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下午茶喝得太多了,她心裡想。最近好像常這樣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眠。或許下次應該試試溫和一點的花草茶。怕在寢室會打擾早已熟睡的室友們,她已經習慣抱著毯子到交誼廳待到有睡意才回去。
「......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像是不太適應如此寂靜的環境,她想起曾經聽過的麻瓜歌曲,輕輕哼起歌。
其實一直都挺喜歡麻瓜歌手的音樂,甚至勝過巫師世界的音樂,像是多放了很多的情感在字句裡,明明沒有魔法卻可以讓人就這樣沈澱下來。
「嗚!」唱沒幾句突然一個音階脫了隊讓她立刻停下來。雖然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唱走音還是另桑堤有點小尷尬。因為知道自己不太會唱歌,她總不敢在大家面前開口。
不過——這時候的交誼廳應該不會有人來吧......?桑堤左右看了看,都沒有發覺同學們的身影後,又小聲唱起來。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女孩將頭探出了被子,看著窗外閃爍白色星辰的夜空——與家鄉的不同,霍格華茲的星空是寂寞的。她想念家鄉的一切,她想念每個夜晚母親在耳邊的聲音。
女孩緩緩地坐起身並跳下了床,她披著毛衣走向了寢室門口,推開木門後一步一步踩著階梯走下樓,一個小小的歌聲傳入她的耳裡。她好奇地窩在牆邊探頭尋找歌聲的來源,一個黑髮的女孩正坐在暖爐前,唱著她熟悉的歌曲。
「I remember you said, "Don't leave me here alone"」赫達闔上眼睛,聽著對方唱出的旋律,輕輕地哼著下一段歌詞。
「!」發覺不屬於自己的另外一個聲音,桑堤嚇得馬上閉起嘴巴。驚嚇過後才意識到剛才的破嗓子不止自己聽見,臉立刻羞得發紅,心裡後悔得想變成一支茶壺混入眼前的家具裡。不過這麼高端的變形學她不會呀,或許要請奧克塔夫教授幫幫自己......
緊張和羞恥感攪混在一起,她腦海亂七八糟閃過許多念頭,半刻才回神,看見剛才接著自己唱歌的人居然還是熟人,頓時又覺得更加丟臉。
她僵硬地開口,「赫、赫達——?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嗎?」雖然努力想忽略哼歌的事實,不自然上揚的聲音卻老實地將她出賣。
「嘛……有點睡不著覺,不過那不重要啦」她搔了搔自己的腦袋。「桑堤,妳剛剛唱的是
Safe and Sound對吧?」說完後緩緩走到了暖爐前,並坐到桑堤的旁邊。
她記得這首曲子的旋律,睡覺前母親曾經在枕邊唱給她聽,她還記得當時母親纖細的手掌輕輕覆著她的髮絲,從手心傳來的溫暖。
「我可以跟妳一起唱嗎?」對著冰冷的手心呼了口暖氣,雙手來回搓動試圖讓手心暖和。
被對方直接了當地詢問了哼歌的事,桑堤動作停頓片刻,隨後尷尬地坦承,「......是的,是safe and sound。不、不過——」她有些急促地告知對方,「我唱歌不好聽,所以——嗯——我、我可以聽你唱歌就好——?」想到要在別人面前開口,她的喉嚨就像被塞了一團大海綿。
見赫達搓手似乎很冷的樣子,桑堤趕緊將一半的毯子分給她。「......赫達聽過很多歌吧?我是說,麻瓜的歌。」她晃晃小腿,歌曲的旋律仍然在腦中盤旋。
「啊,謝謝。」她接過了對方遞給自己的毯子,用毯子裹住了身體,專注看著眼前發出劈啪聲的爐火。
「聽過很多喔……雖然這樣說有點奇怪,」她歪著頭彷彿在思考什麼,欲言又止之後她轉頭看向了桑堤:「我啊,很喜歡聲音喔」似乎覺得自己說出了奇怪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過頭,用手指捏著自己的髮梢。
「我很喜歡媽媽唱歌給我聽……睡覺前她常常唱給我聽,不過她偶爾會不在家」赫達小小聲地咕噥,聲音大概只有沙發上的灰塵聽得見,比起說話,事實上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也喜歡聽歌。」桑堤拍拍自己的睡衣,邊撫平上面的皺褶,邊思索赫達說的聲音代表什麼意思。「妳媽媽唱歌一定很好聽吧?嗯,我也喜歡聽我媽媽唱歌。」或許大家的媽媽都有個好嗓音,她想。
「嘿,我、我能聽妳唱歌嗎?」她帶著期待的眼神望向對方,「呃,哈哈,雖然很喜歡唱歌但我總是唱不好。赫達的聲音感覺很好聽呢!」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我覺得桑堤的聲音很可愛很乾淨的…!」她握著拳像是鼓勵對方卻用錯了形容詞。「唔、我唱歌也沒有說很好聽啦……」她鬆開了拳頭,坐在沙發上蜷曲著身體抱住了膝蓋。
女孩聽著火柴燃燒的劈啪聲,歪著頭望向爐子上的火,她闔上了雙眼。
「Just close your eyes……」安靜的交誼廳裡出現了第二個小小的聲響,來自棕髮女孩的歌聲。
女孩的歌聲稚幼,聽起來有些膽怯,帶著一點孩子特有的軟糯咬字。桑堤聽著聽著,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附和:「......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或許是讓赫達的聲音引領著,這次開口準確地唱出每個音階,兩個女孩的歌聲重和,幽幽散開,隱沒在黑暗裡。
對於沒有唱錯這件事,桑堤有點興奮地抓著自己的睡衣,沖著赫達笑,「啊,這次沒有唱錯了!赫達太厲害了!好厲害!跟著你的聲音就不會走音!赫達的聲音果來很好聽!」劈哩啪啦說了一串,虧得她還記得現在是什麼時間,壓著嗓子像是在分享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