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欠揍笑的輕佻，就是這個令人熟悉又懷念的調調。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拿出手機發訊息通知對方：「到了。在大廳」

收到通知，揚起的唇瓣有說不出的愉悅，終於來了，好久不見的……好友。
稍微平撫激動的心情，換上一臉嚴肅樣踏進大廳。「白先生嗎？」天知道他忍的多辛苦，「這邊請。」將對方帶到櫃檯前，讓人先坐下，拿出資料要對方填寫。

聽見那句白先生他揚起的嘴角微抽，輕咳了聲換上同樣故做嚴肅的臉面，邊填寫資料邊道：「易先生，這些資料你幫我填了也差不多吧？」

「這要親筆填寫的，店長會看，白先生。」這麼先生來先生去的讓他差點失笑出聲，「白先生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忍住、他得忍住，用力擰了大腿一下，差點痛呼出聲。

「有。」看對方自虐的動作，手中的筆隨著思慮轉了兩圈，他支著頭溫雅問道：「這裡酒保不接客，對吧？」

「看你是要哪種接法。」營業時間酒保還是會在，可以點酒，就是不知道對方說的是哪種了。
上次匆匆一見還沒問過對方怎麼改變那麼多，那溫雅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微皺眉心：「你……」及時收住出口的詢問，「不，沒事。」再度換上一臉笑意。

「有話就直說。」易風的欲言又止讓他心底一頓，看似善意的提醒掩不去一點失落。時間的隔閡總還是在兩人間留下了什麼。

本來還想繼續玩下去的，再久沒見還是聽得出對方話裡的淡淡失落。
「你怎麼變成這種書生文青樣？」終究還是不忍讓對方失落。
雙手撐在桌面、俯身靠近這個想著、念著一直在他心上的人。

「這樣不好嗎？」他微微一笑，對易風而言那時他們的分別如此突然其來，會有這種問題也就不意外。當年他……不，還是別想下去了。「唸了幾年書發現這樣在外走跳挺方便的，就保持下來。算是個好習慣。」

「倒是你，在這裡當酒保我來找你喝兩杯沒問題，但如果需要框你出去……」他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壓抑想伸手碰觸的衝動道：「……我的存款可能還不夠把你買斷。」

「沒不好，只是不習慣。」他還是停在當年和他相識時對方的模樣，這幾年不知他是如何渡過，又經歷了多少才讓人改變，「唸書了嗎？的確，以對方的聰明才智若不是為了生活他是菁英，也是唸書的料。
「很適合你，只是我要習慣。」在這人面前的易風收起了一些輕挑。

「不需要買斷，只要是你，我永遠不會拒絕。」再度靠向對方，唇掃過人的頰側，「別忘了，我還是副店長。」朝人單眨眼，收妥資料後，「有想參觀的地方嗎？」

「對了，都忘了你還是副店長。」朝後退了退，對於對方的行為他沒多做什麼表示，只是順勢和對方一道起身，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距離。「酒吧現在能參觀嗎？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他豈會不知道對方有意的拉開距離，即使過了這麼多年白佻的一些細微的小動作他都清楚且明白，時間還是讓兩人有隔閡吧？低頭苦笑了笑。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再遇時不及細問的話現在終於能問過仔細，領著對方到吧檯，「我招待，想喝什麼？」

「讓你決定。不過度數不能太高，今晚有工作。」他需要保持一定的專注力，否則很可能就沒法再過來了。才剛和易風重新見面不久，他可不想讓這一面成為兩人最後一面。

看著對方在吧檯內熟練的準備動作，他徐徐開口：「這些年……也就這樣過了，稱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不過你倒是挺適合這個位置。」

有工作？打開水龍頭將手洗淨，拿起酒櫃上的酒和一些果汁，低下頭不耍花招的專心調酒。「SEA BREEZE.」這款酒通常沒什麼好評，算是雷了點，但他改了些步驟和基底，讓它喝起來不會那麼苦酸。

「你還是在做那些嗎？」從對方的話中他聽出了什麼，默默收拾了一下吧檯。
「我當然適合，忘了我是誰嗎？」揚起的笑帶著自信，雙肘抵著吧檯桌面、傾身，「要小心。」他不會勸對方洗手什麼的，那是白佻的選擇，「我會等你。」

等了那麼多年，不累嗎？抿了口對方遞來的海風，酸甜氣味帶著葡萄柚特有的苦澀口感，珊瑚紅酒體像是雨中的血被沖刷一遍一遍。

「別等了，我會回來的。」他很多年前就該對他說出這句話。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易風。」雙手交握在吧檯上支著下顎，湊近對方臉面，他意有所指。雖然知道酒保本身就是情報集中處，但他實在不樂見易風有一絲涉入的可能存在。

會回來……聽到這句話他居然有想哭的衝動，多少年了？在他還懵懂時白佻就在他身邊，一起鬧一起瘋，然後是突然的別離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懂得對白佻的感情是什麼。
「我有人脈。」再遇時他就拖人打聽過了，只一句話相信白佻會懂。
斂下黑眸掩住激動的情緒，進在咫尺的俊容讓他有些難平復。

「是呢。」抽身坐回，他攪動杯中冰塊。易風的神情讓他有些難受——加上他也不想在工作的話題上多做著墨，於是將話題轉移開：「你呢？在這裡之前都在做些什麼？」他微笑道：「我可沒有人脈。」

做些什麼？抬眸看向對方，「一些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生意」白佻離開了，他根本無心再待在那，為了生活他什麼都幹過，所以他有的是不見光的人脈。「你沒人脈？」他所打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這些年你也變了不少。」帶著淺淺微笑，白佻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思及方才對方不時做出的挑逗行為，他不太願意去想像對方這些年做過的生意——哪怕心裡已經有了底。

喝了口隨著溶冰色彩漸淡的液體，他看著僅剩半杯的酒精飲料，該是停止的時候。他抬眼望向對方，緩聲道：「易風，我該走了。」

「人豈能不變？」他就算再怎麼變，心裡的人依舊有對方。
「嗯。」對方終究還是得走，易風沒了平時的輕挑和玩笑，僅應一個字，他當然希望白佻別走，但他又該怎麼開口、能怎麼開口？
探出手握住那雙溫熱的手，「白佻，一定要小心。」

「我一直都很小心，放心吧。」抽手安撫性拍拍對方，他順勢起身掏出皮夾拿出張大鈔放在剩餘的半杯海風旁：「回來再找錢。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

原想把錢退回去，但對方的話讓他止住動作。他懂白佻的意思。
回來
沒多說什麼，目送對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他才發現自己眼角的淚不知何時沿著臉頰流下。
拿起那半杯海風一口喝盡，「白佻，我一定等你回來。」
用掌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收拾完吧檯後，深吸口氣，轉身走向電梯、回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