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似乎顯得陰沉,就連空氣中都可以嗅到一些水氣味。
「看來又要下雨了...。」葛雷森站在窗前,隔著玻璃撇了一下外頭的情形。
雖然他對於下雨沒什麼意見,但要是雨水不會讓房子的霉味加重的話,就更好了。
鼻尖嗅得空氣中積累的濕意,克萊門泰仰起頸子,看樹梢間那一小片灰暗的天空。
沒料到試圖從河岸走捷徑橫越山脈的決定比想像中花了更多時間,即便透過改造的獵人體能能支持她夜行無阻,克萊門泰可不想在即將落雨的狀態下繼續在轉暗的森林中瞎走。
要如何重回道路上是她目前的挑戰之一,然而森林善於迷惑,如其有集體意識一般,隨時等待要吞噬誤入異境的生人。
追隨著某一條獸徑的轉彎處,克萊門泰忽然佇下腳步。黑色樹林的枝椏間,似有人工建築的影子矗立。
那是一棟約兩層樓高的建築,就外型和大小來看似乎不是一般平民的房子。
雖然因為天氣的關係讓其顏色顯得有點灰暗,
但還是可以分辨得出來覆著青苔的屋頂上是暗紅色的磚頭,而屋子本體是由大小不一的石材所砌成。
屋外雜草叢生,原本通行的小徑也覆滿了落葉,看起來似乎已經好一陣子無人整頓。
克萊門泰瞅著廢棄的房屋,門窗像是漆黑的五官深不見底。蒼翠的眼眸中閃現黑色星芒,此刻接近月光最微弱的時分,淡淡的魔力痕跡格外醒目。
是貴族的別館嗎?⋯⋯年代久遠以致成為魔物爾等的巢穴?
魔力的強度並不像群聚之所的規模,克萊門泰低吟,最好的狀況是遭遇可以溝通的使魔,但要是遇上不講道理的魔物或女巫,順道殺之亦是可行的選擇。
暗暗握住刀柄,克萊門泰走向斑駁的大門,曲起指節敲響三聲。
屋內毫無人聲回應。
不過隨著獵人的敲擊,看來有些年歲的斑駁大門發出了『嘰呀』的聲響後,
就往後慢慢地開了一道縫。
說巧不巧,天上也正好在此打了一個響雷後,隨之下起了傾盆大雨。
心中賭咒這不識時務的大雨,克萊門泰抽出匕首挑開門縫,側身閃入屋子內。
「有人在嗎?」她刻意喊著,瞬發的護盾和武器全在戰備位置,若是此處真有不懷好意的什麼,那麼也該是時候出現了。
四周因為外頭的雨勢而顯得陰暗,但是間斷的閃電仍然讓這個有點雜亂的大廳變得十分清晰。
在長椅後方有個巨大的黑影微微地挪動著,「當然,而且你就這樣隨便闖進來,似乎不太禮貌哪?」黑影瞇起了紅色的雙眼說道。
「擅闖私宅確實無禮,不過如果對象是與生人和教會為敵的傢伙們,我從來沒有禮貌的必要。」
克萊門泰半瞇著眼,迅速確認過對方是無屬的使魔,她接著說:「我是教廷的獵人,被月光污染的使魔,報上名來。」
黑影本來還離了一段距離,一聽到獵人那麼說便踏到了對方的面前。
「我可是葛雷森‧爵克伍德子爵,就算你身為教廷的獵人,這樣稱呼我實在太無禮了!」
雖然知道這樣直接出現在獵人面前可能很危險,對方甚至有可能直接斬殺他,但是被陌生人這麼叫讓葛雷森無法接受。
突然欺近的黑影真面目猶如教堂屋上鎮守的石像魔,克萊門泰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副紅眼睛,狐疑地反問:「敢問是那位忽然人間蒸發的子爵閣下本人?⋯⋯如果真是您本人的話,閣下該不會一直都待在這?」
沒想到那個獵人對自己的稱呼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度,這倒是讓葛雷森愣了下。
「唔?聽起來這位獵人小姐好像知道我?」他將手靠上了下額思索,「不過抱歉我並沒有認識你的印象。」
「稱不上知道,略有耳聞的程度。閣下不知道我正常。」收斂部分敵意,克萊門泰長長的睫毛搧動,嘴角牽起細微的弧度,「不過您有什麼方式能證明是子爵本人嗎?要是我遇見的是把主人殺了以後螫伏在此的使魔,我會後悔沒讓您受點傷的。」
聽聞對方的質疑,葛雷森不禁哼了一聲,「你會這麼想也是莫可奈何,但就算能拿出證明,也無法保證這不是我從別人身上奪取來的吧?」
他又稍微往前了一步,直盯著克萊門泰那對擁有修長睫毛的眼睛,「所以我能用來擔保的只有我自身品格和對我身分的重視。要是這樣也無法取信於你,那我們之間也無話可說了。」
「以與身分相襯的品格作為擔保嗎……」克萊門泰掩唇莞爾,垂眉低頭充當致意。
「那麼請原諒我稍早前的魯莽了。爵克伍德閣下。」她讓半出鞘的刀刃退回刀柄內,攤開手掌以示和平。「說說我的來意吧?我從河岸那邊上來,準備越過山脈前往他處,不過您看——」她伸出食指指向窗外磅礡,劈開雨幕的閃電照得她指尖雪白。
「閣下知道最快下山的路徑是什麼嗎?等雨停了我馬上離開,不叨擾您。」
能遇到如此明理的獵人還真是感謝神的恩賜,葛雷森微微的撇了一下頭。
「沒有要斬殺我的話當然是歡迎你待到雨停,不嫌棄這裡如此雜亂的話。」
他走到了長椅旁坐下,「至於在告訴你離開這裡最快的途徑之前,請問該如何稱呼?」
「雜亂?不,在任務中途能遇上有一座遮風避雨的屋子已是相當的幸運了。」克萊門泰呵呵輕笑,「容我自我介紹,家姓奧爾梅多,全名克萊門泰.奧爾梅多。從聖都伊卡諾德過來。」她望著葛雷森坐下,接著詢問:「容許我坐嗎?」
「——對了,我只會殺死對平民有害及和魔女契約的使魔。」她補充道:「若閣下兩者都不是,倒是不需要害怕我殺死你……勞動可是很費力的哪。」
克萊門泰嗎...是個很美的名字。
葛雷森不禁閉上了雙眼想著,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多琳...。
隨後將左手一攤,「請自便,不用拘束。」
在聽完對方後面的補充後,葛雷森晃了下那對斗大的雙耳。
「呵,那還真是感謝高抬貴手了,畢竟我可有還不能死的理由。」他將右腳重心挪動了一下。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她選了一個距離長椅不近也不遠的位置坐下,卸下的行李則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好整以暇地將雙手擱在膝頭上。
「不能死的理由……?」葛雷森的回應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是什麼?」
「多琳...我的女兒。」
就算已經不是人類的外表卻仍可以從他壓抑的眼神中看出痛苦,「她是我僅存的家人了,沒有確認她的下落之前我是不會就此闔上眼的。」葛雷森咬著牙說道。
「您的……女兒?」克萊門泰不禁蹙眉,就常理推論,即使那位女孩尚在人世,和對方記憶中的形象或許已經大不相同。
「叫多琳是嗎。」她傾身向前,卻暫時別開視線,玩弄起過長的金色瀏海:「不介意的話多透露一點細節?教廷,尤其獵人的情報網很大,或許有空能幫您問問。」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協助,是神派她來的嗎?葛雷森不禁睜大了雙眼。
他站了起身,往後走到了黑暗之中。隨後他在回到獵人的面前時,手中多了一條金色的鍊子,「這裡頭有她的畫像。」
他將鍊子打開,裡面的畫像上是一位衣裝華麗的夫人和一位看起來大約10來歲有著一頭波浪長髮和天真笑容的女孩。
「當然我明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她的容貌肯定大大改變了,但要是再見到她,身為她父親的我是不可能會認錯的。」葛雷森用爪子輕輕地在照片上拂過。
「這位是尊夫人吧?氣質真好。」克萊門泰湊近精緻的畫像墜鍊,「令嬡也是,真可愛的小姑娘。」
「我會幫您打探看看的,如果是沒有失憶的凡人,應該不難找到才是。」示意葛雷森可以將畫像收起,她摩娑著破爛的上唇,喃喃沉吟:「但如果是變成使魔,甚至是女巫,那麼事情就複雜多了。這點您能理解嗎?」
葛雷森把蓋子闔上後,默默地將視線撇向只剩些許雨滴打著的窗邊,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兩種恐怖的可能性,但只要還有一點希望他是不會放棄尋找的。
「嗯,我明白...然後我女兒身上也帶著一模一樣的鍊子。」
他深深地向克萊門泰鞠躬了個躬,「非常感謝你的善意,克萊門泰.奧爾梅多小姐。」
「不用客氣。」她眨眨眼,聲音輕快:「當作是您好心收容我免於成為落湯雞的報答吧!」
同樣注意到窗外雨聲僅存滴答,她雙手後背,伸了個含蓄的懶腰,提著行李站起身來。
「雨差不多停了,關於您女兒的事閣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否則我想我該道別了。」
「是呢,也是時候該讓你回到旅途上了。」葛雷森慢慢走到了門前,甩了甩沾黏在毛髮上的水氣。
「離這裡屋後約20步左右的距離有一條小溪,順著它走很快就能下山了。」他又回頭望向克萊門泰,「關於我女兒的事大概就這些了,能夠多少打探到些消息亦或是沒有我都會非常感謝你的。」
默記了葛雷森的指示,克萊門泰點點頭,隨著主人的步伐走出大門。
「有消息的話會通知您。閣下有事的話也可以寫信到伊卡諾德,我隔一段日子會回教廷收信。」
「那麼,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親愛的閣下。」
她笑,完整暴露於外的綠眸彎如新抽的嫩葉:「希望下次見到的話還有機會和平地敘舊呢,Adios。」
這麼多年來沉痛苦悶的生活能有愉快的一天嗎?
「我也由衷的希望,再會了。」
看著踩著堅定地步伐離去的獵人背影,葛雷森不禁想著多琳現在是否也成長成如此堅強的女性呢?他由衷地希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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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噗謝過了但還是要公開謝謝葛雷森中!這次/第一次合作相當愉快還不小心開到情報整個心滿意足。
挖喔!這裡才要感謝克萊中的交流!(鞠躬)這裡打文很慢真的是感謝包涵ww
容我說聲葛雷森真帥啊顧家男人真是中之的type ><
![](https://emos.plurk.com/2d4fbd29664939b8969089c69af7500b_w19_h19.jpeg)
好看!我要繼續期待後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