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玉手箱
那是一個寧靜的秋日午後發生的事情。
TAG:十文字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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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秋天以來升階成陰陽師後,蒔月每天都過得很忙碌。前幾天的大型淨化任務結束以後迎來了短暫的休暇。
但報告書還有些始末沒完成,於是蒔月一個人留在了陰陽師共用的職務所。
沙沙、沙沙……
似乎是從窗外傳入的聲響。
乍聽之下似乎是風與樹葉的聲音,但又有著些許不同?似乎是有個什麼東西,正不斷的、輕巧的,撞上了窗紙的樣子。
透過窗口的陽光,在房間地面上落下了繽紛的影子。
似乎有個小小的、輕巧的什麼……正拍著翅膀,堅定地不斷撞牆著。
……仔細一看,似乎是隻……有點歪斜的,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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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不自然的聲響而往窗戶邊看去。
——紙鶴?
自座位起身,開啟了窗扉,紙鶴一跌一蹌的停落在蒔月的手指上,然後任務完成的失去了靈動力。緩緩地將紙鶴拆開攤平,雖然是如此歪斜的摺紙卻覆著娟秀的字跡。
『現在方便過去找妳嗎?」很簡單的一句詢問,下面甚至沒有署名,但蒔月卻沒有半點疑惑,拿出了桌案上的另一張懷紙,寫下『可以。報告還剩下一點,請少爺直接過來職務所。』
蒔月寫好以後也摺了一隻紙鶴,「少爺應該在研究室吧⋯⋯」對著紙鶴輕輕唸了句咒文,紙鶴便振翅飛去。
在紙鶴離開之後約半盞茶時間,外頭的走廊上便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一路至職務所的門口停了下來。門外的人影以普通的聲音說了句打擾,便逕自拉了開門。
明也從外探頭進來,張望了下,確認裡頭只有蒔月一人,便直接進入了。雖然仍穿著袴,但卻沒有帶上六生的披肩,手上拎了個小食盒,看起來絕對不是為公事而來的樣子。
「還在忙?」
蒔月在明也來到之前恰好寫完並簽下了日期與書寫人署名,「剛好結束了。」她輕輕搖頭,然後把報告書夾入了一旁的資料中。
「少爺請坐——」拿著已經預先準備好的熱茶和杯子,引著明也到另一張桌子邊。
倒也沒多表示什麼,很自然的依循著蒔月的邀請坐了下來,稍微瞥了眼職務室內的擺設,隨即便將注意力移到桌上的茶水,並將食盒也跟著擺上桌。
「結束了?那麼,剛好可以休息一下。」
語氣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期待的樣子?
「嗯?」一邊倒茶的蒔月注意到了明也手中的漆盒,「那是?」
打開了食盒的蓋子,讓蒔月得以看見內容物的同時,也一邊解釋著。
「……萩餅。」盒子裡面是數個模樣有些粗糙、但仍看得出來是什麼的糕點,「試著做了點。」
「⋯欸?少爺、做的嗎?」蒔月顯露無遺的意外表情。雖然明白少爺不是不會下廚,但是如此季節性的糕點,沒想過明也會動手做。
「要給我吃的嗎⋯⋯?」見對方認真的點頭回應,蒔月拿起一個放入口中,「那我就開動了⋯⋯」
「前陣子,路過廚房的時候,剛好碰上夾老師跟一些同學……。」
稍微講述了一下當時的狀況,看著蒔月的動作,顯得有些侷促。「……味道如何?」
「聽起來很有趣,」只可惜前陣子剛好因為任務離開書院一陣子,「嗯⋯⋯味道不錯。」蒔月緩慢咀嚼著品嚐,雖然有點甜但是很好吃。
「在家裡的話,母親也會做。」
看著蒔月的神情,似乎是在觀察反應的樣子,明也自己倒是沒有吃,端者茶杯,慢慢啜著暖熱的茶水。「母親做的跟麻衣婆婆做的差不多,至少我分不出差別……過去也沒怎麼注意過做法,總覺得都是一樣的。」
「呵呵,味道的話,麻衣婆婆都很注重內陷的軟硬!而三夫人都把形狀捏得很好看⋯⋯」在家裡時蒔月觀察的可仔細了,「這次少爺做的也很有樣子。」
配著茶、漆盒中的荻餅也吃了一半。
「少爺不吃嗎?」蒔月吃了三個就覺得差不多足夠了。
「嗯,不用,剛剛有吃過。」
看蒔月停下手,料想應該是足夠了,「剩下的……看妳要不要帶走吧。」
「嗯⋯⋯」蒔月思考了一會,「那就謝謝少爺的慰勞。我也可以分給其他同僚吃嗎?」
「不介意的話。」
點了點頭,順手拿起一旁食盒的蓋子,與盒子本身一同往蒔月的方向推了過去。
點頭道謝之後起身先把食盒放回自己的桌上,正當蒔月在堆疊起來的物品文件中找空位放置它時,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個黑色的箱子。
蒔月疑惑的望了箱子一眼,她不記得早上的時候有看到這個東西,而且今天目前也沒有任何人進來職務所過。
「少爺有帶其他東西過來嗎?」她自言自語的問,雖然少爺方才並未接近過這個區域。
因為盒子上也沒有寫上名字或記號,職務所通常也不太有私人的物品。在困惑之下,蒔月安置了食盒後把那玉手箱拿起又走回了明也那邊。
「明也少爺、你看過這個嗎?」
「嗯?沒有。」
看了盒子一眼,搖搖頭,同時有些困惑蒔月怎麼會詢問自己的樣子,「不是妳的嗎?」
「不是我的。我早上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蒔月也搖頭,「在剛才使用的座位上突然出現的。感覺有點可疑的樣子?」
六生內結界森嚴,但也不是不可能有遭受到其他術法的襲擊,又是在陰陽師共用的職務所⋯⋯讓人不禁戒備了起來。
「或許是沒有注意到?」
也跟著端詳了起來,不過並沒有感受到特別的力量,無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箱子。「畢竟書院有結界……應該不會是跟怪異有關的東西。」至於術法就不一定了。
「雖然這麼說是沒錯⋯⋯」蒔月也沒有感受特別奇怪的靈力,「不過因為外觀無法辨認,打開來看裡面有什麼線索好了。」
如果有什麼問題,自己跟少爺應該也還足夠應付——蒔月是這麼想的。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開啟了箱子。
箱子內似乎什麼都沒有。但此時箱內緩緩冒出一陣濃煙,這讓窺探的明也和蒔月稍微嚇了一跳,煙霧環繞著兩人,但不久又散去。
「只是煙嗎⋯⋯咦?這裡是⋯⋯?」
蒔月環繞四周——是個熟悉不過的地方——十文字家。
說是十文字家,不如說是十文字家附近的山道。但山道似乎重新做過部分的修築——跟前陣子秋彼岸時的樣子不太一樣。
「……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愣了下,才跟著張望起四周,不需要開口確認就能確定這確實是兩人都熟悉的地方,但卻又有著……難以一時說清、無可言喻的違和感。伸出手碰了碰山道扶手與周旁的植物,留在手上的觸感是真實的。
「……不是幻境的樣子。」
「不是幻境⋯⋯我們被什麼術法移動到這裡了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從六生到十文字家這麼遠的距離⋯⋯這有可能辦到嗎?」
正當兩人還在觀察周遭的時候,傳來了木屐響亮的踏步聲,正朝著這裡接近。
「不知道,但就算不可能,也確實的發生了……」
低頭望著兩人的雙腳,因為原先在室內的關係,現在這個狀況下,都是赤著腳直接踩在地面上……稍微在意了一下,聽見木屐的聲音,抬起了頭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要避開嗎?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從小道的另外一端,跑來了一個穿著白色小袖上襦和緋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嬌小的個子卻將木屐踏得響亮,一隻手抓著有些干擾步伐的袴下擺,似乎很急著要往哪裡去的樣子。
遠遠望見女孩的模樣,明也愣了一下,而女孩也看見了明也與蒔月兩人,似乎是因此有點分神,一時間沒有踩好腳步,華麗的--摔了一跤。
「嗚哇!」
「那女孩是⋯⋯!」蒔月帶著訝異的輕呼,「但是⋯⋯怎麼可能⋯⋯」腦袋還沒有辦法馬上理解眼前景象。
——是當家大人的星羅小姐?
上個月才見到的小小姐,眼前的女孩身高和體型都成長了些,頭髮也留長了,臉卻依然能夠辨認。
「為什麼、小小姐會⋯⋯」
「……是星羅?」
聽見蒔月的訝異,明也不太肯定的望這那雖然跌了一跤、但很快就堅強站起來的小女孩,確實,特徵輪廓是有幾分眼熟,與兄長清見的女兒相當神似,但……「怎麼可能,星羅的年紀……」
「星羅小姐呦――!」
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個呼喚的聲音,有著年紀的女性嗓音再熟悉也不過。雙膝還沾著沙土的小女孩嚇了一跳,很快就忘記兩人的存在與跌倒疼痛,迅速往小道旁的縫隙鑽了進去,一下就跑不見了。而明也也在同時抓住了蒔月的手,往旁閃避的同時,從袖袋中甩出了白色的符紙。
「先別出聲。……視而不見、起!
白色的符紙擴展了開來,圍繞在兩人身旁。聲音的主人也到了小道那頭,氣喘吁吁的四處張望著,一臉的無奈。
「真是的,一下子就不見了……」
麻衣婆婆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嘆了口氣。「別躲給婆婆追了,星羅小小姐,快出來呦――」
蒔月屏住了氣息,由於明也的法術,麻衣婆婆即使離他們不過三步之遙也沒有察覺到他們。
待麻衣婆婆繼續往小道的另一頭移動、直到身影與聲音逐漸遠去,明也才解除了隱身的符咒。
「少爺⋯⋯我們、究竟來到了哪裡⋯⋯或者該說⋯⋯哪個時候⋯⋯?」蒔月有些錯愕的看向了明也,「如果那真的是小小姐的話⋯⋯」
「……未來……嗎……。」
如果那個孩子確實是長兄清見的女兒、今年應該才滿五歲的小星羅,而現在這個世界又並非只是幻境的話,那似乎就是這樣了。「是因為那個玉手箱的緣故嗎?」
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著。「……就像故事裡的情節一樣,不可思議的玉手箱嗎。」
「明也少爺對不起、我不該輕率的打開那只玉手箱!讓您捲入這樣的事情⋯⋯」蒔月轉過身對著明也正要鞠躬道歉,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對方抓著,「⋯⋯那個,剛剛少爺也很厲害⋯⋯謝謝。」她意指明也很迅速的反應,然後緩緩抽開自己被抓握的手,一臉尷尬。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不用道歉,這情況確實……並不是常理能夠判斷的。」
相對於蒔月的反應,明也似乎將注意力全都放到當下的狀況上,所以並沒有在意。檢查了一下身上符紙的攜帶,確認四周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明也轉過頭,向蒔月徵詢意見:「首要目標,還是先想辦法回到我們原來的時間吧……那個玉手箱,似乎沒有跟著被帶過來的樣子?」
「嗯,確實沒有玉手箱的蹤跡⋯⋯」蒔月也跟著檢查了身上的狀況,自己因為把銅鏡放在桌子上了——式神沒有被帶過來。
「既然這裡離本家只有一段距離,不如回去找找可能有幫助的符咒?」蒔月提議著,「但⋯⋯這個時間的我跟少爺應該在書院,那麼我們在這裡就不能被看到。」
「……似乎其實已經被看到了,被星羅。」
聳了聳肩,但也算是同意蒔月的話,「如果這裡真的是未來……影響或許沒那麼大,不過,避免節外生枝,確實是謹慎點比較好。」
「唔、星羅小姐⋯⋯希望她沒有想太多⋯⋯」只能祈禱她還在跟麻衣婆婆躲貓貓。
「那先回去三房找找看?我知道一條比較隱密的路可以直接通到三房後院。」蒔月示意著明也跟她走。兩人沿著小道的石子路走了一段路、再穿過一片小樹林,然後來到了一片圍牆後面。
仔細一看圍牆靠近樹林那側的末端並沒有完整的鄰接起來,形成了一道不容易察覺的小夾縫,但只要體型偏小都能通過。
「圍牆的後方就是三房的後院,這側離蒼介少爺的書房比較近,要留意一下⋯⋯」
「小時候有時會從這條路溜出去……」看著那個通道,顯得有些懷念的樣子。「不過居然也就一直這麼放著沒封起來啊……說起來,如果這是三年後左右的未來,不知道四兄長成家了沒。」
一面說著,一面從袖口飄出一隻摺得有些歪斜的紙鶴,拍著翅膀輕飄飄的飛過了圍牆,應該是去做斥候了。「還真有點好奇。」
「原來少爺以前知道這裡!我是偶然發現的。」蒔月望著明也的紙鶴飛越了圍牆,「蒼介少爺如果成家的話⋯⋯我也很好奇。」心中有股莫名的複雜感覺,畢竟有了家庭就會有不同的責任,蒼介那樣的人一直是蒔月心中的模範青年,因此很想知道成家的蒼介是什麼樣子。
紙鶴很快地就回來了。
「屋內現在應該沒有人。」從紙鶴上頭帶回來的氣息做判斷,不過畢竟是最簡單的式,能得到的情報也有限。「進去看看吧,小心腳步。」
小時候的密道當然不是現在成人體型能走得過去的寬度,既然已經確認無人,明也直接的就從圍牆上方翻過。午後的宅子顯得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風吹草動所發出的聲響外,沒有其他動靜,甚至連協助工作用的紙式都沒見到幾個。
「……都出門了嗎?」
稍作確認後,才回頭協助蒔月穿過圍牆障礙。
跟圍牆後的明也會合後,蒔月也好奇地檢視四周,未來三四年家裡好像沒什麼變化。
「三夫人也不在嗎?」蒔月也覺得宅子有點冷清,「我們現在直接繞去少爺房裡嗎?」
現在感覺也是中秋左右的季節,或許是有活動吧。」畢竟整個家裡都沒有人確實少見,能推測的大概就是有什麼活動,讓大家都出門去了。「多少也算是方便了不少……我們走吧。」
畢竟是自己家,相當熟悉門路的從後院找了過去。
明也的房間與蒼介的相隔不遠,很容易就到了,房間內同樣是靜悄悄的。將沾上泥沙的足袋脫去後進了屋,先在門板上摸索了一陣,扯下一張看起來相當普通的白紙之後,才將房門拉開。
「……習慣。」看到蒔月的視線,稍微解釋了自己的動作。「我想這習慣就算幾十年以後,也是不太會改變的。」
「是警報類的術法嗎?」蒔月就算在十文字家這麼多年也沒怎麼進出過明也的房間,當然也沒發現過那張紙。
「那就不好意思打擾了⋯⋯」嚴格來說現在不算是闖入行為,所以蒔月禮貌性還是說點什麼,然後跟在明也的身後。
明也的房間和蒔月以前的記憶相去不遠,靠窗的書案附近一樣疊滿了紙張和資料,不過比起明也在六生的研究室整齊許多。
「類似吧。」
將那張白紙折了幾折,先收起來。張望打量著房間內的擺設,雖然近幾年多是住在書院不常回家,不過畢竟是從小住到大的房間,基本上還算熟悉,「……跟我房間現在的樣子好像沒什麼太大變化。」
明也隨後開始動手翻起書桌附近的箱盒找東西,而蒔月就在一旁等待。在等待時她掃視著房間的擺設,有件令她在意的事是另一側的起居間的桌上擺著食盒和茶壺,彷彿最近有人住在這裡。
明也翻找的聲音持續著,蒔月走到房門口留意外面情況,在靠近門邊的小茶几上看見一個很眼熟的東西。
「三夫人給我的髮飾⋯⋯?」其實就是現在蒔月頭上繫的那條桃粉色緞帶,雖然顏色稍微有些褪了。
正當蒔月有些疑惑的時候,明也停下了動作、似乎是找到了什麼。
「果然還在這。」
從櫃子的深處找出了一本看起來有些年紀的線裝書,雖然看上去有些破舊但還算保存得很好。將翻找時所翻出的其他東西塞了回去,明也拿著那本書走到了桌邊,「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蒔月,怎麼了?」
腦中先閃過不好的猜測,蒔月帶著鎮定的表情轉過身,但把手上的髮飾先藏到了身後。
「沒什麼,只是留意一下外面的狀況!」對著明也的詢問她回答。
「少爺找到可以解決的辦法了?」看見明也手上的書,立刻把注意力轉移。
「嗯……也不知道有沒有效。」
似乎沒注意到蒔月的反應,拿起了手上的書解釋著,「如果將我們帶過來的力量是誰的『術』,那就應該有方法可以解……這本書紀錄的是一些古老的解咒法,或許可以試試看。」
「嗯,具體來說、要怎麼做?」蒔月稍微湊上前看,身後的手分神地把緞帶放回茶几上的物與物的縫隙、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好比需要某些東西?」
「不,我們所學的解咒法,主要是了解『術』的根本,以言的力量干涉,進而破解--」就著書籍上所寫的內容,翻閱的同時也跟蒔月講解著術的進行方式,「……所以首先,得先確定,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術』。」
「術的類型嗎⋯⋯但現在的狀況,似乎已經是操控時空的範疇了。」聽完明的講解,蒔月思考著,「因為我跟少爺是維持在書院的原樣、直接到了這裡⋯⋯感覺很像傳送的術法,卻是往不同的時空傳送。」
「……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呢。」
跟時空相關的法術,並不是明也所熟悉擅長的範圍,「而法術的啟動也是異常的快速,無論是發動前或是當下都沒有感受到特別的力量,而跨越時間這點……」皺起眉頭,不住的碎唸思索著,已經完全進入研究思考的狀態了。
「⋯⋯明也少爺,又或者我們不用想太多,如果這真的是不久之後的未來,我們應該能順利回去。」雖然目前還沒想到方法。已經習慣明也這種模式,蒔月只能苦笑。但說完這句話的蒔月立刻就想到有不對的地方。
——等等、我們並沒有確認這個時候的自己。
方才看到在此房間的髮飾時、一秒浮現的猜測,突然讓她頓時陷入不安。
「少爺,我有件事要確認一下,可以麻煩您在這裡等我嗎?」蒔月轉向明也,但頭稍微有點低,「我會注意周遭,也很快就會回來。」
蒔月經常在任務中擔任偵查的工作,對隱蔽移動還算有自信。
「…………嗯。」
頓了頓,才回過神意識到蒔月所說的話,雖然表情變化不大,但皺起的眉頭似乎表示出並不是太同意蒔月的請求。「……我跟妳去?」
「雖然是我想確認的事,但對您來說只是件小事⋯⋯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明也少爺留在這裡找回去的方法吧,我很快就回來。」很堅持的向明也表示自己想單獨行動,蒔月說完以後就走出了房間,確認廊下沒人便快步移往三房的東側偏間——那是蒔月房間的方向。
——如果、如果猜測是正確的話⋯⋯
蒔月來到了自己在十文字家的小小棲所,因為僕役們但因為大多紙侍不需要起居空間,所以三夫人讓蒔月自由使用東側偏間——在十文字家的數年、及到六生讀書後都是如此。
確認附近沒有人之後,蒔月拉開了房門。
蒔月原本希望是如記憶中的樣子,但映入眼簾的卻是、被收拾得很乾淨的房間,只有一些基本的家俱——佈置成一開始的客房模樣。
「怎麼會⋯⋯原來我真的⋯⋯」蒔月有些站不住腳了腿軟,「已經不在十文字家了嗎⋯⋯」
蒔月思考著自己離開十文字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因為不再是僕役——被趕出去或是自己放棄,但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畢竟她已經下定決心一輩子都要為十文字家奉獻。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蒔月覺得有股刺痛湧上。自己可能在未來三年內死去——任誰都無法馬上冷靜下來。但她更後悔的是,好不容易成為了陰陽師、在十文字家的恩澤下成為了陰陽師,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就付之一炬嗎?
這樣的未來——那她現在能夠怎麼作呢?
深吸一口氣的蒔月把拉門關上,很快地回到了明也的房間。
「少爺我回來了。」她臉上的表情恢復正常,面對明也的疑惑眼神,她用平穩的語氣回答:「看來是我多心了。」
「少爺有想出可能的解法了嗎?」
「剛才試了些方法……不過都沒有得到效果。」
方才還收拾乾淨整齊的桌面上被扔了些紙張,每張都塗抹書寫了不少東西,應該就是明也所說的常識,搖了搖頭,乾脆把書放到一邊去,將所有紙張整理在一起,有些上頭還有著未乾的墨水。「我在想或許……怎麼了嗎,蒔月?」
抬頭看見蒔月的神色,問了這麼一句。
「嗯?怎麼這麼問?」蒔月的一顆心雖然懸著但也很努力集中注意在尋找回去的方法,然而她卻沒注意到自己整個人不自然的樣子——比起剛來到這裡時些微恐慌,現在卻異常的冷靜。
「您剛才說『或許⋯⋯』什麼?請少爺繼續說?」
「沒什麼。」
顯然不打算讓蒔月轉移話題。放下手上的筆記,明也直直的望著蒔月的眼睛。「妳剛才出去,發現了什麼嗎?」
「⋯⋯我去看了一下倉庫,上次回來放了小東西在裡面,我有點在意它現在的狀況。結果好像被放到了高處,拿不太到。」蒔月隨便扯了個謊,畢竟倉庫的確也在附近,「如果這也算發現什麼的話⋯⋯不過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她對明也露出尷尬的笑容。
「上次,是指秋彼岸嗎。」
明也的表情一貫平靜,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會讓妳在三年後的這個時間點特別去找它,或許也不是真的那麼不重要吧。」
「是的,是秋彼岸的時候。」蒔月的手心似乎開始有些出汗,「只是很普通的東西。我去確認只是⋯⋯想知道這跟我們過來的時空確實是延續的⋯⋯」
——大概吧。
其實她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心裡祈禱著明也不要再追問下去了。
「嗯,不過以一個物品來確認,似乎……」相對於蒔月的態度,面無表情的明也看起來相當冷靜,只是單純就他所理解的邏輯繼續話題,但話還沒說完,就似乎注意到什麼動靜,突然的斷了聲音。
「--有人?」
遠遠的,似乎是有,腳步聲的樣子。
「⋯⋯!可能是三夫人或蒼介少爺⋯⋯」蒔月慌張的想要躲起來。拉了一下明也的衣袖,只能用幾秒鐘判斷該往哪邊走,這時候從院子正面走進來的人,「咦?」小女孩——是不久前他們才在山道中偶遇的星羅,她看著在走廊上的兩人一愣。
——糟了、第二次被小小姐看到⋯⋯
「叔叔⋯⋯嬸嬸?」星羅看到兩人一臉很困惑的樣子,她猛地回過頭看著後方,「咦?」
「星——」
看星羅似乎沒有發現自己與蒔月根本時代不同這回事,在小女孩回過頭的那一瞬間,下意識拉過蒔月並再次使用不久前用來迴避麻衣婆婆的隱藏法術,閃到房間的角落去。桌上散落的紙張與被撕下的警示符咒都可以很明顯告知主人曾有人進入房間,但沒時間多作掩飾了。
「噓。」
確定自己與蒔月一切妥當,才有時間回頭思考剛剛一瞬間所發生的事情。
星羅看見了,但她喊的是--?
在明也的法術下,蒔月安靜地站在一旁。處在被目擊的緊張下,她並沒有清楚聽到星羅喊了什麼。
——小小姐以為看到了幽靈嗎?所以才那麼困惑⋯⋯
看見房間處在未收拾的狀況,蒔月也憂心他們會被發現。
只見星羅對消失在眼前的兩人感到奇怪,四處張望卻又什麼人都沒有。
「星羅小姐。怎麼站在這裡呢?」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讓蒔月頓時回神,從院前慢慢走來的身影讓她瞪大了眼睛。
是她自己。
正確來說、應該是三年後的蒔月。
她穿著淡藍色的振袖,也特別的梳妝過,似乎參加了什麼正式活動。
三年後的她還活著、還在十文字家,這讓蒔月感激不已。
「太好了⋯⋯」用極小聲的音量自言自語,一臉欣慰看著院子裡的星羅和三年後的自己。
「剛才妳跟明也叔叔用了什麼術嗎?」
「嗯?沒有呀,怎麼這麼問?」
「可是我剛剛看到了⋯⋯嗯⋯⋯兩個你們。」
接在三年後的蒔月之後,便是三年後的自己了,望見房間內的凌亂,顯得有些意外的表情。維持著法術的明也動也不動――畢竟是自己的術,相信自己要破解也不是太困難的事。
「星羅。」也作正式打扮的明也對小女生伸出了手,同時讓穿著振袖的蒔月注意似乎有誰使用過的房間內部,「妳說,看到了我們?」
「嗯。」小女生點點頭。
「房間在我們出門前確實不是這樣呢⋯⋯明也少爺。」蒔月側頭往室內看去,「我先去泡熱茶,少爺就先帶星羅小姐進屋,也請把房間檢查一下。」似乎沒有很擔心的樣子,蒔月把手上的巾著先放到了廊下就往廚房去。
「好,麻煩妳了。」
讓星羅牽著自己的手,三年後的明也走進了房間內,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整理起房間有些凌亂的物品。小女生在旁邊一邊幫忙一邊仍四處張望著,讓躲在法術下的兩人都有些緊張。
「星羅,妳在找什麼?」
很快地整理完畢,把小女生給叫回桌子旁坐好,明也很普通的詢問著。而小女生似乎也已經放棄了,拿了張紙摺著玩著。
「我剛剛,明明就有看到。」
仍是很困惑的樣子,「剛剛明明就在房間裡看到了您跟蒔月嬸嬸,可是一下子就又跑到後面去了。」
蒔月身旁的明也少爺仍是動也不動,但原本緊張到不行的蒔月見到三年後的明也和星羅貌似沒有注意到他們、而稍微放鬆了一點,並思索起能夠偷偷離開的方法。
這時卻被星羅那一句『蒔月嬸嬸』給拉回神。
——欸、剛才星羅小姐說了⋯⋯什麼?
——如果小小姐喊我『嬸嬸』,表示⋯⋯
倒抽了口氣,不小心倒退了一步,「糟⋯」她暗叫一聲不妙,原本漂浮在兩人身旁的符紙受到騷動般的抖動——這是術法要失效的徵兆。
「唔?」星羅靈敏的感受到房間某個角落的動靜,三年後的明也同時也往他們的方向看去。
千鈞一髮之際,明也跟蒔月身旁突然漫起了煙霧。星羅瞪大了眼睛看著煙霧中閃過的身影,但僅僅一秒鐘,兩人便消失在煙霧中,房間也恢復正常。
「明也叔叔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星羅振振有詞的說著,「但是為什麼會有兩個你跟嬸嬸啊?」小腦袋還是很疑惑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打開了不可思議的箱子吧。」
維持著一貫的平靜表情,明也的回答聽起來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認真回答還是敷衍,小女生的腦袋顯然轉不太過來,歪著頭咦了一聲、但長輩顯然沒有打算繼續回答下去。
「久等了——星羅小姐、明也少爺。茶泡好了喔。」方才去了廚房的蒔月帶著茶和點心回到了房間,「有月見糰子唷。」蒔月看到星羅期待的表情也開心的笑了。
她轉頭看了眼來自過去的明也和蒔月消失的位置,「嗯⋯⋯已經回去了嗎?」彷彿有些可惜似的,她在決定去廚房前一度想留下來的,但記得事情的發展不是那樣,擔心會影響到他們回去便作罷。
「真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呢,明也少爺。」蒔月一邊把明也的茶遞上一邊說。
「有種說法是,未來是充滿變數的--」接過了茶杯,表情也顯得軟化得多,甚至露出了一點類似笑意的模樣,「不過,蒔月,妳又忘記了。」
「是啊,不過也沒想到會是今天。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蒔月嘴角牽起微笑,聽到了明也的提醒,稍微有些靦腆的低下頭。
「あなた。」
——秋日午後的一樣寧靜。
平安無事回到了職務室的明也和蒔月,蒔月腦海中還迴盪著三年後的星羅小姐的話。
「⋯⋯明也少爺,剛才⋯⋯應該是做夢吧?」
「……」
似乎對突然回到原來的時空仍感到有些錯愕,楞楞了片刻才對蒔月的話做出反應,「我不知道,但……」
略略皺起眉頭,「如果那是真實的,星羅所說的……」
「⋯⋯時、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趕在文書所關閉前把報告交出去!我先走了、失禮了——」匆匆忙忙抽走桌上的文件資料,蒔月就飛也似的跑出了職務所。
——而這邊的午後似乎,變得不是那麼平靜。
耶對了四五天終於對完了,剛好週末一直有行程加上這兩天開學,萬分感謝十文字中
不會,也辛苦小蒔月!這下也算是正式公告CP的產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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