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希苦著臉看著木柴。
原本打算做燉湯當晚餐的,卻因為天氣潮濕導致火生不起來。
……或許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其實不太會生火吧。
「如果會火的魔法就好了……」
雖然可能會把整座森林燒掉。
想起住家附近似乎還住著另一戶巫師,也曾看過那人幾次。
去借個火好了,對方一定是個好人!
於是雙手提著燉鍋,站在大門前。
抱著忐忑的心情拜託了藤蔓敲敲眼前的門。
戈羅吉塔在聽見門的叩叩聲前正好在研讀他那一櫃魔法書的其中一本。突如其來的敲門破壞了閱讀的節奏,使他不得不放下書本。
「誰啊妳?」開啟門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藤蔓,再來才是少女的身影。
平日幾乎無人造訪的住屋如今有了訪客。然而這並不值得高興,反倒令人不快。
門開啟後,看到對方飽含慍火的神情,抖了一下,拿穩手中的燉鍋。
「呃、我是,我是亞希……住在那邊的!」翹起一隻手指指著自己家裡的方位,「呃,我是森林魔女,我喜歡吃的食物是……」
緊張的開始自我介紹。
視線跟隨指頭的方向去,他認得那間屋子,但對於聯繫住處與屋主興趣缺缺,就連眼前的人也沒怎麼留意過。
「沒問妳愛吃的。」打斷話,完全不想了解那方面的資訊。「妳來這裡幹嘛?說重點。」
觀察到手上的鍋子,語帶不耐。他不喜歡專心的時候被打攪,因而想令目前的話題快些切入主軸。
「欸?噢……」突然回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把端著的燉鍋提高了一點,「那個,我的火生不起來……所以想來跟你借一點點火……」
眼前的人好高,脖子好痠喔。
要低頭看這女人真煩。
「我很忙,自己想辦法。」話與剛落便將大門闔上。
要是什麼更加有趣的事情還好說,生火這檔小事拿來耽擱私人時間實在是浪費。
戈羅吉塔轉過身打算回桌前繼續書的內容。
呆愣的看著再度關上的門。
一秒,兩秒,三秒。
「……欸?!不行啦——就是因為想不到辦法才來找你啊——」
從四周蔓延出的藤蔓開始碰碰地敲著門。
聽外頭又傳出了引人焦躁的人聲與碰撞聲,戈羅吉塔連位子都還沒回,將門倏地拉開。細碎的火光在周圍浮出,碰觸到藤蔓的前端,火勢逐漸往根部方向蔓延。
「再吵就連人也燒了,給我進來,事情辦完就快滾。」蹙起的眉頭說明了不悅,他看了亞希一眼,沒有將門關起。
要是放她一直敲敲敲的也不用讀書了,不如早點打發掉早點趕走。
看到藤蔓因火焰燃燒而痛苦蜷曲起,嚇的趕快使用了水的魔法滅火。
「哇啊……不、不能這樣啦,會燒起來的。」
好像是廢話?不過對方好兇喔……
亞希探頭進屋內。隨後才邁開步伐。
「不、不要生氣嘛,還是你肚子餓了?有火的話這個煮好就可以吃了……」
「不了,我不餓。」
他的表情稍稍舒緩,然口吻卻依舊一點也不平易近人。走近爐子,將平時備好的柴火扔進窟窿之中堆放。
「燉鍋放上面。」用命令句指使著對方。
乖乖的把燉鍋放置在上。
「你剛剛再做什麼啊?我好像打擾你了…欸不對……好像要先問你的名字?」發現自己問問題的順序好像錯了。
「還有喜歡的食物…之類的?」
「在看書。以及,妳確實打擾到我了。」
覺得沒搞清楚問話次序的她呆的可以啊。
「名字戈羅吉塔。喜歡的食物就那麼重要?」
以火焰點燃一角的柴,隨後火便逐漸擴散到整個鍋子底部。
「對不起嘛……戈羅吉塔!你好啊,我是亞希,森林女巫。」……剛剛好像說過了?
看著竄上的火焰,「…啊、我也喜歡看書!」
「說過了,蠢蛋。還有我只幫忙點火,妳自己顧那爐子,煮完就別打擾我了。」
刻意無視掉那或許能成共同話題的句子,拉開椅子回座,重新講視線擺上文句。
「噢……可是、好吧。」滿臉失望,本來還想說可以一起分享好看的魔法書籍的。
探頭偷偷看著對方的動作。
「……那本書我在老師家看過哦……」小小聲地說。
「喔,所以呢?」
一面說著,連頭也沒有回。
且用最低限度的回應來確保思緒不會過度被干擾。
「呃……所以……」猶豫思考了一會,才終於想到似的開口。
「我們可以當好朋友……?」
雖然好像前後因果關係不大。
「照妳的邏輯,我是不是要和所有看過這本書的人做朋友?和妳做朋友有什麼益處嗎?」
受不了那般愚蠢的發言似的,將連結在書本上方的細長緞帶夾在書頁之中闔上。
他覺得這女人不會因為自己說了什麼而閉嘴,帶著煩躁放棄在這個時間點讀書。
「呃……也不是啦……」
好冷漠喔,嗚。
愣愣的看著對方把書闔上了。
「只是覺得……我們有一樣的興趣…?」
「興趣?妳指什麼?」
因無聊而將縮小的魔杖當作筆,在手指間轉呀轉的。
「研究魔法?」
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我的老師也很喜歡喔,你們一定可以變成好朋友!」
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沒有反應,也沒有否認。
將魔杖收進口袋,他走近被橘紅色填充的爐子,看鍋內似乎有些冒泡。聽見了火燒的滋滋聲與液體逐漸沸騰。
「你的老師是誰?」
針對第二次被提起的字眼,打發時間似的問她。
「老師?嗯……他的名字就是老師!」思考了一會,也真的只能得出這個答案。
「帶著面具,然後頭髮到這禮……很注重禮貌哦!」跟在對方身後。
交際網中並沒有叫作『老師』的人。
「強調注重禮貌是怎樣?損我?」勾起一抹討人厭的笑。事實上,戈羅吉塔很清楚對方根本沒有那麼說,他只是刻意想戲弄戲弄人。
語落,食指上下揮動幾回,指著內部液面翻騰的鍋。
「沒、沒沒沒有啦!!」
被曲解了意思讓亞希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
「不是啦,那個…就是……」著急過頭連眼淚都要出來了,「老師真的很注重禮貌……」
「.....」雙手將鍋子從火爐中移出。再燒下去內容都要溢出了,這白癡還不知道要拿走嗎?
很隨意地把它放到另一張餐用的桌子上,回去順手把火撲滅。
「喔,關我什麼事?還有妳的東西煮好了,妳也差不多可以滾了。」
「欸、啊……謝謝你!」顧著講話就忘記自己的正事了。
「那個…你要嚐一點嗎?味道應該不差哦!」
「沒參毒嗎?」
調侃似的問話,只是因為語氣過於平淡,聽來反倒像是真的。
「怎、怎麼可能嘛!!」
覺得對方實在是太不信任人類了,有點受傷。
「我才沒有那麼壞……」
「是喔、」
這情況下還要說點什麼嗎,不了,不想回覆。話說她就不會因為自己的態度而選擇
趕緊離開這裡麼,那樣的話還真是神經大條。
「妳沒打算現在走嗎?」
轉移話題。
「欸?噢……我以為你要喝耶,真的不嚐嚐嗎?」
指了指冒著熱氣的燉湯。
嗯……還是對方不敢喝燉湯啊?
亞希心想。
「現在不想進食。」
這確實不是假話,但更大的緣由是他並不想食用陌生人招待的食物。
「喔……好吧……不然這個給你!」她從口袋內拿出了附近莓叢的莓果。
「謝禮!」
「?」從對方那裡獲得了......果實嗎。低頭注視手心上的顆粒,覺得在那兒見過。
「道謝就不用了。」
若是今天自己態度再和善些,他才會認為自己是該被致謝的,只可惜這回並不是。
「不行啦!一定要道謝,老師教的!」笑的燦爛,她提起了燉鍋。
「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哦!」
「好吧,那隨便妳。」他朝一邊攤手,嘴巴畢竟是長在別人身上。
「喔,如果有妳能幫的上的忙的話、」
對方看起來似乎要準備離開了。
「肯定有的啦!嗯,或許吧…?」端著熱呼呼的燉鍋,離去前向對方鞠躬道謝,露出燦笑。
「戈羅吉塔,謝謝你!」
「......」
食指和中指併攏著按揉眉心,現在的情緒說不上來。他走近門前,準備把人送離。
「行了行了!我聽見了,妳走吧。」是一種無奈的口氣。被這樣感謝感覺很怪,真的很怪,一點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