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
▶不管如何,你們所有活著的人進入了最後一個房間。
▶房間站著六個人,除了其中一個領頭的以外全部穿著黑色西裝,並且手持槍械指著你們。
▶領頭的是一位戴著沾染血跡的空白面具、穿著白袍的男子,明明臉上有面具卻又戴上了口罩,他站在房間中央,一邊咳嗽一邊迎接你們。
「咳咳……啊,恭喜你們活著到了這裡,那現在來結算分數吧,唔,其實也沒什麼好結算的……
「那麼請零分和負分的玩家來我左手邊這扇門,照規則來講,你們就是實驗材料了……別想反抗,你們走不了的。
「一分以上的玩家來右手邊這扇門,咳咳,可以帶著錢回家了,真是恭喜恭喜。
「再來,呃,我記得上頭說要留一小時給你們……咳咳,那你們就好好向對方道別吧。
「哦,對了,如果有人想留下來繼續玩,或者貢獻自己的話,組織也相當歡迎……咳咳,就這樣,再見……呃不,希望不會再見了。」
話說完,男子便轉身離開,只剩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們。
在進入第十個房間時,堂本雙腳走前幾步便僵在原地,因為…
他們手無寸鐵
他們不是第一批到達這房間的人
比他們早來的人有著武器
入眼所見的是陌生的六名男子,其中五人手持著槍械,若是這個房間的規則是要和他們進行廝殺才能離開……還真是最大的諷刺。
那到底要朝著槍械前進還是退後?
堂本想帶著棺木和苦樂退後,這時…像是頭領的男人說話,而持槍的幾人沒有半點動作,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和等那頭領的白袍男人離開。
堂本輕聲用日文問另外幾人:「那男人…剛剛說了什麼?」
進入後、對這被多支槍械對準的待遇,沒有任何反應、那就像是日常般的東西,反而、對方說的話,拉回了他一些意識,往苦樂與佑一的方向看了幾眼後收回視線,轉頭跟堂本解釋:「遊戲結束了……一個小時後、一分以上分數足夠的人去右門,他說歡迎留下來繼續玩跟自願留下變成他們的實驗材料,而目前的時間則是給我們道別用。(日文)」
要結束了嗎?
房間裡每個人最後所擁有的分數都是安全的,沒有人需要留下來,等時間到,就可以離開了吧……
如影隨形的氣味已經淡到幾乎完全消失,苦樂感受到來到此處之後難得的輕鬆,甚至是有些雀躍的。
「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他看向還抓著自己手的佑一,興高采烈。
「……」
無法開口、無從開口。
對準他們的槍械並未響鳴遊戲結束的哨音,基於這份尚未終結的惶恐,死命抓住了目前唯一能攀附的手,即便沾染血污。
眼前那片血霧依然未散,他們還沒有離開這裡,還沒離開。
聽到棺木的話堂本才稍微放心,但他不敢放鬆,他想握緊棺木的手來確認眼前的是現實、聽到的是真實,但他不能,他不能讓自己雙手在重要時刻被限制住。
堂本不相信這裡的一切,特別在上一房知道之後的解藥有一顆是假的事實後,他擔心對面持槍的人會忽然開槍傷害他們。
他看了一眼苦樂和佑一,輕聲問:「(日文)我沒有什麼道別的話要說,只希望去到右門後,真的能出去。BOSS,站到我後面。」
「……不要緊的,一起走同一門。(日文)」站到堂本身後、手掌貼上了對方的背,光裸的後背摸起來熱的有些燙手,眼睛巡視一遍、到處都能看見對方因自己所受的傷,這是個看了讓人感到安心的背。
身體往前倒、他貼在堂本身後,看向佑一與苦樂那邊、從上到下:「堂本、那邊……手看起來被抓的很用力,而且、苦樂還沒擦過,能一起過去那邊嗎?(日文)」
堂本點一下頭,只要不再分開就好,他回:「(日文)我們一起走同一道門。那…我們現在先走到苦樂身邊,你要跟著我的腳步走。」
然後他用側步的方式,緩緩朝苦樂和佑一方向移動,因為這是棺木的希望。
「長官!(日文)」
同樣的也對周遭持槍者視若無睹,苦樂注意到了朝著這邊走來的兩人,擺了擺手。
他們想幹什麼?
毫無預警的鬆開上一刻仍緊緊抓住的手,目光停留在對面的持槍者,卻又不是真正的望著他們,彷彿只是慣性的軌跡。
無法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的他只能被動的等待接下來的事,茫然無助。
「手、會痛嗎?(日文)」從堂本身後走出來一些、揮了揮手回應苦樂,往下看著剛剛兩人手握在一起的原位,抬起頭沒有去看佑一、只是單純的比向苦樂剛剛的那手發問。
「……?不會,苦樂很好。(日文)」
身體與心情都久違的感到輕鬆,苦樂伸出雙手展示似的,似乎也完全遺忘自己的身上仍沾滿了血跡與肉末。
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弧線,拍了拍堂本的肩膀:「上衣、可以在借一下嗎?(日文)」
堂本輕笑一聲:「(日文)可以,你用吧,我會守在這裡。」
點了點頭發出單音回應,拿走了掛在堂本肩膀上的上衣,替代的是將對方披在自己肩上屬於對方的外套,取代對方剛剛放上衣的位置,然後走到苦樂面前、輕輕握著苦樂的手腕幫對方擦拭起來。
堂本感覺到身上多了件外套,有點懊惱地抱怨:「(日文)這是給你穿的,給我幹麼………」
他想把外套遞回給棺木,但……現在實在不敢亂動。
「我也說過了、不穿會感冒……(日文)」沒回頭的回話、手上仔細的擦拭過苦樂的手後,放下、舉起換成幫對方擦拭另一手。
溫順地把自己的爪子交給主人擦拭,苦樂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頂多偶爾因為微癢的觸感而笑了起來。
兩手都擦好後、他翻了翻上衣,找出比較乾淨淨的部分,抓著往那孩子的臉上擦拭,紅褐的血液接觸到空氣後已經開始發黑凝固,有些地方要施些力、也因此擦過後有些地方顯得較紅。
擦拭結束後、他將上衣遞給堂本,跟對方說已經好了、道謝後,就這麼站在苦樂與佑一的中間,不動、靜靜的往佑一那邊看過去。
似乎有誰望著這方向。
待查覺到的時候,才發現棺木看的是自己。他不知道那雙眸子想探求什麼,茫然的晃動眼珠,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然後,又轉回原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
這是呼一聲,一件外套跌在棺木頭上,而把外套拋出的人卻一臉“這不是我的東西”,還說別的話來轉移視線。
堂本問:「(日文)苦樂,你剛剛沒換繃帶,腳都沒事?而且…你好像很精神?」
「……?嗯,沒事。(日文)」
皮膚上留下了觸感,苦樂拉著袖子抹了抹剛剛臉頰上被擦拭過的地方,卻忘記自己的衣服也沾滿血跡,於是再度在臉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子。他看著堂本搖搖頭,似乎還顯得有些不明白堂本為什麼要問。
看著面前的反應、稍早對方對於苦樂的問話也無動於衷,像是有什麼在剛剛欠損了,察覺到這、心情有些轉好,然後視野突然就便黑暗給吞噬,呆愣片刻才察覺原因在頭上的衣物、拿了下來。
轉身、看到苦樂的臉又沾上些血汙,隨手就用了自己乾淨的袖子擦過去:「剛剛那房間玩的很開心的樣子……(日文)」
堂本聽到後苦笑:「(日文)藥都……唉,沒事。不知道出了那門後,是發現這裡是深山還是瀑布下,不過……他們會讓我們自己走出去嗎?這樣這裡的地點便會曝光。」
「大概、怎麼進來,怎麼出去吧……就是不知道醒來時會被送到哪裡。(日文)」回想來之前的狀況電流觸碰肌膚後的麻痛反反覆覆並不怎麼有趣,如果要再次經歷當時的狀況出去……還不如自己弄昏自己算了。「想吃藥……(日文)」
聽完棺木的話,堂本撇了撇嘴「(日文)那還真是太糟了………我們三人是一起來,應該也在一起………或許醒來會回到交易地點。」
堂本伸手去翻找手上那件染滿血的大衣的衣袋,把一包藥翻出來。有點不確定地問:「(日文)你……現在吃。」
「回到交易地點的話應該很不妙……被自己人以外的傢伙給埋伏就結束了,不過聽說有的人醒來後是在醫院,要問問看嗎?(日文)」往堂本手中的藥包直視著,慢慢的往上看:「嗯、不好的話,我等門開在吃?(日文)」
「(日文)也沒有不好…或是我們先…移動到右門前再吃?門一開便走入去。而出去後…我也不知問不問。」堂本也不知要如何回等棺木,於是眼睛望向苦樂。
苦樂默默地數著數字,好似在計算房間內的時間流逝,注意到堂本跟長官的對話,湊了過來。
「長官?(日文)」
經歷這一切,他們都很疲憊了。
但是沒關係,很快就會結束的。
「請問、出去後我們會出現在哪?」同樣的話用他所知的語言重複問了幾次,使用槍械指著他們的人一言不發的靜置在那,就像是雕像一般、唯有胸前起伏能證明他們同樣皆是人。
「出去後能讓我們三人安置在同一地方嗎?」回應依舊是一片靜默。
「嗯……我們去門邊呆著吧,到那將藥給我。(日文)」對黑衣人們的反應聳肩,同意了堂本剛剛所說的話,到門附近後:「會怕嗎、如果醒來只有自己?(日文)」
棺木發問後,這裡的人沒有給任何回答,堂本不悅地嘖了聲。跟隨棺木一起移動後,他把藥交給對方:「(日文)不會害怕……但…真的分開,我們要去哪裡集合?」
堂本相信,他就算一絲不掛、身無分文出去,他也有能打劫路人的能力,總可以搶到一部電話和車費。
「但、我怕……(日文)」嘴角微上揚說完撕開藥包、就這麼倒入了口中,食指與中指併在一起輕拍自己的肩膀,用暗號傳達了『羅恩。』二字,留一手以防萬一,口中則是回:「到我們本來下塌的飯店吧,按進來的時間算還沒到退房時間,你們可要努力來找我。(日文)」
堂本點頭,然後拍自己的心口:「(日文)相信我。我會很快找到你。」
苦樂點點頭。比起過去幾小時經歷的一切,單純找人自然是簡單多了。
不過……他下意識地望向了似乎仍有些失神的佑一,稍微皺起了鼻子,但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動作。
時間仍流逝著。
等待的時間讓人感到漫長,卻也過得很快。
苦樂下意識抽動著手指,仍在計算著時間,沉默地又過了一陣之後,他伸手去拉了拉還在出神地佑一,指了指右邊的門。
周圍的黑衣人們依然如雕像般動也不動。
時間快到了,就可以出去了。
一切暫時歸於無聲,他始終只是看著室內的某一角,耳邊僅有自己的心跳聲與呼吸聲,提醒著他依然活著的事實。
他們又佇立於熟悉的場景,苦樂再一次的伸出手,然而這次無法像之前一樣了,他看向苦樂,畏畏顫顫的搖了搖頭,像是再度否認著擺在眼前的真實。
當真結束了嗎?可以出去了?真的可以出去了?
他目光中的茫然逐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深埋於心的恐懼,暴露在另一個人的視線裡,毫無保留。
苦樂理所當然地看出對方眼中的恐懼,滿溢著卻又無從宣洩。他仍動著手指數著數字,一秒、一秒、又一秒……
某處似乎有齒輪滑動的聲音,氣味再次隱隱約約的飄散於空氣之中。
看著佑一的表情,苦樂笑了。
「結束了。(日文)」
在開口的同時,封閉的鐵門也滑了開來,分毫不差。
棺木的眼睛眨阿、眨的,藥的效力開始發揮作用,他的背往牆壁上靠著、用著殘餘的力氣伸出手抓住了堂本的手腕,輕輕的搖晃了幾下無聲的傳達了訊息,然後在對方反應過來、門打開時,完全的閉上了眼、將一切都交給旁人。
堂本反抓住棺木的手,俐落地把自己的僱主拉到自己的背上,然後背著他走進剛開啟的門。
收回了視線,苦樂跟上了前頭兩人的背影,一同也走進了開啟的門。
沒有再回頭。
苦樂那句話語擴散在空氣間,他凝視所有人消失的方向,不曉得該從何判斷終焉的到來。
結束了。
直到穿進門扉,他還是無法確認,這到底是真實——或僅僅是一場噩夢。
在房間裡所有人都走進門裡之後,鐵門如同開啟時一般,再次無聲無息的關上。黑暗在瞬間吞沒了所有人的身影,連同聲音,連同氣味。
辛苦啦大家
滿足的完結,而且第一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