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爾德幫著擺上了餐具,而母親則是將裝好一碗的飯倒扣在桌上的餐盤上,再淋上一匙滿滿都是料的咖哩醬汁。
這時父親正好下樓來,一家人圍著方桌吃晚餐,貴族的禮儀使他們不會在飯桌上交談,但儘管餐桌上安靜,但卻很是溫馨。
非爾德不知為何回想起了這段往事,分外的懷念母親做的咖哩飯的味道。
現在時間是早上七點,按照他的作息,現在已經是他該上床休息的時候,但他寫了一夜的稿,現在精神正好,吸血鬼雖然可以睡上很長的時間,但其實並不太需要睡眠。
他想了想,將特別訂做的厚重窗簾挑開了一條小縫,看了看外邊的太陽並沒有很大,決定出門採購食材,正好午飯,對他而言則是宵夜,可以吃咖哩飯。
挑了件薄的絲綢襯衫,套上了黑色的休閒西褲,披上白日出去必穿的黑色大風衣,扣上一頂禮帽,站在鏡前調整了下,全副武裝的出門了,當然,他沒有忘記帶走玄關的黑傘。
早上的太陽照射還是斜的,靠著房屋行走可以躲進陰影之中,減少不適感。
對於如何躲避陽光,非爾德已經駕輕就熟,相當順利的到了早市,買到了需要的材料,還一時興起的買了幾樣水果。
不過他並沒有在市集上久留,許多人擠在一起的感覺讓不喜與人接觸的他覺得有點窒息。但儘管如此,他在市集裡轉了圈出來後,也是九點多了。
看著更大的太陽,更少的陰影遮蔽,他微微頓了下,才撐開黑傘,走進了陽光中。
雖然他防禦措施做得很完全,但在太陽下活動對他的消耗相當大,再加上他除了兩個禮拜前吃的那一餐之外就沒有再進食,走了一小段路便覺有些頭暈而停下來休息。
唔......不太妙啊。他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一手提袋,一手抬起揉了揉太陽穴,他嘆了口氣,決定早點回家去,他總覺得這餓了這麼久體虛的身體有可能會出事。
嗯......大概要把冷凍庫的存貨拿出來將就一下了。
為了避免意外,他有一些從某些管道要來的醫院血漿可以救急。
他撐起靠在圍牆上的身軀,但卻覺眼前視線突然一片模糊,暗道了聲不好,他便難以控制的晃了晃,向旁摔去。
「沙夏小姐,這是您要的東西。」
「是,我確實收下了。」
這日她因公外出,為了修復因前些時候頻繁的任務而損傷的武器,親自跑了一趟六生書院。
她的西洋劍是經由陰陽師複雜的術式加成,而有特殊作用的。
近來她發現在使用上有些不順手,但負責這領域的人表示,她得要先請六生方重新復原術式,才能作武器的修復加工。
明明時間還未進入正午,但額上和頸部開始浮出薄汗,再加上一身黑調的軍服,更是感覺氣溫帶給人的不舒適。
看來再晚一點,就會因為一個不留意而中暑的吧。
正當她才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瞥見一個不太自然的情景。
一名全身黑衣的人從她左側的街道走來。
為什麼要說不自然,大概就是因為鮮少會有人在這樣的天氣下還會全身裹起,不僅如此對方還穿著風衣和打傘。
這景象要說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名男性。
就在她忍不住佇足觀察了一會兒時,那襲黑色的高大身影突然一個踉蹌,朝著路旁倒了下去。
這情形自然引起了周遭的騷動,人們紛紛圍上前去,像是在看看這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也趕緊走上前去,自人群外圍探進。
暈眩只是一瞬,那墮入黑暗的神識很快便被召回,非爾德恢復意識後,敏感的察覺到了身邊圍著許多人,讓他不太舒服。
「唔......」倒在地上一身黑的男子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讓他眨了兩下,才真正睜開眼。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影讓他有些意外,而那醉人的馥郁再次縈繞鼻尖,對於飢餓的吸血鬼來說相當誘惑,讓他差點要甩出獠牙撲上去,不過強大的理智發揮了他的功用,所以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用有些低啞的嗓音輕聲問候:「又見面了,中尉。」他邊說邊緩緩撐起身。
「你是……啊、先不要動。」見對方想要爬起來的時候趕緊阻止對方。
她按著對方肩膀,然後請旁邊的民眾一同幫忙將男子帶到陰涼處去。
她接著向旁邊的店家要了些水,將沾濕的手帕遞給對方。
「先敷著,應該會舒服點。」雖然她不確定對方的狀況是否跟一般人一樣,僅僅只是這樣就會獲得緩解。
沙夏認出了對方。當時的巷弄內相當昏暗,她並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只記得那雙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的冰冷。
據她的了解,即使對日光的抵抗程度會因個體而有差異,吸血鬼通常都不會選擇在白天活動,尤其今天又是特別悶熱的天氣。
其實並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但非爾德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在挪到陰暗處後就不著痕跡的避開觸碰,並有禮的向圍觀的群眾表達了謝意和語意委婉的勸離。
一轉頭看見對方遞來的濕手帕,他靜靜的看著軍人,那冰冷寒涼的視線幾乎要將對方湖水綠的眸子刺穿,半晌後才道謝接過。
「沒想到非人也在保護範圍內呢。」他坐在店家外的長板凳上,高禮帽放在一旁,他仰頭靠著背後的木板牆,輕輕笑了笑,帶著淡淡的涼意。
他將手帕覆在眼上,微涼的濕意趕走了一些熱氣,不過對於最大問題是缺乏能量的吸血鬼來說,他更需要的是吃一頓。如果確實的獲得足夠的能量,他在太陽下活動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會消耗的很快而已。
「妳好像想問什麼?」他仍維持著原先的姿勢,連覆蓋在眼上的手帕都沒拿下來只是淡淡的出聲詢問。
唔,不過想也知道是跟自己這夜行性動物白天出門有關的疑惑吧,他自嘲的勾勾嘴角。
她感覺男子的那句話似乎略帶嘲諷,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一見面的時候她就將對方當作是犯人,還拔刀相向。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女子站在他面前,然後向著男子鞠躬道歉,「那時將您當成了襲擊民眾的犯人。」
那天事後,聽見了那名婦人的陳述之後才知道,眼前的男子只是剛好路過,並且應她要求吸血而已,並非他主動攻擊人,雖說這緣由令她感到很疑惑就是......
「並不是因為您非人的身分才那樣對待,只是當時的情況將您誤認。」沙夏也嘗試解釋著自己的立場,希望對方能夠理解,「但造成您的不愉快也是事實,所以我很抱歉。」
「啊,不,我沒有責怪的意思。」非爾德擺了擺手,「不用在意,不過就是句玩笑話。」反正也習慣了,沒有甚麼好特別怨恨或是甚麼的,而且他也明白上次那個景象相當容易讓人誤會,再加上他非人的身分,當然很容易引起軍人的疑慮。
「不用太放在心上。」男子終於拿下了手帕正眼瞧她,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如冰凍萬年的堅冰,流轉著淡淡的色彩,但卻讓人看不透。
唔,不過如果對方表達歉意的方式是讓他吸口血的話,他倒是挺樂意接受的。不過他也只是想想。
「這手帕我洗乾淨後再回給妳吧。」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讓人感到放鬆卻又能察覺到裏頭隱藏著的疏離,「唔,認識一場,我是非爾德,不知中尉尊姓大名?」
「我是沙夏·亞茲里爾。」向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時也留意到男子的名字似乎不是全名。
「手帕請不用介意,只是小事而已。」擺擺手,示意對方不需要特意歸還了。
「您現在感覺有好一點了嗎?」最主要還是關心起對方的身體狀況,畢竟剛才就那樣在大太陽底下倒地。
非爾德只是笑了笑,不過看他的表情,他大概還是會將手帕還回去。
「亞茲里爾中尉嗎......」他喃喃的唸了一遍,「多謝關心,其實用人類的標準來看,就是有點低血糖罷了。」他微笑著回應,笑容完美的無可挑剔。
餓到發昏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對這種狀況他已經相當習慣了,遂不甚在意的回答。
他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腳邊裝著食材的袋子,確定裡面的食物都沒有因為方才的意外而碰傷,才滿意的再次抬起頭來看對方。
「亞茲里爾中尉看起來不太像是外出巡邏呢。」他挑挑眉,淺淺笑著。
「您為什麼會這樣想?」她問道。
雖然自己確實不是因例行工作出外,但還是很好奇對方是因為什麼因素判斷的。
「嗯......神態?」他微笑。雖然仍保持軍人的嚴肅警惕,但看起來比較輕鬆。「上次遇見妳是一把出鞘的劍,這次則還劍入鞘了。」
「是這樣的嗎?」聽著對方的比喻,她似乎理解了。
看來那時的自己是相當銳氣的樣子。
他沒回應,只是挑起嘴角,看了看遮棚外面越來越大的該死陽光,想了想現在低能量的狀態,還是趕緊回去喝杯冷凍血比較實在。
「唔,雖然很想再跟中尉多聊聊,不過我得在太陽變得更毒辣前先回去了。」他說著欠起身重新戴上禮帽,撐起傘,提起提袋,「還得回去做飯呢。」趁著今天還想吃人類食物,趕緊把食材解決掉,不然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放到爛掉。
「......如果不介意,這邊陪您走段路吧?」大概是因為對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再加上那一身漆黑的裝束,若是在回去的路途中又昏倒就不好了。
於是她主動向對方提出了。
「嗯?」非爾德看向對方,停了半秒,才揚起了笑臉,「卻之不恭,那就有勞了。」雖然一路上聞著這種誘人的香味實在有點折磨,不過就當望梅止渴吧。
「這邊請。」他做了個手勢讓對方跟上,便鑽進了一條小巷。
「中尉真是熱心的人。」他邊走著邊隨口跟對方搭話。
「舉手之勞而已。」她順著對方的引路隨行,走在對方半步後的距離。
並不知道男子內心在想什麼的她,只是回應著話。
雖說厄除的工作通常都會使人聯想到與怪異相關的事物,但她覺得不管是人和怪異都是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在生存著,而維持那份平和就是他們的工作,即使只是這樣的小事情。
「是嗎。」非爾德不置可否的說道,話語中也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表現,「喔,那不知道等下能不能請亞茲里爾中尉幫個小忙呢。」想到等等煮出來的食物他自己也只會吃一點點,左鄰右舍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所以偶爾起興煮的食物大部分都倒掉了,實在是太過浪費,現在有個現成的人能幫忙解決那些食物,他也就姑且問問了。
「一件對妳而言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不是這麼簡單的事。」非爾德偏過頭去,對她笑了下,「如何,不會有任何壞處,我能保證。」
「中尉要回去報到吧。」他想了想,軍人應該是不可能有時間悠閒的在外頭遊蕩的,那他大概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對方把多出來的咖哩打包走了。「等會耽誤個幾分鐘應該還可以?」他看向斜後方的軍官。
「幾分鐘還沒問題,只希望是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她說,雖然還不清楚他實際上需要幫什麼忙。
「妳絕對可以。」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後,非爾德扭回頭,專心看前方的路,又拐了兩次彎後,他比了比前方的一幢兩層樓的洋房,「到了。」他說著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洋房邊的小門,走上略顯狹窄的樓梯,「麻煩帶上門。」他停了下等沙夏跟上,才爬上二樓,又打開了一道門,「請進。」他比了個手勢。
室內相當乾淨整潔,唯一和一般人的住宅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房內昏暗的宛若黑夜,一絲一毫光線都別想透進這間屋子。
「需要室內鞋嗎?」他把東西放在玄關的鞋櫃上,打開了櫃門,把鞋子收進去,拿出了自己的室內鞋,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雙沒穿過的新室內鞋。
她在關上門以前,仔細看了一下對方的房間,看著似乎沒有可疑之處,才輕輕帶上門。
房內相當昏暗,她得花些時間才能讓眼睛適應,才能看清裡頭擺飾的位置。
「不,沒關係,我在這裡等候就可以了。」她說,畢竟覺得自己不是來作客的,所以還是站在門前。
男子啪的一聲打開了電燈,室內才陡然亮了起來,「哦,抱歉,習慣不開燈了。」他邊說邊似歉意的微微一笑,但看起來只是下意識禮貌性如此。
他先從冰箱裡拿出一包血包,用指甲戳了個洞後,扎進一根吸管吸了起來,那隨意的態度好像喝的是什麼飲料似的。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中尉還是稍微坐一下吧?」他拎著食材進了廚房,「茶在冰箱,需要的話可以自取。」他的聲音混雜在一堆窸窸窣窣的忙碌聲中還是相當清楚。
燈突然在眼前點亮了,讓稍微習慣了黑暗的她的眼睛覺得有些刺眼。
她沒有照對方說的就直接坐下,而是一直站在門前等候,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先是水聲,再來是金屬碰撞的聲響。
實在很令人好奇對方究竟是想要自己幫什麼忙。
剛才他喝的東西應該是血吧?
她對吸血鬼進食的內容沒什麼在意,倒是有些好奇他要怎麼取得自己的食物來源,除了主動接觸人群以外……
從材料的清洗、削皮、剁碎、下鍋、翻炒,最後加入水和咖哩塊燜煮的一系列動作都快得幾乎肉眼難以辨識,只能看到廚房內一團殘影不斷晃動,原料相當迅速的變為成品,要不是需要等食物煮熟,也許能更快完成。
非爾德聞了聞味道,勾起嘴角,關了瓦斯爐。他並沒有做出嚐這樣的一個動作,因為就算他試吃了也吃不出味道來,他已經習慣用嗅覺代替味覺。
他把大部分鍋裡的食物裝到了飯盒裡,把買來的飯另外裝了。他沒買米來煮飯,因為並不常吃,為了避免放到壞掉,他都是去買現成的米飯。
他用袋子裝了飯盒,提到門口去,遞給了仍有些疑惑的中尉,「幫忙吃點,這應該不難吧?」他笑笑的說著,這時才揭開了幫忙的內容,「估計妳午飯還沒吃,給妳吧,我留著也是浪費食物。」
「咦?」看著對方遞到自己面前的便當,她的表情更是疑惑了,「您說的幫忙......是指這個?」
「應該很容易吧。」他偏了偏頭,「不然妳覺得是什麼事情?」他扯開了微笑。
「不,我以為是類似出勞力的事情。」看對方身體不好,還以為是要幫忙搬東西或是做些手邊的事情。
「呵呵。」沒想到對方會有這種想法,非爾德忍俊不住的笑了幾聲,「原來我看起來這麼虛嗎?」
非人的體力和力量可比人類好多了,不過是在惡劣的環境加上許久沒有進食才看起來有些虛弱罷了。
「失禮了,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突然笑了,讓自己有些困窘。
「不過,為什麼……」
「為什麼啊......」他不知想到什麼的沉默了幾秒,嘴角的弧度下拉了些,「因為我想吃,但又嚐不出食物的味道。」其實何止嚐不出味道這麼簡單,簡直如同嚼蠟一般難以下嚥。「所以就只留了些自己過過癮,剩下的就給妳吧。」
「……」嚐不出味道,是因為是體質特殊的緣故?
她猜想,只是沒再多問,「我知道了。」說完後,接下了對方遞給自己的飯盒。
剛做好的料理從裡面透出了熱度。
對方是為了作這個才在白天出門的,是想要到必須做出類似自殺行為的事情嗎?她有些猜不準。
「這邊就收下了。」
「飯盒清潔過後,會找時間歸還的。」
恩……這對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對方終於接下了飯盒,非爾德笑了笑,本來還想著還需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讓她接受呢。
「如果有甚麼需要改進的地方,下次還飯盒的時候順便跟我說吧,只靠著感覺做飯怕有點不准。」雖然非爾德自認味道不會太差,不過難得有機會有人品嘗他做的食物,能再改進也是好的。
「想來中尉還要歸隊,就不留了,下次再見。」他微微笑了笑,說著送客的話語,替對方打開了門。
若再讓她留在房裡,他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充滿香甜氣息的屋子,這樣剛剛喝的那血包可就完全不夠應付嗜血的衝動了。
「這邊先離開了。」她點頭向對方示意後,走出了門外。
人們對這怪異的想像總是出現在古堡裡頭,在暗夜中神出鬼沒的,看準了喜歡的獵物便襲擊。
在西方也成為了許多文學作品的題材,有段時間似乎成了一股風潮。
偶爾她會去蒐集許多怪異的情報,不管是實例或者僅是人們穿鑿附會的想像。
然而,她今天看見的情形,卻與那印象有些許出入。雖然有著異於常人的部分,但某些舉動又很接近一般人。
她一邊走下樓一邊想著。
在默默記住了這房間的位置後,轉身離開了洋館。
看著軍官消失在轉角,直到聽見下樓梯的腳步聲,非爾德才關上大門,轉身進廚房端出了留給他自己的那份咖哩,精緻的瓷盤上只有約四分之一碗飯和半勺的咖哩,份量很少,因為人類的食物對於吸血鬼來說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吃,雖然他是想緬懷一下,但是也沒有虐待自己味覺的癖好。
他在餐桌邊落座,拾起擺放好的餐具,挖起了一口香氣四溢的咖哩,努力想像著很久以前曾經嚐過的、但日漸遺忘的味道,說服自己把口中的東西吞嚥而下。
那一點點的份量,他花了三個小時才全部吃完,並且決定近期內再也不碰人類食物了。
雖然東西的味道和口感真的吃起來不怎麼樣,但這讓他想起了母親,所以總得來說,心情還算不錯。
他一邊收拾碗盤,一邊嗅聞著屋中仍殘留的芬芳,不禁舔了舔唇。
唔,下次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亞茲里爾,中尉。
他愉快的笑了下,把洗乾淨的碗盤晾了起來。
那血液,一定很美味吧。
他食指指腹滑過無血色的薄唇,非爾德勾了勾嘴角。
糟糕,好像感興趣起來了呢......
幫忙拉線了~
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