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事件:終末的森林
森林地區有個傳言,是在冬季終末的那一天不能進入森林。
據說會發生危險的事,你相信這個習俗嗎?
latest #132
今年似乎是個久違的暖冬。
芙露捧著紅綠色調的陶瓷杯一口口緩慢喝管家替自己弄的蜂蜜牛奶,但這幾天她總覺得那不對勁,好像有個重要的事情忘記做了一樣心裡總是不踏實……嗯?這麼說來,「……那個、你的刀多久沒好好吃飯了?」那雙如夜幕色調的深紫瞳緊盯對方問道。
「……恩?」被主子催促再三才再準備飯後甜點的橡歪著頭,似乎真的沒想過這問題的思索陣子,「不知道,沒注意,主人您想餵它?」同時端上小餐盤順便掏出藏在袖裡的妖刀。
說是妖刀其實比較接近匕首小短刀,此時像是要彰顯自己被持有人遺忘許久的,整體光澤黯淡的令人心疼。
「餓了?」持有人好心詢問。
刀可憐兮兮的輕顫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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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露覺得有種無力感佈滿全身,她一手拾起妖刀彷彿在安慰的輕撫,「借我整天的時間。」邊說邊將喝空了的杯子放下,轉而將刀收進袖口。
「然後放你假,從我入房後開始算的24小時全都都是你的私人時間,要做甚麼都沒問題,別帶麻煩回來就好。」
麻煩您不是已經帶回來了--?
橡銀紫色的雙瞳帶著笑意回望,自己對於對方有多麻煩他還是有自知的,「主人您想養小孩?那麼動物呢?」雖然無論她答什麼出門一趟也是必要的。
為什麼對方總是能亂開話題,小孩那邊來著。
「小孩哪來,你讓別的女人懷孕了?還有動物指的是寵物?」當然她知道橡是標準木頭性格,隨口說說罷了。
「恩--?」橡明顯錯愕,許久反應不來的只是一直盯著自家主人,「敬愛的主人,食物有不合胃口嗎?我理當沒有放什麼會影響思緒的香料吧。」
「我說,小孩哪來的?」就差點沒有要伸手過去捏住臉頰。
「沒有小孩啊……」徹底無辜,看主人真的要捏下去了他才改口,或者說是才想起自己說過些什麼,「妖刀?主人想養妖刀嗎?」
她挑起眉,「只是幫你履行持有者最基本的義務。」要不然這刀遲早會被弄死……「今天是糖霜餅?」鮮少看對方弄糖霜餅,就不知道是因為過程繁瑣亦是要煩惱糖霜要畫甚麼圖案而懶得製作。
芙露習慣性在吃之前一一翻開餅乾,有冰霜樹、雪人、雪花、企鵝等等冬季圖案,還有一些不太合季節的椰子樹等等。
「嗯……可是主人,您不是不喜歡它吃東西?」每次看到刀吃食對方都會面無表情轉開頭,久了就知道自家主人的喜惡是什麼,「不會不舒服?」只是疑惑。
至於糖霜餅嘛……「因為主人吩咐過想吃?」微笑。
「我也不是正統派系的女巫。」吃素吃久會反胃罷了,「明天我還要吃這個-」一片接一片的她看起來真的頗像小女孩兒,「……你畫畫的技術是不是越來越好了……」在吃到最後幾片時她忽然發現上頭有著相當精細的使魔作畫,唯妙唯肖讓人捨不得吃。
「嗯?也許,不知道。」對他而言只是時間比較多就隨手多點幾個糖霜,「那麼動物呢,喜歡什麼?」
「羊、狼、蝙蝠……青蛙跟蛇也很好用。」似乎是將問題給微妙扭曲意思的芙露盯著那幾片使魔餅遲遲捨不得入口。
「嗯~~」橡嘴角的笑容多了些深意,就這麼直盯芙露直到對方忍不住轉開視線,「好,了解。」
到底是了解什麼。
說實在話,無論力量亦是歲數自己絕對是眼前這人的數十倍,但怎每次都給他壓著欺負,重點是自己還沒有因此惱怒過。
「……你不會帶一大群動物回來當動物園吧?」
「嗯~主人需要嗎?」要的話他也無所謂,只是要多抓點動物回來吧。
不需要。」芙露特地加重語氣免得他真的帶一大群回來,「時間也晚了,快去睡。」端起小餐盤跟杯子打算自己清洗。
難得看到主子那麼自動清理餐盤的橡真的呆了,久久才追上去又看著對方忙碌背影遲疑,「嗯……那麼,先行就寢了。」
提早休息也是不錯的,他想。
「晚安。」停下清洗的動作,芙露轉頭確認對方離開後才開口,「你的持有人,從前有這麼木頭嗎?」
『好像是、好像不是。』被詢問的刀輕輕顫動回應,後知後覺的發現面前女巫聽的懂自己的語言後反而慌了,焦急顫動想再多解釋一下,『斷過,重塑,不知道。』
聽起來就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孩童。
將溼透的雙手擦乾,「慢慢說,沒事。」把刀握在手中輕輕按壓,「還能跟我說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嗎?或多或少。」
這次妖刀又慌張輕顫最後沉寂,對於斷過又重塑的刀來說它所知很少,雖然什麼也沒傳達意思,卻讓人覺得是個低垂頭拼命道歉的模樣。
為何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孩子的錯覺?
她輕嘆一口氣,像是在安撫小動物的摸摸妖刀,放棄追問下去。
看來走捷徑這事情是沒法做的呢。
縱使是個暖冬早晨依舊寒冷,芙露勉強自己從溫暖床鋪離開,梳洗過後帶著妖刀踏入目前被視為禁地的森林,她記得有個地方能讓刀在不被妨礙的情況之下安穩進食。
只是太久沒來忘了正確方位,芙露輕扯身上的羊毛披肩準備要來場迷路之旅,路癡也不是沒當過,有將近半天的時間就算慢慢來也無所謂。
尋路過程他覺得有些無聊了,「雖然我覺得應該是笨問題……你有名嗎?」她不覺得橡會替自己的刀取名。
刀輕顫表示沒有,隨即安靜的讓人帶著跑。刀就是刀,沒有腳只能讓人代替自己的雙腳行動,乖乖躺在芙露口袋內的刀在過了好長陣子才發現,好像路徑一直在重複行進。
『去、哪裡?』難得有能聊天的對象,刀也開始變得活潑些,就像是旅行之類的。
「能讓你安心進食的地方。」心不在焉回應,她看著方才在樹幹上做的色料記號,看來自己已經在原地打轉許多圈了。
「……我迷路了。」既然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得不承認,「別跟我說去墓地,我不喜歡那邊的溫度和感覺。」
『不、餓了。』
如果刀有人型有形體,現在大概是舉高手拍拍芙露,『休息?回家?』體貼到讓人難以想像持有人是誰。
「不行,一定得找到。」似乎對於昨晚給橡的那承諾有著不可動搖的執著,提起裙擺她又反覆繞了幾圈,森林中的霧氣對她開始產生影響,咳嗽的頻率越來越短。
雖然它一直都待在持有人的身邊,但在這些日子的旁觀之下,或多或少也懂得眼前的女巫性格--不會放棄的,在達成目標之前。
於是一陣刀鳴嗡嗡作響,霧氣似乎有散開的趨勢
「唔?」散開的霧氣有了一些減緩的效用,但持續消耗體力的疲憊還是讓她閃神,不知不覺走歪了原本道路來到完全陌生的樹叢區。
「……哎呀,找到了。」誤打誤撞還真給她找到不知道幾百年前做的法術記號,只有她看的見的冷紫色光芒在濕泥中若隱若現。
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僅是單純要給自己一個指標所以沒有放入太多的能量,看來這次過後就會完全消失了吧。
她低頭拍拍妖刀露出微笑,順手將術法注入到地上的記號之中以強化指標,免得下回又得迷路好幾個小時。
但在此之前她找塊岩石拍掉上頭的乾泥,「請讓我接受一下溫暖。」陽光自葉片間的縫隙灑落至地面,就這強度和熱度來看已經中午了,剛好是一般生物的吃飯時間。
『回家、回家?』刀有些焦急的聲聲呼喚,『不餓、回家?』看來持有者缺乏的關心意外在刀身上重現。
「好不容易找到也在眼前了,這樣也不好回去?至少要吃飽。」陽光的溫暖讓她有些昏昏欲睡,在眼睛閉上前跳起身,往路標走去。
越往裡頭前進便越能感受到屬於靈魂的冷涼氣溫,而身邊的綠色植物不知覺被透如晶的類植物取代,等到刀回神之際才發現眼前是滿滿的“食物”。
『植物、食物?』只是刀迷惑了,以靈魂怨靈為食的刀感受的到靈魂的多寡,只是怎麼好像附著在植物上,『姐姐作的?』
「……姐姐?」芙露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聽到“主人”之外的稱呼,一被這麼叫難免有些彆扭。
「一半,剛發現這邊時只有類植物……雖然不清楚怎麼會長出這些如結晶的東西,但是作為保存之用非常適合。」她將刀小心翼翼的拔出鞘,「吃吧,這邊的量足夠你飽餐一頓。」
『好~』刀顫了顫,再度發出嗡嗡的刀鳴,只是這才從刀身內竄出有些詭異的氣息,就這麼把結晶給蒙上層灰黑,看來這就是“進食”了。
芙露發現妖刀食量沒有想像中的大,就眼前看過去也僅有一小片是黯淡無光的晶體。
「可以全吃沒關係。」擔心對方是在顧慮無意義的事情才會限制食量。
『飽~~ 』軟軟的刀語就如同孩童在撒嬌,一回神過來刀竟然真的打盹起來。
完全就像是小孩子吃飽就睡。
因為是小孩子所以食量不大,這麼一想也就合乎常理。
「我還想待在這裡一會,累了就先睡。」宛如在替孩子蓋上棉被輕柔的將刀收回鞘。
她閉上眼往後一仰躺在晶體之中,冰涼的晶體看似脆弱實則堅硬,甚至於感覺相當尖銳的部分也圓滑得無法傷人。
藥與毒一體兩面,自己製作的毒奪取多少而藥挽救多少似乎永遠無法平衡,前者就是比後者還要高出許多。
「……橡在幹嘛呢……」自己到底是出於何種原因把他從彼岸給帶回現世,到現在仍然摸不出頭緒。
刀連著刀鞘輕輕震動,勉強露出點刀身的妖刀用有些含糊的音色『開口』。
『姐姐、想找主人?』身為持有物多少可以感知持有者的大概方位,只是年齡小的它需要全部刀身出鞘就是了。
「……還沒睡啊。」稍微將刀拉出鞘,「難不成橡也在這片森林之中?」這種時候來太危險了,絕對會趕他出去。
『好像、有。』滿滿的睡音有種睡迷糊的錯覺,只看到刀還沒完全出鞘就開始鳴響刀鳴,只是聽起來就像被捂住的不成調音。
芙露索性將刀完全收入鞘--硬壓著孩子入睡。
「他又不是沒有自保能力,再者……」自己說過了,這是他的私人時間誰都不能動用,要真的發生事情了再說。
「直到我清醒前你也不准有任何行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芙露硬塞刀回鞘之前隱約聽見某種哭泣聲,之後就真的沒再出聲。
好像能夠理解橡壓著自己上床的感覺了,滿滿無奈。
確認妖刀入睡後她伸了個大懶腰,折騰一個上午其實體力早已見底,喬好舒服的位置後緩緩閉上雙眼。
要是能“好好”睡著就好……了……
自腳底襲來的灼熱觸感迫使她睜開雙眼,隨即竄進鼻腔是相當刺激的燒焦味,而後近在耳邊的柴火燃燒聲響,以及用相當粗暴方式綑綁全身的緊縛感和隱隱傳來的疼痛。
她輕嘆一口氣,如天幕深沉的雙眸望向眼前大聲祝禱的神職人員,她明明甚麼也沒做,僅是不小心被人在深夜發現出沒在森林,然後,沒有然後了。
捱著身子好不容易找到能夠做成特效藥的珍貴蘚苔,那天村人哭著向她道謝的景象歷歷在目,此時卻被當成萬惡的女巫並等著處決。
神職人員對著自己說了甚麼,可能是因為太不重要根本沒有印象。
「-------」
至於自己回甚麼也忘了,只記得周遭村人的情緒頓時高漲至沸點,叫囂謾罵不絕於耳。
虛無飄渺的輕浮感逐漸轉為清晰的真實,修長睫毛輕顫宣告這身體的主人正在逐漸恢復意識,她先是不自覺得縮了縮身體而後才打出小小的噴嚏,果然在這邊睡還是太冷。
揉揉雙眼正要起身才發現手怎麼好像大了些……
「……對了。」她忘記自己在睡覺時,尤其做了夢就會在沒有自覺情況之下進食,左右看望,映入眼簾的盡是猶如褪色的晶植物,看來這整片的儲備糧食都被自己一掃而空。
她低頭苦惱看向那被衣服擠壓而快要袒露出來的胸部,以及明顯不合體型的迷你短裙,這要怎麼回去才好啊……
「姐姐?」清亮的孩童嗓音自森林一段傳來,在芙路還沒意會過來這聲音和妖刀的刀鳴有很大不同時,靠近自己的草叢晃動、一個小小的人影就這麼小心橫跨森林來到她眼前。
她正疑惑面前小孩的面容似乎越看越眼熟,直到那似曾相識的銀紫眼瞳以極近距離凝視自己,才猛然聯想起這個面孔是屬於誰的童年時代。
有著及肩深紫色長髮的小男孩稍微站退開,將身上顯得太寬大的斗篷罩上芙露身上,「這個給姐姐,我不怕冷。」還漾起大大的笑容,讓人無法想像之後這孩子會是那個笑如面具的管家。
她先是皺起眉頭,盯看許久後才輕戳孩子柔軟的臉頰,「姊姊?」清澈如晶的雙眼宛若能倒映出世上一切的惡。
芙露沒有回應,另一隻手伸出去將人拉入懷裡,「留在這想做甚麼呢,該走囉。」輕細的話語恰似咒,懷裡的孩子狐疑地眨眼數下,「還冷嗎?姊姊。」她搖頭,給人一個安心的微笑。
「要好好的保暖才行喔。」孩子笑著,如春花。
孩子笑著,將手貼上芙露的胸口、心臟處,「不然會感冒,幽魂會入住心中,姐姐就不是姐姐。」
孩童微笑輕聲吐露,一如成長後的他,就硬是將無視對方意願的大披風拉了回來,努力墊高腳尖想直接罩上對方身上。
那人也是嗎?感冒……還是說已經發燒了?」芙露順手梳玩對方細軟的髮絲,後知後覺發現孩子似乎想把披風給自己披上保暖,輕笑幾聲後連同孩子也一起用披風裹住。
「這樣就不會冷了。」
「感冒是什麼?」意料之外的,孩子竟然反問對方自己剛說過的話,「會冷嗎?可是現在好溫暖,姐姐討厭冷、討厭幽魂嗎?」冰涼的小手往上撈,輕貼上芙露的面頰。
「嗯……」她覆上對方的小手並低頭沉思了會,「會讓你覺得難受的東西。」但這解釋似乎太過簡略,他聽得懂嗎?
芙露頓了下才又繼續回答問題,「我不討厭冷也不討厭幽魂……應該說,我的食物就是這般冰冷。」
「食物?」孩子眨了眨乾淨過頭的雙眼,「好吃嗎?」還順便蹭著找個好位置準備聽故事。
「到底好不好吃呢……」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補充力量的來源罷了,說實在話也沒有真正的去想過到底美不美味。
「沒有故事喔。」在發現幼童一臉期待等著聽故事之際無奈笑出聲,「吶、也差不多該走了?」
本來在聽見沒有故事好聽就扁起嘴來,一聽到要回家了竟還哭喪起臉來,「不要、去哪?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尖起嗓子就這麼大吵大鬧。
活像有什麼可怕的事物在那個『家』裡。
這種過於激烈的反應讓芙露不知如何是好,她沒安撫過吵鬧的孩子。
「怎麼了,家裡有甚麼嗎?」抱緊對方又是揉揉又是拍肩的,使勁想平撫情緒。
就這麼吵鬧好陣子,孩子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抽泣的緊抓芙露衣服,「家會冷、會感冒、姐姐比較溫暖。」激動過後的小臉蛋滿是通紅,無助的讓人心疼。
「這樣啊。」她用過短的衣袖擦拭孩子臉上的淚珠子,「那一直待在姊姊身邊好不好?」
女巫的誓言是月亮。
孩子清澈如鏡面的雙眼直直凝視,最後綻放笑容,小手摟上女巫的脖頸、使勁挺高身子吻上額。
魔法師的允諾是初陽。
森林崩壞、土塵飛揚、枝葉落入無盡深遠、破碎的晶體四散乘著旋風圍繞成漩渦。
某個熟悉的抱托在芙露的背部腰間,某個自什麼時候起就隨侍身邊、拋也拋不去的輕柔嗓音輕輕呼喚。
敬愛的主人,24小時到了。
腦袋還未完全清醒的她本能就是捏住對方臉頰確認,直到橡出於疑惑喊了聲口齒不清的『褚人』才鬆手。
「唔嗯……」活像賴床的軟綿音調,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夢中的大披風給好好的包著,這才意會到這件披風原本就披在橡身上的衣服。
「怎麼跑到那裏去的……?」照理來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地點……
「嗯?主人問的是什麼」一如某人一貫的回話,總是讓人摸不清楚是真不懂還是裝傻,直到芙露的手又朝自己雙頰伸過來,「妖刀?主人不是跟妖刀一起嗎?」
好歹也是那把刀的持有者。
「……也是,好歹你也算持有人……手痠了吧,放我下來。」雖然說她有點相信對方臂力,但走了那麼一大段路自己也不是幼兒體型,托著一個40公斤的大傢伙多少也會造成負擔。
「……嗯……」橡歪頭望著自己抱著的主人,像是現在才注意到誰的體型跟平常有很顯著不同,具體說來就是恢復成有胸有腰的成熟女性姿態。
「主人,您不是討厭麻煩?」至少每次他要出門時都會特別囑咐不要帶麻煩回來,「為什麼救我?」無論怎麼看,要把一個深陷詛咒甚至連自己都差點成為怨魂的一部份給分離開來,所需要的代價有多少他都知道。
那就宛如要把飽食一頓的肥烏鴉給挖出食物那般的麻煩,要怎麼掐怎麼吸收都很難。
看著自家主人,某人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
那壺不開提那壺,為什麼話題跑到這來……「不也說過好幾次,我也算半個醫者。」她每每都如現在這般蜻蜓點水,拍拍對方的手要求人放自己下來,她沒有失去行走的能力。
其實他也只是隨口問,自然沒把對方話語放在心上,「那麼要怎麼把飽食的烏鴉挖出食物來?」勾起抹笑容,這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是不重,只是要一直維持這體型的話勢必要好好整理衣櫥衣服了……
手一轉,變術法似的在掌中翻出一株有些晶亮透明的植物,「我的烏鴉主人,這您或許會喜歡。」他笑的燦爛、少見燦爛。
見到亮晶晶的植物馬上像看到金幣的烏鴉,興奮到周圍都有了小花的錯覺。
「哪裡找來的!」連聲音都明顯比平時還要有活力,雙手捧著晶透的植物,橡覺得有種看到情緒高漲而亂飛亂撞的烏鴉。
當然也就順勢忽略對方的第一個問題。
「嗯……那邊?」不意外某隻熱愛閃閃發亮物品到像是烏鴉的主人反應,他手比了個方位,「說不要摘光都好。」老實轉述之前遇見的人的交代。
「唔嗯?不要摘光,是很珍貴的藥草嗎?」自己沒見過這種草,說不定是異常稀有的品種。
「嗯~不知道,不清楚,主人認不出來嗎?」真心好奇,「有人這麼說的……主人,」少見的橡喚了聲,並頓了許久。
「我像女人嗎?」
「要認得出來還問你。」既然不清楚也別亂摘了……
聽到對方少見的停頓她特地湊近仔細看著對方的臉,「怎麼,發生什麼事了?」感覺比以前還來的“重“一些。
「嗯~」可能是不習慣這麼近距離,而且不是自己主動欺負人,橡本能的略為避開,「剛才被誤認為女性?」雖然語氣依舊,笑容也如往常,就有種小孩子在告狀埋怨的錯覺。
「身形太過纖細的關係吧。」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僅是道出事實的平淡,卻意外讓笑如面具的管家受了點打擊,隱形羊耳朵垂下了。
「……我沒認錯過性別。」芙露見狀連忙補上一句,也單純要確認對方神情順手托住他的下顎,結果好像讓橡有些慌亂又下意識往後縮了點。
「我要吃楓糖酥。」暗自將對方連續性的“實感”放在心裡,後天失去的東西戳著戳著就會回來。
橡沉默,有種自己反而被主人好好玩弄的感覺,「主人不想去摘嗎?」那麼快就想回家?
她搖頭,也不知道是真冷還是單純撒嬌,芙露往對方懷裡縮了些,讓人有種在抱小鳥的錯覺。
「然後是柑橘茶……」
「……主人很想馬上回去?」沉默許久,橡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法捉摸住芙露情緒,也比平常難應付。
「餓了。」簡短回應,隨後將放在袖內的的妖刀拿出來,「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好好對待他。」比起進食前的黯淡無光,此時的刀呈現一種迷幻美,艷紅色刀鞘似女人塗上口紅的唇,而圍繞死靈的黑氣如披掛在胴體上的黑紗翩翩起舞,刻在上頭美麗複雜的雕花讓人讚嘆而無法別開視線。
橡停下腳步,而等他回過神自己竟然無意義的往後退了步,由於還是維持抱著芙露的姿勢怎麼退都是一樣的距離,「主人……?」
那瞬間他不想接收那把刀,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死靈氣息,為什麼會想退離開。
橡沒有發覺,但在芙露眼裡是看得清清楚楚,平常宛若面具的臉現在是極度的蒼白無助,抿緊的唇失去寫色的緩緩張開。
一串近乎無曲調的音串傳進芙露耳裡,然後等回過神才意會他們從森林瞬間移轉回家裡大廳。
「到家了。」橡小心放下主人,順手收下妖刀,看了看跟著放回自己衣袖內。
「橡。」站穩之後芙露習慣性扣住對方的下巴湊近,「真的只是被說了像女人的話?」短時間之內出現了超乎過去一年的“實感”次數,尤其是方才那蒼白無助的臉龐深印腦海、揮之不去。
「嗯~?」橡點頭,「是的,主人怎麼這麼問……」然後不意外看見有人又準備伸出魔掌,讓橡只能乖乖從衣服口袋內摸索,跟平常沒兩樣的互動模式只是有什麼不平常的物品出現在兩人之間。
24小時能作的事情非常多,與採集植物的人道別之後他又折回主要城鎮,遇上名帶著黑貓的商人並買了個小物品,不知道為何應該是商家客套話的話語他卻聽進去了。
擺在掌心宛如顆眼球的手製品上方有許多橡所不了解的繁複花紋,就某方面來說對於魔法相當頓感的他是感受不出上面蘊含的祝福。
「似乎不適合主人就沒有給您了。」烏鴉應該不喜歡木頭吧。
「看來這東西真的有其效用。」巧妙地自橡的袖口取出妖刀,「先放在我這裡一陣子吧,等刀完全吸收再還給你……說好的楓糖蘇跟柑橘茶呢?」
「真的有力量嗎……」少見的橡忽視芙露的點餐,他瞇眼凝視掌中的物品,一種突然的惱怒讓他手指緊縮--
「橡。」冰涼的觸感自逐漸升溫的手掌傳來,「要不先去睡吧。」罕見的是芙露趕人去休息。
橡微微瞇起眼,銀紫如鏡面的瞳幾乎無法猜出其想法,他鬆手將一度屬於自己的物品轉放在芙露手上,「那麼,主人我先就寢了,以及……」他露出熟悉的笑容對著面前是成熟女性模樣的主人開口,「記得刷牙。
「……還是一樣惡劣。」低聲發了牢騷,不過見到熟悉的笑容倒也放心不少,「快去睡,快。」
原來連續得來的“實感”是因為祝福物的關係,還真有點失落。
「是,那麼晚安。」他微笑,轉身回房。
本以為總算可以好好休息時,芙露手上的刀又輕輕震動。
『姐姐,主人、討厭我嗎?』
因為活得太久太無聊,多少也學了點妖之間語言的她開口,『是害怕。』雖然不清楚對方恐怖的主因,推測是和力量有關。
『在你好好地將那些靈魂消化完畢之前待在我身邊。』
『好……』就連妖刀也感受到被持有人畏懼的失落感,『那,姐姐、晚安。』儘管如此還是學到點橡的習慣用語的刀輕聲道晚。
『晚安。』其實會怕才是普通人會有的反應,但這般改變放到橡身上不知是好是壞,要讓“實感”成為常態的話……
「能讓這件事情化為真實的人不會是我。」
女巫如此自虐性濃厚的否定自身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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