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往折叠梯上踢了几脚,马善初赶忙扶稳晃个不停的折叠梯,抬头问道:“江老板,你没事吧?”
“我靠……”江烁被吓得煞白了脸,朝白开骂道,“你丫干什么呢,老子差点摔下来。”
“你在上头想哪个相好呢,我喊你半会了都没反应。”白开抖了抖手上的春联,“快点贴行不,爷爷拿得手都酸了。”
“知道了,知道了。”
江烁记得去年春节是和秦一恒一起过的。那时他们还在安生地做着自己的凶宅生意,俩人到了年三十都没有课团聚的亲人,正好扎堆不显寂寞。他们贴了对联贴了倒福,江烁破费买了十几瓶年岁不少的珍藏红酒,俩人便坐在江烁家边喝边吐槽春节晚会。那时还没有那么多的阴谋阳论,日子朴实并纯粹。而没承想不到一年就物是人非,宏达公司的事闹得鸡飞狗跳,他本不想过这个年了,但白开说新年新气象,必须洗洗去年的晦气,给咱接下来的大捷加分,硬是指挥他们张灯结
彩,营造新年的气氛,他才帮着张罗。
江烁手上贴的这副对联是临时从地摊上买的。本来白开说他要亲笔写副对联,大手一挥,潇潇洒洒,不消几分钟,一副对联完工。江烁接过来一看,字迹还算清秀,但上头的内容白话又粗鄙,当即否决撕掉。第二回让秦一恒写,写完江烁看了不禁扶额,白开接过和马善初大眼瞪小眼地分析这是哪一玄派的符咒。
“秦二,你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秦一恒皱着眉头审视了良久,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江烁毫不犹豫地把这副对联也撕了。
他只好拜托马善初出门去求人写一副对联回来,嘱咐的要求不多,一有点寓意,二看得懂。马善初为人老实靠谱,他办事江烁一向放心。所以当马善初将秋来的对联交给江烁,江烁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兴地让他休息去了。然后他铺开对联,电视剧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声音开始在他脑内单曲循环,一旁的白开看了捧腹大笑半个小时都没缓过来。
上联:光辉鹏程迎窈窕淑女
下联:水秀婷立嫁如意狼居
横批:美好姻缘
江烁重新卷好对联,双手奉上将它还给马善初,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对联不错,但你还是带回去贴自己家门扣吧。”
最后他还是自己出门买,这么折腾了一番已经时近黄昏了,再去求人写一副人都收摊回家吃团圆饭了,他只好去腹筋的地摊上捡别人挑剩的。
上联:江畔圆月照团圆
下联:烁空福星耀安福
横批:阖家欢乐
江烁当即相中了这副,上联诗头江,下联诗头烁,寓意团圆平安。江烁喜欢地紧,当机立断掏出红艳艳的人民币拍在桌上,买了。回家后他双手拎着对联,嘚瑟地绕着白开、秦一恒面前晃荡了一圈又一圈。
“看看!这才叫作春联,有寓意,有字迹,多完美!”
然后他经过马善初的面前,由于了一下,收起春联沉默地搬折叠梯去贴了。
贴完春联,时间正好傍晚,秦一恒也把年夜饭做好了。菜不多,但都是没人亲点的。白开举着几瓶上好的红酒,江烁定睛一看,竟是去年他和秦一恒没喝完,又被他忘了放哪儿的红酒。
“卧槽,白开,你从哪找到的?”
“大过年的就不要这么小气了啊。”白开从兜里舀出一红包,“来,小缺,说恭喜发财。”
“老子又不是小孩了。”但钱不嫌多,送上门的钱当然要收。江烁拆开红包往手心一倒,蹦出个一毛钱的硬币,“白开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白开边拔木塞边辩解道:“一毛怎么了,压岁钱是用来压岁的,有钱就行了。那岁哪懂得你这是一毛还是一亿毛啊。”
“得了吧你。”
一顿年夜饭吃得宾客尽欢。习惯的过年气氛确实能够让人忘记苦痛,江烁不得不佩服白开的提议,否则现在他们就不是坐在酒桌上觥筹交错,而是十指相交抵在额前,比死了父母还沉重的气氛。江烁喝得微醺,(作为他们遭遇险境的补偿)秦一恒被灌得最狠,但他酒量一向不错,还能坐稳,一旁的马善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江烁废了半天劲才把他搬到沙发上盖了被单),就白开最坚挺,黑黝黝的脸也看不出酒醉的红晕,挥舞着红酒瓶死命和剩下的秦一恒和江烁干杯。
江烁可以看出,白开很高兴。然而谁又不是呢?大家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都展现出了难得的轻松。
最后江烁被灌得趴在饭桌上,上下眼皮直打架,胃里直翻滚。秦一恒也倒下了,白开在秦一恒趴下后终于撑不住了,相继倒下,但还是巍巍颤颤地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举杯为这次的年夜饭作了结束语:
“明年,我们还要在一起吃年夜饭。人只能多不能少,我们每个人都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