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成雜的腳步聲迴盪於單向的走廊,昏暗的光影與凝滯的氣氛,令人不由得回想起那陳舊的修道院。
對於不人道的遊戲早已習以為常的自己,僅需要在正確的時機下俐落的判斷,連半點猶豫皆不容許,其他傢伙只是用來脫身的籌碼罷了。
竟保有一絲餘裕而「睡著」,還真是愚蠢至極的軍醫兒子啊。
嘛--算了,這種遊戲還是由「我」負責比較有趣呢。
他們在走廊上踏出的腳步空蕩的讓人發慌,薩里尼走在了最前頭,高挑的男人則跟在他後面,一群人向前著,像是六個朝斷崖攀去的鬼魅。
卞允青刻意和薩里尼出了點距離,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房間會現什麼樣的東西,比起貿然前行,他更傾向於讓別人當前鋒。
他沒出聲,但確實感覺到了變化,他瞇起眼,無聲的淺酌著少年身那麼點逐漸溢散的不和諧感。
男人的思緒暗轉,不著聲息。
一邊前進一邊想著這兩個?還是三個小時來的狀況,五個危險人物、奇怪的「遊戲」、還有令人相當在意的五百萬元。
一開始的失態、後來的形象破壞發言 等等,作為詐欺犯似乎有點失敗,趁在
這段時間在空蕩的走道上整理心境。
尾隨著前方兩位男士,畢竟打先頭很危險,而且也有違自己柔弱女生的形象——雖然好像早已不存在了。
「之後會遇到什麼東西呢..。」用像是自言自語卻又能讓其他人聽到的音量細語。其實並非真的想知道大家的猜測,只是這裡寂靜得很無聊而已。
在密閉且情勢詭譎的房間中始終保持著溫潤笑容的青年緩步跟在了三人後頭,走廊迴盪著步伐的聲響顯得寂靜而空蕩。
唐昉望著最前頭的白髮少年,難以言喻的不和諧感在他心裡對這人打了個突,當下腳步又緩了些決定和現在的薩里尼保持距離。
「哎…」淡藍的眼瞳在聽見奏連針像是自我問答般的話語後微微渙散,未將擔憂和茫然透露給他人知曉的青年在心底苦笑。
這種以利益為前提的合作關係,最好不要有危及性命的情況讓他們這些人打回原型啊……
六人交錯的腳步聲在幽暗的走廊迴盪著,昏暗微弱的燈光形成的光影更是使人感到暈昡,而六人只是默不作聲地緩緩前進。
名叫薩里尼的白髮青年走在最前面,身上卻散發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氣息,濃烈的不和諧感漸漸充斥著整個空間,洋溢著不祥的氣息。
也許是受不了寂靜,前面叫針的女人小聲地自言自語,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每人的耳朵裏——格外地刺耳。
遠方似乎有另一道鐵門,裏面會有甚麼沒有人知道,然而,璃宮只想快快離開這種鬼地方,回到自己在意的人身邊。
璃宮走在人群的最後頭,略有所思的樣子。
沉寂的氣氛麻木了時間的流逝,在這短暫的路程中,想必其他五人也將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他人性命,完全利己的隊伍啊一一還真是嘲諷意味滿滿呢。
思緒周轉到此時,掛有「ROOM 2」字樣的鐵門已展現在眼前,有些迫不及待地轉開門把,即使隔著那礙眼的手套仍感到一絲冷冽。
「開囉。」吐露而出的口吻,就像那傢伙一樣平緩,其中也摻雜些微不安,模仿軍警兒子的感覺,真令人反胃。
場景:
▶與剛才一模一樣的小房間,房間的中央多出了一個向上升起的四步台階,以及一條從天花板垂下來的繩子,繩子末端向上綁起一個活結,形成一個繩圈,你們都清楚明白,那個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除此之外,角落躺著一位身體僵硬的人,仔細查看的話,會發現該人的脖子上有著明顯的勒痕,臉部表情也盡是猙獰。
▶正前方的鐵門從你們進入後,開始倒數兩小時。
▶左邊的牆貼了一張紙。
無暇反應於眼前的情境,無論是空氣中微弱的鐵鏽味抑或垂吊的繩圈,都比不上牆面那張紙條重要。
半聲不吭地奪去了紙條,以防來自後方的目光而至之與腹部等高,泛著戾氣的檸檬色眼瞳將內容一一掃過。
犧牲,一個人便可通過啊,真簡單。
俐落地將紙條折好並放入口袋中,要是隨意撕毀而破壞規定可就棘手了。
藉由投射於地板的光影判斷目標位置,調整好態勢後便無預警地轉了個聲,結實的拳頭往腹部揮去。
沒特別多想,純粹因對方距離自身最近而下手。
「--讓我想想,手滑了一下?」對於突然揮來的拳頭,卞允青雙眼一彎,嘴角拉出了個小牛角般柔和的弧度,而男人的左手,則穩穩地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他可不是傻子,那條懸在房間中的繩子意圖再明顯不過,就算沒有紙籤,將門開啟的條件也不難猜到。
「你很危險啊,薩里尼。」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雙異常明亮的黃色眼睛,順勢側行了一步,他半旋過身子,讓自己不至於已背對著敵友尚不分明的四個人。
「真凶啊--」滿溢戲謔與嘲諷的笑容,早已不像先前那位怯弱的少年,即使手腕被禁錮住仍頗有餘裕地隨著對方側了個身,並騰出另一隻手抽出口袋中的紙條。
「喂女人,拿去後想想現在要站哪邊。」將紙條塞入長髮女人手中,像是將燙手山芋交給他人般地俐落迅速,畢竟弄壞了很麻煩啊,自己最不擅長的事就是保管了。
「是嗎?只是稍微顯露一下實力罷了。」心底因那稱呼而湧上些許不快,但並沒有要求更正或解釋的念頭,收起訕笑的臉龐看上去有些冷冽,但被扣住的手腕上所使用的力道,絲毫沒有減銳。
白髮青年像是通知一般打開了前方的鐵門,流露出的氣息和以往有所不同,具有相當強烈的攻擊性,不過這並沒有引起針太大的注意,倒是開門後那垂吊在半空中的頸圈和躺臥的屍體更令針在意。
(啊...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做什麼了吧,真是令人作嘔。)
緩緩的走進房間。
(要把屍體掛上去嗎,不過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
(還是說是我們當中...) 「...啊啦?」
只顧思考而忘記觀察情勢是失敗的行為,然而針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白髮的青年把紙條塞中自己手中了。
不知道在何時開始的打鬥,與白髮青年的疑問句,這是要選擇陣營的意思嗎,快速的思考過後,針在大概是露出了真本性的黑道和底細不明的罪犯之間選擇了黑道。
收起剛才的失態,換上從容的微笑,把紙條塞進衣服的袋子裡,撥了撥米黃色的髮絲 ,用不像女人能使出的力度從後一拳打上卞允青的背。
先是一聲吃疼的悶哼,男人沒有多做衡量,順手一推,在放開對方手腕的同時與剩下的人拉出了距離。
「這樣真的好嗎?」卞允青眉毛一挑,掛在唇邊的笑意卻沒少下一絲半點,「能夠這樣隨意出手的傢伙,誰是他下一個目標可很難說啊,小鬼。」
他說的輕快,言及的對象卻含糊而曖昧--與其說是講給四十九院或奏連,更像是提醒著其餘尚未行動的人們。
當房門打開的剎那,顯而易見的繩索懸掛在天花板上頭與一動也不動的物體——人形——唐昉始終清澈無波的淡藍暗了幾分,連眼都瞇了起來暗道這個地方的噁心。
原先就落在隊伍後段的高挑男人在衝突的第一時間便止了腳步,當女人的拳打上卞允青背部時的聲響讓他生疑,這麼大的力氣?可能練過吧?……直到那個唇邊仍帶著笑的青年開口為止,唐昉都仍一臉冷靜的胡思亂想著些什麼。
那麼,現在就先看看前面幾個又是在做什麼吧?——就算他大概猜到了。
「喂,你真的不行動嗎?」
當初提出合作的少年現在卻毫無行動的意思,針停下攻擊的動作,故意騰出空位讓對方拿到在口袋中的紙條。
「...你們呢?」
只要對自己有利的事針就會做,製造出犧牲者當然也屬於這一類,轉頭瞇眼笑著,對場內其他人投以具煽動性的目光與話語,並繼續攻擊那即使被當成犧牲者,仍然說著話中帶刺,令人火大的話語的男人。
「是啊--真想揍昏這死到臨頭講話還很嗆的傢伙呢。」略為提高音量,少年以滿溢挑釁意味的跋扈眼神一一掃過眾人,即使搶先出頭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維持怯弱的表象僅會被軟土深掘。
對於控制力道這點感到焦躁,要是應在繩圈上「犧牲」的話,也只能先把這個叫卞允青的男人揍昏了。
「嘖,真不可愛。」他彈著舌尖發出了帶著抱怨意謂的聲響,視線從薩里尼掃到連奏,最後落在四十九院上,情緒真假參半。
畢竟男人話是說的輕鬆,心裡倒是真的覺得有些不妙--奏連和薩里尼即使聯手他也不至於敗陣,但要是再加上那個生良......他可沒忘對方還是個連環殺手。
「好吵啊,去死吧。」半闔的檸檬色瞳眸滿溢著不耐煩與殺意,趁著對方因連續殺人犯所說的話而分神時,用了比先前更加厚實的力道往對方腹部揍去,要不是血糖有點低的生理情況下,早就把這聒噪的傢伙打到內出血了。
「祝你好眠,嘴硬的罪犯先生。」勾起的嘴角將興頭正好的情緒表露無遺。
幾乎離爭執圈遠了三四步距離的青年少見的面露複雜,他想先將卞允青犧牲了肯定會比先內鬥再擇出敗者好。
可唐昉猶豫了。
他也許將「鋼琴家」和「太子爺」兩種身分區分的太好,以至於他現在進入了自己原則的盲區……所以他垂著眼不語也不行動,等待著結果的到來。
「哦......?」前一刻仍處於合作關係的一群人突然之間就起了衝突一一名叫薩里尼的男子忽然一拳揍向身材高挑的男人。接著女人和殺人犯都參了一腳,使本來還不至於敗陣的卞允青處於下風,形成圍毆的局面。
即使不看女人手中的紙條,各種線索都足夠讓璃宮猜到內容了......懸掛在天花板上頭的繩索,台階以及一一已經冷掉的屍體。
本來璃宮是打算站在一旁看戲的,但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眼前的人群還沒能把卞允青制服。另一邊,唐昉始終與對方保持距離,似乎也沒有要動手的感覺。
「......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啊。」紫色的瞳眸充斥着不耐煩和厭惡,小聲地嘟嚷。
「啊啊,真是的,看不下去了一一」璃宮直徑走向被數人打得彎下腰來的卞允青,瞄準他的後腦,使勁一腳踢了下去。
「祝你好夢喲,犧牲品先生。」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和憐憫,彷彿機械人偶一般。
「啊啦,謝謝你哦,殺人犯先生。....還有你,璃宮。」
已經對那多話的男人相當厭煩,只是因為力道不夠和不懂得技巧遲遲未能打暈對方。
還有璃宮那個女人的出手也令自己嚇到了,如此快速的動作,果然是個不能小看的狠角色,雖然行為我行我素得令人討厭,以後還是試試跟她打好關係好了。
依照殺人犯青年的「教導」,狠狠的勒住允青的脖子。
.....要是能出來,要去學學防身術了。
「嘖!」一陣突然的踢擊後又是一個不急防守的鎖喉。卞允青向身後的奏連施以肘擊,成年男性的力道狠狠的砸在對方肋間。
然而對方卻也挺著疼沒放手頸項被對方緊勒,伴隨著缺氧而來的無力緊接著他的意識逐漸不在攏,最後終於是昏了過去。
待男人暈了過去後並沒開口說話,與其說是選擇保持沉默,倒不如說這才是自身一貫的個性。
對於其他人的存在並沒多想,也不打算參與話題,僅從眼前的局勢來判斷現在「睡著」並不是明智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