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失去了視線。
雙眼傳來的刺痛感讓自己無法集中精神。
摸著臉上覆蓋的紗布，只要一轉動就痛的流出眼淚的眼睛。
自己卻無法因為這疼痛而忘記變成這樣的原因。

－－－

小學校的倉庫很大，雖然有點陳舊，但停滯的空氣與堆放體育道具之類的，留下的灰塵氣味卻讓人安心。
自己喜歡這裡的氣味，還有獨自一人的安心感，所以常常自告奮勇幫忙推球籃或者搬彩帶之類的，專心地一個人控制巨大的球籃，能走得順利的時候，就會覺得很開心，搬著彩帶不讓彩帶掉到地上時，也會想稱讚自己。

所以從來沒想過，在這座倉庫裡，也會發生讓自己難受的事情。

當背後的倉庫大門被從外面關起時，自己慌忙回過頭的當下，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天真地忽略的一切。
陷入了黑暗的倉庫只剩下從天井隱約透進的光線，自己下意識地摸索變的黑暗後就陌生的四周，想走近大門，卻被什麼絆住而跌倒。

『......？』

絆住自己的東西隨即就抓住了自己的腳踝，讓自己嚇了一跳。

『是誰？』

抓住自己腳踝的某個人沒有回答，隨著輕微的衣物摩擦聲響，自己在黑暗中無謂地揮動的手也被往後拉，接著被緊緊架住。
黑暗中有著影子晃動，以及淺淺的呼吸聲，還有一絲笑意。
自己再怎麼遲鈍也明白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但扭動的身子卻甩不開禁錮。
這身高感覺不是大人...是同學嗎？黑暗的四周，輕輕的笑聲讓自己無法辨認是哪些人，隨著自己掙扎而拉的越緊的手讓自己感到不適。

『...請放開我。』
低聲請求，卻讓自己面前的人影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聲音雖然彷彿透過遮在嘴前的布料傳來，但卻熟悉地令人感到害怕。

『你是...』
在自己還沒來的及說完之前，額邊就被用力地敲擊，瞬間讓自己眼前的視線震盪了下，隨之而來的則是耳鳴般的疼痛。

『安靜！』

讓自己害怕的聲音響起，在應證了是自己所想的那個人以後，伴隨著一抽一抽的痛楚，自己的呼吸也下意識地變得急促。

『上次老師說過什麼...你的眼睛保了保險？吶，那是騙人的吧？鬼才相信。』
用流利的英文在自己面前說著的，是那個美國男孩。
邊說邊將他手裡的手電筒打開，照進了自己眼裡，想避開眼睛閃避這刺眼強烈的光線，瀏海卻被抓住硬被抬起了頭。

『......』
疼痛的額前跟無法避開的刺眼光線讓自己暈眩，即使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定不好，但幾經掙扎後也無能為力的身子也因為下意識地喘著而失去了力氣。

『今天，我一定要把它挖出來，給大家看看你的謊言。』
發出笑聲的美國男孩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劉海，將手裡的手電筒交給旁邊的人，即使手電筒發出的微光能勉強看到他們的輪廓，但現在的自己根本沒辦法注意這點。

『...啊！』

沒辦法避開，眼前被一片刺眼的光線掩埋的同時，強烈的不適感讓自己下意識地喊出聲。

『...快住...手...』
劇烈的不適感讓自己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著，扭動著身體想逃開，眼皮下意識地想閉起，卻連同睫毛都被緊緊拉住。

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這樣的痛楚，在結束之前要持續多久？
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痛苦的聲音，渾身發抖的身體變得好無力。

......啊啊。
嘴裡因為嘶啞發不出半點聲音。
身體彷彿變的不是自己的一樣，痛楚侵占了整個意識。
對侵入眼睛的異物，身體下意識地反射著抗拒，讓自己不住痙攣。
隨著自己的掙扎而緊緊壓著頭臉的手變的更多了。

自己可以捨棄嗎？...
捨棄這一直以來面對的，遭受了痛苦的一切。
只因為這樣而受到的痛苦遠比想像的還要多太多了。
即使『媽媽』總是稱讚自己是『美好』的...
但自己卻只能笑著繼續將這些痛苦藏進懷裡。

有那麼一瞬間，自己以為看見了光。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不復返的黑暗。

－－－

『.......』
恢復意識的同時，伸出手試著摸索四周，直到旁邊傳來了女性的聲音。

『你醒了？小心...頭先別亂動喔。』
陌生的女性說著話，是在對自己說嗎？

被紗布覆蓋的視線，睜不開的雙眼。
這裡是醫院嗎？所以...跟自己說話的，是護理人員嗎？

『......多久...才會好？』

『嗯？』
面對自己生硬的日文，護理人員輕輕伸手摸摸自己的頭。

『沒事的，檢查後神經都沒有斷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記得要好好吃消炎藥喔。』

......。

腦海中浮現了『媽媽』曾經不經意露出的，擔心的模樣。

這雙眼睛沒事，真是太好了呢，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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