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無暇去思考關於新的屋主的事情,也沒辦法在夜半去巡邏每一間房間確認有沒有偷偷入住的妖怪。
「---」
自己遭遇了危機。
而至今,仍無法應付。
「咳啊!」
胸膛被刺穿的痛楚讓自己忍不住喊出聲,但猛烈的攻勢卻未曾停歇。
隨著抽出的利刃往前傾,又因為利刃再度刺入而後仰。
自己的身體除了這般無謂地顫抖外無能為力。
緊緊綑綁著手腳的絲線讓自己像獵物般被玩弄。
即使再小心、再努力地閃躲,最終都會被這異常堅韌的絲線給纏住,接著面對如同地獄般的時間。
旅館後院高聳的柿子樹上來了一隻巨大的土蜘蛛。
深怕它會攻擊旅館的客人,自己試著驅趕它,但完全不見成效。
堅硬的甲殼讓自己怎麼攻擊也沒有具體的效果。
來不及閃躲的手被絲線纏繞後,惡夢便隨即而來。
越是掙扎,有如利刃的前腳越是狠狠地扎進自己的身體無數次。
自己還是個普通人類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看的出這樣瘦弱的自己挨不了一刀吧?自己從未體會過被利刃所傷的痛楚。
所以像這樣彷彿沒有盡頭的痛苦,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被如同利刃所傷那樣。
每當利刃在胸口鑿開了幾道深刻的傷痕,自己便因為疼痛與窒息感說不出話來了。
意識陷入迷茫的瞬間,尖銳的痛楚又再度埋入自己的胸前。
「啊啊!」
好痛苦……
自己第一次有了想就此消失、想就此死去的念頭。
即使自己明白只要逃走、躲起來就行了,哪怕土蜘蛛想對旅館裡的人們做什麼。
但自己卻每次、每次都擋在了準備探入窗口的土蜘蛛面前。
彷彿一切都算計好了般,自己出現以後,土蜘蛛便會離開旅館回到樹上。
但自己沒出現的話,土蜘蛛便會不斷挑戰自己的底線,直到自己出現在它眼前。
它的目標是自己嗎?……
每天的深夜,面對毫無勝算的戰鬥,最後在黎明被解放,殘破毫無一點力氣的身軀被從柿子樹上拋下,直到夕陽西下也無法動彈,勉強回到閣樓,深夜卻馬上來訪。
不論受到什麼創傷都能復原的自己,是玩物嗎?
即使因為痛苦而喊出的聲響卻絲毫無法得到憐憫。
即使不是每天,也僅只因為自己連續幾天動彈不得而沒有遭到同樣的待遇。
彷彿醒來就要面對的地獄,自己毫無辦法。
「啊…..啊、嗚……唔!」
像是懲罰沒能專心的自己,被緊緊纏住的手臂在一陣劇烈的痛楚後被鏟了下來,自己僅只是張開口想喊出這痛楚,卻也在瞬間被絲線包圍。
身體因為這無法承受的痛楚而顫抖,這樣下去的話,意識就要消失了。
眼前溫熱的,是……眼淚嗎?自己也不明白了……
連意識也沒有的時間裡,自己回到了閣樓。
手臂在不知不覺間回來了,即使自己目睹了土蜘蛛將那隻手臂扯爛後吞下肚。
像是提醒著自己最後的底線,自己……必須是這個樣子,自己必須像這樣,自己……必須像個人。
如果在這裡無法維持原本的模樣的話,恐怕會馬上從現實、從人間逃開吧?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改變醒來時面對的地獄……
恐懼包圍著自己,緊貼著皮膚,冰冷又灼熱。
朦朧的意識中,自己著實是抗拒醒來的。
面對一醒來便會降臨的地獄,自己是害怕的。
柔軟的毛球摩擦著自己的手背,這僅剩的憐憫終究讓自己睜開眼。
幾團毛球湊在只能靠著牆壁的自己身旁,小小的嘴裡咬著什麼。
直到那看似豆子的物體落到地面,自己才勉強從朦朧的視線裡認出那是什麼。
是一粒花生,看起來已經炒過,就像從旅館一樓的小餐坊桌上拿來的。
「………」
簇擁著那顆花生的毛球睜著大眼看著自己。
是嗎……是當作供品要給自己嗎?…
自己……差點就忘了…曾經有飯吃的日子呢。
顫著手試著撿起那顆花生,身體好重、好重,連舉起手都要花上全身的力氣。
小心翼翼地,將花生捏在手裡,緩緩地舉到唇邊。
炒過的花生香氣讓自己懷念,但花生圓潤堅硬的感覺觸上了嘴唇後的事情,自己卻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