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坦死亡的世界)
他的頭很痛,非常痛。
--事實上,他全身都灼燒般的痛。
刺鼻的消毒水味,沒錯,這裡是醫院。
他艱難的睜開眼,卻發現視野非常不對勁,他幾乎沒力氣的手蓋上其中一隻眼睛。看不到。
往下一看,他缺了一條腿,身上到處都是繃帶和潰爛的皮膚,儘管這令他恐懼,但是更令他害怕的是--
「斯維坦呢?」
少了護目鏡遮蔽面目的迅光詢問剛進來的護士。
「他--」
「死了。」另一個隨之進入病房的是迅光和他的搭檔的上司「知者」接道,「聽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我以為你會知道。」
聽到那兩個字迅光無法遏止的發著抖,這令他猛然想起那次任務的意外。
專心於追捕犯人,他沒有意識到炸彈的存在。等到那句「快逃」傳到自己耳邊時,他來不及抓住斯維坦的手,就這樣被傳送到離炸彈更遠一點的地方。
儘管如此,他還是遍體鱗傷,但是比起那殉職的摯友,就算把他炸成碎片也無所謂了。
迅光揮了揮手要兩人出去,他覺得自己哭不出來。
空蕩蕩的病房,頓時只剩迅光--明明應是如此--但卻有個陌生的青年,莫名地站在他的病床旁,青年臉上的微笑,在沉重的空間中顯得突兀。
「啊啊,朋友啊,何等可憐……」他說。「…至於斯維坦先生,我等致上最深的遺憾。」
迅光自護士和知者離去後就閉目養神,他以為青年是醫生之類的人,閉著眼沒有應聲,只是用沙啞的嗓音輕聲道:「出去,也別讓任何人進來。」
但,那青年並沒有離開,仍自顧自地講著:「……正浩先生,您的傷痛,我等再明白不過……失去的痛苦乃是剜心的利刃。而我等來此,並不為了別的,便是為撫平您的悲傷,自殘酷的命運中將您救出。」
聽到自己的本名倏地瞪開眼,其實他是想坐起身的,但是傷口很多他不敢亂動。
他知道上頭不會輕易把本名給任何人,更何況--這個人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的任何資訊。
比起這些,他說的事情更加令他在意。
「...你要怎麼幫我?」他嘗試坐起身,卻在身體好不容易撐起時又倒了回去。
青年得意地笑了--他心裡明白已經得手--他回答迅光:「呵呵呵……若我說,死亡不再能將兩位分離呢?我等名為忘憂久那比,是前來為您除去憂愁之人。」
漆黑的眼睛看著對方良久,才再度開口:「你的意思是,你能夠讓我朋友活過來?」
這不可能。他這麼告訴自己,但是眼神裡的期待卻無法遮掩。
「非常可惜,我等並無法改變時間之行進。但,只要您願意相信我--光之門扉必將為您而開。」久那比笑得一臉慈祥,向病床上的迅光伸手,「來,請做出決定吧,正浩先生。」
「講明確一點,你要怎麼幫助我?--我要為此付出什麼?」沒有輕易接受對方的提議,警戒的看著人。
面對對方的質疑,久那比只是回答他:「相信我等,與我等為友--僅此而已。」
移開視線安靜的考慮片刻,最後堅定的看向對方,「只要有機會,我會為了他做任何事情。」
「好極了。」久那比執起迅光的手--不可思議的是,迅光完全沒有感到疼痛--迅光感到一陣暈眩,很快,他失去了意識。
待迅光終於甦醒,他發現自己身在一處陌生的場所--看似一座庭園,生長著無數花草樹木,以及蟲鳥走獸,但都不是他所認識的生物:水晶般的花、結著銀色果實的樹;有四翼的白鳥、發光的蝴蝶……各種奇異的動植物,環繞於他的四周。
他也注意到一件事:他不痛了--這並非心理作用,而是他真的不會痛,甚至能自由活動手腳。
被眼前的景象驚艷到,這裡給人的感覺非常舒服,好像什麼煩惱、疼痛都消失了--
想到這裡,他驚訝的坐起身並脫下衣服,身上的傷口已經化為一道道疤痕,已經一點也不痛了。
「哈...這裡是天堂吧,我死了就能見到斯維坦了?」他自暴自棄的說。
「……你醒了呢。」一名金髮、穿著華美禮服的女性出現在迅光面前,檢查了一下他全身的傷勢後,女子後退一步,道:「……我這就去請久那比大人過來,請稍後。」說完,她向另一邊的出口走去。
雖然很想跟上去,但是缺了一條腿令他無法自由行動,更何況他沒有裝置,連使用能力都不行。
斯維坦在哪?他只在意這個。
不出多久,久那比與剛才那名女子一同來到迅光面前。
「稍安勿躁,正浩先生……您的身軀尚在習慣新的時之流,且尚未完全復原。」久那比看著迅光空缺的腳說。接著,他向迅光介紹起這裡:「此處乃為我等之領域,『樂園』的一小部分。此處被隔絕於您所熟知的時空外,不受既定概念所干涉。」
「獨立的時間和空間,以自己的意識操縱這裡,是這樣嗎?」他第一次知道這種能力。也就是說,這裡如果會出現「斯維坦」,那也只是對方憑空創造的幻象也說不定。
「雖說如此,然我等無法無中生有。您在此所見的一切,都是貨真價實的存在,絕無半點虛幻。我等只不過是守門人而已。」久那比解釋道。
「……另外,您或許會對傷勢的復原感到疑惑,但您不需多心,就當作這是附帶的禮品吧。至於您失去的腳,雖能再次恢復,但需耗時許久。您若希望能盡快自由行動,我等亦能請人替您裝上品質優良的義肢,端看您的抉擇。」
「義肢。」他簡單的表明要求,並且坐在原地,等待那個熟識的人出現。
「……沒有問題。那麼,請您稍待片刻。來吧,奧菲麗亞小姐。」久那比轉身,頭也不回地又往出口走去,而穿黑色禮服的女子--奧菲麗亞--也跟著他離開。
迅光安靜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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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憤怒。非常憤怒。
他們倆吵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架,越來越無法控制,演變到打架,最後幾乎是廝殺了起來。
「冷靜點,斯維坦。」迅光一邊躲開攻擊一邊說。
但是斯維坦根本不想理他。他只想讓這傢伙知道誰才是「對的」!
然後,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他逐漸平復鼻息,心跳放慢。
但是那個倒臥在血泊中的已經什麼都沒了。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愣住,迅光的胸口開了一個洞。
手指探向摯友的鼻子,什麼都沒了。
斯維坦沉默良久,抱著血液湍湍流出的遺體痛哭失聲。
「憤怒令人喪失理智--憤怒,往往是後悔的開端。親愛的朋友啊……看您如此落魄,實在令我心痛。」久那比出現在斯維坦身後。他已經與斯維坦--這個時空的--接觸過數次,但,這一次才是他所等待的。
注意到身後的人並沒有回頭,斯維坦仍抱著軀體,止住了啜泣聲,但眼淚仍持續落下:「讓我安靜一下。」
「還記得我等曾向您說過的話嗎,斯維坦先生?--我等乃是樂園的使徒。」久那比沒有,也不打算如斯維坦說的那樣安靜地離開;反之,他湊上前並蹲下,雙手置在斯維坦肩上。若是平常的斯維坦,或許會避開,或是出手攻擊,但沉浸於哀痛中的他,無力做出落淚以外的行動。
「那些都與我無關,你想去舉發我就去,已經都無所謂了。」
「無所謂?連迅光先生的死活亦同?」久那比挑釁般地說,手指向斯維坦懷中的冰冷死屍。
斯維坦終於有了動作,他拍開對方的手,眼神中蘊含著怒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就是把他殺死了,你高興了沒?」
久那比起身,一派輕鬆地回答:「是的,此為無可爭論的悲哀的事實,您殺害了他。然而,斯維坦先生,我等絕非為了取笑您而來。您是我等之摯友--我是來幫助您的。」
斯維坦哭紅的眼睛看著對方,他明白對方是怪異的存在,他也不敢輕易相信這人。
「你的意思是死而復生?我可不記得你會這招。」
斯維坦脆弱的模樣,令久那比感到非常可愛--也非常有價值。斯維坦正一步步踏入他的掌心,正如他所預期的。
「的確,我等無法使死者蘇生。只是,您應該也知道,世界是遼闊且多重的。您所犯下的罪愆,雖已印下無法抹滅的痕跡,但藉由我等之手,您便能將之洗清--我等是為予以您贖罪的機會而來。」
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了。他在先前就已經知道忘憂久那比的能力,和平行時空有關的能力,意指只要他把自己帶到迅光沒死的時空...
他輕輕把死去的迅光放倒在地上,看著那具已經沒有靈魂的身體對久那比說:「不管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都能再見到他,對吧?」
「正是如此,我的朋友。我等將引領您前往『新的大地』。在那裡,您將得以重生,死之高牆亦將崩落--那麼,」久那比伸手,「您決定得如何呢?」
斯維坦看著久那比,然後伸出還沾有血跡的手握上去。
「我會把他找回來。」像捨不得這個世界的迅光,他的視線又回到那個冰冷的軀體上,「我會找到你。」
斯維坦的態度很明顯,已經答應了久那比。
久那比微笑,他握住斯維坦的手,接著,斯維坦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逼著他只得閉緊雙眼,完全無法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能感覺到自己全身變得無比輕盈,彷彿漂浮了起來,卻又在下個瞬間,感到沉重有若巨石壓在身上--但這並沒有持續很久。
「……斯維坦先生,已經抵達了。請睜開您的雙眼。」
斯維坦緩緩將眼睛打開,剛才的沉重感覺已經消失。他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偌大的宮殿廢墟,而久那比則與一名陌生的女子站在他身旁。
斯維坦只覺得有點頭暈,不過這種暈眩感很快就消失了。
他張望著,這裡就是別的次元空間嗎?他以為是更加混沌的模樣。
斯維坦看向旁邊的男女,等待他們下一個指示。
「看來您沒有大礙……請隨我來。」久那比指示斯維坦跟著他走。
斯維坦什麼也沒問的跟了上去,只是一路上打量著女人,動作大得也不擔心對方發現。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開口:「………有什麼事嗎?」
斯維坦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妳沒發現我在打量妳嗎?這時候講話實在太不合時宜了,至少讓我看個夠啊。」
「…………」女子皺眉,但不打算與斯維坦多做接觸,就只是沉默地跟在久那比身邊。
隨後,他們抵達一扇敞開的門前,從門中透出了陣陣的蟲鳴鳥叫,以及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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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光坐在地上安靜的等待。他並不求快,事實上只要能夠再次見到對方,等多久都沒關係。
只是這實在太快了--他看到熟悉的夥伴向自己的方向走來,儘管對方身上有可疑的血跡,他仍激動的想站起身。
而斯維坦則是沒有看向坐在地上的迅光--現在是崔正浩才對。他並沒有意識到迅光已經在這個地方,斯維坦詢問向久那比:「所以--我要用什麼方式才能見到他?」
「…………不就在您的面前嗎?」久那比微笑,指向坐在地上的崔正浩。
循著久那比指的方向看去,嚴然是從臉沿伸到衣服裡一大片傷疤的崔正浩。
「斯維坦?」崔正浩嘗試的詢問,斯維坦則在對方詢問的同時半跪下來,用兩手遮住崔正浩的眼睛。
「你怎麼...」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遍體鱗傷的朋友,放下手後轉過頭:「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等僅僅是引路人。」久那比說。他攤開雙手,以彰顯自己的清白。
「你不記得了?」崔正浩抓著對方的手腕,他並不在乎對方身上的血液,反正這人看起來也沒受傷,「那次爆炸,然後--」說到這裡他止住了口,也看向久那比,要個解釋。
「…我等無法使死者甦生,相信兩位皆已知悉。我等向兩位承諾的乃是--」他將左手與目光往旁邊劃出,再將視線擺回兩人身上,「新的世界啊。」
他將來自不同時空,分別喪失了彼此的斯維坦與迅光帶到此處--這個不被定律所限制的領域。也就是說,此刻他們所面對的彼此,既是貨真價實的對方,卻也不盡然是他們原先所認識的那個人。
他們兩個都聽不懂,所以在久那比講到一半時就不約而同又兩人自己講起話來。
「我喜歡喝什麼?」「草莓奶昔加蜂蜜。我送過你什麼?」「送不出去的巧克力。我怕吃什麼?」「吃辣。我喜歡的女孩?」「一頭陽光般的金髮,以及一對漂亮的藍眼睛。」
很快的確認彼此後,他們倆給對方一個擁抱,斯維坦緊緊抱著曾經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之後我再好好問你這些可怕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都以真面目示人了。你到底是誰?」崔正浩抓著對方的肩拉開距離,上下打量對方,沒有傷口,很好。
斯維坦聳聳肩,身體越變越瘦小,直到衣服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對著崔正浩勾起一邊嘴角。
而崔正浩則徹底愣在那裡。
雙手拍拍呆掉的崔正浩的臉頰站起身,艾琳娜提著過長的褲子走向久那比。
「接下來呢?他要跟我回去?」
久那比瞇細了眼,只短短地回應了一句話:「…烈焰所吞沒的大地,死亡將永遠遺留其上……」
「講我能聽懂的啦。」艾琳娜轉向一旁的女性,「妳能幫我翻譯?」
「…………」女子冷淡地將眼神別開,不願與她交談--就算她變回了原本的女性外貌也一樣。
對著女性做了鬼臉,艾琳娜走回去扛起還在狀況外的崔正浩,「好啦人拿到就好了,從剛才那裡回去嗎?」
「艾琳--斯維坦,放我下來。」
「你根本就不能走啊。」駁回。
「萬分遺憾,然兩位已無法回到原先的世界……」久那比以簡略的方式回答艾琳娜的疑問。
兩人一起愣住,至少他們以為是能把彼此帶回自己的世界--看起來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這就是代價嗎?」崔正浩先冷靜的詢問,「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斯維坦怎麼來的,但是我一定要帶他回去,沒有其他方法嗎?」
「我才要帶你回去。」只有艾琳娜了解這個迅光是別的時空來的,她可不想同一個世界出現兩個斯維坦的矛盾--事實上,她不知道為什麼迅光會有「帶他回去」的想法。
他們兩個都不明白自己在彼此的時空死去。
「………兩位的世界中,都欠缺了彼此。正因如此,二位才會與我等共同來到此處。若僅是將二位各自送回原先之地,我等自然能夠辦到;然而,若要將兩位送入同一時空,恐怕『命運』將會反噬兩位。」
艾琳娜原先的世界,迅光死亡;迅光原先的世界,艾琳娜逝世。為了找回彼此,他們接受了久那比的提議。但,他們不能同時回到一個世界,否則其中一方,便會觸犯世界的定理--人死不能復生--而被「命運」抓入死之深淵!
艾琳娜和崔正浩看著對方又是愣了一陣,這時艾琳娜才想起對方八成不知道久那比的能力。
「這個人會時空穿梭,也就是我跟你是不同時空的人,我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斯維坦』。」她簡單的解釋:「在我那個時空,你死了,所以我跟著他來。」
「我也是來找回妳的。」因為被抱著的關係一手環著艾琳娜的肩,想起對方死去的景象手不禁緊了緊。
「...如果我回到我的時空,下場肯定不會很好。」會被抓吧?「殺害超級英雄」罪名可不小。只是自己時空的迅光是被自己殺掉的這點她並不希望被對方知道,「總之各種原因,我就這樣回去八成會死。」除非帶著這個人回去,就不成立她殺害迅光這件事情。
崔正浩自然是不了解她這些心思,他只一心想著「斯維坦還會死」這件事情,他不想再次失去最好的朋友。
「...我前一段時間被炸傷,你被炸死。接著會有媒體爭相報導,同情我這個缺腳又全身傷疤的昔日英雄,最後我會在所有人同情的目光下渡過這輩子--」如同黑夜一樣的眼睛與艾琳娜對視,「我還有選擇嗎?」
艾琳娜對著崔正浩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這就表示你答應跟我私奔囉!」
「不要用那個詞。」
「他同意了。」
「感謝兩位理解。」久那比小小地點頭並微笑,開始向兩人說明:「首先,我等必須請兩位明白一事:此處絕非監牢--我等讚頌自由。您能藉由我等,前往無數的其他的世界。呵呵呵,您可以說這是另一項來自樂園的贈禮。」
「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去其他時空亂闖囉?那如果我去到我死亡的時空我不就死定了?」艾琳娜興奮的語氣讓崔正浩忍不住皺眉,她一臉無辜:「幹嘛?反正也不會更糟了。」
「呵呵呵,您大可放心,我等自然不會讓盟友面臨這樣的危機。在我等的嚮導之下,我能夠保證您安全地行走於時空之間而不被其狂流淹沒。」
久那比如同時光之流的領航員,能夠引領他人安全地避開川流的漩渦或是急流。而他自身則能夠完全地忽略這些問題,自由地踱步於時間軸之外而不被束縛。
久那比邊說著,邊帶領兩人離開庭院,來到大廳,經過中央的走廊,便到達另一處圓廳,有好幾扇門。
「我等已準備好兩位的臥室。」久那比分別指出艾琳娜與崔正浩的房間後,繼續道:「房內暫且為您所習慣的樣式,當然,您能隨心所欲地布置。」他打開艾琳娜臥房的門,裡頭的擺設確實如他所說,與艾琳娜原先的房間一模一樣。
「這實在太--酷了。」艾琳娜把崔正浩扔在堆著奇怪娃娃的床上跑去窗邊,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
「我的天,妳真的是女的。」崔正浩看起來還是很難相信。
這裡面的空間與外部相同,皆與其他時空相隔絕;雖然窗外依然能看到日常的街景,不過那些只是其他世界的投影,無法實際接觸。久那比如此對艾琳娜說明。
艾琳娜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她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她坐在床上和崔正浩並肩坐,「嗯哼,看起來我們得適應一下新生活了,你認為我們世界的人對於我們消失有什麼看法?」
崔正浩看著那對綠眼睛,手蓋上那頭蓬鬆金髮輕輕揉一揉,「反正也不重要了。」
「也是啦。」
看著接受現況的兩人,久那比滿意地微笑,道:「……那麼,正浩先生,請您在此稍後。奧菲麗亞小姐會為您裝上義肢,您馬上就能行動自如。另外……」他又張開右手,迅光用以使出能力的裝置便出現在他的掌心上--明明一秒前尚不存在。「我相信這屬於您。您不必擔心,此乃我等自您與艾琳娜小姐皆逝世的世界取來。」
將東西交給崔正浩後,久那比向兩人點頭致意,便與奧菲麗亞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崔正浩手裡捧著的裝置令他心情很複雜,一旁的艾琳娜看起來卻很興奮:「你覺得我們在別的世界是怎麼死的?等等來拿這個玩海龜湯好了。」
「我覺得我不想知道。」崔正浩想把東西收進口袋裡,卻發現病服沒有口袋,只好就這樣握在手上。
「--我覺得我會想念以前的世界,那裡還有我爸。」艾琳娜看起來有些不捨。
「但是妳回去會死。」
「我知道。」
崔正浩看著艾琳娜許久,若有所思的說:「我發現我現在比較喜歡綠色眼睛。」
「什麼?」
「沒事,我想看看我房間長什麼樣子。」
不久,奧菲麗亞獨自進到房內,手中拿著即將安裝在崔正浩身上,成為他新的肢體的機械義肢。
「打擾了。」她說。
裝設義肢的過程出人意料地迅速。奧菲麗亞將義肢固定好後,將手放在義肢與軀體的結合處上,隨後,崔正浩感到一陣劇痛--他的神經正在與義肢連接。這是奧菲麗亞的能力--操作人體神經的能力。
「這樣就可以了。請試著動動看。」
崔正浩先試著擺動小腿,接著從床上站起身,就在這個動作的同時艾琳娜一個掃腿踢向義肢,把崔正浩弄倒在地。
「我只是想試試你能不能躲過而已,以前做得到的。」艾琳娜一臉無辜。
崔正浩怒視艾琳娜,在看到過開的衣領時又默默移開了視線。
「…………那麼,我先告辭了。」奧菲麗亞將崔正浩扶起,冷冷向艾琳娜拋出一句:「請妳珍惜久那比大人所給予妳的。」隨後她便離開。
他們以往的模式就是這樣打來鬧去的,艾琳娜倒是不覺得哪裡不妥,所以女人這樣警告自己她反而不理解的搔搔頭:「噢,看來她生氣了。」
「是我也會生氣。」但崔正浩看起來反而沒有怒意,大概是失而復得令他只想彌補對方過去他後悔過的事情。姿態不自然的移動幾步,走過去把艾琳娜的衣領拉高,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扣緊,「我叫作正浩。」
「嗯哼,正浩。我會習慣的。」她嘗試發出正統韓國腔又念了幾次對方的名字。
崔正浩向著對方輕輕笑了。
平行時空又虐又甜
幹 斯維坦87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