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屍……啊--原本是要這麼做的。
當時就算從狼狽之中勉強撐著不聽使喚而癱軟的身體起來,卻該死的什麼也做不了。
收不回潰堤的淚水、停止不了無法言語的窒息感,經過半晌才下定決心,將手術刀放在一旁桌上。一邊顫抖著手、一邊替兄長打理儀容,儘管自己不是專業人士……也想盡這第一次,也不會有下一次的,梳理打扮。
「……嘖,真好啊──羨慕你終於解脫了。」
沒有人認為你適合待在名為黑手黨的這個世界。同樣的,打從一開始我們兩、還有十四松,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吧。
啊…說起來,「還沒有好好地叫過你一次吧?」
許是哭太久的關係,表情除了被掛滿淚痕外就是面無表情。
不是絕望、不是悲痛,而是自主麻痺。
事情並非毒殺而已那麼單純。
カラ松中的毒,世上只有自己和十四松這裡才有辦法產出。雖說擅長處理毒藥實驗等的事情,但從來沒有想過要以這種方式除掉兄弟們。兇手不是自己,更不可能是十四松。那這可能性……便就只有一個了。
翻找紀錄櫃裡最近幾日的單張,找到相符合的報告後見著它的色澤和固定使用的容器,便立刻想到前陣子強慾有和自己討毒藥一事。
……死亡病徵和那傢伙所拿的是同一個。
所以那時候強慾所想殺掉的對象,竟然是身為兄長之一的カラ松?
千百個為什麼也沒辦法平復焦燥的心情,立刻動身前往強慾基地,打算找他問個清楚。
世事總是都這麼事與願違。
根本沒料到來到這,所得到的東西竟然是那種消息……
那個耍盡心機的傢伙,強慾……亦死於毒殺。
雖然也有聽聞是自殺的揣測,卻始終不認為他會脆弱到親手了結他自己的性命。
──如今兇手死了。
但背後還有幕後主使者的機會不等於零。
若是有,肯定是因為憎恨著我們,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要從內一一擊潰連結,最後再一併將成果採收起來享受最崇尚卻又最可悲的快感吧。
能殺人於無形,能藉著他人之手行報復之為的人……
還有充足的動機,充足的準備時間,絕不遲疑的果斷──以及有操控我們這些"棋子"的詭異自信。
能同時做到這幾點的,恐怕只有那個人了。
「哈……糟糕、糟糕。」竟然誕下如此可怕的怪物,被解決掉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差不多該回去了……」
坐著車返回實驗室,有些焦慮地打開實驗室的門,一進來看到對方的身影卻又頓時說不出此刻所有複雜的心情和想法,陰著臉開始蹲在辦公椅上,嘗試冷靜。
盼望的身影出現在眼底,內心百般交集,湊到辦公椅後方戰戰兢兢的開口問,「哥哥……強欲那邊……怎麼樣了?」方才收到憤怒哥哥死亡的消息就連忙趕到強欲那邊,怠惰哥哥肯定是得到什麼線索了吧?
但——回來的樣子不對,萬事休矣的死灰雙眼,跟平時的陰沉不同,是悲痛的絕望,事情不會演變到自己所想的那般無法挽回的對吧?
已經少了一個人的家,不會——
「哥哥……」暴食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怎麼辦……這種事要如何讓暴食知道?不是要刻意隱瞞,而是要怎麼降低殘忍的現實所帶來的衝擊?
——這個家庭,先是缺了一角,如今又一個角被人砍下……這對神秘而無法定義人格的十四松來說,所接收到的傷害會是怎麼樣的龐大?
答案當然無從得知。也就只有他本人自己知道而已……
「……十四松。」
轉移焦點般的倪向以前替某個實驗體而裝上奈米晶片的觀察儀器。不知道為什麼這陣子會突然出現一些訊息,該慶幸當初所使用的語言只有兩人才懂。
「訊息……有新的進展嗎?」
目前所知道的有莫大的殺意以及在某幾個時間點就會顯示於興奮反應的資料,要是有其他新穎的……或許就能得到證實了——那個突來的揣測。
沒有明確的答案,但結果如何心裡也有底了,心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叮叮噹噹,暴食刻意不去想,將注意力轉移到怠惰視線裡的追蹤儀器,看著光點在地圖某處駐留。
那放射追蹤器是裝在某個女人身上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用上?但是……光點所在位置……不尋常。
「……哥哥、地點……不對。」
「嗯?怎麼回事。」地點不對?
於是湊去查看究竟,閱讀了對方所紀錄下來的新線索,怎料證實了自己的揣測有了轉捩點。
「……嘖。」我竟然……先懷疑了本該相信的那個人嗎。
「不是那個人……而是這傢伙啊。」
說穿了,自己一開始的猜測是身為長男的色慾,但在看見種種資料的顯示,才終於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有多愚蠢。
「……怎麼辦?」
不知道啊,雖然現下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那個曾經的實驗體……但是據聞她和傲慢已經搭上邊,要是太輕舉妄動只會引來災厄而已……可不想為了那個女人而賠上性命。
看怠惰哥哥懊悔且憤怒的雙眸,果然……強欲已經……
乾澀的雙眼疼痛的無法克制,內心喧囂著悲痛及無法抑止的憤恨,所以是這個女人嗎?
憤怒哥哥、強欲……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嗎?
「得警告……哥哥們……」但是輕舉妄動……已經燃燒的星星之火,肯定會焚燒到己身,但現下說什麼肯定都無法阻止已經發生的事了對吧?
那、自己也只能——
守護大家了。
警告哥哥們?……說的也是。
「啊啊——得盡快才行。」
無法為カラ松兄さん和トド松擋住傷害他們的人事物的我們,至少……要更加努力的,守護好殘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