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想算清碰觸這些東西的次數,恐怕怎樣也數不盡吧。
就算是從——“那時候”開始。徒增的痛楚老早將不堪負荷的心給貫穿,然後像個祭品似的懸掛於那遙遠,伸手卻不可觸及的地方。
慶幸兄弟們好像沒發覺到異樣,…不、或許只是不想戳破而已?……那種事怎樣都隨便啦,都和我沒關係了…全部。
時常在確定兄弟們以及爸媽都出門後,才從櫃子裡偷出曾穿過的黑色皮夾克、甚至穿上了印有那傢伙大頭的背心、再是合身的牛仔褲、繫好骷髏頭腰帶,最後是墨鏡和鞋子。連同頭髮都梳整齊後,微調墨鏡,露出笑容。
「………哼。怎麼了brother?找我有——」在房間裡轉了圈,定住後彈了指,「什麼事嗎?」
走進房間內看見一松又再玩扮演自己的遊戲,不曉得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哼,是個非常迷戀我的カラ松boy啊,沒辦法,就讓我來教你吧!」
要是以前,基於羞恥心,對方不可能看到有自己在場還繼續這種扮演遊戲。
「哼,怎麼了Brother?」因為扮演的就是自己,所以也沒有像不像的問題,「找我有——什麼事嗎?」帥氣轉身,俐落的一個彈指。
「像是這樣子,相信自己絕對是最handsome的,眾人的焦點,群星中最shining的那顆。」持續擺出帥氣的姿勢,用心教導著一松。
沉默一陣後再度的將笑容掛在嘴邊,暗自讓自己深呼吸緩解那種奇怪卻說不上來的感覺。
重新挑了挑墨鏡,勾起笑。「哼,怎麼了Brother?找我有——」帶著虛偽自信的轉身,耍帥的彈了指,接著是指向了前面,「什麼事嗎?」
那隻手指向自己時,莫名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有種對方是真的在認真向他學習的錯覺,過了幾秒才得以回神。「……啊,very nice,再更有自信點會更better!」
「…………有自信的扮成你什麼的…」微垂了頭,然後是空洞的看著榻榻米上那些痕跡。「……我…不可能做的到啊。」
見對方失落的樣子,急忙走上前安慰,「做不到也沒關係啊。」露出溫和的笑,「一松只要……一直是一松就好了,不需要成為我。」
「…是我……」
「——你以為我到底為什麼努力想成為你…?」
「啊—真是蠢到極點!」
話語一字一句落下之後,發現自己竟然產生自成年來從沒在兄弟們面前表現過的情緒。
「哎?」
愣愣的看著一滴滴墜落在腳邊的水珠,似乎反應不過來。
「一、一松……」
原本還在驚嚇於對方的怒吼,突來的淚水讓自己更不知所措,胸口不斷揪緊。
一松難道,常常這樣子獨自一個人躲起來哭泣嗎?
「別哭啊……」想為對方擦掉淚水,但就在快要碰到時,手穿過了一松的臉。
「啊哈哈——看啊?……你引以為傲的時裝可是被玷污了呢。」
「…對不起……」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消失了對吧?」
「……明明,我才是…最應該代替你死去的。」
抱著頭蹲下了身體,絲毫沒感到一絲緩和,心裡只有越發越激烈地痛苦、懊悔著。
那個時候——
原本和摯友們一起休閒的度過那天的傍晚,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的,其中一個摯友突然朝道路中間跑去,原來是被毛球吸引了注意。但以為不會有事的自己太過天真,才剛跟著牠走出巷子就看到不遠處有輛車子要朝摯友衝過去,一急之下只顧著保護貓咪,而忘了自己將成為輪下亡魂的事實。
但在緊閉雙眼之後,所得來的結果是——眼前的藍色連帽衣下那一大灘的血跡。
看到的那個瞬間視野完全無法對焦,慌忙且顫抖的一步步拖著不聽使喚而癱軟的雙腿。伸手想將對方拉起,卻發現怎樣都無法動彈,淚水依舊在該死的時間點全數飆漲——回過神來,手上就一直握著沾了血跡的墨鏡。
從那一刻起,時不時的重溫著對方存在時給人的感覺。
開始偷偷扮演著、感受著。
說穿了,是不讓自己忘卻這份傷痛是從哪來的。
不允許自己忘記有關他的任何一件事。
「不,這不是你的錯啊。」
見對方捲縮起的孤獨身影,第一次想活過來的念頭如此強烈,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死亡的狀態——只能在一旁觀看,什麼都做不了。
「別這麼說……」蹲下擁抱那無助的身軀,明明看起來就在自己懷中,但實際上卻只有空蕩蕩的虛無感。
「你能活下來,就好了……」
突如其來的安心感包覆住自己,就好像是能感覺到什麼一樣——但還是阻止不了淚水的潰堤,只好繼續放任著它無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