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把鑰匙和一個小牌子裝飾,上面刻著K.L,沾染著些許暗紅色的痕跡,用手抹了抹,大概是生鏽一類,抹不掉那痕跡。
八成又是那個客人掉的,扔到店內的失物招領櫃裡,打算今年尾牙之後再一併清理掉。
清掃完畢路上買了外賣回去,想著要看哪部影集當配菜,摘下安全帽準備進入公寓。
就靠在屋外抽菸;這幾天他大概抽掉了一條香菸,他想他的肺可能早就被菸燻黑到回復不了原來的顏色吧。他是半放棄了,可是內心的煩躁總是壓不下來。
一抹人影讓他反射性抬頭,好像是那天送他回來的人?對人點點頭算打招呼,又兀自陷入煩亂的情緒中。
看著前幾天給自己添麻煩的人靠在牆上抽著菸——雖然會變得麻煩有一半要歸咎於自己灌酒——走過去自然打了聲招呼。
「抽這麼猛?晚飯吃過了?」看了眼人,感覺他此刻抽菸的方式就是當飯吃似地猛抽,抽的方式感覺很焦躁。
「嗯。」一根菸抽完,又拿出菸盒掏出一根點燃,想起對方也抽菸,把菸盒遞到對方眼前。吸了一口菸後,才緩緩開口:「前幾天、麻煩你,謝。」打量了對方一下,「下班?」都往公寓走了,他又說了廢話。
「呵,前幾晚的事你還有記憶嗎?」淺笑著,看著對方的菸接過叼上嘴立馬抽了起來,倚在外牆放鬆。
「不算下班吧,原本沒班的卻被叫去大掃除,掃了一堆客人掉落的東西。」想著,為什麼就是沒掃到錢包。
「有點,你送我回來的。」記憶就到這裡,然後就醒在莫名奇妙的房間,因為在地上又彎著身體,起來時他腰痠背痛到不行。「大掃除?」原來酒保還得大掃除,又迅速的抽完一根,再次掏出一根菸,繼續抽著。「我那天怎麼了?」
「配合的店要裝修換桌椅、去幫忙。」簡單說明。
迅速地把那天的經過都大略說了一遍,由進入公寓開始到後來自己溜走。「嗯,坐到我身上那時候還滿性感的。」回想、開著玩笑。「離開得時候東西都有拿好嗎?有沒有落了東西在我房裡?」
一度差點把菸咬斷,看來他以後還是少碰酒為妙,「抱歉了。」選擇忽略什麼性感的話。「你房間?」後知後覺才想到那是對方的房間,急著將菸捻熄,「有沒有看到我的機車鑰匙?」難得的激動,轉過身握上對方雙臂,「鑰匙圈是……你知道美軍那種兵籍牌嗎?上面有刻K.L。」話也難得這麼多。
「欸?啊?」忽然間對方的激動的抓住自己的雙臂,差點就要安撫人。「鑰匙圈.....今天在店裡打掃倒是有掃到一個。」至於他說的樣式和刻字,其實自己早已忘了那鑰匙圈的模樣、無法確認,畢竟今天掃到的東西可不只那一項,名片匣打火機保險套什麼的、掉的東西一堆。「但不確定是否是你說的那樣。」
「走。」快步跑到屋後牽出他的機車要對方上車,「帶路。」剛好對方手上有安全帽,他則是迫不及待的發動機車,「上車、快。」催促著對方快上車,他要親自看看,說不定、說不定……拿得回來。
「欸?」從剛才剛使突然間加快的節奏,看著平時吐不出幾句話的人此刻著急的模樣,再看看手上外賣,淺嘆了下,走過去將外賣吊掛在自己的摩托車把手上頭,戴上安全帽跨坐上他的機車。「我還沒吃晚餐呀大哥,你欠我一頓飯。」說著,雖然外賣回來也能吃但那都冷了。
「下次補你。」不待對方坐穩,他腳下檔一踩、油門一催,機車如箭矢般急射而出。「指路!」風聲呼嘯他只能大喊,不管在車陣中或是過彎,他幾乎不曾減速,在對方的指引下來到酒吧前,一個急煞,踢下側腳架,跨下車、沒帶安全帽的他,因此棕髮散亂,「帶我去。」握住人的手往裡走。
「Shit!」還沒坐穩車便飆了出去,重力加速度後仰有種要摔下車的感覺,還好緊抓著人的肩膀,在一路強風吹撫連闖了幾個紅綠燈後,來到店門外,晃著下車摘下安全帽晃晃腦袋,還沒緩過又被人扯起了手。
「等等,你慢一點。」這樣一路被扯著其實也太高興,一手招呼上他的腦門、狠力。「現在員工都走了門都鎖了,讓我打個電話跟老闆說聲。」邊說邊由邊包裡掏出手機準備播電話。
腦袋被打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的失態,「抱歉。」鬆開了握住對方的手,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趁對方在打電話時走到一旁深吸幾口氣,他真的……太激動了。
想到可能失而復得,他如何能抑制心理的激動,雖然他的記憶斷斷續續、雖然不懂那句做回自己的意思、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那人很重要很重要,這是深深刻在腦海中的,永不忘。
在跟老闆報備過後便領著人來到後門,攀爬上鐵窗去拿藏在屋簷下方的備鑰,開了後門領人進入,打開櫃臺後方的矮櫃,將裝著東西的箱子全都一口氣拿了出來,兩大箱擱在吧台上。
「應該在這裡面,我找這箱你找那箱。」邊說邊推了一箱給人。
打開箱子,裡面是一堆雜物,他只好一個個慢慢拿出來,再仔細的看過,一串鑰匙聲吸引他的注意,撥開裡頭的雜物,拿起來的瞬間就失望了,難道不在這嗎?
吸口氣再次翻著,快見底時,熟悉的兵籍牌映入眼簾,心一緊、屏住氣、抖著手慢慢拿了起來,K.L兩個字清清楚楚和那乾涸的血跡,緊握著鑰匙坐倒在地,臉埋入雙膝中。
忽然的聲響,由自己手中的雜物裡抬起頭,看見那人坐倒在一旁,垂下的頭顱露出後頸、身軀輕顫,靠近想伸手拍拍人安撫,但舉起的手頓了下又收了回來,放輕腳步無聲地晃到店裡的另外一角,倚在牆邊安靜地抽菸玩手機。
有些情緒還是自然釋放的好,安撫只是另外一種抑制、多餘。
鑰匙刺痛了掌心,他才慢慢撫平心中激蕩的情緒,抬起頭,轉向旁邊,發現人不見了,目光搜尋了四周才發現對方已默默的到一旁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其他雜物重新收好,擺回原處。這才走向對方,「謝了。」不管是對方安靜的陪伴或是帶他找到鑰匙,他都非常感謝對方,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臉唇角微微上揚,「下次請你。」
聽到聲響抬起頭,那張除了喝醉之外不會有其他表情的臉龐此刻似乎牽起淺淺笑容,映著店內的昏黃燈光、眨了眨眼,跟著笑了起來。
「記著啊、大餐,可別隨便請我吃路邊攤。」說著,看了下人似乎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便帶著人離開店裡、回公寓。
回到公寓後,讓人下了車,他自己則一腳撐地坐在機車上,「大餐,我會記得。」他準備再去飆一圈,也為之後的比賽做點練習,比賽若贏了,他的獎金是夠吃好幾次大餐。「謝謝你,今天。」朝人點點頭,然後舉起手揮了下,「晚安。」話落、黑白配色的機車只留下白色光茫轉瞬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