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跑起來,但腳步仍然飛快,下意識就往湖邊去,將竹籃丟到石頭上,化成人跳入水中。
在沒預見枳之前,他喜歡躲到水裡,因為這樣就看不見那些視線,聽不到那些嘈雜,連傷口都像是消失了,耳裡只有湖泊的嘆息,眼底只有湖水的色彩,讓煩躁不堪的心冷卻,他可以體會被擁抱的感覺,忘記一切。
連同那些陌生的,無法理解的心悸。
知閉上眼,任自己被輕柔拖著,沉沒安靜的世界中。
腳步倉促的跑著。龍若影若現的身影讓自己更不安,害怕就這樣跟丟了對方亦或是再也見不著,只是一股腦地緊盯著飄逸的龍羽奔走著。
不想再有什麼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視線被樹叢干擾,只看見龍尾消失在碧湖的一端,一個人影倏地往湖裡跳去,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緩緩得走到湖邊,凝視著湖裡的黑色身影......。
「......知?」
湖水隔絕了聲音,但知仍看見湖面上的熟悉身影,雖然不清楚自己莫名的情緒,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見到這個人,於是立刻旋身反潛進深處。
看見黑影的面積突然縮小,不安感再度盤上心頭,「....可惡。」想不了太多,把身上的裝備和背心脫下後也跟著跳進了池子,手臂打直得往底處伸,試圖找尋些什麼,卻什麼也摸不著。
就像那些從自己身旁逝去的存在,抓也抓不著。
感覺到水波,知毫不猶豫加快速度,停滯時間的王城依然座落在湖底,王座上骨骸已不在,只有鏽蝕的王冠仍見證曾君臨天下的亡魂。
沒時間感嘆,他立刻繼續前行,用著自己也不曉得的堅持。
每往下游一些距離,身體就越發難受,水壓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身上,窒息感逐漸攀升,第一次這麼為自己人類的身軀感到痛恨。游離的視線看著黑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如不可及的存在,「唔!」,全身再也使不上力。
身後的水聲停止了。
一開始知以為是對方放棄了,準備上岸才發現自己已來到非常深的地方,而他不認為人類的軀體有這麼強健。
知瞬間折返,不一會兒就看到逐漸下沉的獵人,胸口傳來悶痛,他緊抱住安格用盡最大的速度游回岸上,放在草地上伸手探呼吸。他感覺自己心臟正懸在半空。
感覺到無力的身軀被什麼支撐著往水面上升,等意識清醒過來已經是一陣狂咳後的事,隨後猛的起身,「知!!」反應式的叫了對方的名字,下一秒卻跟灰藍色視線直直相對,「.....」尷尬的氣氛迫使自己把臉撇到別處,「....為什麼要跑走?」
「有點急事要處理。」撒了個顯而易見的謊,確定安格的雙眼已完全清明之後知向後退開,穿上衣服背對獵人坐上岩石,不知何時冒出的尾巴正甩來甩去,彰顯主人的不快。「您有什麼事嗎?」
但知的聲音依然是,一如既往完美的笑意。
搖擺不定的龍尾與帶著笑意的聲音形成大對比,明顯看得出來心情不悅卻不大懂對方為何生氣到撒了一個謊,望著背影緩緩開口,避開了對方的問題。「....那...你有什麼急事嗎?有必要直接衝到湖裡?」。
「黃金再不撿就鏽光了。」手向旁邊摸了摸才發現自己連戒指都沒撿上來,忍不住嘖了聲。「那您急著追上來是有什麼事?」聲音露出裂痕,暴露真面目。
察覺到聲音的不同,心底微微不安了起來,「沒什麼....只是看你突然這樣跑走.....」「我怕你誤會些什麼......」微微低頭,任水沿著瀏海邊緣緩緩低落。
「我誤會些什麼?」聽安格的話知驀然覺得好笑。「您和那孩子一直都是那樣不是嗎?有什麼好誤會的?」
難以解釋的情緒膨脹起來,他越來越焦躁,話語漸漸摻進怒意,渾然不覺。
「什麼叫做一直都是那樣?我只是正好在路上跟他巧遇然後被捲入一堆麻煩事罷了。」「更何況那傢伙從頭到尾都不爽我,我又能明白他些什麼?」想到前幾個小時跟野帽交談了老半天,結果得到的回報只是對方一個莫名失控,不知覺的也生氣了起來,音量逐漸放大。
「若想多了解他就回去找他啊!追過來幹嘛?」知也怒吼起來。「這麼不想被他不爽就回去啊!特地跑來跟我說是什麼意思?你這戀童癖!」
好像漸漸清晰起來。
心臟絞緊、胸口發悶,頭腦暈眩的情緒。
好像以前也曾經有過。
無法被遺忘的……
憤怒已高漲成口不擇言,卻驀然湧出一股悲傷,知握緊拳頭,起身再度想離開。
「喂!」撇見對方轉身離開,慌張地站起身子抓住了對方的手臂,「誰會為了說那種事特地跑來?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我追過來是因為........」,因為緊張而說了一大堆理由,卻突然打住,話語梗在心頭,最後才緩緩吐出,「....我擔心你」「.....你突然跑走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擔心我幹嘛,我沒什麼好擔心的。」知甩著手想扯掉。「放開。」
「你從剛剛旅館見到我開始神情就不對,笑意也好,開玩笑也罷。」緊握的手加大力道,不讓對方甩開,「如果我讓你誤會些什麼,對不起.....」
「我沒有誤會什麼。」知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他發覺這樣的感情叫做什麼,讓他驚異,卻完全不想面對。「請您放手,我的手很痛。」
「你有。」一把拉近和對方的距離,視線相交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管是野帽的事,還是我。」抿了抿嘴,視線飄忽不定
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把什麼心事都悶在心上,想要改變一再讓自己後悔的自己......
「我.......」
許久吐不出半個字,撇見眼對方不耐煩的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氣,猛地傳過頭來正視對方。
「我該死的喜歡上你了。」說完後眼神呆滯的看著那片灰藍,許久得不到回應,握緊的手緩緩鬆開。
「.....像個笨蛋似的居然愛上一隻龍....大概給部落的人知道都會覺得我瘋了。」「.......想拒絕我還是想笑我就來吧,我也沒甚麼好辯駁的。」苦笑了一番,視線再度撇到了別處
知的腦袋當機了。
喜歡?什麼是喜歡?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實驗室裡的人有說過喜歡,在更早,未進實驗是以前的日子也聽過喜歡。他們說,喜歡是甜蜜的,是疼痛的,是舒服的,所以他任父母在自己身上落下皮鞭,任實驗室裡的人落下砲彈,或是任裡面某個男人落下傷口。
直到枳告訴他,所謂喜歡不過就是不等價交換的欺騙,他們用喜歡欺騙他,榨乾他至體無完膚。
離開家後,他們也在旅途中經歷許多喜歡,惡意的喜歡,有所求的喜歡,瞧不起的喜歡,占便宜的喜歡。枳將他們全部都殺掉了,他把他們全部都吃掉了,究竟什麼是喜歡,卻依然沒有答案;血與肉吞進腹中,喜歡卻也沒有隨著血管流到心臟。
什麼是喜歡?
「安格先生。」他開口,灰藍色的雙眼起了霧,失去光澤。「什麼是喜歡?」
聽到了聲音視線轉回了前方,印入眼簾的是對方神情裡的茫然與失焦,「.....對我來說是....在乎吧」「在乎一個人的感受、在乎對方在想些什麼、在乎那人的生命安危.....」「撫平傷口也好,保護也罷,就算必須犧牲自己些什麼也覺得值得。」自己也不清楚正確答案是什麼,只是把這些年來所經歷過的感覺一一描述出來
「這是喜歡嗎?」知的眼神清澈了些。「你為什麼喜歡我?」
他知道自己品性惡劣,受盡傷害,沒有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
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這樣的自己。
「一開始只是覺得你需要幫助,所以想想辦法幫你解決問題。」「.....表面上顧作不在乎其實卻滿身傷痕,或許正是因為我也是這種人,所以開始特別在意你吧.....不想再讓你受傷害....想讓你敞開心胸,就像對我自己的期許一樣」像是在回想些什麼,面容逐漸安穩下來
「後來時間久了發現你也會開始在乎起我,哪怕只是個拿來惡作劇的蛋糕或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舉動,對我而言就是與眾不同,感覺就像看著你在改變些什麼的同時,自己也在跟著改變著。」嘴角緩緩上勾,是抹溫暖的微笑。
「我試著改變你的同時,也不知覺的因你而改變.....雖然我說不出具體的喜歡你哪點。」「但肯定的是你對我很重要,是不可少的存在,如果我也能在你心中成為那種存在。」
「那會是我這一生裡做出最正確選擇的一次。」臉頰的紅仍未褪去,但眼神是認真、真摯的,坦率地落在對方的眼瞳中。
那是如鐘敲響的話語,他的心臟顫慄著,久久不曾退去。
喜歡是什麼?
他說:喜歡是罪過。
他說:喜歡是包容。
但是對自己而言,包容仍是需要學習的事吧。
烏雲散去了,所有東西都變得清晰。情感、思緒,全部湧現出來。
知立刻轉過頭,不讓安格看見他的表情。
「所以你的答案呢..........喂。」對方突然地把頭轉開讓自己有些錯愕,幾度叫了幾次後發現還是沒有回應,「你幹什麼啊。」伸手把臉扳了過來。
他只來的及看見幾乎紅透的臉頰,因為知又立刻甩頭避開,本來想開口,現在卻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雖然只是瞬間的事,但是確實的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緋紅,不由得愣了幾秒鐘,嘆了一口起把對方整個人都轉向了自己,雙手壓在肩膀上,目光相交,距離進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猶豫了幾秒但還是動作僵硬的吻上對方,唇瓣相貼在一起,很快地就分開了。
「我說完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尷尬的倒退了幾步後打算離去。
第一次唇瓣相貼,知睜大眼睛,腦裡全是柔軟的觸感,與獵人的味道。
但他還來不及明瞭這種觸動,安格很快就向後退開,同樣紅著雙頰,轉頭打算離去。於是他下意識就用力扳過對方肩膀再次將唇貼上。
不過身為恐龍,實在是不清楚接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因此知也不過是唇貼著唇,之後也飛快分開,臉頰的紅潮不曾退去,但他總算可以開口。「我答應您。」
縱使他還搞不清楚喜歡,但跟著這個人,總有一天會學會的吧。
還是不習慣暴露自己的軟弱,知抿了抿唇眼神飄忽,再度撇頭。
被突來的舉動驚嚇,看見事後的反應更覺得好氣又好笑,伸出雙臂抱緊著對方,「謝謝你。」細微的的聲音述說著自己的感謝,擁抱隨後緩緩鬆開,「要走了嗎?」不再迴避對方的視線,臉上多了份笑容。
知再度呆住,突然覺得這單純的傢伙行為倒是有點難預測。不想再讓安格看見自己弱氣的表現,知化成原型,將放在岩石上的竹籃遞過去,碩大的腦袋用力撞獵人一下就頭也不回跑進森林。
竹籃內散落一些肉乾,一塊小蛋糕和一壺茶。
「哈!?」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龍頭撞了一下,隨後看見身影快速的消失,「喂!」迅速地的抓住了龍尾,身長在上的羽毛比想像中的還要柔順亮麗。
恐龍嚎叫一聲,安格的手中多了幾根羽毛,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爆怒衝過來的恐龍用力撞進湖裡。
知噴了口鼻息,得意的甩了甩尾巴,一解莫名被拔毛的怨氣。
「搞什麼.....」原本就因為跳湖被弄濕的身體現在又變得更加狼狽,這時才想到以前在狩獵中的經驗......「果然尾巴不能碰嗎......不管哪種龍都是」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陸地上,索性把上衣都脫了用力擰乾衣服的水,「....你都帶食物來了,就一起坐下來吃吧。」把竹籃裡的東西攤開,示意對方過來
「重點是您還拔了我的羽毛。」不爽的加註一句,恐龍還是走到安格面前,看著安格拿出竹籃裡的點心。
被對方指責了一番才發現自己拔了幾根羽毛下來,反覆戳揉著手掌心裡的殘羽,質地相當好.......「話說這肉乾的來源是什麼?」有點不安地指著眼前些微乾癟的肉片。
「豬肉嗎.....」聽到對方這麼說不由得安心下來,也拿起一塊吃了起來,隔了好一段時間才開口說話,「之前聽枳說你討厭生日,怎麼了嗎?」
也跟著對方眨了眨眼睛,「......沒什麼,只是想說你生日的當天你明明在場,最後卻只有我跟枳在吃那塊沒有壽星的蛋糕.....有點擔心你。」「不過還不想說的話就先擱著吧,畢竟也不是迫切要知道的事。」心情似乎很好,大有食慾的嘴被進攻下一樣食物。
對方似乎沒有因為他的拒答而不快,知鬆了口氣,繼續低下頭分享食物。
「..........」兩人沉默不語的吃著食物,很快地就把竹籃裡的點心分食完畢,「.......喂,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安靜了。」微微得皺起眉間看著仍舊埋頭進食的恐龍。
「我不是很擅長聊天。」除了說話諷刺挖苦人之外。
然後在這種尷尬的節骨眼枳竟然說要睡覺,死都不出來。
「那可真不幸,我也不是甚麼很會聊天的人」開始收拾起身旁的餐具,
「你跟枳出外旅行這麼多年了,多少都會有事情可以講來聽聽吧,不管是好是壞。」
「我們旅行……」知偏了偏頭,現在才想起他們旅行的途中似乎完全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若有也只是傷心難過的事。「您去問枳吧,他比較擅長說故事。」
他什麼都不會。
輕嘆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一隻龍的個性這麼難以捉摸,「......那我說吧。」,把晾乾的衣服穿上,坐在龍的身旁,背部輕輕靠著,「我有跟你講過在遇見你們之前我遇過別隻會幻化成人形的龍嗎?」
「不是所有的龍都會這樣嗎?」知用近乎呆傻的表情反問。
「.....應該說知道自己會幻化的龍很少,就像不是所有的龍都像你們一樣會說話。」這些知識是在書中看到的,連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當時在試練的時候,有一隻飛龍救了我。」「原本我出來旅行的目的是為了找牠,不過現在還真不知到該如何是好.....。」語氣凝重了起來,頭微微下垂。
「尋死。」毫不避諱的講了出來,「我原本打算用自己的心臟拜託牠鍊成某樣可以讓部落東山再起的合成石。」「不過現在得想別的辦法了...」大概跟對方現在是龍型有關,不怎麼在意得往後坐了點,整個人攬在龍的側背部。
恐龍趴下來,讓獵人可以用舒服的姿勢靠上他的背,尾巴捲起來,有些殘缺的尾羽如棉被蓋在獵人身上。
知睜大眼,完全不能理解安格的想法。「您的故鄉……有對您好到讓您做出這樣的犧牲嗎?」
他的故鄉,把他當成怪物、厄運、夢魘。
所以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可以有人可以為了那種地方完全賠上自己。
「與其說待我好不好,不如說那裡對我而言是一個歸屬吧。」臉上浮出笑意,「給了我很多美好的回憶,也有不好的,但對我而言也是重要的東西,所以犧牲自己也是值得的。」邊說邊用手輕抓著龍背,好讓對方舒服些。
「那還真想去您的村莊看看呢。」知真誠的說,話語不自覺摻入羨慕的味道。「一定是很美麗的地方吧。」
「嗯....」,舒適的環境讓自己不知覺得充滿睡意,眼神迷茫,「........其實你可以來阿,我的村莊?」
「您確定我不會被抓去做成肉還是什麼的嗎。」恐龍碩大的腦袋蹭了蹭安格。
「不會,我們雖然狩獵龍,但也有獵人會跟中意的龍一起生活。」像是回覆對方的磨蹭,抓了抓龍的下巴和頭頂
被搔下巴時恐龍全身都酥了,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但他很快就注意到自己失態,立刻甩頭避開。「所以你們部落願不願意跟龍一起生活是靠人決定的囉,那如果龍不被村子認可不就變成食物了?」然後像是扳回面子似的故意挑安格的語病。
「....也不一定要得到村中的認可,訂約人覺得中意沒有什麼不可的。」查覺到恐龍發出的聲音,不經覺得別有成就感,邊說邊又試圖想把手伸到下巴處,「怎麼?你怕你沒有能力備受認可?」開玩笑地說著。
知哼了哼,在安格伸手的剎那起身,讓對方失去平衡倒下之後一爪踩上胸口,碧綠湖水與蒼藍天空僅剩幾釐之距。
「請您再說一次?」
他的聲音含著笑意。
原本安穩躺著的身體被一連串的動作打亂,龍爪硬生生得壓著自己,「.....有自信就好。」手抓著對方的爪,示意對方拿開
「我想沒自信的是您吧,」聽話的把爪子移開,知再度趴下來。「大一點的龍也接受嗎……」聲音小到細不可聞。
「沒自信的是我嗎.....」喃喃自語的坐起了身子,「你如果說你是大一點的龍,那你可以放心了,比你大隻的龍很多」就連那隻在試驗中見到的龍也比他大了多,而記載中馴龍人生旁的伴龍也都是體型較大的常見.....「你算小型的吧,在我們村落中。」
聽安格這樣一說知倒是不服氣了。「我是敏捷,而且比我小的龍也多的是。」不快的甩甩尾巴反駁,不過話說至此倒是對另一件事起了好奇。「你們那邊的龍都是跟我差不多的龍嗎?還是有翅膀的那種?」
偏了偏頭思考著,「都有,不過就變成人形這點都只有有翅膀的才會變。」「所以我們對你這型的龍反倒沒有特別了解。」這次乾脆直接坐到了龍頭附近,輕撫著額頭。
「在我們那個地方,所有的龍都會變成人,算是一種演化吧。」知緩緩開口。「很久以前末日的時候,我們的祖先躲過隕石,在沒有任何生物知道的深山定居到現在,所以大家都以為我們已經滅絕了,卻不知道我們已經繁榮,而且聰明到可以偽裝自己隱身在群眾中。」
「我們的存在可是連活了上千年的精靈都不知道的呢。」說到這他噴了口鼻息。
看著恐龍一臉傲氣,確實自己在遇到知以前沒有看過跟他長的一樣的龍,大概跟區域完全不同有關.....不知覺的笑了出來,邊笑邊附和了對方「感覺挺厲害的。」「所以你從出生就跟一群會變成人的龍生活在一起嗎?」
「變成人是我們的基本,不會變成人基本上絕對不能出去。」知垂下眼,盯著碧綠的湖水。「因為所有恐龍都清楚,外頭有多危險。」
「....所以你是出去之後才被抓去實驗室?那為什麼不直接待在原本的地方呢?」停止手上的動作,也盯著對方瞧。
過了許久沒有回應,只是低頭摸了摸龍厚實到背部,轉了個話題,「…你的歌都是從哪學來的?」
「從一個女孩那裡學來的。」知瞇起眼想受撫摸。「您還記得您變小孩子那時我唱的歌嗎?」
輕輕地哼起了那首歌。
「切なく降り積もる雪のように眩しすぎて
(像那令人傷感的積雪一樣炫目刺眼)
強く生きてゆく花のように幸せになれ
(宛如堅強地活下去的花朵般得到幸福吧 )」
「這首吧。」
對於自己還對這首歌記憶清晰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認識那女孩的?」
點了點頭示意了解,「那你跟枳一樣也喜歡過那女孩嗎?」把後腦杓靠在對方身上,仰望著天空。
「是嗎......」閉上了雙眼,「那女孩對你們不都很好嗎?怎麼會不喜歡呢?」
「不知道。」知聳聳肩,眼睛依舊盯著湖面。「或許是因為我當時還不知道喜歡是什麼吧。」
臉上浮出一抹淺笑,隨後過了好一段不講話的時間,龍才發現獵人已經安穩的睡著了。
龍呆了幾秒,才縮起身體蜷著尾巴給獵人當棉被蓋,跟著閉上眼睡去。
若獵人有睜開眼睛,應該就能看見灰藍色雙眼裡不曾見過的眷戀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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