讓安瑟爾的腳步停了下來。
無視身後人停下的腳步,扯著鏈子的黑髮女子持續前行。
垂著的鏈條立刻繃緊並用力扯動頸銬。
隨著米勒的動作,勒緊的鎖鏈讓他悶哼了一聲。思考要不要聽從旋律之際,他還是跟著眼前的女子向前。
濃重的溼氣瀰漫上來,四周的地面紛紛亮起。發光的蕈類接連閃爍,在黑暗中指引向前的明路。
米勒像以牽著動物的方式拖著曾經的顧客。
看到蕈類在腳邊發光的同時,安瑟爾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前人的掌控。弄得鎖鏈哐啷響。
「你的主人就在這裡,還想到哪裡去呢?」
「……我們間並沒有契約。」
女人拉了拉手上的鏈條。
「這就是契約,安瑟。」
他陷入沉默,如飛蛾撲火一般的行徑看來今天終於著了道,安瑟爾在心中自嘲的想著。於此同時,那屬於過去的情緒仍被他壓抑了下來。
清澈的水流聲明顯了起來。
「安瑟很聰明、也很有能力⋯⋯完全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女性的聲音輕描淡寫。「理論上性格應該更沈穩些,卻又不自主地被奇怪的、危險的味道吸引⋯⋯如此矛盾這點倒是還算可愛的。」
「作為將你帶出魔女茶會的代價,付出了自由這點還算可以吧?」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還是安瑟想回去被主成肉湯呢⋯⋯我一點也不介意呢。」
「……這會維持多久?」
像是米勒說中了一般,他不自覺的露出與往常不太一樣的神情。
「您的性命能值多少自由呢?」
看著安瑟爾露出不同於以往的神情,米勒晃了晃手上的鏈條。
收起心中那一瞬間的動搖,他回答道:
「兩邊……是等值的。」
「那麼便是用全部的生命換自由囉?」
「以短暫的枷鎖,換取生命的延續。」
他用右手摸了摸頸上的頸銬。
「換取短暫的生命?」
「正常的。」
鎖鍊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
「喔,小蜜糖⋯⋯想要兼得,就取悅我吧。」
因為壞心情而一反常態的米勒,比起先前更像女巫或魔女了。
又或者這才是真正的樣子?
看著眼前人的姿態,安瑟爾冷笑了一聲。
「……如何才能取悅您呢?我的主人。」
青眼的魔女呵呵笑著,伸手取下男人的眼鏡。
「那麼就開始遊戲吧。」
於到手的物品上落下一吻,一手扯著鍊子說。
「首先,說出十個曾經是朋友的名字?」
米勒輕巧的取下了安瑟爾的眼鏡,他卻也只是乖巧不反抗的沒顯露任何的情緒。女巫的問句懸然於空,隨後像是有實體一般的、像是想撬開他的心鎖一般的撞擊著。
「薩謬‧萊因哈特。」
他抵抗那股力量,只說出了一個名字。
「乖孩子,還有九個。」
「依莉絲‧萊茵、萊爾‧阿爾弗雷多、薩伊德、雷爾、菲莉‧萊斯。」他又說出了五個名字。
「說滿十個才能繼續呢。」
詭異的霧氣盤繞在米勒指尖。
「艾德斯·連恩、薩菲、林格·弗雷、愛蓮娜·卡多……還有萊維。」不知道多少年沒想起這些人了,他在說完最後一個名字之後這麼想著。
「⋯⋯感謝這些滿佈塵埃的友誼吧。」
湖區商店的主人,女巫米勒將與瞳色相符的頸銬化為泡沫消逝而去。
無論對方提出這些姓名時有怎樣的心情,她也毫不在意。
僅只是摸索出門、與門鎖的位置後置之不理。
霧氣無形中變得濃厚,浸染布料並將其變得沈重。
「敲響你的鞋跟便會回到你的住處,兩年間不許再提起這十人的名字。」
女巫消失了,大霧似乎沒有散去的意思。


桎梏已然消失不見,相見幾次的女巫在濃霧之中消散了身形。

他毫不留戀的敲響了鞋跟,那瞬間,濃霧在他身邊竄動,而狂風使他閉起了眼睛。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在略顯模糊的視線當中他辨識出自家的樣貌。

看來眼鏡是拿不回來了,他想——而他本來就不再會提起那些名字。

那些都是他所遺棄的過往。

他是絕對不會再提起的。
絕對不會。
感謝 AanselKaufmann: 眼鏡的壯烈犧牲(ry
Millet_els: (為眼鏡合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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