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書架前捧著書閱讀的女孩翻過新的一頁,書上一隻人魚在書頁上搔首弄姿,被艾德琳完全無視地直接又翻過一頁,尋找著她所需要的資料。
把整本書翻完後,艾德琳準備離開這裡去別的書架找書的時候才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有著麻花辮的綠眼女孩。
——看起來是葛來分多的。
「妳好,我是艾德琳福爾摩斯。」伸出手,艾德琳用沒睡飽而有些清冷的聲音自我介紹。
「欸?艾德琳妳好呢!」最後勉強從預習過的課本挖出了些許關於純血論的記憶才看得懂這本書,不過這種有些像種性制度或是人種的論點似乎讓克莉絲汀微微皺起眉頭來,然後注意到身旁有名大概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時闔上了書帶著笑容握住對方手。
「我是克莉絲汀.華生!」是赫夫帕夫的學生?不過總覺得氣質很優雅。
「妳好,華生小姐也是一年級嗎?」對於一開始就直接被喊艾德琳感到稍微不快,女孩眼中的溫度更冷了一些,不過她也知道這情緒感受跟自己的睡眠不足有關,所以她沒有多做反應。
被看出來就算了。
「有趣的巧合,我是福爾摩斯,妳是華生。」隨口用兩人的姓氏說了句自己都覺得無趣的話,艾德琳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華生小姐覺得那本書怎麼了嗎?剛剛好像看妳皺眉頭。」
「是的!還請多指教!」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神,克莉絲汀鞠躬似的點了點頭,依然掛著笑容的她對於能碰到不同院的同學很高興的樣子。
「我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呢……這本書雖然插圖都很漂亮,但是在講純血論,我不是很喜歡這種論點。」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再次翻開手上的書,裡頭的插圖描繪了好幾個麻瓜與純血巫師的不同外,還有些用來舉例且繪製精美的虛構家族樹與某些在純血家族中常出現的特色——近親通婚而導致的病變介紹,縱使沒有寫的非常白話。
「……請多多指教。」往克莉絲汀的方向走近幾步,艾德琳看著眼前一本有著硬殼書皮的黑色書本,書脊上寫著「論純血的驕傲與缺點」,伸出手把它抽了出來,隨意翻了幾頁。
「魔法界許多巫師似乎都覺得純血比較好……華生小姐應該不是純血?」靠近女孩,艾德琳把目光放在對方手上的書頁,指著上面其中一行字,「『但近年來越來越難以維持血統的純粹,除了上述的缺點以外,越來越多魔法家庭選擇與麻瓜通婚,造成純血巫師的減少。』,純血有純血的好處,但混血或是麻瓜出身也很好。」
「我是孤兒所以也不知道呢……聽起來艾德琳是純血巫師出身的?」依然帶著笑容,克莉絲汀聳了聳肩,自己已經習慣這點並沒有太大反應,不過看來似乎血統這點在魔法世界是很重要的,還是覺得不大喜歡呢。
「不管是什麼出身,擁有魔法天賦這點是共同的吧?有時候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觀點呢。」
否定地搖搖頭,艾德琳說:「我是混血,父親是純血,母親不是。」發覺克莉絲汀似乎不太喜歡純血論,艾德琳並不意外。
「我覺得,所謂的麻瓜出身的巫師,祖先們應該其實是有巫師的吧,只是難以察覺而已?」艾德琳的生長環境對血統不太在意,她對此也沒有太大興趣,很多地方只是隨性猜測和判斷。
「總覺得血統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就算這樣說還是會有純血巫師認為混血或是普通人是不乾淨的東西,就跟藍血貴族一樣。」將書放回書架上,另外抽了一本講述關於家庭小精靈的兒童書籍,克莉絲汀希望有機會能問問看室友或其他學長姊的意見,對這種事意外很有興趣。
「剛剛艾德琳在看什麼書呢?有點好奇。」眨了眨眼看著對方。
跟著眨眨眼,艾德琳抓住某個陌生的字眼,「藍血貴族?」那是什麼?奇獸嗎?
「妳說我一開始看的那本嗎?是『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怪獸與牠們的產地)』,我想找龍的資料,可是那本沒有我要的部分。」嫌厚重的書本拿著麻煩,反正只是隨手抽出來,女孩舉高手把書放回拿出來的空位,想著等一下該去哪裡繼續看書。
「過去的貴族因為不需要在太陽下進行勞動,皮膚相對比平民百姓還要白,靜脈也因此很容易就看得出來,貴族稱自己為藍血,也就是Sangre azul,他們以此為傲並當作是血統純正的象徵,我覺得跟純血巫師某些方面還蠻像的。」看著書裡描述的家庭小精靈為了拯救被抓的主人而踏上了大冒險,不是很感興趣的克莉斯汀將書放了回去。
「龍?是傳說中的那個龍嗎?」露出了感興趣的臉。
「可是,總有貴族需要工作吧?他們怎麼辦?」聽著克莉絲汀的解釋,想起姊姊說過的貧窮貴族和偏遠地區的例子,艾德琳把動作間垂下擋住視線的髮絲塞到耳朵後面。
「嗯,因為父親遇到了一點麻煩,我有點興趣想說來找找看有關龍的資料。華生小姐有興趣嗎?」小時候的生活讓她對麻瓜部分見解不陌生,赫夫帕夫的孩子輕輕勾起嘴角。
「嗯……以前的貴族與現在不一樣吧?不過現在還有貴族嗎?」偏頭看著艾德琳,克莉絲汀似乎也回答不出所以然。
「欸欸!真的有龍的存在——好像也不太奇怪了。」雖然感到驚奇,但仔細想想自己站在這個地方也不覺得很意外了。
視線往旁邊的書櫃飄移,進入Hogwarts前多半是在家由莊園內的人教導或是向家庭教師學習的女孩想了想,「有吧……?這個我也不知道呢。」不過英國王室還存在這點她很確定。
「華生小姐對魔法生物有興趣嗎?」視線移回來禮貌地的看著克莉絲汀的眉毛中間——她還是不喜歡直視雙眼,那會讓她覺得壓力很大,知道這件事後Ula教了她看眉毛中間的方法,這能讓對方以為自己有被注視著眼睛而感到被尊重的錯覺——艾德琳說。
「嗯嗯!因為以前只有在書本或是電視上看過那些生物,最多只有看過鬼魂和被附身的人,不過相較之下還是龍、妖精這種生物比較讓人好奇…‥很多都長得跟書裡不大一樣的樣子,像是妖精,我以為會是那種小小隻帶著翅膀的樣子。」想起古靈閣的妖精,克莉絲汀雖然當時沒有太多反應,但還是覺得要是讓普通人知道妖精的真相或許會有人難過吧。
「麻瓜的世界有很多鬼魂嗎?我雖然以前算是生活在麻瓜世界,可是我的印象中好像幾乎沒有看過,是不是長的跟魔法世界的一樣?」好奇的問出好幾個問題,艾德琳變換了一下站姿,「妖精的話,華生小姐沒有看過古靈閣的妖精嗎?那裡有很多喔。」
「好像有華生小姐說的那種妖精沒錯……可以在課堂上問問老師?不過這樣說起來,如果有的話搞不好麻瓜世界會有那種傳說……可能是有人看到過吧。」猶豫了幾秒,艾德琳向女孩提議:「我有點腳痠了,我們去桌椅那裡坐著好不好?或是我們走走看有沒有有興趣的書?」
「對我來說是有一點多……不過要到醫院或是墓園那種地方才比較多呢,不過長相跟霍格華茲這裡的鬼魂差不多呢。」克莉絲汀用手指捲了下頭髮,雖然沒有找到想看的書,但碰到一位新朋友應該還是值得開心的。
「去斜角巷時有看過,不過不是那種小小隻的妖精是有點讓人意外——但就像艾德琳說的,說不定就是有人看過才會有這種傳說,那之後問問看教授好了。」雖然自己對教授們還沒什麼印象。
「那去坐著好了,一不小心好像就聊了太多呢,不過很有趣。」
「墓園……聽起來妳似乎很常出入,華生妳怎麼會去那種地方?」捉住話語裡的一個詞彙,對於那種地方沒什麼好感的艾德琳疑惑,在她的觀念裡,不論巫師或是麻瓜都不會常常出入那裡。
「以前沒看過的人好像都覺得妖精應該要小小隻又可愛?那看到古靈閣裡的妖精的確會讓人夢想幻滅。」自己搬回位於倫敦近郊的Holmes莊園後過著的雖然不是純魔法生活,但在收到入學通知信前就跟著大人們出入過幾次劃分麻瓜與巫師世界的那道牆壁,也看過好幾次坐在古靈閣裡櫃台後面的妖精們,但第一次看見時小小的她也是受到不小的衝擊,麻瓜世界的繪本裡的美好記憶被現實完全打碎。
和克莉絲汀一起在桌子邊坐下,將頭髮綁起來然後用緞帶固定的女孩低頭莫名有點拘謹的撥著自己髮尾的緞帶,對於談話距離被拉近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嗯……我是在梵蒂岡周遭被修女與神父們養大的,因為後來跟著修女在各國傳道的關係常常會在當地被叫去幫忙喪禮或是婚禮——會很奇怪嗎?」拉出自己身上佩帶的十字架項鍊,克莉絲汀偏頭看著艾德琳。
「不過就像是人也有分人種,這樣去套用在妖精上好像就不會覺得詭異了,但確實小小隻又可愛的那種很討人喜歡。」不過那麼小隻也沒辦法在古靈閣工作了吧?
「艾德琳怎麼了嗎?」注意到兩人坐下後便不大講話的對方,克莉絲汀眨了眨眼。
「不會,抱歉讓妳想起難過的回憶。」回應著對方的花語,艾德琳想起剛剛克莉絲汀提到自己是孤兒的這件事,以為自己戳到對方的傷心事,趕緊順著話題繼續,「的確,外表討喜總是比較容易被喜歡。」
「沒事,我只是有點……不太習慣這麼跟家人以外的人近距離說話。」來到Hogwarts後最先接觸到大量人群的地方是入學晚宴,那時緊張和期待的情緒壓過不適應,在寢室則因為床位距離所以也不覺得怎樣,結果直到這次在圖書館交到朋友才又久違地感到害羞。
「已經習慣了所以沒關係。」仍然在臉上的笑容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存在,克莉絲汀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
「覺得很緊張或不安?我以前剛跟著修女時也會這樣……不熟悉的環境與人確實會讓人很不習慣。」想起以前的事情輕聲笑了出來。
「不過我想艾德琳不用太擔心,很快就能習慣了。」
觀察了克莉絲汀的表情幾秒,發現女孩似乎真的不在意才放下心。
「只是不習慣。」不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失態的模樣,艾德琳轉換說法,接著因為女孩清脆的笑聲好奇地問:「怎麼了嗎?」
「想到以前自己也跟艾德琳一樣呢,對比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人總覺得很有趣——當時到底是在怕什麼呢?」偏頭看著艾德琳,克莉絲汀依然帶著笑容。
「——!」抿抿唇,覺得似乎有點被那抹微笑刺激到,小女巫暗地握拳讓自己放鬆,心想睡眠是否足夠真的太過影響心情,發生什麼事都容易生氣,明明人家什麼也沒有做。
花了幾秒時間整理好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並冷靜下來,艾德琳重新讓微笑回到臉上,「不適應和自尋煩惱吧?我想。」
「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能做到。」看著放在一旁皮箱上貼滿的出入境貼紙,克莉絲汀思緒不知道飄向了那邊,在幾秒後回過神來。
「剛開始和修女出國時不知道該怎麼跟那些說著不同語言、生活習慣也不同的人們相處,也不是自己熟知的羅馬……除了不安就是非常不習慣,可是那些人事物並不會因為我的不安而消失不見,久而久之就慢慢習慣了,雖然花了一段時間。」依然帶著笑容,只是比剛才更溫和了些,並沒有注意到對方情緒的克莉絲汀慢慢說著。
似乎是個樂觀的人吶。艾德琳心想。
不對克莉絲汀的話語表示什麼意見,女孩重新轉為明亮的眼神隨著對方看向她帶進圖書館的皮箱,同時也看到了那些寫著不同語言的貼紙,好奇地看了幾秒才放棄理解上面部分難懂的字句,「華生小姐,妳的箱子上面貼的那些是什麼?」
文句問句出口後頓了頓才發現自己沒回應女孩後半段的發言,她眨眨眼望向微笑看著自己的克莉絲汀,「這樣很好啊,聽起來妳口中的那位修女對妳很好。……嗯……她也是女巫嗎?」
「嗯——大部分都是出入境時航空公司的貼紙或是在機場會買到的那種、也有一些是在特殊地點才有的。」雖然主要使用的語言是英文與義大利文但多少看得懂大部分簡單單詞的克莉絲汀隨著自己的言語指了好幾個不同國家的貼紙。
「不是呢,不過修女……伊莉莎白小姐的姪子是巫師,雖然伊莉莎白小姐的哥哥和她都不是很高興這點就是了。」想起了那時在牛津的事情,雖然並沒有仔細思考過,但事實似乎是這樣沒錯。
「噢。」聽了說明後雖然只懂了大概,但女孩沒有多做詢問,沒有什麼機會使用麻瓜的移動方式做長途旅行的她只發出一個喉音表示知道了。
「咦?可以成為巫師很棒啊,為什麼不高興呢……抱歉,我不應該干涉別人的私事,如果不願意說的話沒關係的。」雖然某些地方有點奇怪,但整體上還算是在正常魔法家庭長大的艾德琳疑惑開口。
「因為對基督教或是天主教來說是異端啊。」自己的出身背景確實讓克莉絲汀從小接觸的事物有一半以上都與天主教有關,把這件事當作常識的她口氣彷彿理所當然般。
「而且這也不是私事,我想或許有很多無法入學的人並不是沒有天賦而是因為這種原因也說不定——雖然巫師很難讓人理解,但至少比那種口中說著神卻認為一切是異端還是魔鬼的誘惑的普通人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