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潛意識的幻想裡,孕育後代之所以難以抗拒,常是因為我們希望看到自己的生命永遠存在,是自己,而不是某個有獨特性格的人。我們預期身上的自私基因會大步往前邁進,若是生了個有陌生需求的孩子,許多人往往措手不及。當上父母,意謂著突然和某個陌生人建立永遠割不斷的關係,而這個人愈不像我們,我們就愈難接受。』
『我們都是在孩子的臉上尋求生命不死的保證,若孩子最突出的特質打破了這永生的幻想,我們會視為一種羞辱。愛孩子,就該愛孩子本身,而不是因為能在孩子身上看到最美好的自己。這一點很難做到。愛自己的孩子,其實是種想像力的練習。』
『心理分析師威尼科特說:「根本沒有新生兒這回事。意思是,如果要你描述某個新生兒,通常你描述的除了嬰兒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嬰兒無法獨立生存,在本質上,嬰兒就是某段關係的一部分。孩子若像我們,就是我們最寶貴的仰慕者;若不像,就可能是最激烈的批判者。從一開始,我們就哄著孩子模仿我們,滿心期望孩子遵循我們的價值觀,認為這就是對我們人生最大的肯定。雖然很多人會為自己不像父母而自豪,孩子不像自己卻是我們一生的痛。』
『我們也常看到某些人身上有父母所沒有的先天或後天特質,必須從同儕獲得身分認同,也就是「水平身分」。水平身分反映了隔代遺傳的基因、隨機突變、孕期影響,或是孩子和家中長輩相異的價值觀或喜好。同性戀就是一種水平身分。同性戀孩子的父母大多是異性戀,雖然性向並非由同儕所決定,但同性戀的身分認同卻是來自觀察、參與外界的次文化。肢體殘障大多是水平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