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地，傳來歌聲。

伴隨海潮，賽壬的曲調帶著魔力...
永夜的礁岸地形起伏並不劇烈，也許只是心血來潮，又或者是在追憶著什麼，茱蒂雅難得哼起了久遠以前的回憶。

某個身影隨著歌聲的引導，來到了海岸邊
就這樣坐在了距離音源最近岩石旁，
沉浸於歌聲之中。

發現人影的靠近，她頓了頓，驟然停下了歌聲。
「誰？」

「嗚..欸?打、打斷您唱歌了嗎，不好意思，真是對不起....」
孩童的身影從石頭後方探出，滿臉愧疚的樣子
「因為在住家附近玩耍的時候，便聽到了歌聲，因為好奇，所以就跑了過來...。」
像是吹笛手的笛聲魔力，使其被引領至此。

「嗯？人類....？」
先是疑惑地側了下腦袋，接著，人魚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眨了眨眼「不...這個地方，是魔女吧。」

抿起唇來拉出一個微笑，她柔聲說道：「妳好？」

「初、初次見面，妳好 是魔女沒錯喔。」
對於看起來像是(?)初次見面的人魚
她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但看來女孩並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求知狂?

從頭到腳打量著有著少女模樣的魔女，接著，茱蒂雅加深了微笑「我是茱蒂雅，你呢？」

「我是 白夜川，恩..茱蒂雅姐姐是使魔嗎?怎麼會在這裡呢?」
看到對方的微笑，便認為對方是個好人，也許能好好相處也說不定。

「哼嗯~為什麼在這裡啊？」有趣地搔搔下巴，她瞇起眼「因為這是個唱歌的好地方啊。」

「唱歌的好地方嗎?」
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浪花打上岩石及海水前後波動的聲響外
並無他人的交談聲，或許是這處 並沒什麼人經過
「恩...我可以當茱蒂雅姐姐的聽眾喔 」
天真的道出這句奇怪的承諾?

「這可不行呢。」
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長長的魚尾擾亂了浪花，茱蒂雅伸了個懶腰「就算對魔女干擾比較沒有那麼嚴重，賽壬的歌聲還是會讓聽者受影響呢。」
「...來，猜猜，我剛剛在唱些什麼？」

「姆...不行嗎?」有些許失落的樣子，卻又對後面那句話感到好奇。
「猜猜茱蒂雅姐姐在唱什麼嘛 我試試！」她試著努力回想剛剛從她口中出現的旋律，可是...好像沒有歌詞的樣子。

仔細思索後，內心之中莫名有個明確的答案
「雖然沒有歌詞、但是，旋律聽起來有點悲傷像是在思念著的樣子...?」
感覺上是用猜的，但是在茱蒂雅哼歌的時候，確實有一股難過之情竄過她的內心。

聞言，人魚愉快地輕笑了起來。
「所以賽壬地歌聲可不能長聽喔，會被影響呢。」

「所、所以我猜對囉 」
對於對方所說的影響一詞，她好像沒有在意。
不對...因該說，她因為自己猜對了而開心的忽略掉了那串好像很重要的訊息。

「嗯，猜對了呢。」
輕拍著長蹼的手掌，人魚瞇著眼睛點頭。

「茱蒂雅姐姐不常在永夜的海邊出現嘛?」
對於來到這座森林之後
雖然很少跑出去，但也沒有常常聽見歌聲
這算是第一次，也是兩個人初次見面。

「永夜的海邊嗎....嗯，的確。」
思考了兩秒鐘，她點點頭「我住的地方離這有點距離呢。小白夜的家在永夜？」

「恩，就在這附近呢 哥哥的...朋友? 也是，雖然很常打架的樣子就是...欸嘿嘿」
好像沒注意到甚麼，就把人家賣出來了
遙遠的哥哥與其朋友同時打了噴嚏的樣子..是錯覺吧。

「唔？很常打架嗎？」
似乎不太能想像出巫師很常打架的樣子，茱蒂雅眨了眨眼「巫師打架是什麼樣子的呢？」

「恩...不知道呢，哥哥每次都偷偷來、就算我當時在場，他也想盡辦法不讓我看到，我看到的時候 雙方都有傷口出現了呢。 」
白夜描述了自己所知道一切，對，一切。
他的哥哥總有辦法不讓未成年的妹妹看到打鬥畫面，不知道怎麼辦到的呢。

「這樣子啊...」似乎是覺得有些可惜，人魚發出了埋怨的嘆音。
「真可惜。不過看樣子巫師跟人類也很像呢，會爭鬥，也會流血....嗎？」

「嗯?巫師不是人類變成的嘛?」
對於茱蒂雅的言論，白夜感到好奇

「嗯？人類變成的....？」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人魚愣了幾秒鐘「你說...巫師是人類變成的？」

「恩..是阿，最初的記憶，我跟哥哥接受了月光的洗禮，而後獲得魔力。」
在記憶深處的最初 只有當時的滿月，以及一旁哥哥難過到要窒息的表情
「所以我原本也是人類呢，恩，普通人 」
「而且...因為變成巫師之後的副作用，會忘記在轉變之前的所有記憶。」
在內心深處是忽有著被魔力緊緊束縛住的不可碰觸領域
「所以在更之前的事，我記不清了呢。」
對於現狀及過往，白夜只是笑著，笑著接受並面對這一切

「月光的洗禮...那是什麼？」收起悠閒的神情，人魚問道。

『月亮利用狂暴而紊亂的魔力侵蝕軀體，軀體將被重新塑造，靈魂被月亮的魔力所洗滌。』
「惡魔是跟我這麼說的，包括使魔也是如此 」

「使魔...你指的是魔物？」

「恩...比較偏向於保有智慧與理智的魔物，像是茱蒂雅姐姐吧♪」
天真的臉龐望向著在眼前的水藍色人魚說道。

「像是...我？」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表情仍有一些不可置信：「妳是指...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是因為月亮？」

對於對方的表情以及問的問題，白夜認為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生活著，於是替對方講解著。
「是呢，茱蒂雅姐姐現在也是受到了月亮的影響，才會變成使魔的。」
「不過或許在這之前，茱蒂雅姐姐是個人類也說不定。」

「.......我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愣愣地，她呢喃道。
「那麼，有辦法變回人...不，算了....」下一個瞬間，她卻又露出一個苦笑「就算變回去，大概也來不及了吧。」

「來不及了?茱蒂雅姐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對方近幾乎是要放棄的表現，白夜似乎有點擔心

「沒事。」她搖搖頭，擠出一抹微笑。

「只不過是...一些往事罷了。」

「姆...是往事的話，就不過問了。」
不像多數人，白夜直接選擇給予對方隱私的空間
「那、換聽我唱首歌吧 雖然知道的歌曲並不多的樣子呢...欸嘿嘿。」
她試著想要讓對方開心起來，於是決定了唱歌一途。

「好啊。」輕輕地笑了，茱蒂雅道。

這是孩子間流傳的小小歌曲
「水珠輕彈，漣漪回盪
小小的身影藏在其中
嚐了星空的味道
而後死去
是幸運的，是幸褔的
正要前往的場所
是夢之都」
白夜並不懂的歌詞內涵，只覺得很美好，
儘管內在與表面上的寓意相差甚遠。

「嚐了星空的味道而後死去嗎？」待歌聲的餘韻消散，茱蒂雅輕輕一笑「很可愛的歌呢。假如可以那樣死去的話，很定很美好吧。」

｢欸嘿嘿！對吧 是美好的，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呢…只不過哥哥總是說，這首曲子很危險的樣子。｣
說到這，她的表情似乎有些許落寞
是為什麼呢？女孩並不知道。

「危險?為甚麼?」好奇地，茱蒂雅問道。

「不知道呢，要問哥哥了，但哥哥總是不和我說，姆…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嘟著嘴，把這一切都理解成，因為還太小，所以不需要知道很多。

「這樣啊...」好奇搔癢著茱蒂雅的胸口；她忍不住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咕噥「你覺得假如我去問的話，有可能能夠告訴我嗎？」

「嗯…說不定呢、如果遇到的話，可以問問看喔 」
「嗯…說起來茱蒂雅姐姐好像還沒見過哥哥呢？」
女孩無識意的將食指貼在唇邊，看起來在努力想著哥哥的特徵是什麼。
「……總之，一看就一定會知道是白夜的哥哥了吧！啊，對了頭上有紅色的髮夾交叉著！」
她興奮的說著，
即便那是模糊不清的結論。

「紅色髮夾嗎？」抿唇笑著，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會有機會再遇上巫師，但茱蒂雅還是點點頭。

「恩對 希望遇見的時候，不要在打架就好了呢。」她對茱蒂雅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現在是晚上。
「恩，月亮很漂亮呢，.....欸?等等，現在幾點了!?」
白夜一臉慌張的樣子望向茱蒂雅並詢問著。
明月高掛，亦顯夜的黑，
不小心聽著來自海邊的歌聲而遺忘時間之人，說的就是她吧?

「幾點....」茱蒂雅頓了一下「我想...大約是日落後四個小時？」

「日落差不多6點左右....，那也就是10點了呢...欸欸!?嗚阿阿超過哥哥說要回家的時間了 」
顧著與茱蒂雅聊天都忘記回家了，哥哥肯定會唸一下白夜的。
「那、我先回家了喔!!希望以後還能見到茱蒂雅姐姐
她打從內心希望著，並鞠躬向茱蒂雅揮手道別。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之中。

微微一愣，人魚隨即抿唇而笑。
真是可愛的小女巫...她所遇過的巫師不多，而前一個更是讓她體驗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切。
也許不是所有巫師都是邪惡的存在吧…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

海岸邊再度響起人魚的哼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