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色短髮的男孩,捧著新鮮的沙拉坐在安靜的那一端。彷彿隔著玻璃觀看一群馬戲團野獸,番紅花慢慢的叉起一片菜葉放入口中,饒富興味的望著這場鬧劇。
一抹潔白自腳邊晃過,絨毛的觸感惹得男孩縮起雙腿。少年伸手抱起雪球,輕輕揉捏小貓軟絨絨的肚子。
「咯咯,胖死了。」拍打著白貓圓嘟嘟的臉頰,番紅花拿起方才盛裝沙拉的空盤,小心翼翼的放上貓兒的頭頂。看著雪球般的寵物搖搖晃晃的跑開,男孩嘴角掛上了幾不可察的笑容。
「哦,他果然是比較喜歡你吶--果然可愛的少女就是討人喜愛--」自少女身後悄悄貼近,輕聲的在女孩耳邊開口:「那就送你吧,我的小姐。既然他這麼喜歡你的話。」
平淡的音調聽不出究竟是在諷刺女孩,抑或只是很一般的陳述著自己想法。
躺在穆羊懷裡的白貓彷彿感應到了來人的不友善,倏地豎起全身的毛,跳離了女孩大腿,以驚人的速度逃竄到女孩身後。
「噯呀,真是隻調皮的貓。」沒有理會躲到穆羊身後的小動物,男孩僅是對著穆羊伸出手,用一貫似笑非笑的表情朝著穆羊開口:「夜安,穆小姐。」
又一次被無視而悻悻然收回舉在空中的右手。看著少女懷中不停掙扎的小毛團,番紅花更加愉悅地伸出手,惡意的揉捏著小貓的臉頰:「說的也是呢,笑得真可愛啊--」
臉上禮貌性的笑容逐漸轉為戲謔,少年輕笑的嗓音如銀幣一串串落下。
近乎虐待般的舉動並沒有持續,男孩似乎是覺得玩夠了的收回手,溫柔的輕拍白貓瑟瑟發抖的小腦袋。抬眼正對抱著貓的穆羊,以橡皮糖般慵懶而黏膩的嗓音詢問。
「不跟他們一起跳舞嗎?」用眼神示意了舞池中相擁搖擺的人們,雖然做出了類似邀舞的舉動,男孩的表現卻完全沒有進入舞池的意願。
「要不我們來聊天吧?」直截了當地在女孩身旁坐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餐盤取了兩杯果汁。
「你喜歡哪一種?」舉起晶瑩的玻璃杯,讓穆羊能清楚看見裏頭鮮豔散發淡淡甜香的液體。番紅花並不是沒有察覺女孩對他的反感,相反的,他開始有點享受於這樣的互動。
學著穆羊身手搓揉起白貓的肚子。看著貓咪陷入恐懼,與享受撫觸的天人交戰中,番紅花又一次滿意地笑了起來。
「嗯?」似乎已經習慣被盯著看,男孩僅是對著湊近的臉龐回以一個微笑。
「沒辦法呢,我無法控制我們家族成員的長相。」動作微微停頓,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不過惡劣這點,我希望你能夠重新思考呢。」輕啜手中其中一杯飲料,番紅花將女孩拒絕接過的杯子放回桌面上,臉上的笑容加深了許多。
相冊翻開的瞬間,一張極為眷戀熟悉,卻又令番紅花生惡的精緻臉龐便對著兩人展露微笑,那與男孩相似的細長眉眼彷彿隨時都飽含笑意,溫柔漂亮的眼眸裡彷彿還能看見相機的倒影。不同的是照片中男人的眉宇間多了份英氣。
番紅花無聲地笑了起來,原先清澈透亮眼逐漸轉為黯淡。
「但我不認為這個男人看起來是善良的人呢。」指尖自相紙上的白金色滑過,最後停留在相片中高舉雙手,笑得燦爛的金髮少女臉上。
「越是可怕的惡人,便越會透過偽裝來欺騙他人呢,你不這麼認為嗎?」
「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男孩將被照片緊緊黏住的視線挪回了女孩身上。注意到穆羊手上散發著甜膩莓果氣息的糖,少年無聲接過,接著便在女孩的臉頰上也烙下了輕輕的、帶著薄博香料氣味的吻。
據說東方的女性都是比較靦腆而內斂的,不喜歡過多的肢體接觸,或許現在真的該拋開舊時代的觀念了。果然很有趣呢,這個女孩。總是不聽人說話,又喜歡自顧自的猜測別人想法,卻意外地在某些部分特別體貼。最重要的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微妙舉動,大大勾起了男孩的興趣。
薄唇離開牧羊粉紅色的臉頰,向上拉起一道漂亮的弧度,這次番紅花終於難得的露出了不那麼虛偽的笑容:「居然讓小姐為我擔心了呢,我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可以應付課堂的程度吧,怎麼了嗎?」歪頭看著少女,現在的畫面遠看簡直就如兩個小女孩在談什麼悄悄話一樣。
「嘛......下次我會注意的--」慵懶的應答,究竟有沒有將女孩的話聽進去則不得而知。
對於食物與舞會節目開始感到無趣的少年站起身他握起穆羊的手,在上頭又落下一吻後,才湊近少女耳旁輕聲道別:「和你度過一個相當愉快的夜晚呢,不過我想是時候該道別了。」未等對方應答,櫻色短髮的少年哼著舞會上正演奏著的聖歌曲踏出走廊。
正在掃蕩肅清餐桌上甜食的少年伸長手臂,打算攻陷中央的蛋糕城時,一抹潔白渾圓,宛如小沾滿椰子粉的小米麻糬的生物朝他走來。頭頂上的盤子搭配一踏步便全身抖動的肥肉,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是來幹嘛的。
「你不可以吃這個。」蹲下身與貓兒平視,少年的語氣彷彿是在對一名成人,而不是貓兒說話。
但在白雪球抬頭與少年對視,嘴裡還發出幼貓特有的軟綿叫聲的瞬間,少年本來就已經所剩無幾的智商瞬間降為負數。
「好可愛喔!不行不行這個尼不可以吃雌,來來花花給尼,你去那邊玩車車好不好?乖--」尖叫著將粉紅比基尼上的一朵胸花扯下,反正這一生大概再也不會穿第二次這件泳裝,實柳便毫無顧忌地將花朵別到貓兒頭上。
「呀--」發出少女般的尖叫聲,智商谷底反彈的實柳立刻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不行啦你不可以吃,但是帶著這個去給尼的主人交換食物應該是沒有關係。」將潔淨得能倒映出自己的的托盤用甜點裝滿,隨後抱起了小貓,重複了方才牠的主人做過的動作。
「嗷嗷嗷嗷嗷--」摀住被抓花的鼻樑,實柳彎下腰透過湯匙的反光查看著自己端正的臉,而就在這時,白貓就這麼輕巧的跑走了。
「還四那麼可愛嗚嗚嗚,嗚嗚嗚我的帥臉!」微妙的邊尖叫邊哀號著,來不及阻止小貓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