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同時,渾身一震,頭頂不小心撞上了不怎麼高的矮櫃──自己躲藏的地點正是最下層某個空出來的小書櫃裡。「好痛!」小聲痛呼之後,又是一陣靜默。「咕咕咕咕……」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承認自己就在這裡,於是想也沒想的就學起了某種動物的聲音。
聽到撞擊的聲音,急忙爬下來。
尋找聲音來源的同時又覺得哭笑不得,這天真的義弟實在太可愛了…居然以為可以用鴿子的聲音掩飾過去。
「痛不痛?」蹲在他面前,關心的問。
「痛……不、不是啦!才不痛哩!!」正偷偷抹去因頭頂撞擊而不小心溢出的淚光,下一秒卻被外頭突來的溫和詢問聲給嚇了一大跳,差點又要再撞第二次。「少哪唆!噗希要你都管閒四!!」慌忙爬出矮櫃層,屁顛顛的拉開了與黑髮少年的距離。肉肉的小臉上滿是出糗被人發現而升起的羞紅,更因為試圖掩飾而顯得態度惡劣……儘管說出的話全都因為尚未成熟的口舌而顯得稚氣萬分而氣勢大減。
「埃利,」有點不知道該不該靠近炸毛的義弟。「如果撞的太用力還是得冰敷一下…不然會長不高喔。」
斟酌了一下用詞,選擇可能會讓他比較在意的小謊言。
「埃利不想長不高,對嗎?」有些牽強的勾起嘴角,盡可能帶著善意安慰和誘導他。
事實證明這樣的誘哄對幼兒來說是十分具有影響力的。「欸?長不……欸?」聽見那樣的言語,瞬時慌了,兩隻肥肥短短的小手臂無意識的向上抬起抱著頭頂。「不、不要……埃利想長高……不要當豆丁……嗚、嗚嗚噫……」慌張和害怕立刻讓自己忘了警戒,大顆大顆的淚珠就這麼順著粉嫩肉呼的雙頰落了下來。
見小小的孩子哭了起來,有點慌張。
「埃利、埃利,」呼喚了幾聲他的名字、要他注意力分散到自己身上來,「那麼我帶你去處理好嗎?只好處理好、頭就不會痛、也不會長不高了喔?」
循循善誘著,縱使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安慰他,只希望剛剛的傷勢能盡快收到治療。
看著伸向自己的手,先是有點懷疑的看了看對方的臉,最後還是因為不想要長不高而信了他,一隻小小的手怯怯的搭上了始終耐心候著的那隻手掌,逞強道。「埃、埃利是為了長高高……才沒有、才沒有接近你喔……沒有不乖……」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一張小臉脹得鼓鼓的,咕噥著。
「嗯。」微笑說點點頭,輕輕握住他的手。
「那麼我們去冰敷吧、等頭不痛了,埃利就可以長高了喔。」
帶著還在擦拭眼淚的義弟走回房間,心中有點確幸還好義兄義姐們目前不再家。如果被他們看到的話……想到此,基爾的眼神由不得黯淡。
「真的?」半帶懷疑半是期待的仰頭看往這個有著溫暖手心的新哥哥,小小的胸口仍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阻止自己接近他呢?他明明看上去不像是壞人啊……
然後抬起頭的時候,基爾巴特臉上陰鬱的神情卻讓自己心臟緊縮了一下,似乎有某種不明所以的悶痛感覺。「你、怎麼了嗎?」
「欸?」突然被義弟詢問的聲音拉回神,「沒有喔?怎麼突然這麼問?」
走著走著也走回房間了,便要埃利在床上先躺下。
「我去準備冰敷袋,等等喔。」轉開房門的門把、有點牽強的笑了一下,「埃利要在床上躺好喔。」說完趕忙跑向廚房。
「嗯。」乖巧的在床上躺著,但是柔軟的床鋪實在是太過舒服。於是,在等待的期間,就這麼一邊思考著關於基爾巴特露出的那些表情以及其他人那些不可以接近他們的警語,不知不覺便深深的沉入夢鄉中。
偶爾,稚嫩的夢囈從唇邊溢出。「……呼呼……不、哭……我、沒有…討厭…呼……」
幼小的自己茫然的遵守著大人們給予的警告,卻其實,不管是小基義兄還是小文義兄,自己都是歡迎他們的……因為,已經是一家人了嘛。
「抱歉埃利,久等…了…?」走進房間,看到床上鼓起一團小球,走近一看發現義弟蜷起身子睡著了。
「玩累了嗎…」有點無奈的低喃,輕手輕腳的替他調整姿勢。緩緩放下冰敷袋,望著義弟含淚且不斷夢囈的睡顏出神。
倔強的、充滿好奇的、天真的孩子,是自己的“弟弟”…和另一個弟弟的個性截然相反。
就這麼不知到睡了多久,等到意識到的時候,頭頂上冰冰的觸感立刻嚇醒了自己。「哇啊啊啊啊──!!」因為毫無預警的冰冷而慌亂叫喊出聲,咚的彈起身子,直覺性的就衝進面前正傻楞看著自己的基爾伯特懷裡。「有有有、有妖怪!!!我的頭上、有冰冰的妖怪!!!」整張小臉都埋在對方胸口了。
對於驚慌失措的義弟,基爾有點訝異。
「沒事沒事,是冰敷袋喔。」拍拍懷裡的孩子,安撫道:「沒有妖怪喔,那是要幫埃利長高的冰敷袋。」
「真、真、真的?」顯然驚魂未甫的顫著聲音問,同時緩緩回過頭偷看原先自己躺的位置,只見一個小心用毛巾包裹的冰袋正孤零零的落在枕頭上。
「真的不是妖怪啊──」呼的鬆了口氣,接著鬧起彆扭似的突然推開了基爾巴特,鼓著一張羞紅的臉蛋威脅道。「不、不准說出去喔!不然、我、我就討厭你!!」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
「是是是,我知道,不會說出去的。」揉揉義弟柔軟的細髮,基爾如是回應。
「既然知道不是妖怪,就再冰敷一會吧?」拿起被丟在一旁的冰敷袋問。
「好……」兩手高舉在頭頂,扶著被放上來的冰敷袋。「那個……謝、謝謝。」後頭的道謝聲音細微到幾乎要消失在空氣裡。
「不客氣。」看著孩子乖巧的樣子,基爾由不得漾出笑容,「累了就睡吧,我會在旁邊陪著你的。」
「真的?」聽到對方要陪自己睡覺,兩隻眼睛立刻閃閃發光。
因為……已經有好久,母親和兄姐都不會陪著自己睡覺了嘛……可以的話,自己會很開心的。
「嗯。」點點頭肯定,然後爬上床,為埃利蓋上被子。
「一定會陪你的,」向義弟微微一笑,眼神閃過某種偏執,「所以快睡吧?」
又眨著眼睛看向陪伴在自己身邊、同樣蓋著一條被子的基爾巴特好一陣子,直到睡意再度襲來,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眼皮才慢慢變得沉重,逐漸闔起雙眼緩緩睡去,下意識的往暖源又靠了靠,小手揪抓住基爾巴特的衣服,打著小小的呼嚕。
真的很溫暖啊……這個人。
對他們如此排斥的家族長輩們肯定是誤會了什麼才會那樣的吧?
明天、自己一定要去告訴大家,小基義兄他……真的不是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