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老舊的木門被推開。
一名略為中年的男子走向了小教堂裡頭唯一的人。
「抱歉,請問是.......冰田先生嗎?」
男子如此問著,還不時看了看手上的紙條。
「您好,我是冰田。請問是巴比神父嗎?」
冰田站起身,向對方欠身一禮,「突然前來打擾,請見諒。我是白絲的友人」
禮貌地微笑,
「白絲,個子很小,金色頭髮,腦袋正中插了一根接受宇宙電波的天線。我想您應該認識她」
在聽見『白絲』這兩字時,很明顯停頓了幾秒。
然而,本來面無表情的男子卻在那之後表情變的柔和起來。
「我是。」簡單明瞭的回應著。
接著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的安靜了一會。
「白絲她經常提起你,也會跟我說去你家借宿的事。」一會兒後,他便再次開口。
「謝謝冰田先生你平時那麼照顧她。」一邊說起,一邊慣性推了一下眼鏡。
「您太客氣。本來,她不要人照顧好像也沒問題」
好像被對方傳染,冰田也推了推眼鏡,
「請問我還有機會見到白絲嗎?
上次見面沒能好好道別,之後一直沒有消息,
事務所那邊也幾乎沒有留下痕跡的樣子」
「雖然想過報警,不過那樣的話,我搞不好會變成首要嫌疑人」
聳聳肩膀,
「而且,警察或許也不在行」
「這樣阿......。」
稍微點了點頭,像是了解了情況。
然後把手裡的紙條收進了衣側的口袋中。
「走吧。」
輕拍冰田的肩膀,意識著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打擾了」
點頭跟上巴比,蹙眉設想種種可能見到的光景。
走出了教堂,帶領著身後的人走向一段小徑。
當到一個段落時,停了下來,轉身對著冰田說著。
「這邊的路有些崎嶇,小心些。」
那是在離教堂有段距離的某個山林入口。
收到了對方的回應,接著便轉身走進了這座山。
雖然山的坡度不是很陡,路卻像是鮮少有人走過般的崎嶇。
當走到了路的盡頭時。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湛藍的海及天空。
往旁邊看,稍微高處的位置佇立著一座燈塔,以及一小片金黃色的花田。
冰田駐足下來,任略顯粗暴的冬季海風拂亂頭髮,
「風景很棒的地方」
凝視遠方片刻,視線移向燈塔下的花田,
「那邊……是向日葵嗎?」
當冰田停下腳步時,巴比也沒有再繼續前進了。
凝視起遠方的花田。
「嗯。」
他給了這樣的答案。
「很有精神呢」
瞇眼遠眺著連成一片的金黃,若有所思,
「這裡就是您想帶我來的地方嗎」
「再等一會兒吧,我——還沒準備好。」
像是撫平內心一般,轉而看向遠處海。
「要不,你先過去吧。」
「我等您」
與神父並肩站著,欣賞一般看著向日葵的雲朵隨風晃動,
「白絲的事情,我除了自己看到的部分,知道得不多。
她說有要找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找到」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頓時他想起記憶中的某些事,停頓了幾秒。
「但,我想,應該是沒有。」
「可是她——」他欲言欲止了起來。
「即便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但她可能找到了更重要的事物。」
像是豁然的說著。
「走吧,我想差不多了。」
跨出了步伐,往那片金黃色前進。
「嘛。大概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夜色中凝視著電子廣告牌的嬌小背影一瞬閃過冰田的腦海,他仰起頭,讓海風把陽光吹到臉上,向燈塔那邊走去。
「就是這裡。」
來到了花田前,那的向日葵像今天的太陽一樣閃耀著。
巴比蹲了下來,拿起一旁的園藝小鏟,鏟著花田下某塊突兀的土堆。
冰田站在稍遠一步的地方,默默看著神父的背影,許久之後才輕聲發問
「從什麼時候開始?」
「大概是幾年前。」
沒有轉過身,依舊持續著鏟著地上的土。
「她曾經想追上在對街的姊姊。」
「但突然的有輛卡車——。」
說到這句時,語帶哽咽,像是快說不出話來。
接著,他把鏟子給放下,用手把剩下的土給撥開。
「好了。」
即便已經有所準備,聽到神父口中的事實、
在樸素的墓碑上見到那個曾經閃耀在海報廣告里的名字,
冰田仍然不覺屏息。
「……」
他蹙眉整理著思緒,右手握拳,
「但是————」
這是曾經切實地與白絲相撞的拳頭,
「……」
冰田突然鬆開了關節已經變得青白的拳頭,同時恢復了略顯冷漠的平靜表情,
「我所認識的白絲,她的一部分一直在這裡嗎?」
「嗯,當初我把她葬在這裡。」
拍了拍手掌,起身說著。
「當時,我從沒辦法想像她會這樣離開我們身邊。」
「但,也沒想到,她會在那之後出現。」
「不過,可惜她現在又離開了我們。」
「我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些,冰田先生。」
語畢,便看向了冰田。
「不。很感謝您告訴我這些。否則,我會以為我做了一年份的夢」
他向前走了一步,更靠近墓碑,與神父平齊,
「白絲為什麼回到這邊,怎麼回到這邊,
她是不是清楚自己的情況,是不是會再回來,這些我都完全不瞭解」
在自己家里留宿時,白絲曾經對放在玄關、據說能照見幽靈的鏡子露出怯色;
跟自己告別時,話語也好像別有深意,
然而,冰田能做到的只有推測。
「巴比神父,我想,我是最後一個見到白絲的人。
她是自己走回那邊去的,表情看起來很勇敢,也很坦然。她說,只不過是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而已。
比如,M78星雲那麼遠」
「雖然我現在覺得,實際上沒有M78那麼遠」
平板著臉,不帶笑容。
她不需要多餘的笑容。
「很勇敢是吧,很像她的風格呢。」當聽見冰田敘述起白絲的時候,稍微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像是再想像當時的畫面一般。
接著便轉頭,看回花田,一株株向日葵隨風搖曳著。
突然之間,像是被什麼打斷似的。
巴比沒再講話,只有眼愣愣的看著那片花田。
搖曳的向日葵之間,不時透出一點醒目的枚紅色,卻始終看不清楚,好像被濃綠的葉子惡作劇一般隱藏起來。
「失禮————」
冰田走近花田,蹲身下來,小心地撥開向日葵的枝幹,
「這一位,我見過欸。原來她藏著這個」
忍不住莞爾,起身將手裡的東西伸給神父看,
「這種惡作劇,也很像她的風格」
「的確像是她會作的事。」
說著,便接過對方伸來的娃娃。
「真是的,我找它找了好久。」
順手拍了拍布偶身上沾到的泥土。
說著說著,巴比的眼角泛起輕微的淚水來。
但同時,臉上卻也掛著笑容。
「看起來,神父您是唯心論者呢」
冰田轉過身背對著對方,輕聲笑出來,不帶惡意地揶揄著,
「我也是。雖然不懂宗教」
在美術館里,冰田曾經看過白絲的父親為她創作的畫作,少女站在向日葵的海洋之中。
此時,向日葵的海洋之中,只有一座墓碑的孤島。
但是,無數搖曳的向日葵,此刻似乎都將陽光般的笑顏,朝向了神父和冰田。
兩人熟悉的率真笑顏。
「神父,我可以在這裡多待一下嗎?」
冰田並未回頭,用毫無表情的臉回報著金色的笑容。
並沒有回應哲學相關的論點。
直到聽聞了冰田詢問,才開口。
「好的。」擦了擦臉,點頭說著。
「那麼,我先回去了。」
語畢,便抱著那隻兔子娃娃,緩緩的走下坡去了。
欠身告別神父,冰田再度凝視向日葵的花田。海風吹動花盤,送來一段段絮語。
「嗯?難過?我不難過啊。大不了再過100年,我們就能匯合。用光速跑也只要100光年」
直視著幾乎將自己包圍起來的向日葵花盤,冰田想起白絲曾經對自己說過:
『我在看著你』
「原來如此。向日葵看著朝陽,很自然的事情。相隔一億四千萬公里,也一抬頭就能夠看見;
夜晚分開了,白天又要見面」
他砰砰拍了拍墓碑,嚥下了呼之欲出的「再見」,目光移向了鐫刻在岩石上的一行名字,
「Merry Christmas, Sophie White」
如同太陽照耀著凝視自己的向日葵,我會看著你。
盛大的金黃在海風中跳動,比陽光更耀眼。
彷彿像是那名矮小的少女,回應著你的目光。
結、結束了!!!
心裡仍然充滿各種餘韻...謝謝kuma醬和白絲醬的交流!!
磨合至今感覺窩的文風已經和kuma醬的文風天衣無縫了(自己講
Asahi和白絲的設定里真的有很多巧合,能有機會將其發展成完整的劇情,都是kuma醬的功勞!(撒花
總之、總之,很多很多的謝謝!!能相遇真是太好了!!!!(語無倫次
不不,別這樣說,跟文渣文風配合天衣無縫這多虧了炭炭的包容跟努力(滾
然後很感謝炭炭願意讓Asahi跟白絲走劇情,嗚嗚能實現我去年的靈光一現天打雷劈(?),總之真的太感謝炭炭跟Asahi,還有天賜各種巧合。
QQQ真的太多設定上巧合讓我都快嚇死(不對。
總之!!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感覺什麼都好像還沒結束一樣,某種電影結束散場的感覺真的太強烈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