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義大利翡冷翠
畢業後的這年,按照著長輩的意思漢弗利接觸到了家族的事業,他跟著家族裡的人前往義大利與當地黑手黨交涉,結束了一次小談判後,漢弗利沿著街道邊,一臉憂慮的走著。
他很小就知道家族有著名聲不好的軍火生意,但實際接觸起來仍是讓人心力憔悴,黑幫的人各個戾氣十足,他有自覺自己軟弱的個性根本無法跟那種人好好談生意。
「果然還是實習結束後就不要在接下這種工作了...」他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推開路邊一間小咖啡店的門,深深覺得現在需要一些咖啡來沉澱下自己的腦袋。
下午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天氣雖稍嫌炎熱了些,但仍有微風吹撫,更顯得河畔風光的悠閒。
才剛和同事換班的安傑羅習慣性地將一頭柔和的金髮束成馬尾後,便踏出休息室,準備開始工作。
他先是朝幾名熟客(而且不知為何大部分是女孩子)親切地笑了笑當作打招呼,他環視店內一周,有些訝異地發現今天的客人並不多,在他幫忙櫃台將咖啡以及餐點送到客人的位子上之後,便暫時空閒下來,安傑羅靠在離店門口比較近的櫃台,笑著和同事或客人閒聊著,直到熟悉的鈴鐺聲響起。
「歡迎光臨!」安傑羅最先反應過來,拿著菜單走上前招呼客人,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先生,您要內用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讓漢弗利猛然一震,他太熟悉那人的聲音,那個人仍在學校時,許多個夜晚他都可以聽見對方在自己耳邊帶著笑意低語。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與笑容柔和的男人對上視線。
『雷格納羅克家的繼承人死了。』 他明明被這樣告知了。
『就是那個雷納特,你很熟不是嗎?』 那個人現在站在自己面前。
一樣的聲音與容貌,一樣柔軟的奶金色髮絲,漢弗利以為自己該拔腿慘叫著逃走的,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很久以前那個人帶給自己的恐懼,他只對於這樣意外的重逢感到莫名的欣喜。
或許現在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雷納特的玩笑或是遊戲,但就算能夠以理智去解釋,他仍舊覺得雙眼酸澀的快要落下眼淚。
他由衷地為了對方還活著的這件事感到高興。
一手揪著自己的領子,隔著衣料碰到底下的皮革製品,另一隻手用力抹著眼淚,漢弗利哽咽的說不出話,只好朝對方點頭請對方為自己帶位。
不管造成現在這場面的原因是什麼,反正他不可能拒絕現在雷納特對自己的邀請。
安傑羅沒有馬上進行帶位的動作,而是在金髮男人那雙藍眼珠流出淚水的時候完全慌了手腳,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情況下,身體下意識地動了。
他走上前輕輕擁住男人,拍著對方的背安撫。
過了幾秒才猛然回神,現在放開也不是、繼續抱著也不是,整個人尷尬地僵在原地,結結巴巴地想說些什麼,卻笨拙的連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卻因為自己主動的擁抱,嗅到了熟悉且令人眷戀的味道,真是奇怪,他茫然地想著。
最後是同事主動開口化解了如此尷尬的情況。
「安傑羅,就算你人受歡迎也不能隨便抱客人啊,還不快點帶客人到位子上。」
「我、我.......好。」安傑羅放棄向同事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抱住對方的舉動。
安傑羅有些慌亂地放開男人,露出歉意的苦笑,「對、對不起,我剛剛唐突了,如果有冒犯的話,我感到非常抱歉......呃、呃那個,如果您還生氣的話......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當作是我給您的賠罪......」
安傑羅眨著自己那雙淡色的眼眸,直盯著男人的雙眼,真心地表示。
其實被抱住時,漢弗利有點想要抬起手回抱對方,對方的氣味、體溫,那些熟悉的一切全都讓他懷念。
但他也很快的注意到雷納特奇怪的反應,他擦掉眼淚,有點訝異地看著男人。
熟悉的外表與陌生的語氣帶來衝突的矛盾感,漢弗利欲言又止,他想問雷納特到底想做什麼,但還是把到嘴邊的話語嚥了下去:「沒事...可以、替我帶位嗎?...」他看了眼對方胸前的名牌,在看到陌生的名字時忍不住彎起嘴角:「...安傑羅先生。」
天使,這樣的假名可一點也不適合雷納特,雖然如此但此刻男人俊美的臉上溫柔的笑容確實會讓人為之傾倒,這倒是讓他想起在學校時那些傾慕雷納特的女孩們了。
「啊、好的,沒問題。」安傑羅點點頭,面色恢復往常待客的笑容,雖然還是看得出有一點不好意思,他帶漢弗利到窗邊靠近角落的位子,這位子並不引人注意也不太會被店內氣氛影響到,還能欣賞外頭的景色,對於喜歡安靜獨處的人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安傑羅幾乎是一眼就看出這位男客人喜歡安靜的環境。
待漢弗利入座後,安傑羅將菜單遞給他,開始自己的例行公事,介紹店內的推薦餐點之類的。
「......甜點的話我推薦莓果起司蛋糕,我們這邊也有賣帕尼尼(義大利三明治),啊,不好意思。」安傑羅伸出手將漢弗利手中的菜單翻到帕尼尼那區,然後繼續介紹,「您可以試試新口味,烤豬肉的肉質鮮嫩,搭配的醬汁也很棒......」
一旦進入工作狀況,安傑羅便不會注意到周遭狀況,更不可能看見附近有些女孩偷偷瞄了他好幾眼。
如果看見這個情景,克凡諾夫人大概又會搖頭嘆氣,說聲可惜了吧?
雖然對方熱情介紹,但他並沒有吞下正餐的胃口,他悄悄抬眼看著正在專心為他介紹菜單的安傑羅,後半段的介紹根本沒聽進去。
看慣了男人過去禮貌卻令人不敢輕鬆應對的笑臉,此刻這溫柔親切的表情果然還是無法適應,但那只是單純的心態問題,如果說這是演技的話,那還真是毫無破綻。
漢弗利開始因為對方遲遲不肯認真說話而有點坐立難安,他不知道自己還要配合這奇怪的遊戲多久,他想要好好的、認真地與雷納特交談,詢問對方為什麼要假死消失。
然而,他又想著自己是哪裡來的資格問對方這樣的事情,他並不是雷納特的朋友,他摸不清兩人的關係,最多也只算是……有床上關係的學長與學弟而已,更別提雷納特畢業後便與自己斷了音訊了。
「這個就好...」他心煩意亂,隨手指了一個三明治,也沒注意菜單上標明的辣度。
原來他是喜歡吃辣的人嗎?看著菜單上標示的辣度,安傑羅愣了愣,直覺上他並覺得對方應該不太能吃辣的,但他還是說聲請稍待一會便收起菜單回到櫃台交代餐點。
在等待三明治做好的期間,安傑羅依然盡責地招呼客人,臉上保持溫柔的笑容,跟客人們說說笑笑,整個人散發著讓人不禁想親近的氛圍。
將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安傑羅和主動攀談的女孩子聊了幾句,雖然他認為別人說話自己應該認真聆聽,但他心裡不知為何放不下那位坐在窗邊的客人,眼角餘光總是往那個方向瞄去。
直到三明治做好後,他親自端著餐點和特地要的一杯水,送到男人的桌上,保持著笑容說,「久等了,這是您的餐點,請用。」
安傑羅離開桌邊的這段時間,他仍是不自覺的將視線投到男人的身上去,他覺得自己像是笨蛋一樣,明明之前恨不得馬上逃離,現在再次見面卻又像是被人牽著繩子的乖犬一般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看著對方泰然自若地與女孩子們攀談聊天,不自覺握緊了手,最後決定轉開視線盯著窗外無聊的風景。
直到安傑羅拿著他剛才點的餐回到桌邊,他才無精打采地朝對方點點頭,拿起三明治塞進嘴裡。
「咳?!...好、好辣!!」
無法適應的辛香料氣味讓他立刻放下手上的食物,舌頭像是要燒起來一樣,幾乎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安傑羅連忙拿起桌上的水,一邊慌亂地拍著漢弗利的背一邊幫忙餵水,「那、那個、還好嗎?水夠不夠?需不需要我再幫你拿水?」
果然對方不是會吃辣的人,可是為什麼又要點這麼辣的口味呢?是因為剛剛那件事的關係嗎?
安傑羅想起對方踏入店內,見到自己的瞬間,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情明顯變得不太好。
為什麼?
此刻他腦中是滿滿的問號,臉上也流露出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困惑。
被安傑羅餵了幾口水之後漢弗利終於緩過氣,剛才咳得臉色脹紅,還沒自覺地抓住了安傑羅的袖子,他趕緊狼狽地放開,並低聲向安傑羅道了謝。
一瞬間安靜下來後,漢弗利看著對方,將俊美的臉上擔憂、困惑,種種情緒盡收眼底,好像男人真的關心自己似的。
對雷納特那樣的人來說,這一切肯定只是一場遊戲而已,但那樣的溫柔的情緒太過逼真,真實的讓他快要喘不過氣,快要沉淪進去。
「雷納特...拜託住手...」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細微音量,漢弗利虛弱說著:「別玩了...」
「誰?我嗎?」
安傑羅對漢弗利口中的『雷納特』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他蹙起好看的眉,腦中在瞬間跑過許多猜測,但因為喪失記憶的緣故,他對於這些猜測並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基於這點,他並不想胡亂發言來造成別人的困擾,況且眼前這個脹紅著臉的男人應該是討厭那個『雷納特』吧?
「抱、抱歉,您是認錯人了吧?我的名字是安傑羅不是雷納特。」他無奈地向對方解釋,見對方依然因為辣度而快虛脫的模樣,忍不住擔憂地表示,「您看起來好像還是不太好,我再幫忙拿一杯水過來。」
「不、不用了。」漢弗利連忙拉住了對方的手,但他旋即又發現這行為實在是太失禮而匆忙鬆開,安傑羅的體溫從他手指間溜走,那瞬間他似乎感到了些許的不捨。
漢弗利又一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然後才又認真地望著安傑羅,碧藍色眼睛眨眼不眨:「雷納特,如果是不能問的事,你就說不能說就可以了?」
安傑羅注意到,從剛才開始,只要一提到『雷納特』,男人說話的聲音總是特別小,似乎非常顧慮別人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像是在談論禁忌話題一樣。
「那、那個,我說過我不是了啊......」安傑羅停下腳步,有點困擾地說,「我真的跟那個『雷納特』長得很像嗎?」
但他沒等到漢弗利回答,他的工作夥伴就開始叫他去招呼剛進店內的客人了,安傑羅只好匆匆向漢弗利說了句失陪後,馬上去幫忙帶位。
「認錯?...」
本來個性就不強硬的漢弗利在對方再次否認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難道真的是那樣嗎?對方只是一個湊巧長得像雷納特的陌生人?
對自己的認知感到動搖後,漢弗利便無法再堅持下去自己的想法,他嘆了口氣,安傑羅不久後又回到他桌邊,他朝對方露出滿是歉意的笑臉:「剛才認錯真的很抱歉...呃,我想加點杯咖啡,外帶。」
當安傑羅忙完後,回到漢弗利身邊,想說繼續進行話題,沒想到對方直接表示是自己認錯了,讓他頓時不知該怎麼反應,只好點點頭跟對方說沒關係,就在他準備離開幫對方弄咖啡時,他猛然想起自己並不知道漢弗利要的是什麼咖啡,於是他又轉身,輕聲詢問,「呃、不好意思,您要什麼咖啡?」
「一杯肯亞,奶正常,糖多一點,謝謝。」
判定了對方不是雷納特之後,漢弗利的態度便沒有那麼的情緒了,就像平常對待一名初遇上的陌生人那般溫和禮貌,但總覺得有些許的疏離。
然而,就算知道那只是一個湊巧,太過相識的人還是讓漢弗利有種錯覺,有著柔和金髮的男人拿著他的咖啡送到他手上,準備要離開座位前,漢弗利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
「那個...雖然有點唐突...可以與你握個手嗎?」
就算不想承認,但他仍然懷念雷納特的體溫,只是這樣如同騙局的碰觸也好,因為想要再好好的體會一次,漢弗利朝對方伸出手。
安傑羅愣愣地看著眼前提出奇怪要求的漢弗利,他猶豫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握住對方溫厚的手掌。
熟悉地溫度從對方掌心傳來,安傑羅陷入恍惚,無法釐清這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當他想握緊對方的手時,理性及時制止住他的衝動。
漢弗利並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溫柔,他低下視線,望著彼此交握的雙手,發出細微的嘆息後便緩緩鬆開。
「謝謝。」
他再次抬起頭,對著比自己高上一些的男人露出淺笑,拉緊了外套捧著咖啡便往店外走,踏上九月初開始有了些許涼意的街道。
「嗯。」
安傑羅微微一笑,有些依依不捨地放開對方的手。
金髮男人離開咖啡廳後,安傑羅仍然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眼裡盡是自己也不知道眷戀,他只知道漢弗利在握住自己的手時所露出的表情是多麼讓人不捨與懷念。
好想安慰他。
想要好好的抱住他,永遠不放手。
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如此激動?安傑羅無法理解,但他不禁對能夠讓金髮男人露出這樣表情的人感到忌妒不已。
幾天後,工作結束要離開義大利的漢弗利又去了咖啡店一次,卻看到了衝擊性的一幕。
「那個...這位客人?...」
正在桌邊放下托盤上餐點的安傑羅臉上帶著困擾尷尬的笑容與羞赧的微紅,一名中年的女性的手正放在對方形狀姣好的臀部,不安分的來回輕撫。
從安傑羅微微躲開的動作不難發現他其實是不樂意的,但中年女性的手像是強力磁鐵般貼的死緊,完全吃準了安傑羅的好脾氣與對客人的禮貌。
但對漢弗利來說,不管安傑羅樂不樂意整件事情都是一樣的,就像看到了此生最驚悚的畫面一般,顫慄感爬上背脊,他張著嘴愣在門口,直到終於回神後他將手從玻璃門上收回來,飛快的轉身離開。
雖然他知道那不是雷納特!雖然他非常清楚!但是!頂著那個與雷納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被調戲臉紅什麼的!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啊!
無庸置疑的,那畫面成為了跑走的漢弗利近期的噩夢內容,沒有之一。
各位大哥粉對不起,正式放出雷納特(未來)的老婆,漢弗利.哈倫。
剛從德姆蘭畢業的德國純血,家中主要從事軍火與魔法道具販賣,不過性子很軟,而且興趣與專長是研究古文所以將來會脫離家族自己從事古文有關的工作。((突然的身家介紹(#
當伊凡跟我說要對失憶劇情的時候,我超驚訝啊根本是一邊笑一邊說好,然後就開始對交流XDDD
由於感情跟失憶的部分有點難處理,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煩惱,不知道該怎麼讓安傑羅表現得比較自然O<<
套句伊凡說的,場內一片溫馨、場外一片崩潰
唉唷(?)來介紹一下,漢弗利就是芬芬的大嫂啊,跟芬芬的興趣相同,多麼棒!之前也有跟芬芬交流,都沒有隔閡,到現在還是有跟漢弗利持續通信喔
場內:
場外:

(太多表符
反正不管是安傑羅還是雷納特你都覺得很難摸透想法那就沒差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