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組-Room4 】TAG:苦樂
若有誰不睏倦肯定是騙人的。
闔上眼睛,確實是個適合假寐的溫度,挨著冷冰冰的牆面並不好受。若是對方累了,直起背板或是推他起來也行——假使有異議,他不會推拒對方的拒絕。
倘若他真的拒絕的話。
latest #39
苦樂直至此時都不大明白。
他其實是感覺得到的,背後的青年與他出生於皆然不同的環境,無論是思想概念乃至生存意義都皆然不同,無論是第一個房間中偶然的對話、或是第二個房間中的對談,乃至剛才的質詢談判……
佑一對他友善,且不討厭他。
雖然他們完全不同。
麻醉藥之中的成分似乎引起了他的身體些許過敏反應,藥效應該還沒過,但他卻已經無法抑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從胸膛開始擴散一股焦灼的熱度。
朋友這詞對他來說有些遙遠,雖不可否認他仍是有所期盼的。
佑一說他們是朋友他很高興,但他不能明白為什麼。
「……我不懂。」
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在聽過他說過的話、看見他所做的事之後還能這麼說?
「我不懂,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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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另一側臂彎上的左手臂依然沒有知覺,而他也關不住仍在腦海中持續重新播放著的那道聲響,只能緊閉著雙眼,忽略不遠處自鮮紅褪成鐵褐色的痕跡。
即便躺下也無法好好休息,對方的身體輕顫著,說出口的話語卻如同先前的談話方式,清晰而簡短,很少有猶豫的時候。
儘管這問題聽起來沒頭沒腦。
「……不懂什麼?」
也許是疲累的緣故,聲音帶著點倦意。
「你找我的原因。」
盯著自己缺了一塊地腳指頭,同時注意著欄杆另外一端的狀況,試著在盡量不動到自己上半身的狀況下拿過剛才脫下的鞋襪。
「你不怕我嗎?」
曾經問過,但沒得到準確答案的問題。
「因為我想睡了。」
簡單明瞭的陳述現況完便舉起右手打了個哈欠。依然沒張開眼睛,僅是伸直脖頸靠著青年的背,而縱使有睡意還是無法入眠,索性回答對方的問題。
……不過這第二個疑問,好像似曾相識?
「而你有什麼是我應該要害怕的?」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我可能會殺掉你。」
拿過了襪子,蓋在自己的腳上頭,大概等出血狀況止住之後就穿上去吧……一面有些走神的思考著,苦樂繼續著談話。
摸了摸胸口,他對自己能維持到現在的平靜感到訝異。
「……是喔?我有重要到必須被殺掉的程度啊。真是奇怪——我以為你們都很清楚所謂的價值。」
再次挪動自己的左手。分明親眼看到指頭滾落的瞬間了,現在才有失去的實感。不自覺的伸出右手想要觸碰斷面來確認,但或許真的太累了,他仍維持著現在的動作沒有移動。
「所以你在衡量什麼?又幹嘛跟我說呢?」
在衡量什麼呢?
剛剛剪下來的指頭忘記被扔到哪裡去了,地上有著些許血跡,苦樂用手指擦了擦那片紅漬,放上舌尖舔舐。
「你說了我們是朋友。」
鐵鏽的味道,還有些許沙粒粗糙,他伸出舌頭吐掉。
「佑一說的朋友,定義是什麼?」
「可以沒有考慮就對對方提出請求,或許便是朋友。」
他們彼此挨著對方坐在房間的某一角,距離如此之近的兩人懷著相異的心思,佑一坦率說出自身想法,勾起嘴角笑了。
「你又是怎麼想的呢?」稍微側過頭,恰巧面對房間另一側的方向。
手指又在那片紅之中擦了擦,粗糙的地面在指尖留下觸感,他像是要從裡面找出什麼似的,專注於那一小片的暗色。
「是因為是朋友,所以才提出。」
苦樂沒有回應問題,只是像是複述的、提問。
「還是因為提出了,所以才成為朋友?」
「這些會影響你的認知嗎?」
隱約的血腥味在鼻間悄悄掠過,再來是藥劑的味道。燈光投射在每個人身上,在每個人身上被裁成大小不一的剪影,而金屬欄杆的影子沿著地面緩緩延伸。
「無論成因是什麼,會改變你對我的想法嗎?」
苦樂沉默了片刻。
「會。」
「是嗎。但就結果來說,都是朋友吧。」
稍微挪了挪位置,繼續這看似沒有終點的對話。
「就像你殺掉了誰再為他定義不同的價值,無論過程是什麼,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結論……不是嗎?」
「意義不同。」
微微側過頭,這樣的姿勢讓他看不見對方表情,這讓語言字句本身變得清晰,卻也有什麼相對模糊了起來。
「這和那定義不同,對我而言……意義不同。」
「好吧。」揉了揉眉心,「事實上我是挺怕的,殺與被殺之類的。」
出自真心的說著,手臂放下後仍擱在相同的位置。
「因為我無法接受。但是,無論如何都要活著,那麼……我必須用殺人以外的方式來妥協。這是我的底線。」
「那,讓苦樂去殺呢。」
青年的語氣平靜普通,彷彿是在說順手去買瓶牛奶似,「如果有那必要……讓苦樂去動手,讓佑一活下來,因為是朋友?」
「還是佑一會阻止我呢,因為超出你的底線?」
「我不知道。」
倚在苦樂的背上,他仰起頭,面向天花板的方向。
「我說你啊……如果那是正確的,為什麼會希望有人阻止?自己的決定自己負責才對吧?」
「……那不是我的希望。」
停頓了好半晌,再次開口時,苦樂的語氣相當的……困惑。
「應該是佑一的希望才對?如果你覺得我是朋友,覺得我的行為超出你的底線,不會做什麼嗎?」
……果然是不能理解。
殺人是必須的,第二個房間他早就知道這資訊了。無論是不是朋友,這都是不會改變的事實吧。
再次確認過的同時,一股悶窒的感受自胸膛升起。
「我不會放任你這麼做,我的底線我自己約束。」他喃喃的說,「——必要時我不會坐視不管。」
沉默許久,才從佑一的背後傳來了一聲:「嗯。
那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獲得期望答案的心滿意足?
苦樂沒多說什麼,手上的動作忙碌了起來,讓人倚靠著的背部也無法避免的產生晃動。小心翼翼的將雙腳襪子重新套上,鞋子則擺在兩邊,等著備用,一時被遺忘的腳趾斷肢也從旁邊滾了出來。
很難睡著。真的,很難睡著。
不打算詢問背後的苦樂在做什麼,他不發一語,又換了個方向倚著。方才的一問一答令他現下是真的想睡了。
「等等再叫醒我吧。」
下意識雙手交握,右手的無名指不偏不倚擦過那個缺口——啊啊,真的不在了呢。
於是,青年帶著這念頭陷入睡眠之中。
啊、對,背後的人累了想休息呢,小心點不要吵醒他。
苦樂穩住了支撐著對方的上半身,在這樣的限制之中小心的動著雙手,把鞋子也都套了回去。沒事做的發了下呆,麻藥的影響開始變得斷續,他的藥效時間應該也快過了,卻似乎沒那麼在意。
撿起了落在旁邊的斷指,斷面的血液有些乾涸而凝固,冰冷血肉蒼白的像是假的。
盯著那片紅看,將那點紅色放入口中,讓預料之中的腥鹹在嘴裡蔓延開來。
被佑一看到會嚇到他吧。
不知怎麼的,有種惡作劇似的有趣,讓他笑了起來。
周遭的一切依然靜謐著,在地面上乾涸的血痕也是,靜置在側的鞋子也是。
相較之下,青年的夢境並不安穩,儘管他睡著,卻不時夾雜著模糊的語句。
「……苦樂。」
他說。然後,又繼續睡了。
「……?」
他聽見了,然也只是眨了眨眼,繼續執行著他做為倚靠的任務,盡量不動,讓身後的人睡得穩些。
房間裡似乎靜了下來,門上的時間無聲流逝,不遠處熟悉的兩人說話的聲音叨叨絮絮,用著他不大熟練的語言。他望向那方,直到那兩人說到一個段落,也朝他望過來。
他所跟隨的男人叫喚了他的名字。
「……長官。」
才想起身,突然想起靠在自己背後呼吸著的溫度,他的動作瞬間停頓,猶豫了起來。
「……佑一、佑一。」
「唔……?」
半夢半醒間,一片刺眼的光線令他反射性伸手擋住雙目,但在舉起手的那一刻他稍稍遲疑——那是稍早之前還綿軟在側的左手臂。
但剛褪去麻醉的手還不是很靈活,所以他換成右手遮蔽視線。
一會兒,他挺直腰桿伸了個懶腰。
「好像睡了很久,謝了。苦樂。」
握拳輕敲了對方的肩膀一記表示謝意,他站起身,帶著還未穿上的鞋逕自走到一旁去。
「……」
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看著對方走開,剛剛互相接觸的背部還留存著溫度,留存著某種觸感。
收回視線,將斷指放到一旁,他也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依循著主人呼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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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苦樂謝謝苦樂中,苦樂……要堅強,真的
我還是覺得佑一ㄉㄉ如果不是心機鬼就太可惜了。(壞人)
你真的很壞
可是佑一ㄉㄉ「我不會坐視不管」的宣言也好讓人心動 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才好
反正不管哪個結果都是一樣 小雪鴞 請加油
默默等待股份(拿著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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