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香扇擱置桌緣。
敞式席位間人影錯雜,絳紅窗格雕稜花櫺,一眺眼便可盡覽夜色繁華,花街絲竹靡靡,樓坊間人兒陪笑旖旎,那人今日,黃褂青衫依舊。
盞觴瓊漿似玉,一壺桑落,入耳間聽聞天下江湖趣事,席君珀不知何時成了習慣,上天下第一坊繁花,僅僅為求得佳釀,聞得消遣流語。
「砰──」忽聞得巨響,珀瞳愣是瞧得桌前壺觴震搖,瓊漿滴灑。
「不知大爺尋敝人有何貴事?」
澈嗓而至,入眼間虎背熊腰之大漢,鬍渣錯落,面色薰紅,混身酒氣而來。
『嗝!咱就覺得你坐這兒礙眼不成麼?』只見這醉漢滿嘴酒氣,走路也歪歪斜斜的,顯然醉的不清,『還不快快起來讓本大爺坐?難不成小哥你的眼睛是裝飾的?』說完一掌又重重拍在桌面,讓席君珀面前的酒杯震起來又應聲倒下,裡面的美酒灑在桌面全毀了
方聞此言,忽得一個猛力拽上他之衣襟。
瞬然席君珀兩腳懸空,簡直被輕而易舉拎了起來,入眼便是大漢眼眶欲眥,雙眸瞪得老圓,似是欲將他連皮給撥了。
覷眼而至,珀瞳上挑緊瞧上粗曠大臉,灼熱鼻息噴至他之面目酒氣薰騰,大眼瞪小眼絲毫無膽怯之色,只見他緩聲啟唇而言。
「大爺,先來後到尚也別。」
「敝人非孔融這會兒讓梨可不成。」
語落瞥眼木桌、壺灑觴傾,可說是狼藉一片,酒漬膩了他滿手,內心不知嘆然千萬遍,一壺上好桑落幾十兩銀可沒了。
聽見人的話冷哼一聲,揪著人衣領的手越來越緊,『嘖嘖,老子讓你讓位,你再不願也要讓,不然本大爺把你打的滿地找牙!』說著一拳就朝人的臉砸了過去
說慘還真慘得。
便要做得京城公子哥兒,先手反擊甭說,下藥迷人甭言,環眼周遭席位滿堂,他還得留上君玉白之形象便宜行事。
眼見粗拳灌力而來,席君珀反射一瞇眼一偏頭。
閃,尚須在老鴇面前留得一臉好印象。
拳頭擦過顴骨,直落上他綰髮之簪,鈴聲驟響,木簪瞬然斷半墜地,青絲瀑然而下,瞬然席位嘩聲噤然。
席君珀抬首一凝,珀瞳怒意隱然翻騰,氣勢一瞬,引得大漢微怔半晌。
剛剛在旁邊看見此番場景還不知道該如何上前勸架,看著兩人的氣氛再度陷入膠著,抿抿嘴乾脆上前伸手輕輕撫上醉漢的手臂露出甜笑軟聲勸慰,說了好幾句終於讓醉漢把人放下後轉頭命人把醉漢送去隔間廂房好生招待,轉身間朝小廝細細囑咐再不能弄出事端
「嘖。」
時不時咋舌聲湮沒進廳堂雜言笑聲中。
窗櫺下蹲落身姿,拈手將斷簪連同玉鈴錦帶收進錦囊,束繩一拉,妥妥揣入衣袖間。
步出席位,攬上小廝囑言收拾,欲至檯邊同老鴇美言幾句,討個一壺桑落,方至長廊珀光便撞入一抹絳紫,腰際錦囊繡花蝶。
「姑娘,留步。」出言一喚。
見人兒回身,雲鬢青絲一揚,雙眸翦翦褐光,脂粉敷面,瞬霎間,席君珀愣言一怔,入眼人兒便是方才勸架之人,然,他還憶起了某日。
某日陰雨濕冷之天,他經茶館前之事。
「是。」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停下腳步轉頭望過去,看見人點點頭打招呼,「席公子,剛剛可有哪邊受傷?」
「席公子?」輕聲覆言。
步至人兒前隔上三步之遙,執扇之手一背,負手一站,唇角細勾,趁機細瞧了半晌,還真沒料得昔日搭話之人竟同這給遇著。
「敝人非席姓,以君為姓,名玉白。」
「方才多謝姑娘解危之情。」
拱手致謝,散髮倾落,掩去眼尾絳痣和顴骨處些微紅腫,抬首一起,瞬然將左頰散髮撩至耳後。
「唔?……君公子您好。」細細看了看人放棄再度詢問的想念,在人抬頭的瞬間看見顴骨的紅痕驚呼,「公子您受傷了!?」
聞言一愣,下意識撫手至面,輕壓而上才覺略微生疼。
「無礙、無礙。」
「幾些時辰過會兒便癒,姑娘莫上心。」
搖首罷手而至,他還愣沒察得自個兒臉傷,從小至大哪兒沒傷著,痛覺似是早已成常態。
「姑娘若有事,旦忙無妨,敝人稍待姑娘閑暇方賠謝。」
凝眼瞧得人兒睜上水眸眨呀眨,似是介懷,順手摺扇唰開,遮上半面傷處瞬掩,僅露得一雙細眸珀光微彎。
眨眨眼看著人,「不、嗯…小女子目前沒事。」微笑搖頭
「方才那位爺,未給姑娘尋得麻煩才好。」
掩上折扇略微探眼,似是欲察得那酩酊大醉之漢在何處繼續生事般,探尋未果有些悻然。
折扇輕搖,斂眼瞧上人兒,笑意未止,澈聲一問。
「不知姑娘芳名?」
「敝人同嬤嬤一說點上花牌。」
「君公子放心吧,那位爺一沾到床鋪就睡下了,容小女子估計那位爺可以一覺到天明呢。」抬手用寬大的水袖掩嘴輕笑,「抱歉,還未向公子自我介紹,小女子名為黎曉雲。」說著斂下眼眸欠身下去
「聽姑娘之言,乍聞還以那位爺沾了迷藥可是。」
不由一同輕笑出口,瞬然便是人兒欠身之姿。
出言之際,折扇一收,扶上曉雲胳膊示意起身,愣是無當日輕觸般如此保持距離。
「黎姑娘多禮,應當敝人謝過姑娘才是。」
順著人的動作重新站好,抬頭露出微笑,「公子言重了,若是眼見他人被欺侮而不能上前相助,小女子心裡定是過意不去。」
「說不著可是敝人先欺侮於人。」
莞爾一笑,唰扇再開,香扇一搖一落趨步尋得老鴇,同說上些話一陪一笑,似是開懷,半晌間才步回人兒前。
「敝人同嬤嬤說得,子時前黎姑娘不需待他客。」
「銀兩敝人付清便是。」
長年累月而來,也同老鴇套上些交情,寒喧美言而讓嬤嬤開些情便於客,席君珀可謂長才熟稔得多。
「看來君公子是這兒的熟客呢。」待人回來後盈盈笑道,「公子請隨我來。」微微側身一擺手示意後就走在前頭,帶領人到一間整理過後且已備上酒食的廂房
「天下第一坊瓊漿美人,敢情何不流連?」
亦步亦趨跟至人兒身後,提步上階,陌生熟悉之景入眼,間間廂房錯落,紅籠搖曳,點燭接客,一如昔往。
步入廂房,輕紗幔帳。
映眼盤碟琳瑯至桌,凝脂白瓷壺盞觴,席君珀不免繞得案邊、珀光細瞧上花糕酒菜很是興致盎然。
「黎姑娘,尚可隨意而至,敝人不擾姑娘閑暇。
「公子放心,小女子現在只需專心服侍公子便成。」邊說邊抬手倒了一杯酒,「公子不來品嚐些嗎?繁花樓廚子的功力自是比外邊餐館好上幾層呢。」說完微笑拾起筷子遞到人面前
「莫言服侍如此言重。」
「敝人望姑娘清閑些,才同嬤嬤點牌。」
瞥眼人兒水袖一挽,提壺酙酒,收柄折扇輕抵上纖手葇荑,凝眼相望一笑。
只見人兒身形一頓,他拈手便拾過瓊觴,順手接上木箸,珀瞳凝上案桌似是躊躇。
「小碟玲瓏,黎姑娘可得解說何物為何?」
酒菜常食尚不打緊,涼糕花餅這等精緻他雖無少見,然,京城風雅之事不勝枚舉,自是連同佳肴一塊兒多著,勢是識也識不盡。
「小女子見識不多,但為公子盡力解說便是。」盈盈一笑伸手指了其中一碗羹湯開口道,「這羹名為『好逑羹』,是以取荷葉、筍尖、櫻桃以及以及斑鳩之肉放入鍋中一同熬製後加以調味而成。這荷葉及筍尖代表君子,而櫻桃代表女子,再以古著經典中的一段詞『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
淑女,君子好逑』之寓意。……而其他即是尋常小點,諸如桂花炸酥餅,蒸豆腐等等小食。」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聞至此倒竊笑不止。
「詠上詩經一闕,願求伊人相諾,黎姑娘覺此羹可好得?」
他可說得每上繁花一回,定受益良多、驚艷絕目,連點羹肴盤菜尚取得如此醉人之名。
出言一問,與此黑漆木箸一擱、攬過壺觴,揚袍一坐,瞬然對坐相望,倾壺酙滿觴,打趣得望覷,炙羹香碗盅白煙冉升,方一問愣也非定博得回應不可,睨眼小碟排案。
「晚膳之時已至,姑娘旦嘗無妨。」
「不過諒姑娘往昔也嘗慣,定是膩了口。」
聞言輕笑,「小女子也不瞞公子,這是廚子給客人配著美酒吃食的,小女子想來是沒嚐過。但若是公子願意,曉雲可為公子斟酒又或者奏樂助興。」沒想到看似溫和的女子對於自己的工作卻是有自己的堅持,溫婉謝過後又開啟一個新的話題
「敝人還望謝得姑娘,怎得姑娘勞煩奏曲?」
戌時三刻已過,怎說得正式晚膳自己還尚未用上,多是酒食間小菜入口,瞧得滿桌碟盤自然饞嘴了些。
拈手執箸,方夾得一塊酥餅而至,落筷之時垂涎酥脆之音,入嘴桂花沁香,甜膩之味盈口,席君珀攬袖將小碟遞至人兒面前。
若客至前,那他食過便可,愣是舉著待黎曉雲接上,與此話鋒一轉。
「然,敝人方才尚言。」
「姑娘可得隨意而至,茶食琴曲歇息姑娘欲,便為之。」
言出於此,算是個妥協之道。
「那曉雲就多謝公子美意了。」微笑說著伸手捻了一塊桂花蘇餅放入嘴裡,吃下後抽出手帕江手指沾上的碎屑拭去,「那,小女子獻醜了。」說完拿出蕭湊到嘴邊張嘴吸了一口氣,然後練下眼眸細細吹蕭
指節輕落杯緣,劃玉觴而過, 席君珀驀然托腮,垂首細聞。
嗚咽一起幽鳴曲,淒清之調悠遠綿長,輾轉,渾圓清滴如雨,若虛若幻勾人心弦,行雲流水似悠揚,聽得人醉心醉情。
蕭音漸緩,席君珀抬手拈杯而飲,方罄,曲止,他提扇敲至掌中,脆響而生,愣是一問。
「姑娘可奏得何曲?」
「『孤雁』。」微笑頓了下再度開口吟詞,「……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 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 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小女子偏愛這一段詞,公子以為何?」抬頭直直望進人的雙眼
「何得堪憐一片影,天地蕭蕭,形單影隻,似也孓然一身清,至終。」
他不得不言此曲,諒得吟曲塞外可得勾腸寸斷男兒淚,然,於他,終不可。
漆黑木箸劃落,青瓷碟芙蓉豆腐劃開,席君珀僅夾上一角入口,餘下便遞至對座之人案上,爾後又是淺嚐上桌前小碟。
「孤雁,籠鳥,何幸何悲?」
語甫落,細眸一抬、他正眼緊凝上一剪水盈褐瞳,頃間,付之一笑。
迎上人的視線盈盈笑道:「小女子認為非幸也非悲。縱使孤單一人,但若尋得自娛自足之道,也好過身旁再多人相伴,心裡卻孤單寂寞。」說完拾起另一雙木箸夾起一小塊豆腐放進嘴裡
「然也。」
「非幸非悲,莫喜莫哀,可只得無奈?」
似聞得語中淡然,又是將盤碟全遞至人兒案前,層層疊疊可謂幾盡堆滿黎曉雲跟前空位,只餘些不得大塊入口之醃漬酒菜。
珀光閃得一絲打趣,瞧上人兒水眸愣眼滿目桌菜。
「這兒姑娘可只等得燈熄,方可用膳?」
隨口一問,雖來上繁花不下數百,然,同女子這般對座可不上數十,他還真對得水袖折扇只懂上皮毛。
聽見人品出自己話裡隱隱的無奈之意微微愣住,瞇起眼睛多看了人幾眼後瞬間恢復平時待人的微笑
但在看見人把小碟放到自己面前的空位時不禁再度愣住,再聽完人的話微笑回應,「小女子想這應該是長期下潛移默化的養成習慣了,還請君公子海涵。」
「黎姑娘多禮,海涵何來之有?」
執扇之手向前,推得盤碟更往人兒跟前了些,示意還等得對方用上筷。
覽人無數,無奈之處人人自有,人生快意,便得先酒足飯飽,縱然淌血淚流也無妨,這便是他。
「欲食便食,欲歌而歌,比得自娛自樂而自適自得。」
提手倾壺,瓊漿凝脂,桑落酒氣清遠縹緲,垂眼凝上杯酒澈然。
「不如此等暇時,敝人同姑娘偷出樓上街遛達可好?」
「有何不可?小女子今晚的時間都是要陪公子的。」微笑點點頭
「不過子時前而爾。」
「還待黎姑娘食完小點,莫枉了這等玲瓏佳肴。」
銀兩既付,也得等他將桑落飲盡,他怎可作這等虧失買賣。
「瞧姑娘答得爽快,嬤嬤可准得爺兒們帶姑娘離繁花?」
澈音間全然笑意,不準哪位多情少年郎,藉機將人兒牽了好私奔。
拈來一想倒似是無稽之談,忽得淺笑一至、舉觴啜飲,雖不似江湖俠士那般豪飲,然,不料盞茶間便已數杯入喉。
「再不然就是在丑時要回來繁花樓繼續接客了。」有些可惜的開口,說完便又繼續把桌上的食物送進嘴裡
聞至此,折扇再開,不禁掩面而笑。
「黎姑娘,早些食完,自然時間多著是。」
似是哄騙般,香扇一掩一掩,檀香清雋。
席君珀瞧得人兒此般之舉、拖拉之調,不免起了興致,還未在煙花之地見著美人如此貪玩,不趁時多撈些客賺把銀子。
「那請公子稍等。」點點頭快速卻不失氣質的速度將桌上的菜餚大半送進嘴裡,拿起手帕擦擦嘴巴,「抱歉讓公子久等了。」
他還真不知老鴇准不准花牌待客時隨意出樓。
罄下最後一滴桑落,起身理上衣裳,拾了折扇,對上人兒一笑輕言。
「黎姑娘,敝人下樓同嬤嬤買帳。」
保守起見他還真是莫讓老鴇知曉他帶花出門,免得下回總聽上嬤嬤膩嗓醉言半刻、恿他點花牌。
「您可趁機出樓莫讓人給見著了。」
「還是君公子心細,那等會待小女子換好衣服後便在門口右邊的小巷子等您,小女子想這事兒,不應引人注目,公子以為何呢?」說完看著人尋求意見
「盡興便至,衣裳這事,姑娘喜何如便如何。」
傾言一笑,提步而出一掩門扉,他逐樓而下,同得老鴇又是閒談寒暄便是幾盞茶。
踏樓而出,珀光悠然昂首一望天,亥時已至。
目光回落跟前街坊,人聲熙攘,不愧為離北花街一條,至深至夜依然笙歌四起,即便瞧得不下數百,仍不免讚嘆而語。
「...還真熱鬧啊。」
換好衣服後就偷偷溜出門待在小巷子等待,過了一會看見對方踏出大門迎了上去開口,「君公子可真厲害,替小女子爭取時間呢。」微笑說著伸手解下原本蓋在頭上的兜帽
忽得一抹人影入眼,兜帽一解、人兒花容盈著笑,席君珀不免微怔,方也吟吟一笑。
「黎姑娘,莫非常偷遛來著?」
語甫落,不禁回首覷眼至繁花樓一探,拽過人兒衣袖,至旁一隅免得大剌剌在門前惹眼側目。
「繁花樓還未開門前小女子確實常上街逛逛。」說完被人拉到一旁愣了一下才知道對方的用意,微笑開口道:「多謝君公子。」
「姑娘客氣。」
折扇一啟一搖,他莞爾一笑,爾後便提了步子向前邁去,不得幾步間回首凝上人兒,似是等上黎曉雲一塊兒來。
隔上點距離,澈音娓娓一問。
「未點燈前,諒必不用得偷遛這計兒?」
香扇還是那般一掩半掩,霎時十足十風度翩翩之貌。
抬腳快步跟上後微笑開口,「那若是這樣的話,小女子恐怕還是第一次這樣溜出來呢。」
兩人併肩而行,夜風一揚,紅籠掛子輕晃,湛湛紅暈撲面,細眸瞧上一旁人兒。
「離北甚大,敝人還未是熟稔。」
「黎姑娘,可欲至何處?」
他還愣是未想得如此多,依這扮相去哪都多得幾分不便,也少得幾分不便。
聽完微微發楞,「君公子這麼一說…小女子也未曾細想哪…」有些苦惱的輕輕蹙眉思量
執扇之手抵上面頰,偏頭細量。
「酒足,飯亦飽。」
「黎姑娘可知哪得趣些,領敝人鑑識一觀可好?」
思忖半晌間,兩人已然行離花街,然,身後笙歌絲竹依然錚錚入耳。
「那……小女子想去一趟樂器店,將這簫給人保養一下。」說著從懷裡拿出樂器讓人看見,「不過這充其量是小女子的想法,公子呢?」
一只簫入眼,他不免得含笑而語。
「無不可,姑娘願,便行一遭也無妨。」
「無須客氣介懷敝人。」
語甫落,他慢了步子,儼然退至黎曉雲身旁半步,亦步亦趨好跟得人兒方向。
琴行,對他而言,可流年似水,遙隔不知昔日哪何。
「多謝公子。」抱著簫微笑道謝,說著就走向樂器店,付了銀兩把簫交給伙計後就在店裡四處看著各式各樣不同的樂器
珀瞳打轉著琴行內笙磬絲竹,餘光瞥見人兒溢上笑靨,將銀兩連同洞簫一塊兒予了夥計,細聲言長。
「音律之事,姑娘可有所長。」
不覺間,他已然佇立在琴架旁,垂首一斂眼、掃琴而過,愣是瞧上不下半晌之久。
「小女子只知曉這簫,其他並不擅長,繁花樓的姐妹們各有所長很是讓人羨慕呢。」說著伸手輕輕撫過古箏的琴弦
「何來之羨,黎姑娘簫音一曲餘音未止。」
聞此,忽得葇荑入眼,席君珀不免得喃喃一問。
「黎姑娘可擅琴箏?」
爾後回首一瞥、才將目光落上一旁人兒水秀眸子,扇柄輕敲至掌。
「以前為人奴婢曾經跟著主子學過一點,不過自是不精。」無奈笑了下收手連帶起一陣琴音
錚錚琴音驟起,席君珀垂眸一闔,不免勾了些回憶,眸啟,不免側顏對上人兒一笑。
「聽曲奏曲,便是暢心而至。」
「心至,琴曲便得,何須精於功練?」
聽完愣了一下眨眨眼,然後對著人欠身下去,「君公子所言即是,小女子受教了。」
還倒被這一言一行給怔了半會兒,他愣也沒何意思,趕緊啟唇便是扶上黎曉雲胳膊將人給扶起。
「不敢,黎姑娘有禮。」
「不過敝人閒談而至,萬不得成何教言。」
語甫落,換得便是他向前一揖。
看人的動作也有點慌了,「君公子先起來吧。」說著伸手去攙人起身,「小女子只是想者本以為琴這樂器不適合自己,便想著要放棄了,聽公子如此一說,倒是有了幾分希望呢。」淺笑回應
聞人兒此言不免會心一笑。
「不知敝人哪日可得幸聞上黎姑娘一曲。」
澈音而出似是玩笑,他與此也攔袖勾著琴弦,幾只單音連成調卻不成曲。
「說不定下回君公子若是來樓裡就能聽見了。」微笑頷首回應。剛好聽見夥計喚已經保養好樂器了,便轉身去取
趁得人兒去取洞簫之際,他回眸凝上架琴半晌,淺笑而過提步首出了店舖外頭待著,瞧得街坊人影漸稀。
待人兒出了商舖,細眸凝上人兒漆眸,頷首又是一笑。
「還倒下回有幸見著黎姑娘。」
「黎姑娘可欲再行,還望先行回樓歇息些。」
他倆踢著步子慢行在街坊上,穿梭於人群間,昂首望上夜幕星子錯落。
「嗯……」思索之際突然看見賣各式髮飾的攤子想起稍早看見的,「小女子記得公子的木簪壞了,一道去看看吧?」說完就拉著人的袖子靠近攤子
一把被人兒拽了過去,連些反應都未得及,待席君珀定神一瞧,入眼琳瑯珠光透上紅褂子、覆了層溫潤,卻不免晃花了眼。
「黎姑娘,男子不綰髮諒也無礙。」
瞧見人兒一副雀躍得模樣,不免吟吟一笑,順帶笑出了聲來。
「還道其實黎姑娘心動想買上幾些?」
「才不是呢,只是想著沒了髮簪公子可能有些不太方便?」說話間看中一支尾端雕成祥雲的木簪子,拿起來放在人手裡,「公子看看這個成不?」
長簪至於掌中,珀瞳細瞧,不免拈手轉動簪身,祥雲成瑞,雕鏤繁紋,他還未得綰上如此華貴得款式。
「黎姑娘,可偏好此款雕紋?」
又是把玩上木簪幾圈,他未曾留心過,總得挑隻最素得簪子便綰了。
晚風一揚,又是拂亂了一頭青絲,席君珀撥髮又是繫於耳後,還道真如人兒所言,是那麼些不便來著。
「倒不算偏好,只是覺得太過素色不好,裝飾過多又不合,因此選了這樣在簪子尾端雕刻、且適合公子的樣式。」偏頭看著人
聞人一言,稍是偏首思忖,順是同小販要上銅鏡一觀。
「簪身黃花梨麼…」
拈上木簪在髮旁比劃幾下,與此墊墊重量,手觸質地縝細,拿下銅鏡,莞爾便是一笑。
「敝人便順言買下,謝過黎姑娘上心。」
「金釵鈿鉿,姑娘可有中意之物?」
湊身進前一問,珀瞳輕掃攤上玲瓏。
「小女子已有足夠的了。」微笑搖搖頭,「倒是君公子要馬上盤髮嗎?小女子可以效勞。」
與此,將銀兩遞給小販子,眼瞧小販眉開眼笑,倒算是今日開業大客罷。
拈手長簪旋動著把玩,珀光凝上一旁人兒花容盈笑,愣是罷了罷手,輕聲娓道。
「黎姑娘上心,同您遊街莫是煩姑娘這等小事。」
「這也不算什麼,若是公子一個吩咐一句話,小女子幫您盤發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微笑回應說完便走至路邊樹下,仰望著繁星夜空發愣
提步亦趨,轉往一旁落蔭下,負手佇立一望,挑眼夜幕星子點點,如透紗下灑落得一抹暖陽,清冷溫潤。
「黎姑娘,敝人非客。」
「敝人同姑娘無差矣,何來吩咐之言?」
青絲一撩,他倚上枝幹、昂首見得同一片夜星。
看了一陣收回視線,望向旁邊的人微笑開口,「今日多謝君公子相陪,若不是公子開口,想必小女子現下也是百般無聊找事情打發時間呢。」
「小事何須姑娘掛懷。」
「怕是姑娘莫來勸和,今日非斷簪便可了事。」
偏首側顏一笑,首回從花樓攆了女子出遊倒也甚趣,言至此不免憶起那熊背醉漢。
──那人也非可無恙離去便是。
「那麼,依小女子所見,此時也該是回樓裡了,不然嬤嬤怪罪下來可不好了。」朝人眨眨眼露出微笑
瞥眼夜幕星子,恰算得時辰已至,遙方繁花樓坊依舊燈火通明,席君珀頷首起言。
「黎姑娘,敝人尚欲賞些夜色。」
他抬手將木簪輕勾髮梢半綰而起,算是理個體面與人兒相對,噙笑一拱手。
細眸對視而上,長簪綰髮,便是與垂髮那時有別之清秀。
「便就此別過。」
「願還有機會與公子同遊。」微笑慢慢欠身下去,「這個,給公子敷在傷上,切記別讓傷口碰水,望公子早日康復。」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藥膏罐子塞進人手裡,蓋上帽兜後轉身離去
來不及言謝,他瞧得人兒離去漸行漸遠。
垂顏凝上掌中瓷瓶、甚是無奈得莞爾,便又由了那人兒純真善心罷,就如初次相會那般。
爾後妥妥將藥罐子揣進懷中,旋身提步反向而行。
-----------------中之來拉線了~
感謝珺中交流,學到很多喔,謝謝
這裡才是要謝謝曉雲中的交流哇!!!!!!!
不嫌棄珺中都拖得慢慢的QVQQQQQ
不過是學到很多什麼哇XD
嗯……啊!比較文言的交流?
還蠻喜歡這樣的
XDDDDDDD啊、喜歡就好(放心拍胸
沒太讓人看不懂真是太好辣
(抱緊曉雲中
有些是想了一下,但大部分還是可以的^^
那以後期待再次交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