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
那日後便沒再跟石切丸見上任何一面,就連用餐時段或者當番與出陣之類自己也是刻意排開,或許目前情形對兩人來講才算最好決定,將彼此距離相互拉開一段時間,對於雙方擁有的欠缺之後也許會看得更為清楚……
--人類心思果真是種麻煩之物,倘若能恢復成以往刀刃時期,自身是否就能不再如此難過?
思及此,便拿起毛巾用力往自己臉上抹了數下試圖冷靜清醒,待好不容易再度穩住想哭的衝動才停止動作,改站起身來走至壁櫥前方拉開紙門準備提早鋪床入睡,而這舉止也讓自己湊巧發現被擺於角落處靜躺的數本書冊。
「……啊…」
並非如同新書一般,只見上頭封面有著些許泛黃的歷史痕跡,也間接讓自己想起這是歌仙先前就很想要看的一套書冊,前陣子去趟萬屋採購之餘湊巧發現而一併買回,只不過被自己放置到忘了它的存在。
隨後想想此刻時間反正還早,也可順勢轉換心情的便乾脆拿起數本書籍離開房間,中途繞了小趟遠路的去廚房挖取數盤點心與茶水才逛到歌仙房前。
「親~愛的~歌仙~,我進去囉?」
揚起一貫微笑往半掩障子開口朝內示意自己過來拜訪同時,熟稔將障子再拉開一些便踏入房內,也湊巧發現宗三正待於裡頭與歌仙談話。
「啊啊,宗三也在?是正在聽人的俳文嗎?」
明明是該準備歇息的時間了卻一反往常的接連有人上門,雖然按照自己的習慣一向是不到深夜不就寢,但難得的,想將來人統統拒之門外。
先是與自己不怎麼熟識的宗三左文字突然來訪,再來是にっかリ青江嗎?光是聽到那故意拉長的親熱呼喊,便差點按捺不住將人給直接攆回去的衝動,最終還是放棄掙扎任那人直接闖入房間——反正也阻止不了。
看著訪客完全不用自己招呼便自在的交談起來,樂得清閒的順走了青江帶來的部分茶點還有書籍,轉而窩到另一角落試圖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一會自覺無趣便會離開了吧。』這麼想著,心安理得的翻閱起了書籍,不再過多注意交談的兩人。
聞聲望過,便見著熟悉的滿面笑容,對人點了點頭示意並問安招呼......說來,自己會出現在這兒也是偶然呢,路經間房,不巧聽聞主人高聲朗誦似乎是新賦詩詞的嗓音,其激昂撼動人心,卻無人作陪讚賞,實在是令己不禁起了憐憫之心......於是逕自出任了如此作陪角色,能讓天下者之象徵如此陪侍,就算左右僅只一刀,也應感到榮幸。
不過此刻,便又來了一位聆聽者呢,雖說不知是否能夠安份......愉快的勾起唇角,視線隨著不知為何移動至角落的歌仙與隨之跟在其身後湊近的青江移動。
「……唉呀……」
甫與宗三聊沒幾句便瞧見一道暗自朝旁挪移忽略來客的正主反應,這則令自身興起一股想捉弄人的惡趣轉而放緩步伐走往樂得專心看書的歌仙後方,隨之探出略嫌冰涼的指腹故意往那裸露出的後頸觸撫上,接續整個人像沒了骨頭般似整個直接壓躺在人背部同時以指壓按人的細緻頰面揶揄開口。
「歌仙啊……,選擇獨自一人躲在角落打算做什麼呢?何況這麼做可會令我們感到非常孤單呢。」
正沉浸在文字的汪洋中無法自拔之時,後頸感受到了短短一瞬的冰涼,下意識的驚叫聲尚未出口又感受到不輕的重量緩慢的壓上了後背,倍感困擾又不好動彈之下只能將書籍暫時忍痛擱下,揮掉仍在作怪的手指,對騷擾者的問題也只以歎氣聲當做敷衍的回答。
抬眼才發現不出聲的另一人正帶著莫名愉悅的笑容靠了過來,角落本就不大的空間頓時覺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有事說事,擠在一塊像什麼樣。」雖然明白兩人皆是不會在乎此番說教,但還是渺小的奢望著兩人能離自己稍稍遠一些,明明已是晚秋,卻偏生能讓他們逼出一身煩躁與熱意,也是不易。
「歌仙殿方才不是正朗著詞嗎?那詞句之風雅不如也讓青江一同感受感受?」玩心一起,配合調皮的脇差一同也將身子給欺了近,湊過對方耳邊悄然用三人恰好能夠聽清的音量細語,氣息微微撫上耳際,那薰紫髮絲便隨著對方起了波盪的煩燥心思擺晃起伏......
越是有所反應則更加有趣呢......身子坐正後令其能夠與己拉開距離,鬆下氣,自己卻是如此暗吋,掩嘴輕笑了起來。
「當然是討點溫暖嘛,這種涼爽秋意每到夜晚總會令人感到些許寒冷?」
人的言語則令自身噙勾笑意且流利的扯撒著謊,更不打算挪動身軀離開人背的改將下顎抵於對方肩頸處,同時隱帶些許壞心暗示宗三另一側肩頭位置已讓渡給他枕靠之餘邊刻意催促起歌仙轉移人的注意力。
「吶,怎不繼續看書了呢?我們會一起陪你看,有沒有感受到了之間所帶的貼心?」
太過靠近的氣息交雜,後悔起為何一開始要選擇窩在這種無處可退的地方,狀似親暱的耳邊細語不斷響起,語氣仿若幾人早已相識多年,誰又知道溫言軟語底下是否盡是成功戲弄人的得意輕嘲?
不擅長應對卻又不得法可解,連稍微反擊的言語都組織不了,焦躁的只剩簡略極致的回答。「不·要!」終是無法忍受的將肩上的腦袋猛地推開,不管不顧的拿起邊上的書籍往人臉上砸去。
自覺長舒一口惡氣之後,笑顏晏晏的看向發現苗頭不對而早已率先退開的宗三左文字,不語。
以衣袖掩起的口微張,雖是擅長於遠戰迴避,但如此接近的距離也差點兒慘遭毒手......
愣了愣神後,擔憂的視線轉而審視了撫著鼻頭的青江一陣,直至收回才覺察歌仙盯望自己的瞳眸......於是毫不避諱與之對視了起來,眼神做似迷離。
「痛……宗三你瞧,歌仙還真是捨得攻擊啊,我都感到心碎了……」
似有別於往常般完全來不及閃躲歌仙的反擊舉止,想當然變成直接用面容硬生接下遭砸過來的書籍封面,那厚實且毫不保留力道的痛感經從顏面處傳回,這禁不住令自身掩摀住鼻,就連眼眸也跟泛起一絲水霧的半開玩笑道。
開口之餘,眼尖發現歌仙整張臉又些略黑了下來,且打算不再理會兩人的朝往房外走去,自己乾脆選擇撲抱人小腿繼續吵鬧的拖住對方開始耍賴。
「唉呀,親愛的歌仙打算要去哪裡呢?夜已如此深,三人一起睡覺不正剛好?」
正思量著怎麼收拾另外一人復又聽到剛被砸的傢伙言語輕佻,像是絲毫未收到教訓似的再次鬧了起來,頓時一陣無力感襲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大不了今夜不睡了!』這麼想著轉身便想往房外走,然而剛邁出步伐就被纏住了小腿,因而沒穩住踉蹌了下。
不發一言的蹲下身子將人給從腿上撕下,勉強撐著早在兩人面前崩解過數回的禮儀殼子,意思意思的口頭道別了下,退出了自己房間。
「月色尚好,無事的話,且容我先離開了。」走前還記得將門給闔上,不至於讓房裡的吵鬧出來丟人,只是闔上的力道上多少還是洩露了些情緒,已近深夜的情況下,聲響終是大了點。
不再理會房裡的妖異如何,試圖尋個安靜的地方,靜待天明。
對方的反應雖讓自身感到些許好笑,不過這下主人連間房都可不要了,倒是在意料之外......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呢。
與同被留下來的那位面面相覷過後,這下如何是好?眼神示意而詢問著對向,只見青江回過神,也立刻起了身拉開障子往外奔去......
「啊啊……」
看著隱忍怒意被自己氣走的歌仙背影,接續抬頭回望宗三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後,果斷站起身示意宗三也一起來的先行拉開障子再度朝行走不遠的歌仙背部撲了上去,也順勢將自己的整個重量交付過去的半掛於人身上陪笑開口。
「歌仙~別生氣嘛,太常發怒可是會提早長出皺紋的哦~?」
雖是一時氣急的藉口,但真的快步走出才發覺此刻月色正明,一時倒是被夜間美景給拽住了神緒而慢下了腳步。
只是此番寧靜,好景不長。
算來今夜已數不盡多少回被這麼的纏著拖著拉著,結果拉扯了大半個晚上,卻是絲毫進展也無。被打斷的詩句也好,兩人夜半打擾的理由也罷,竟是一事無解。
或許自己今夜真的是太暴躁了點,這麼反思著的同時邊將不屬於自身的重量給扯下改為抓住了對方的手臂,趁著人還憶不起掙扎為何物時就這麼給扯向了不遠的湖邊,期間還不忘瞥了眼另一人示意跟上自己的腳步。
月色冷人,光是站在岸邊便能感覺到夜風更上一層的寒意。對於來到湖邊的原因還是一臉狀況外的兩人,難得的主動送上了今夜第一個發自心底的笑容,下一瞬便把眼前人給猛地一推——雖然今夜真的是脾氣暴躁了點,但是夜半打擾人睡眠還不說明理由的人,真的,不能輕易原諒呢。
噗通一聲,同行者便滅了一人。
而示意自己跟上觀看,加害者應是有殺雞儆猴之意......望了月夜下佇立之那人笑容森冷,著實連身後也起了些涼意......哎呀不過怎還不見那脇差上浮呢......?
「?!」
來不及多做掙扎就被歌仙扯往湖池邊旁同時遭扔其中,噗通一聲,水花四濺之餘一股冰冷跟著襲上,雖說目前仍為秋季,然而夜晚獨有的涼意亦然尚存,可自己倒不怎麼急著浮出水面,在方才被扔入池中同時已先快一步閉氣後才接觸到池水,接續便是在水中慢悠等著那抹淺紫身影靠近查探,直到對方距離逐一拉近至狩獵範圍那刻,便迅速浮出水面且揚帶笑意一把捉住歌仙的小腿肚往池裡拉入,伴隨嘩啦聲音響起,水花四濺之景再度浮現。
將人推落水後卻久久不見人影浮上,有些擔心的靠近湖邊查看著,水波蕩漾不止,凝神細看之時卻是受到了偷襲,一時間視野內充斥著湖水,免不了的嗆了幾口腥澀。
渾身濕透的寒冷使得怒意更加明顯了起來,水聲四起,便是開始在水裡跟人動起了拳腳,不休不止。
這下水花越起越大......不僅也濺上了自己,怕是連本丸眾刀們也都要給吵了起來。
想著要將突然於水中開始纏鬥的這兩位拉上,卻礙於動作激烈,不知何從下手,但也不願像個傻子般光佇在那兒等人消停,於是開了口:
「您們好好玩吧,我先去梳洗了......」
──實在是有些疲累。
「歌仙別這麼生氣啊--」
當頭頂接受到來不及閃躲的第一下痛楚之時,不由得以手暫先護好頭部的連忙躲避後續攻擊,邊望著對方大發雷霆的反應看樣子這次自己真的玩得有些過火,本想開口再說點什麼時湊巧一陣夜風拂過,也令自己感到寒冷的禁不住小打噴嚏,末後索性選擇閃躲到歌仙背後且再度趴賴上人背部緊捉住一樣溼透的衣物小打哆嗦。
「好、好,對不起嘛,我們先跟宗三去泡個溫泉暖個身,回頭再來繼續?」
折騰了一番最終怒火敗給了寒冷,也不再計較人擅自趴上來的動作,打著寒顫艱難的拖著吸飽了湖水的衣物與人一同上了岸,口中不忘碎念著「見鬼了才要跟你繼續!」一類的話語。
離開了水反而越加的能覺察到寒冷,仿佛已經可以預見到明後幾日得倒在床上的悲慘命運。
『下次,絕對不能讓這兩人踏進房一步。』往回走的路上不斷地在心裡給自己警醒,至於其中一位勉強能算是無辜受到牽連的人則完全不在考慮中,榮幸的一齊登上了拒絕往來的名單上。
夜色寒冷,水聲滴答,即使小心翼翼仍是在長廊上留下了不少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