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樹間自顧地撐頰眺望,指間轉著風中恰好捉著的葉片。
眼前群鳥飛散。於眼前瀰漫的水霧叫人冷得直打哆嗦。
淅瀝嘩啦的,水濛濛籠罩了整個世界,好似萬馬奔馳濺起無數白花,這磅礡氣勢,叫人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折騰的人耳朵都生疼了。
我嘀咕著,將葉片順風扔了。無論是聽覺抑或嗅覺皆了無用處。
「看是一時半刻走不開了,雨不過就是這樣。」
一把聲音自身旁響起,冉青覷向我,棕色眸子好似正奉勸著——它要困著你,量你也沒轍。
別動鬼主意。她道。
我挑眉,安安靜靜地瞇起眼,打直腰桿,不滿地向後躺去。
呿、那樣豈不是太無趣。
側臥,我百無聊賴地撐頰,視線在整個京城繞著,試圖找個較為舒適的避雨處。
看看這雨,除此之外整個世界寂靜無聲,還不厲害麼?
想著這樣發愣也不是辦法,我一蹬腿、直坐起身子,眸子一亮。
「冉青。」
聞此絲毫不留情面的答覆,我不住哼了聲,麻利地彎下身捲起褲管,望向那好似要壓下來的烏雲,譏諷地笑了笑。
「就來瞧瞧究竟是你快,還是我逃得快。」
一旁的冉青豈不懂我?
見其滿臉嫌棄,直往後退,推託支吾其詞。
「怎麼?別拉上本姑娘,我可——」
颯爽涼風撲面,摻著水氣,惹得額前髮絲狂舞,刺得我也窺不著冉青究竟是什麼表情。
不過是跳下樹,底下落葉積的可厚了,怕什麼?
然不需幾秒,我就見到冉青大叫的原因。
枯葉堆上盈滿了雨水,濺起的塵土,摻染的那池小水塘泥濘萬分。
還沒來得及哀號,我們便雙雙一屁股掉進那泥水正中央。
我手胡亂抹去糊在眼上的濕潤泥巴,方可見路……就撞見眼前面色陰沉,神色似鬼的冉青。
她神情難看得像吞下了活青蛙,髮綹束束掛於面前,模樣好生狼狽。
我僅能稍稍窺探她那一雙怒紅瞪目,嚥口唾沫。
「你、小、子——」咬牙切齒,她報復地將整身上泥濘直往我臉上蹭。我笑著直嚷饒命,仍吃了滿口土。
嘴裡是滿滿的土味。
但我不以為然,只顧哈哈大笑。
說是比試也總得有個裁判,可這人,除了冉青還能是誰哪?
雨落得兇猛,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我不記得那場比賽是如何終止的,只知道在那之後我倆雙雙得了風寒,噴嚏直打了數個十天。
冉青鼻子紅通,揪眉豎目直瞪著我,無聲怨懟這胡鬧的點子。
啊啊,果然還是這京城雨厲害啊。
我闔眼,故作無事地說道,而後腦袋迅速一歪,閃過那朝我直砸來的包子。
左掌反射舉起,那熱騰騰的點心便撞入了我手裡。
熱呼呼的,軟蒸過的餅皮包著上好的餡料,香氣四溢。
「勞煩了,在此先謝過。」
我笑瞇瞇地向對方道聲謝,逕自拿起包子嚼了起來。
所以我說、冉青就是為我好。
城口的小攤,向來蒸出一籠籠好味道。
然近日大雨,我老撲個空而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