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
▶進入第六個房間,有兩個很明顯的方形大坑落在房間中央,並且注滿了乾淨的冷水。
▶正前方的鐵門倒數著三小時,紙張則貼在一旁的牆壁上。
▶兩邊的坑相隔兩個人寬的距離,它們的長寬各為一公尺半,深度則至兩公尺,牆壁一側擺著繩梯。
▶一個水坑的地板為白色磁磚,另一個為黑色磁磚。
▶離水坑底部約一公尺的地方,兩個水坑內,繩梯的另一側的牆鑿了一個洞,下水查看的話,會發現洞約半隻手臂長,且在深處有一顆紅色按鈕。
▶紙張上的內容寫著:
《本關鐵門開啟條件》
△必須在時間倒數「00:01:00」以內同時按下兩顆紅色按鈕,時間提早或歸零都無效。
△兩顆紅色按鈕分別位於水坑內的洞裡。
△當紅色按鈕被按下時,其中一個水坑頂部將會被機關鐵網罩住。
△沒有下水啟動紅色按鈕的四人將被扣兩分。
△如果所有人親自按下徽章上的黑色按鈕,將會得知哪邊的水坑會密合的提示。
△時間倒數完畢後,鐵門將在有達成條件的狀態下打開一分鐘。
一進來,不同於以往單調的牆面,四周都飄散著如絲線般發光的痕跡。
記憶中那樣的場景只會出現在夏天,或是學校的體育課。
還沒看見紙條,大概就能預測會有什麼樣的景象。
「小心不要把神父弄濕了。」
他提醒著克雷西身旁寡言的孩子。
不能預測她會有什麼行動,只好先這麼作了。
和前幾房不同的涼爽讓狂霄拉了拉披風,向巴比點點頭,打直手看著神父,「不能一起玩水……」說完便緊緊抱著晃了晃
先電話後水池....?看到那兩個池子林賞先是愣了一下,該不會是要他們現在就開始廝殺把對方推下水池溺死吧?想著他搖了搖頭,走向規則去。
看完規則後沉默的靠向牆邊,打看完規則的那一瞬間,他是不可能會自願下水的。
但是否有機會因為這樣讓想除掉的人下水呢....?
林賞暫且想靜觀其變。
華生照慣例看過規則,心裡默默咂舌。這次非得自願,根本沒有給人強迫的餘地。
但是最後一分鐘才是關鍵,現在可以先解決其他事。
華生吸了口氣,把頭埋進水中。
凝固與髮絲糾結的血塊逐漸溶解,他用手指梳理卷曲的髮絲以及臉上的殘血。
血黏的滿頭滿臉超不舒服,這麼多水不用白不用。
終於將頸部以上清理乾淨,華生才想到等一下有人要下水這件事。
……反正黑色池底看不清楚,嗯。
站起身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踉蹌了一步,整個人向後摔倒。他反射的一個受身動作,翻轉身軀……
撲通。
白色池子濺起水花,一片鮮紅渲染開來。
還想著電話內容,進到新房間後濕冷的空氣讓何陽不適應的皺了皺鼻子。
撇了一眼房間中的兩個水池後正準備去看規則,不料規則還沒看到就先看到有人華麗的下水了…
何陽有點傻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幫忙。
「???」就這樣看著華生落水,愣了一陣才走到白色池子邊蹲下來看
「……奇怪的大人先生,需要幫忙嗎?」
啪的一聲浮出水面攀住岸邊,因為無預警落水而發出嗑嗆。女孩的關心讓他有點感動,但是開口卻像是來給他致命一擊。
奇、奇怪的大人?那邊那個笑的向神經病的不奇怪那個毒癮發作的也不奇怪疑似戀童癖的神父也是,憑什麼只有我要被小女生說是奇怪的大人?
華生內心很不平衡
「謝謝,我沒事」
華生的心靈受到劇烈打擊,但仍對女孩露出笑容,伸出手想拍拍女孩的頭,卻停在半空中。
一來他手是濕的,二來……那個神父保護慾那麼旺盛誰知道會不會拍一下頭就被壓進水裡滅口?
伸出手是需要幫忙的意思嗎?
「乖乖喔。」把神父放在身側,稍微往後移點,換成跪坐的姿勢抓住華生的手,使勁往岸上拉,卻因為力氣等緣故沒什麼進展
「哇啊、那個……」女孩似乎會錯意把自己的動作當成求助,只是小孩的力氣完全不夠。但礙與一隻手臂被拉住,另一隻手臂支持著池畔不敢放開,怕一往下滑把小孩也拖進水裡,只好僵持在哪裡
不過,光是女孩願意伸出援手這點就讓他心情三分轉好七分擔憂……既然都覺得對方可疑還這麼沒防備沒問題嗎?
「那個、請妳先放手一下」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華生最後還是開口,怕對方聽不動還用德文複述了一次
「啊?是的」停下動作放手,聽著同樣的句子兩次有點困惑,「英文我還聽的懂……」
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太禮貌,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轉頭看了看其他人,「那個、呃,需要找其他大人幫忙嗎?」
「啊,沒問題」恢復自由的手往地面一撐,整個上半身出了水面帶出嘩啦啦的水聲……然後手一滑下巴撞上地板向後一仰再度落水。
不懂華生在幹什麼,不過他就這樣摔死掉的話自己就可以拿到三分了也是蠻簡單的....
稍微伸長脖子關注了一下。
見人一直爬不起來,何陽有點看不下去,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水池邊。
「….還好嗎?」覺得華生摔了兩次滿慘的,不確定他到底需不需要幫忙,還是靠近水池邊彎腰伸出手等待對方回應。
「……」見何陽來幫忙小聲的道謝,隨後抱起神父慢慢晃到克雷西身後
抓住何陽的手讓人把他拉上去,一邊咳一邊吸氣,把濕透的外套從身上拔下來,像何陽點頭示意順便對林賞說了句看屁看
稍稍挑了一下眉毛,覺得可惜。
華生沒自己摔死,沒辦法輕鬆拿到三分,現在的情況他也不好上去補一腳,默默地繼續當觀眾。
把人拉上來後,看著應該沒事了,對華生稍微點個頭,便逕自往規則單走去。
看完規則後的何陽重重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盯著水池,表情顯的有些嚴肅。
看著華生這樣摔下水中,並沒有任何感覺。
反而有一絲絲不該有的想法出現。
巴比晃了晃頭,想把這樣的想法甩開,即便他知道不可能。
他改將注意力轉向牆上,上頭的規則讓他多出了幾分的不安。
「有什麼想法嗎?」對著同樣觀看過規則的何陽如此問著。
對巴比的問題沒有馬上回答,也沒有轉頭看對方,只是繼續盯著水池,又沉默了一會兒,濕冷的空氣讓何陽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
「我會下去。」視線終於離開了水池,卻還是沒有看向巴比,他低下頭用不大的音量說到,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
聽見何陽的話,環顧了下四周。
一開始就將孩子排除,剩下的全是傷兵,更別提連按鈕都沒辦法按的克雷西。
「那麼,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吧。」
在這裡死掉誰都不會得到好處,即便事實並非如此,但他至少得這樣想才行。
畢竟如果想除掉誰,也還沒到那個時候。
驚訝的抬頭看著對方,何陽很意外巴比會選擇這麼做。
「可是、」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狂霄一眼「如果你死了她怎麼辦?」
也不是覺得其他人不可信,只是一直都是巴比在護著小女孩,便下意識的認為如果巴比不在狂霄會沒人照顧。
「我唯一不能相信的就只有——咳咳,似乎沒必要講這個。請將它忘了。」巴比小聲的說著,音量只讓何陽足以聽見。
「至少我還有人能相信。」他改口,即便這也不算是完全的實話。
看向克雷西,及待在他身旁的孩子。
「……你們要下去嗎?」困惑的開口,她沒看紙條寫了些什麼,但應該跟這兩個池子有關,「在這個時候?」一方面覺得那麼冷還得下去嗎
「因為水裡似乎有什麼,我跟何陽先生得去看一看。」
指向水裡的藏著的深藍,接著又想到了些什麼。
「而且克雷西先生跟華生先生都受傷了,也不能下水。」
「林賞先生也是如此,他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語畢蹲下,摸了摸孩子的頭,輕聲說著。
「那麼,我有個請求。」
「狂霄,你能替我們顧著其他人嗎?還有神父。」
看似信任的話語,不過只是用來包裹著保護之名。
愣了愣,「我不……」不敢答應。這代表有可能他們不會上來?
吞回原本的擔心,要相信他們。
稍微點點頭,「沒問題!」舉起神父的手,「神父跟我會等你們」
「嗯,那就這樣吧。」何陽聳肩,又開始看向他處,沒有繼續參與話題。
心裡有些在意巴比一開始說的,雖然覺得應該不是指自己,但對方的欲言又止不免還是讓他有些好奇。
「呃,選黑還是白?」想到有一邊水池會關閉便問到,「....或是你想先知道哪邊會關閉?」何陽挑眉。
其實他不太想,總覺得知道了或許就會失去現在的勇氣,但是基於禮貌還是問了巴比的意見,畢竟那也是對方的權利。
林賞撇開看著站在水邊的其他人的眼睛,以逃避的心態撐著。
只要下水的不是自己就好,只要死掉的不是自己就好......
「.......」他在心裡默默自語著,努力使自己不受到一絲動搖,逃避著假裝自己跟眼前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我想,如果我待在黑色池子,大家比較看不見吧。」一身黑袍,即使葬身在裡頭也不易被察覺。
「我希望我那邊能夠關閉,畢竟我都決定下去了。」由衷希望命運會是如此安排,即便生命中,只有人們離去他的那刻。
「另一方面,你還很年輕,你也算是個善良的人,能讓你活下來會是最好的。」他希望這樣的說法不會影響對方想下去的心情。
「……..好,我知道了。」本來想說些什麼,卻也只擠出這樣的回答,巴比那番話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何陽希望巴比活著而自己也不想死,但現實並沒有打算給他們雙贏的機會,既然有個人必須留在這裡,再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
何陽看了看計時器,離下水還有些許時間,既然有可能回不來了那有件事必須做,他猶豫了一下深呼吸之後便走向克雷西。
「克雷西…..」叫了對方何陽還是顯得有些猶豫,停頓了一下才說,「……這樣說或許…或許沒什麼幫助,但是我還是覺得必須道歉…...對不起讓你失去了雙手,而那時候我卻不能幫上任何忙,真的……很對不起……」他講的很慢,而且越講頭越低,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
華生將外套脫下來擰乾,然後成功的得到了一大片梅干菜。
將梅干菜穿回身上,華生打了個小噴嚏
怎麼覺得背後涼涼的?
何陽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人,不懂對方所謂達成夢想是指什麼,難道失去雙手也算是夢想?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克雷西話中的涵義,而眼前的人給他的感覺似乎跟之前的克雷西有些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是什麼。
「呃、如果是能幫得上忙的事情我一定盡力,而且我想沒有人會見死不救的。」不確定克雷西最後為什麼這麼說,還是對人做出承諾,雖然何陽已經開始覺得他越來越不了解其他人了。
「溫度剛剛好。」搖搖頭,「你們說了什麼嗎?」有點好奇
「嗯!」相信了克雷西,她現在覺得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
希望這種想法沒錯,大家都是好人吧
看著時間逐漸往0的方向前進,巴比不自覺便開始在池邊徘徊起。
像是地上的水窪,池邊的水也映出自己。
他蹲下,像是納西瑟斯凝視著水面上的自己。
彷彿是神話般的結局,嗵的一聲,眼鏡就這樣的掉了下去——深深沉進了白色的池底。
「唉呀,這真是糟糕。」有些婉惜的看著水裡說著。
眼看時間已經接近倒數,何陽嘆了口氣逕自走向所屬的白色水池,卻發現黑色的人影早已蹲在池邊。
「怎麼了嗎?」疑惑的問著對方「我以為我才是白色水池....?」說完也跟著蹲了下來朝水面看去想知道巴比在看什麼。
「眼鏡不小心掉進去了呢。」對著身後的何陽說聲。
看向已經快到的時間,感到很可惜。
「能換我進去白色池子裡嗎?」想了會兒。
最後,巴比提出了這樣的想法。
「嗯….其實我也可以提前一些下去先把眼鏡拿上來的,不過要交換也可以。」何陽聳了聳肩,「...如果確定的話那我就去另一邊了?」
只是想在下水前留點時間做些準備,便也沒有對換水池的事情考慮太久。
「不了,這樣還麻煩何陽先生,就交換吧。」不好意思麻煩對方,搖搖手維持著方才的提議。
對於是黑或白,巴比也不特別執著於何者。
只不過少了眼鏡會多少感到麻煩,當然這個前提是能順利離開泳池的話。
輕輕的點個頭後便往黑色的水池走去。
看著水池,忽然覺得水底的黑色磁磚讓人有種深不見底的錯覺,下去了就會被拉進深淵一般,想著想著何陽不禁又皺起眉頭。
過了片刻才回神,連忙提醒自己完成任務才是當務之急,何陽大大的深呼吸告訴自己不可以繼續想下去。
重新整理好情緒,他開始脫掉身上的衣物在一旁整齊的放好準備下水,雖然能不能上岸都還是個未知數,但是衣服在水裡阻力較大,而且如果能上岸他也不希望濕漉漉的走….。
看了看有點令人目眩的白色磁磚,先是倒回,模糊的視線中尋找到矮小的人影。
「這個給妳,雖然不一定能夠保護你。」將身上的十字架掛在對方身上。
並不是對於孩子施加什麼宗教的概念,只是單純想給予。
然後對於孩子身旁的人,湊近,僅能兩人的聲音說著。
「華生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神父。」他透露出這樣的猜測,之後回到了原位。
不在意衣物遭到浸溼,等待就緒後就直接下去池子。
「何陽先生,等時間快到時,請您喊聲,讓我知道。」
語畢後,蹲下池底,撿起眼鏡,稍微用手抹開水後戴上。
「咦?」專注於兩個人的動作,對巴比突然說的臆測感到驚訝
華生不是神父?但他說他是,為什麼要說謊,是一種玩笑嗎
多想似乎沒什麼用處,至少大家都是好人
「倒數一分鐘。」朝巴比喊了一聲自己也早已下水「……祝好運。」說完便深吸了一口氣潛入水中。
黑色磁磚使原本就視線不太好的水中更加漆黑,在岸上時何陽就不太確定按鈕的位置,潛入水中摸索了一會才摸到牆上的凹陷處。
即便已經下水他還是顯得有些猶豫,在按下按鈕的那一剎那他甚至是閉著眼睛的。
「恩.......。」還不及回應對方那句祝好運。
巴比也跟隨著指令潛進水中。
當在水中時,很快便能找到凹陷的洞孔,可能拜白色磁磚所賜。
他稍微蹲低,將手深入那處,直接性的按下。
水池沒有動靜,不安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何陽連忙浮出水面,想查看另一端的情況。
他多希望是機關壞了……
「咦……」見其中一個水面盒上鐵籠感到不安,拉了拉克雷西的外套,指向巴比所待的水池「怎麼了……!巴比神父這樣出不來吧?」
感到有些無助,只能以眼神擔心巴比,小小對其他人揮揮神父的手,「走了。」複述一次,拉著克雷西的鏽子前進下個房間
已經站在門邊的華生不由的邁開腳步,在粗糙的地板敲出急促雜亂的聲響。
「發什麼愣還不快點上來!」黑色池子那邊浮上的人還在張望,華生一邊發出氣急敗壞的吼叫一邊試著拉扯白池的鐵籠。
鐵籠闔上的瞬間,他的腦袋裡一片混亂,他討厭那個神父,他完全知道神父的死亡對他而言絕對是利大於弊,他但卻完全沒有一絲高興,甚至不受控的試圖撼動銀色的網。
手指被勒成紅色,牢籠卻沒有絲毫的動靜,白色的池底襯著漆黑的衣物分外明顯。
直到時間所剩無幾,他才鬆開顫抖的手轉身,步伐踉蹌的跌入下一扇門內
看著覆蓋在白色池子上的鐵網,就如紙上字面一樣,就是那麼一道不可否定的鐵網,那鐵網甚至是在水下的,毫不留一點生機給被困在底下的人。
林賞像是失了神一樣的看著那到鐵網底下的黑色身影,好像被困在水下的巴比是被他們一群人殺死了一樣,他們都是殺人兇手。
白色水池覆蓋著鐵網,眼前的景象讓剛浮出水面的何陽有些蒙了,事前做好的心理建設就像不存在一般,事實遠比想像中的還讓他難以承受。
直到聽見華生的吼聲,何陽才回過神來,連忙爬出水池。
眼看時間所剩不多,其他人也已經離開,蒙歸蒙何陽還有些許的理智存在,不離開會死這句話在他腦海中閃過。
不顧身上還滴著水,他匆忙抓起放在地上的衣物朝開啟的門走去,卻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身影。
「林賞!」見林賞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要走,何陽皺起眉頭朝人大喊了一聲。
聽見何陽的喊聲時才回過神來,望向門的一邊,只剩下自己還在這兒發楞,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
又轉回頭看了一眼在白色池子底下的巴比,林賞咬了咬下唇,在最後倒數幾秒的時間裡邁開步伐離開了這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