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塑膠袋回到了溫暖的宿舍,正當我準備打開自己寢室的大門時,一道細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過身去察看發現並沒有人,不過那聲音卻愈變清晰。似乎是——貓的叫聲?
再低下頭一看,發現是隻相當熟悉的貓咪。「這不是天花寺養的貓嗎?」
蹲下身子先是輕輕將這隻貓抱入懷中,對著小傢伙呢喃著:「天花寺怎麼會將你給放出來?跑到外面來很危險的。」
接下來走到天花寺的房門前,抬起手輕敲那扇門。一敲才瞧見門居然根本沒有好好關上。「那也難怪你會跑出來了……天花寺這人還真是笨得可以。」
輕嘆了一下後才走入他的房內,環視著有什麼地方可以好好放下懷中的貓咪。
對這半掩的門瞬間一滯,上次歷經波折才找回來塔維安,一想到生命中即將再次感受失去摯愛的惡夢就——
「塔維安!!」伴著驚慌推開了門後,入目的卻是完全沒預想過的狀況,因此瞬間居然有些啞然,和抱著塔維安的月皇彼此對視了一陣子後才趕忙回神。「哈啊?你為什麼在我房裡?」
下一秒,身後便傳出寢室主人的驚嘆。緩緩轉過身去,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直直盯著對方。
「你的貓跑出去了,我把牠送回來。」一邊慢條斯理的回覆,另一邊將他心愛的塔維安放在床舖上。
接著才又面對著他說:「沒想到你還挺迷糊的。居然連房門也沒有關緊就出門。」
欲出的謝謝就這樣被堵死在月皇接續開口的話語裡,即便認同這傢伙的實力,但這種綿裡帶針的說話方式真的超級不可愛。也許是對方背景使然,他對自己的身分毫無顧忌,反而經常投來一陣揶揄……不對不對、是這傢伙本來的性格就這麼惡劣,沒什麼好在意的。
視線盯著對方顯眼的耳飾滑至對方面龐,雙手環臂掩飾因為月皇直搗重點而引起的侷促,挑起唇角。「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熱心,特地在房間等我回來,真讓人受寵若驚啊。」
「呃……!」一聽聞對方這麼說道,反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才好。其實剛剛的確能將貓放下後就直接走人,怎麼會還站在他的房內猶豫了那麼久呢?
「只是怕這隻貓咪再次跑到外面去罷了。到時你又會像個瘋子似的到處尋……」
不對,我剛剛是想講些什麼?
這麼說起來也太奇怪了吧,看到眼前的自大狂那樣焦急的模樣、明明應是站在一旁觀戲才對。
「咳。總之,以後請好好看管你的貓。不要給周圍的人添不必要的麻煩。」輕咳了聲,才轉過身裝做鎮定的道。
「『又』?」對這話挑了下眉,記得上次塔維安差點走丟的事情除了當事人之外,也只有恰巧路過的空閑知道而已,但比起探究月皇為何知曉,自己對那抱怨中能顯見的關心倒是有些詫異。
踏了幾步向前,不顧月皇的反應,伴著塔維安的喵嗚聲響將掌心往月皇額頭覆上,正常的溫度讓自己皺起了眉,便將掌心繼續往對方臉頰亂摸了下,「奇怪了,沒發燒啊。」
沒想到,天花寺接著就往自己這裡湊了過來、並將掌心覆上額,說了奇怪的話之後,那隻手竟然又往臉頰那兒撫摸。
一連串的動作使雙頰升起了兩朵可疑的紅暈,感受到些微的熱度後,這才趕緊將對方的手給拍開、靛色雙眸惡狠狠的瞪著他,並道:「不要碰我!」
原本常溫透過掌心能感受逐步升高,起先只是對海斗的關心有些困惑而半開玩笑的摸上對方臉頰,現在卻真的有些擔憂了,正想更加確認時手卻被硬生拍了開,同時伴隨一陣怒瞪。「哈?」擺了擺被打開的手,眼前的月皇就像是受到驚嚇的貓,若是往常自己便是和對方開始吵起架來,但此刻這臉頰卻是紅的不太自然啊……
又向前走了一步,將人逼得直到對方無法再往後退,「別說話,讓我看看。」這才將手再次覆上,像是往常撫摸塔維安似的,讓手背仔細的撫上對方,同時語氣充滿認真憂慮。「奇怪,怎麼越來越燙……不會有事情吧喂!」手指曲起,抵上對方頸項繼續查探。
被我這麼一拒絕,他先是如平常那般露出慍怒的表情,正當我以為又要和平常一樣大吵一架的時候——他居然又向我這走了幾步,而我也只能隨著他的腳步往後移動。
下一秒,他再一次將手撫上我的臉頰……動作感覺上相當熟練且輕柔。
天花寺這副模樣完全令人不知所措,畢竟這還是第一次被他這麼對待——
靛色的雙眸頓時瞪大了起來,目光裡充滿著詫異。
臉上的熱度因為這輕柔的撫摸而上升了不少。
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可不行,馬上利用全身剩餘的力氣喊道:「我說不要碰我!」同時也將臉別過一旁、嘴中還不耐煩似的輕嘖了一聲。
「什麼啊?本大爺在關心你欸!真不知趣!」
也被月皇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鬆開了手,如果這傢伙這樣拒絕了,那再繼續就換自己有些不識趣了,只是為什麼這麼生氣啊?但看這反應又不像是發燒,那就只能把這染燙體溫當作單純身體不適了,再說,也是這傢伙幫自己找回塔維安的。
只是想到星谷他們都曾友善的與月皇打鬧,自己卻只是觸碰都被責備,心中總有些不是滋味,因此在短暫僵持了下後才以輕咳打破沉默。
「……好好好,我知道了。」索性坐上一旁床沿,塔維安卻沒靠向自己撒嬌,而是在月皇腳邊打轉,臉頰蹭著對方小腿,尾巴來回晃動像是想得到寵愛。
當我一這麼喊道,天花寺馬上放開了正在撫摸的手。身旁那十分壓抑的氣息一消失而去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正在腦內不斷回想方才的畫面、以及為何自己變得如此不正常的原因時,腿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低下頭一看發現是那隻貓正向自己撒著嬌。
看著小傢伙不斷撒嬌的模樣,總覺得若是不稍微摸摸牠會很有罪惡感……。
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蹲下身,並輕輕抱起那隻小貓咪。伸手揉了揉牠柔順的毛髮。看來天花寺將牠保養的非常好。
在輕撫貓咪的同時,這才發現手腕上還正拎著一瓶剛剛買的咖啡。
微微低下頭思考了一下,自己剛剛那模樣實在是有些失態,而且態度似乎也太過於——狠心?
就算他是與自己水火不容的另類對手,但果然還是……。
拿定主意後,又緩慢向天花寺那裡走去,並將手上那裝有咖啡的塑膠袋往前遞了遞。
「……拿去。」悄聲的說著,雙眸瞥向了另一邊,不願與對方直視。
原先看著月皇撫摸塔維安的畫面,而有些賭氣似的將肘抵於盤起的左腿上,支著頰側將臉轉了過去。不知為何,連塔維安被撫摸而發出的舒服呼嚕聲都無法讓自己開心,正升騰的煩躁卻止步於月皇恰好的開口。
頭一轉回是雙目一瞠,瞬時並沒有接過月皇遞來的塑膠袋,而是將視線投向對方頰側。
這是這傢伙鮮少的舉動……而完蛋了,自己好像有點開心。
天花寺遲遲沒有接過那塑膠袋,自己的手臂僵持在那,時間愈久心裡那份煩躁愈發膨脹。
「……如果不要就算了。」最後索性將手給放下,頭部依舊是低著的。
在月皇再次開口後才回過神來,連忙用力拿過塑膠袋,「我有說不要嗎?」正想打開了咖啡時,卻看到還低頭站著的月皇,便先彎腰撈起開始蹭起自己的塔維安到床上,再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對著月皇有些彆扭開口。
「塔維安好像很滿意你摸牠的樣子,還不快坐過來摸摸牠!」
……奇怪,自己只是短暫離開所以沒關上空調,但為什麼現在好像也熱起來了。
當咖啡被這麼拿走後,一時不曉得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只能像這樣呆愣在原地。
直至對方又開口像是命令般的這麼說道,現在這種情況……轉頭就走也不是,最後沉默不語的跟著坐在了天花寺的身旁。
明明就只是這麼靜靜坐著而已,雙頰卻又開始變得紅潤。
「……請打開空調,很難受。」小小聲的這麼道,身上那逐漸上升的溫度實在是令自己感到相當不舒適。儘管……心裡知道這根本不關周圍溫度的問題。
「笨——蛋,早就開了!可惡、害我也跟你一起變熱了。」
而這股燥熱隨著月皇的靠近更加讓自身坐立難安,掌心不經心地撫摸著在兩人中間的塔維安,低頭撓著愛貓的耳背,故作無意的提起稍早梗在心中的莫名不快。
「我說,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碰你啊?」自己對歌舞伎一向執著,但卻不怎麼在意周遭人士的動向,自小就不乏有對自己親近甚至疏遠的人,若將其通通上心對磨練自身技藝並無好處,在班上也從未想過去和他人建立人際,但現在這麼在意一個人的舉動卻是第一次。
聽聞對方這番詢問,自己只有先是微愣了一下、接著才在腦內仔細思考著。
「誰知道……。」雖然嘴上如此呢喃,但心裡卻是很認真的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是啊,到底為什麼只有在天花寺面前會變得失常?
不僅僅只有態度,另外還有雙頰發燙和心臟加速跳動等各種症狀……
身體出問題了?
不,再怎麼說這也太荒唐。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只會對特定一個人而發作的病?
那會是什麼原因?
「喂。你剛剛那麼做的時候,身上都沒有奇怪的症狀?」我問道。
「哈?本大爺是摸完你才變成這樣的啊!可惡、再試一次!」
決定釐清緣由,索性轉身,雙手再次觸上對方臉頰,預期中的熱度還是讓自己皺起眉,順開月皇額髮後指腹沿著對方兩邊頰側仔細滑下。
「喂、這……」話語卻在與那對泛起微光的眸子對上後硬生噎住,這什麼?少了平時執拗的樣子後好像有點可愛啊喂!思緒至此,感覺熱度又上湧,手一時之間居然忘記放下。
實在是沒有想到天花寺會再一次的觸碰自己……當他溫熱的掌心重新覆上雙頰時,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腦筋在那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湛藍的雙眸,因為訝異而睜大;最後竟連該有的反抗也都給忘了。
一回過神時,發現眼前的人還是一臉呆滯的模樣,馬上又將他的手給拍開。但這次的力道比上次來的輕些。
「……。」接著微微垂下頭部,一語不發地就走出了天花寺的寢室。
一回到自己的寢室之中,便倚靠在那扇門後,試著想平復自己那紊亂的心跳。
「天花寺那個……渾蛋……!」雙頰上的熱度不斷上升,絲毫沒有任何降下的跡象。心臟跳動的速度時在是令自己難以呼吸,心底只不斷咒罵著那令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始作俑者。
不敢再去想起那抹暗紅色的身影,現在只想逃避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在月皇再次揮開了自己的手,完全不理會呼喊而沉默離去,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落寞焦躁。
隨手撈過了正蹭著自己大腿的塔維安,撓著毛絨頭頂,視線卻注視著地板上月皇那時遞來的咖啡,還有那對緋紅與最後的睜目詫然,搞什麼啊、那傢伙……啊啊,原本只是對月皇對其兄長的在意泰然處之並適時揶揄,但這瞬間居然產生了想讓那只注視月皇遙斗的眼睛看向自己。
「呃啊……」
有些狼狽地往後一倒,「可惡……」這心情絕對不能讓月皇那傢伙知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