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搬進來了》


「真的會飄起來呀──」

決定簽約是在昨天。
其實N對於自己所住的環境一點兒也不挑，幾乎是聽見街上人們細語談論這間公寓就決定入住。

自己東西帶的不多──或許是沒辦法再帶更多了。除了錢包、手機之外也就只有兩三套換洗的衣物。
因為被趕出來的太突然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呢。

帶著苦笑，N輕輕用食指敲擊玻璃箱的表面。
但綠球藻畢竟不是動物，不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有甚麼反應，最多是附在表面的氣泡因為震動咕嚕咕嚕地浮出。

N是這時候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站在大門口抱著這個小小水族箱的人。

他看他站在那裏很久卻沒有打算進去的樣子，還想著是不是需要幫忙呢，於是趨前搭話，而他似乎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啊、你要去這幢公寓嗎？
他是這麼問的，瞇著眼睛笑。
他的笑容有酸澀的味道。

N忘了自己給他什麼回應，但大概是點頭吧。
他接下來又問自己是不是新住戶──他是怎麼知道的呢？N自昨日的回憶中抽離，忽然注意到他的用詞，那時並沒有察覺到這件事。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事情都已經過了。
而他那時候大概還是點頭回應對方，於是得到了這個禮物，說是在北海道買的，原本是罐頭，不過現在也帶不走。
──聽說有時候可以看到它們飄起來呢。
得到了這樣的情報。

然後N就帶著它前去找公寓管理員簽約，管理員並沒有詢問關於綠球藻的事，也許問了，但N的注意力都在她的笑容上。
她的笑容清甜，若要比喻大概是梨子的味道。
N很喜歡。

他們一塊兒到各個樓層去，N不知道是不是管理員小小姐是個童心未泯的人，時不時口中會冒出像是小精靈的名字。

綠球藻又沉下去了。

N回過神來哎呀了一聲。
「看得太專注了，忘了要先去買一些生活用品呢──」喃喃自語，從口袋中拿出寫得滿滿的紙條：「我看看──首先是家庭急救箱、牙膏……」
一邊看著一邊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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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蛋鬼大爺+門禁小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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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9　拿回失物之前
『忘記，對你、對我們都好。』

撚熄房間的大燈，他的世界便暗了下來。
月色明亮，灑落窗前的光還有一絲水的味道，就要淹沒整個房間。

諾亞坐在空曠地板上仰望，佔據腦海的事情很多，卻沒有一件是與當下應該要思索的事情相關。

所以他關燈，或許也該將月光關掉，如果找得到方法，好比攀上星子連成的階梯，那他就會這麼做。
因為沉澱自己的情緒這件事比想像中更加困難。
過了好久，他記不清有多久，終於在心中找到一條路蹣跚地走。

他想，為什麼大腦那麼不受控，只是想憶起一件事情而已，而他卻簡簡單單地迷失了方向，走錯了好多地方才找到正確的道標。

對了。
因為，在他的人生中總有一個引路人。
牽或不牽手也罷，他們往前走，他就跟上，總會有人輕聲提起：你呀，要記得撿拾從前……於是他一聲應和，蹲下身子抱了滿懷的香氣。

落下的，他就再也不回頭看。

只是終究來到一個人的時候，哪兒走哪兒便茫茫不著邊際。

低頭望被自己撕去的便條紙，被自己捏的皺了，可上頭的字跡依舊娟秀，懷錶兩個字清晰地映在眼瞳中，灼燙了些什麼。
攤開的掌心也有模糊到幾乎看不清的，同樣的詞彙。
他記得他這些日子起床就是拿筆補齊漏掉的筆劃，跟自己說得找到，必須找到，明明記得。

可是今天呢？
他起床，手機確認了工作地點，盥洗後就去工作、吃飯、洗澡、散個步，而這件理應重要的事情被他忘得理所當然，好像從未存在。

在看到便條紙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慌亂起來。

好久好久才想起懷錶原本的主人、那時發生的事、那些曾置身其中的往昔像浪潮捲走一部分的他。

而他的意識溺斃在一種奇異的懷念中。

原來當時、原來曾經……原來餞別那麼輕，過去的笑容依舊有朝陽的味道。
沒能記得更之後的事了。
還存續著依戀呢。

他一直都不是完整的人。
但總還記得讓自己不該變得更零落。

回首環顧空盪盪的房間，東西隨意堆置在角落，一個多月了仍是這樣，一如當初搬進來的模樣，中途或許想過要添置傢俱，或許想過團長的話，要學會愛、學會珍惜、學會……更多更多無以被替代的事物。

可最後終究被擱置在腦海的角落，總想著終有一天能夠返回馬戲團、返回他的日常……他不當個正常人也無所謂，那些覺得自己怪異的、被自己傷害的情感，他都輕輕推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然而一旦遠離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居然就這麼連同那些構成他人生重要的基石——這麼輕鬆地就忘掉，這麼輕鬆地……就快要想不起來。

曾經惦記著的，最後卻連緬懷都難。

繼續下去的話最後他還會剩下什麼呢？

再一次抬頭看向月亮。
不是滿月，還缺了一點。

團長說的對，他知道團長不曾錯過，一直都向著正確的道路毫不猶豫地前行。

他該學。

學怎麼當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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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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