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第七個房間】回應前請先詳閱官方敘述
latest #107
在合攏的鐵門前靜靜站了一會,蘇赫無聲地深吸了口氣,而後吐出,接著邁開腳步來到告示紙前閱讀規則。
他在原地又站了數十秒,渙散混亂的思緒才慢慢收攏,落在字句上的視線重新對上焦距。
紅少也在閱讀完規則後,逕自走向其中一個盒子將徽章放入,喀噠一聲,一支針筒出現在他眼前。

「……」他沒有將物品取出,而是抬眼看其他人的動作。
話說回來,規則上沒寫一定得使用自己找到的東西吧?
默默的走到角落,將濕透的吊嘎脫下直接穿上襯衫,雖然想直接將內褲脫下扭一扭,但想到有女性還有孩子在便做罷了。
將能擠出的水都盡量擠掉後並穿戴好所有衣物後,便走到牆邊閱讀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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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下一關後,默默地縮在一旁…
腦中還不斷想著那個被關在水底下的鼠叔的事。
「……」拍拍小孩的頭,深吸口氣之後還是走向了紙條。
看到一旁的紅少已經打開盒子,揚臺反而轉身走到Enid旁坐下,默默的攬過人的肩膀相互靠著。
在被碰觸時,默默地轉向著御仕,靠著人啜泣著。
「……。」靜靜的讓Enid靠著自己哭著,手掌覆在人的肩上有些不自覺收緊,頓時感覺到眼眶一陣酸。
就這樣任由Enid的眼淚沾到自己的衣服上,壓根的不在乎這房間要做什麼。
蘇赫閱讀完規則,在原地站了一會。
紅少直接的行動有些出乎意料,但轉念一想,這些盒子和之前的話機沒有不同,外觀根本看不出差異。怎麼選都是憑運氣在賭。
他不是不想留給兩個半大孩子時間,然而主辦單位顯然並不這麼想。時間的流逝仍未停歇,而這個關卡關乎生死。

他出聲提醒:「過來看下規則吧,這個關卡遠比犧牲一個人的抉擇更艱難。」
「…走吧。」蘇赫的聲音像是提醒自己,不要浪費詹世伍的命,揉了揉眼睛後低頭看著Enid道。
紅少佇立了一會,最後還是將毒針從盒中取出,暫時收進了口袋。
還有兩隻毒針吧?不知道會是誰拿到,以及僅有的兩顆解藥……

他靠在牆邊看著其他人的動作,一邊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直到揚臺葛格出聲提醒,才又啜了幾口,勉強將眼淚擦乾,走到牆邊閱讀規則紙。
跟著Enid起身走到隨便一個角落拿起盒子,將徽章拿下放入,只見盒蓋喀一聲打開,一隻透明有些反射著光的針筒躺在裡頭。

恭喜你的運氣啊?邱揚臺。
眼見第二個人乾脆俐落地開了盒子,蘇赫也不拖磨,隨意挑了個盒子,放下徽章,揭開盒蓋。

「……」目睹盒中的針筒時,蘇赫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充滿諷刺性的運氣走向:兩名在電話指定的任務中成為目標的對象,卻得到了兩個無害的盒子。他們甚至是後選的那兩個。
原先在看完規則後,她只是待在一旁等待其他人先行選擇。
但見到三支針筒已經被拿出,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凌紫埃隨意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盒子放入徽章,裡頭正如紙條上所說的躺著一顆黑色藥丸。
但就在拿起藥丸的剎那,她注意到了詭異之處--大大的『假』字清晰印在盒底,接著盒子迅速關閉有如惡劣玩笑。
「?!」她趕忙試圖再次打開盒子但顯然是徒勞,凌紫埃就這麼瞪起了手中的盒子。
看到其他人都拿起盒子並打開,將屬於自己的針筒放到胸前的口袋,拿著最後一個盒子走向Enid。
「…小傢伙,這是你的。」
點點頭,默默地接過盒子,在打開之後,取出放在裡頭的黑色解藥。
「…揚臺葛格拿到的是針筒吧?」
沒有實際看到對方拿到的東西,但是覺得依對方那差的運氣,大概是拿到針筒而做了預設。
「對,怎麼了嗎?」有些疑惑的看著人。
「大葛格的運氣真的好差……」忍不住多嘴。
伸手要將剛才拿到的解藥遞給人。
「…我也這樣覺得。」找不到任何點能反駁。
拿過解藥握在手心,將針筒蓋打開扔到一旁,稍微擠出一點空氣後便往自己手臂上打了下去。

隨著針頭沒入,隨之而來的痠麻感令揚臺覺得有些雞皮疙瘩,尤其裡頭又是毒藥。
拇指按著針筒,將裏頭的液體一滴不剩的打進自己的身體裡,隨後便把其來扔到一旁並把藥給吃了。

真噁心。
不管是把液體打進身體裡,還是吃了解藥。
「…你知道,解藥只有兩個嗎?」默默的看著Enid,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問。
揚臺知道自己這樣問很心機,甚至是在吃了藥之後才問。

為什麼這個小傢伙要把藥給自己?
默默地點了點頭,卻什麼話也沒說。
看到Enid又低下頭哭喪著臉,沒有再多說什麼,僅僅是摸著人的頭撫弄著。
直到回神,蘇赫才察覺自己近乎瞪著紅髮少年理所當然完成動作。

他就這麼把藥吃了?
三管針劑,只有兩顆解藥,他就這麼把藥吃了?
或許你不該把解藥送出得那麼爽快。」蘇赫冷冰冰地對孩子開口,握在手中的針筒前端寒芒閃現。
剩下兩支毒藥的歸屬還沒定論,你是否想過,或許你也會是那個需要解藥的人,Enid?」
「……!」
紅少瞪大了眼,邱揚臺跟Enid的動作太快,他甚至還沒想好如何開口阻止。
…我不會讓他有需要用到解藥的時候。」緩緩的轉過頭,半斜眼瞪著蘇赫。
沒有理會邱揚臺的表態,蘇赫目光轉向另一名拿到解藥的女性:「別告訴我,妳也打算自顧自吃下解藥。」
「……你會把藥給我嗎?」聽聞蘇赫的話,紅少朝埃的方向前進了幾步,儘管他對邱陽臺和Enid剛剛的舉動仍感到憤怒,但眼下還是確定最後一顆藥的去向比較重要。
在確定有解之前,他不會輕易將毒藥打在自己身上。
說實話,她有些動怒。
對於那個少年以及年幼的孩子。
雖然無法怪罪他們,即使現況看來是太過自私了,但這就是現實。
「................................」埃重重的將盒子摔在牆上。
這個是假的藥物,給誰都沒有用的!」幾乎是用吼的,她的這樣向房間裡頭的所有人宣告。
假的……?
紅少有些愣住,卻又沒來由地覺得眼前的女人不會說謊,但這麼一來……唯一得救的就是邱陽臺?
「……」

蘇赫瞪著揚開的聲音的凌紫埃,腦中一片空白。
他不認為她是謊稱或虛張聲勢,這種情況下,反行其道還有可能,把能用的藥說成假的一點策略性或好處也沒有。
揚臺傻住了。

他以為這關頂多就一個人沒辦法拿到解藥,或許下一關還可能找到辦法。
但是他忽略自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命就好像路邊野草似的沒價值。
「……你怎麼知道那是假的?」他得努力克制逐漸火起來的脾氣才不至於遷怒到眼前的人身上,聲音因為忍耐的關係而不自覺壓低了一些。
「因為我那個盒子裡頭是這樣寫的,雖然它現在無法打開無法作為證明。」
「但現況你很清楚,我沒有在這上面騙人的必要。」她看了紅少一眼,然後是那個橘衣的男子,唯獨將目光略過了紅髮少年跟孩子。
短短幾十秒內,蘇赫腦海中飛掠過千頭萬緒。
恚怒的情緒來得又急又快,無形間燒灼了在這段時間與這些陌生人相處中裡似乎新生的某些東西,焚毀後留下餘溫殘存的理智。

怎麼責怪少年的理所當然?如果有機會,他也想如此毫無悔意而理直氣壯的自救,不帶絲毫負罪感地自私自利。
只是此刻,蘇赫感覺先前一直小心翼翼不令「罪犯」這個標籤拖累自己的謹慎可笑至極。
揚臺愣愣的看著其他三人,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自己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把藥吃了?自己為什麼不再多想一點?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紅少瞥了一眼蘇赫,接著又看向凌紫埃,捶擺在身側的雙臂緊緊握起了拳,沒多久又鬆了開來。

「毒針……不一定要打在拿到的人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緊盯著面前的女人,接著從口袋拿出剛才那隻毒針,將之舉至對方眼前。

「你會幫我,對吧?」
聽聞身旁少年的話,蘇赫忽然笑了出來。
這一切事態發展的諷刺性令他在感到可悲的同時笑得不能自抑。

「這就是當初妳想拯救的嗎,典獄長?妳能拯救的是什麼?他們或是他們的心或者人格?」
他的目光落向了上一個房間的門,隨後落到了凌紫埃臉上。
「這些就是妳、和那個男人想拯救的對象?」

他沒有掩飾自己聲音裡的悲哀與疲倦,得知再無解藥真相的此刻他甚至連掩飾的力氣也沒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
她的表情也顯得疲憊,甚至是有些無奈的。
「妳想都別想替他挨這一針。」
蘇赫冷冰冰地開口,目光轉向紅少。

「我不在乎你怎麼處理你的針劑,但我告訴你我的計畫:
如果你的藥劑打進她體內,我的藥劑同樣也會。
如果你沒有這麼做,我也不會。」
蘇赫的話像是在自己頭上打了一棒,讓揚臺瞬間回過神來,直接一把抓住Enid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裡。

拜託不要。

拜託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方向發展。
「.......................」凌紫埃瞇起眼望向男子,「所以你想要怎麼做。」以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語氣向蘇赫問到。
紅少收回對紫凌埃的注視,也將舉在人面前的毒針放下,轉而正面直視蘇赫,回應對方的語調有些生硬平板。
「那你打算怎麼做?你也不會打在自己身上吧?」
還沒來的及反應就被擁入懷中。
只覺得其他哥哥姐姐變得很可怕的Enid並未掙扎開。
蘇赫有種似曾相似的既視感,似乎幾個小時前的某個房間,他們也這樣問過自己。
為什麼總有人問自己打算怎麼做呢?
像是他真的知道該怎麼辦似的。

「我不管你想把針劑打在自己身上,或者那個孩子身上。都和我無關。」
平板而毫無生氣的語調裡,他說。
「但只要你沒有施打在典獄長身上,我就用掉自己的針劑。」

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神掃過邱揚臺的臉,而後回到紅少身上。
「如果監獄外的世界同樣充滿你們這樣的人,出不出去,都無所謂了。」
「...、」原先開口想說什麼,但又放棄了。
她只是緊握著藥丸,那顆被告知毫無用處的藥丸。
毫無用處的。
「接受注射...就要有...不吃藥丸的覺悟......」最後凌紫埃窒息似地冒出這幾句話,然後看向仍舊緊緊護著孩子的少年。
「..........結果說來說去最幼稚最天真的是我。」
「像我們這樣的人??」
蘇赫那一番話像是已到了末端導火線,紅少原先壓下的各種情緒忽然間又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他倏地移至對方面前,不由分說地便揪起他的領子,即使馬上被用力推開也沒有恢復到先前的冷靜。

「別告訴我你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把針打在自己身上!」他幾乎氣的渾身顫抖,左手仍緊緊握著那劑毒針,「你以為我想這麼做嗎?怎麼,還是因為你覺得她會幫我而不是你,所以乾脆跳出來這麼做?」
「對。」
低頭輕緩地撫平自己的衣領上的皺褶,蘇赫看也不看對方。
「隨你怎麼想。」

「我原本的打算?我打算協調,繼續那荒謬又無可奈何的猜拳。我確實想出去,但我沒有想過主動傷害或犧牲任何人。
但當人一感到自己的運氣走到盡頭,所作所為似乎比我這個罪犯還要窮途末路。」
「…對不起、」不管是對凌紫埃、蘇赫以及紅少,甚至是詹世伍。
蘇赫和凌紫埃看向自己的眼神,令揚臺幾乎快喘不過氣的道歉。
即使知道道歉也沒什麼屁用。

「我真的、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也沒想過要讓你們、」緊緊的抱住人不斷顫抖,深怕兩人下一秒就會衝過來對Enid動手。
已經沒有解藥了
只是個既定事實,不需要覺悟。」
蘇赫低聲回應女子的提醒。

「我不知道,我說不出來。
究竟天真的是妳,或是那個以為自己可以自保之餘抱緊他懷裡的小鹿,把我們全數推下懸崖,再口口聲聲說他沒有想到會這樣的小王子。」
聽著四周人的言詞,然後是蘇赫對自己所說的話,她乾笑了幾聲。
「我原本也是打算交涉的...我們幾個之中一定會有兩人挨上沒有解藥的毒針,我是毫無疑問可以接受其中一針,但現在這樣我不知道了。」
「我知道你沒想過要害其他人,邱揚臺。但現況跟我當時自斷手臂的毫不交涉已經是兩回事了...。」凌紫埃伸手緊按著自己的眼睛,「...我有什麼權力拜託誰跟我一起去死?」又笑了起來。
蘇赫的言詞簡直讓紅少氣得想揍他一拳洩憤,邱揚臺的表現也是,但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原先已經麻痺的情感僅僅幾句話便崩解,紅少說不上該感謝他們令他恢復了「理智」,還是痛恨他們將自己拉回了現實。
「蘇赫,」他轉頭看向剛才差點令他起肢體衝突的對象,在人面前將針劑收回口袋,免得待會又會因為不曉得什麼樣的發展讓人想捏爆那劑毒針。
「我不會動她,但在你解決掉你的那份之前,我也不會處理我的。」

「……我也不介意所有人死在這。」
「真巧。」
與對方同樣,蘇赫將針劑收入了口袋。他走到凌紫埃身旁。

「我也不介意。」
這似乎是這個房間裡,他們第一次得出的共識。
「....................」又是嘆氣。
解鈴還需繫鈴人,但就現況看來,是無法改變什麼了。
她不介意死,只是都死這件事讓剛剛那個男人的犧牲顯得很白費...
只是這樣了。
「……」紅少對蘇赫的回應並不感到意外,他見人移動到凌紫埃的身旁,自己也在女人的另一邊坐下。
他微微側過頭,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凌紫埃和蘇赫,冷靜下來後一邊思考著之後的打算。

反正還有時間……雖然就這麼死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畢竟背負著人命出去,未來也大概無法再好好生活了。
「...........」身旁突然一下子被兩個剛開始和自己意見最相左的男性包夾,埃轉動腦袋左右看了看他們,然後...湧上一股難以抑制的笑意。
--偏偏這種時候意見一致嗎?
「你們這是......在幹嘛...」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
紅少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皺起眉看向埃,又見她身旁的蘇赫沒有反應,於是以一種無奈的口氣說道:「我怕他陰你。」
「我想是不至於...但謝謝。」還是笑著。
「……」說誰呢?

越過中間的凌紫埃,蘇赫往另一個方向拋去了不高興的眼神。
「彼此彼此。」
揚臺抱緊Enid縮起身子,低著頭瞪大眼不斷的顫抖。

就因為自己那一時的莽撞,害的其他兩人都有可能死去…為什麼自己就是不多想一點?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傻?為什麼自己老是只顧眼前的事?

就像蘇赫說的,自己就這樣把其他人都推下懸崖。

都是因為自己。
感受到抱著自己的陽臺在顫抖。
Enid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現在的情況似乎很糟。
儘管一直被抱在懷中,Enid還是聽到了其他人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似乎在爭吵。
伸手回抱住揚臺葛格,小小的手順著人的背。
「揚臺葛格、怎麼了、」
…我做錯事了。」仍然低著頭顫抖。
都是我害的、他們兩個都可能會因為我、
「大葛格做錯了什麼?因為把藥吃了嗎?」
默默的點了點頭。
「但是是我把藥給大葛格的,所以大葛格沒有錯。」又伸手摸了摸。
「可是我應該多想一點…不是就這樣把藥吃了。」平常對Enid逞兇的氣燄全沒了,如今的樣子就像蘇赫所說的。

抱著小鹿的笨蛋小王子。
「…到頭來我也是自私、根本沒去想其他人會怎麼樣、」語氣漸弱的把頭靠在懷裡的人的肩上。
「大葛格……」手輕輕揉了揉那頭短短的紅色捲髮。
「但是大葛格不想死吧、我也不希望大葛格死掉、也不希望其他人死掉、」
「…Enid不怕打針喔。」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有可能會死?」驚愕的抬起來看著Enid,這傢伙再說什麼傻話?
「不行、不能這樣、你不要做傻事、」
點點頭,「但是大葛格可以活著出去。」
「你也要活著出去!」氣的抓住Enid的肩膀,這傢伙現在到底在說什麼鬼話,他到底懂不懂死掉的意思?
「你不是還想見到奶奶嗎?那就給我好好的活下去,聽懂沒?」
「可是……」看著眼前的大葛格生氣的抓著自己的肩膀,默默咬了咬唇不在說話。
畢竟自己也是如大葛格所說、想要出去、想要找奶奶。
……要是沒有來台灣就好了。
Enid想起奶奶總是跟他說著這個他不熟的東方小島的壞話。
「可是什麼?」皺起眉頭盯著人,這小傢伙到底在亂想什麼?
「可是解藥只有兩個……。」聽不懂中文的孩子自然還以為有兩顆解藥。
「…藥只有一個。」聞言,揚臺的怒氣頓時沒了,垂頭喪氣的放開手。
「被我這個沒用又運氣差的笨蛋吃了。」
「…大葛格才不會沒用、」認真的看著垂頭喪氣的揚臺葛格。
就只是苦笑的揉了揉Enid的頭,當作人是在安慰自己。
門上的倒數一分一秒流逝,來到了最後五分鐘。

靜默了一段時間,紅少冷靜了不少。
凌紫埃身邊與他相同持有毒針的蘇赫一直沒有動作,經過剛才那番爭執,他毫不懷疑對方做出的決定,事實上,紅少也真的是抱持著乾脆一起死的想法才說出那種話。
在他們都沒有開口的這段期間,他想了很多,關於一路上發生的事,逐漸累積起來的恐懼與憤怒不斷壓迫著他,到了後來,他想,只要自己不死、還有身旁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不死就夠了,其他人怎麼樣都隨便吧。

他以為到了這裡還會有人主動犧牲的,比方說一直照顧著Enid的邱揚臺,或是身旁的凌紫埃--他相信要是蘇赫沒有阻止,這女人肯定會替他埃下這一針。
沒想到事與願違,邱陽臺是打了針沒錯,但也是吞下唯一解藥的那個人。至於蘇赫,紅少一開始還以為他會是最先發難的,結果卻是如此,也許他應該再晚一點詢問凌紫埃才對?

過往的時間不會回復,現在想再多也沒用了,而剛才蘇赫那番話倒是點醒了他--雖然紅少仍認為不要醒比較好,這樣一來他才不會有過多的無力與愧疚感,而現實是來到這裡以前的道德觀再次回到自己身上,如果現在凌紫埃想要那劑毒針,那麼他也會拒絕的吧。
時間剩下三分鐘。

「……」紅少閉上眼,輕嘆了一口氣,接著從口袋中取出針筒,拉起自己的袖口,將毒劑注入體內。

蘇赫會注意到的吧,那他會怎麼做呢?反正紅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死,那麼有沒有打這針都無所謂了,但如果對方還想活下去,肯定也會解決掉毒針的問題,只要不是在凌紫埃身上,蘇赫想怎樣都他都不會阻止。

從上一個房間將詹世伍留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背負了一條人命,就算以後能出去也很難再好好生活了,這輩子就這樣……
好吧,不管最後還有沒有解決毒藥的方法,至少--如果蘇赫也解決了那針,至少他還拯救了另外的三人,如果這個噁心的地方不是那麼沒完沒了的話。
從短馬尾少年有動靜開始,蘇赫的目光就不曾從他身上移開——如同先前出口的威脅:倘若對方的針劑注入黑髮女性的血管,蘇赫會讓房間的規則留下他們每一個人。

房間另一頭的紅髮少年與綠眼孩子似乎曾交談過什麼,但除了動作以外,蘇赫聽不清那處的對談音量,他也不關心。

彈了彈手中的針筒,蘇赫翻轉左臂找準地方,依照自己出口的諾約注入了有毒藥劑。
快點結束吧。
目光落在倒數躍動的數字上,蘇赫平靜地想著。
在場這幾人是他兩年來見過最無害的、甚至稱得上友善,然而到頭來,當利益與生死交關,人性被洗去糖衣底下的本質相差不遠,無論牢籠裡外。

沒有惡意的犯行就能宣稱無罪嗎?
求生有無數的方法,從中選擇一項獨善其身又如何?

原本以為自己被牢獄磨練得比以往堅韌,到頭來卻發現,他被牢籠桎梏了思考;無論如何都想離開的渴望與迫切,使他把自由與現實幻想得太過天真。
身旁的兩人都注下了針,她很清楚,也很無力。這裡並不是她的監獄,不是她有權替誰做決定的場所,這關諷刺地讓她拿到最為無用的藥物,其意義甚至一度讓她有全數都是被遊戲給設計的想法。
凌紫埃持續凝視著天花板,然後將手中的藥物一分為二,分別交給男子和短髮少年。
——「我真希望你們能活下去。」
紅少望著被剝了一半的藥物,並沒有伸手接過。

「都給蘇赫吧,我不用。」
蘇赫沉默地接過了據說並無效用的半枚藥錠,聽見另一側少年說出的話語,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攤開掌心。

「都給我吧,反正沒有用。」
雖然凌紫埃說盒子內提示著藥物是假的,但也許是騙人的也說不定?
是的話,藥被分成一半那還不知道有沒有作用呢;然而不是的話,他也就更不想吞下這個不知道來歷的鬼東西,已經挨了一針還不夠嗎。
埃也不堅持什麼,乾脆地都交到蘇赫手上。
被拆分為二的藥錠像是人真誠的心意,又像再也合攏不上的裂解現實。

蘇赫將藥片放進嘴裡,吞嚥了下去。
「..............」凝視對方嚥下藥物的喉嚨收縮,確認沒有任何不好的反應後,埃這才垂下了有些僵硬的肩膀。
——剩餘的時間短暫而漫長
她閉上眼睛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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