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伊卡諾德近行政聽區
時間:23:26
天氣:小雨(滿月)
降著雨。在晚鐘過後,雨點敲打玻璃窗的滴答,成了呼吸外唯一的聲音。
兩側的窗開向東北與東南,滿月的寒光灑不進室內,只有點起燭台才能看清室內。比起陽光,月光的冷色太過刺眼與滲人,雖說燭台偶爾燙手、但這樣令人心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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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希爾。」
像是懼怕驚動對方一般的耳語,舉著燭台在房內尋找,小心翼翼避開掛滿素描的細繩,赤腳無聲的循著固定路線經過窗、書櫃、最後停在書桌前。
「找到妳了。」語調滿是寵溺,置下燭台於桌面,小心捧起了人頭。
一顆帶皮帶肉的頭顱。靜靜闔著雙眼,美麗的女性頭驢。
從和頸子相連處完全的切割,斷裂面則精湛的以多餘的皮膚包覆後縫合,細密的針法令縫線沒入肉內近乎難以察覺,頭顱保持著生前的模樣,一種違和、卻令人察覺不著異樣的殘酷美麗。
好似從開始時,她就是以頭顱的姿態生存。
「睡覺囉,雖然看不到月亮。」
芭希爾喜歡月亮,有著如此的印象、卻不知是由誰所告訴她。
吹滅燭火,薄霧似的冷光照耀漂浮空氣中的灰塵,雖不夠明亮足以顯示物體的輪廓,但赤腳所駐足的空間,過了冬季、就是在這居住的第十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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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著頭顱躺上硬板床,只有單薄的床單用以避寒。輕輕撥開頭顱的眼皮,易腐的人類眼球早已換成玻璃,仿人瞳孔而畫的湛藍、眼底只有空洞。
不會冷。緊抱著芭希爾,因為冷太抽象、無法理解的事物變感覺不到,宛若念禱告文一般的清朗語調,不會冷、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冷。
與其說是躲避寒冷的咒語,不如說是對於自我的懷疑。
就像不知何為痛,即使受了傷,感受到的疼痛、不適、難過,都無法和「痛」的意義結合。
而我不懂太多東西,十三年以來,仍然有許多被認為理所當然的感受、至今依舊和知覺切分開。
闔起眼,指尖輕撫過芭希爾的外耳,觸感柔軟適度宛如存在脈動,卻無法忽略耳後一道細微的縫合傷。
不僅左耳,包括右耳與鼻樑都有若不是以觸覺便無法察覺的縫合處。親手縫紉的觸感烙印在指腹,為填入取代軟骨的軟土、不得不破壞的痕跡。
「妳原本是誰呢?」
墜入夢中前最後的嚅囁,但頭顱以宛如冥思的表情、靜靜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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