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沒有離開過這裡。
這裡是圖書館,留有那人記憶的地方。
沒有和任何人商討,擅自決定終末的少年,在墨語的心裡狠狠留下傷口。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朦朧中似乎聽見了熟悉的語句,他抬起頭,看著本該空無一人的書庫區。
為什麼,站在那裡的人,是那麼熟悉。
「…喂」
TT_moyue:
「…嗯?」
很熟悉的人呢。
「有什麼事嗎?…我跟你應該是初次見面哦?」
對方的口氣有些不禮貌,這讓少女有些不滿。
「俄狄……浦斯王嗎?」
為了少年曾經努力苦讀過那本書,所以不會記錯。
抬頭一看,那與少年相近的臉龐,手上拿的就是記憶中少年所持有的書籍。
「那本……是怎麼拿到的。」
TT_moyue: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個人私事…?」
反射性將書護在懷裡,赤瞳充滿了敵意:
「這是俄狄浦斯沒錯,不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對不起。」
也是,少年的殘片,墨語已經親自確認過了。
「那是,最重要的人,最喜歡的東西……」
墨語眼神空洞的望向天空。
「在鍾情解除的那一刻起,我就該接受現實了。」
TT_moyue:
「鍾情?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叫悲情…呃啊我什麼都沒有說。」
立刻別開視線,也轉移了話題:
「這本書很重要嗎?」
「我不知道,那個人帶著的書,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或許對方只是拿著很像的書而已,他不敢斷言。
「他唯一留給我的,只有這個而已。」
無力的舉起手,戴在手上的,是兩枚款式一樣的婚戒。
TT_moyue:
「哼—」
感興趣似地翻翻書頁,接著將最後一頁推上前,上頭有著端正的字跡:
「這個我想有幫助。」
「?!」
不可能會認錯的。
在那本書最後寫著的,是少年的遺言。
他選擇了將感情化作文字,代替已無法言語的他表達出去。
「曰夜……」
抑制不住,男人落下了眼淚。
TT_moyue:
「那個,麻煩眼淚不要沾到書頁。」
記憶中的他好像很疼愛這本書的樣子:
「還有,別哭啦,喏。」
遞出了手中的衛生紙。
「對不起。」
小心的將書歸還,或許對方是親人什麼的,這樣也好,至少那本少年最珍愛的書能夠完整保存。
「妳……是曰夜的家人嗎?」
TT_moyue:
「—嗯,不算是?」
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算什麼玩意兒,她不是曰夜日,但在以前—…
少女覺得有點頭痛:
「…分裂出來的…所以是…另外一個他?」
盡最大的力量解釋了。
「……?」
不可能,曰夜已經……
「他已經死了,我親眼確認過。」
少年伸出另一隻手,已經焦黑的不成型的手臂,看起來格外驚悚。
「為了保住剩下的部分才變成這樣的,怎麼可能……」
TT_moyue:
「嗯…如你所見,我是他,但也不是他,算是分裂出來的東西—二號機之類的玩意兒,所以啦—」
將左右不對稱的怪異外套稍微拉開一些些後,再開口:
「外表雖然相似,仔細看卻又有不同之處對吧?」
「咦?」
還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隨著對方拉開衣服,看見了胸前的起伏。
「……女孩子?!」
眼前的那人,是真真正正的女性,他最無法捉摸的生物。
TT_moyue:
「…幹嘛?瞧不起女孩子?」
看見對方的態度大轉變,說實在讓少女有些不快:
「這還真過分呢,明明剛剛還看著人家獨自陷入感傷之中,而且—」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材:
「人家就這麼沒胸沒屁股到看不出性別嗎…」
「不……也不是……」
少年別開眼不敢多看。
「只是有些難過,所以沒有注意到而已……」
說實在話,對方長得還跟曰夜日有些相似,但是女孩子的話,墨語反而不知道怎麼相處。
TT_moyue:
「好啦,總而言之,我跟你喜歡的那孩子雖然是同根生,但個性外表各式各樣都不一樣,所以,叫我日日就好了。」
伸出左手寬大的袖子,露出甜笑:
「告訴我你的名字吧,看起來很悲情的先生~」
「我叫……墨語。」
他站起來,看著眼前的少女。
「呃那個……日日?」
「那本書,能不能請妳好好保護呢?」
TT_moyue:
「啊咧,可是人家大概也不會待太久的說。」
畢竟本體已經不存在了:
「所以那個啊,這個還是給你好了。」
將書本遞出,稍微思考了一會兒:
「人家覺得,放在你…墨語先生這裡才是正確的選擇,大概他也會這樣想啦。」
「呃……我嗎?」
接過那本書,可以感受到少年對它的喜愛與珍惜。
「收下是可以……妳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TT_moyue:
「不知道耶,總之不會待很久。」
給了一個非常不負責任的回答,少女笑著,張開手臂,哼哼笑了兩聲:
「總之,有什麼事情歡迎來找姐姐哭訴,就算把胸口借你靠一下也是可以的!不收費哦!」
「……」
沒有再多說甚麼,只是輕輕地,走到對方面前。
抱住對方的瞬間,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就像是抱著曰夜日一樣。
「我好後悔……自己為什麼沒能救他……」
TT_moyue:
「我覺得你救了也沒用,畢竟他不會反悔。」
被男孩子突然抱住,她似乎不覺得該叫憲兵或警察,抑或是根本不知道有個詞叫性騷擾:
「嘛,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能要你把我當成是他一樣,畢竟人家光是性別就不一樣了。」
「終究是不一樣的吧,而且……」
即使現在能夠觸摸到,或許不久後也會像少年一樣消失也不一定。
「如果離開的話,我和他就再也沒有聯繫的機會了。」
TT_moyue:
「很可惜,但這也沒辦法的說。」
她的個性很直,卻也能確實地點出原因:
「我覺得,你也該回到現實了。」
「現實……是什麼?」
沒有對方的日子就是渾渾噩噩的而已。
「得了吧,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人能接納我了。」
只有他,就只有他而已。
TT_moyue:
「所—以—啊—」
不耐煩地拉長了聲音,右手一巴掌就下去了,雖然身高有差距,但氣勢可不會輸:
「要是我把你當外人的話哪可能借你抱呢?真是的。」
「也是呢,抱歉。」
雖然很痛,但也該醒了。
「你是……日日對吧?」
將手上的婚戒拔下,並替對方戴上。
「雖然不能完全代替,但希望妳還在的這段時間內,可以讓我,把來不及做的事情完成。」
「拜託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TT_moyue:
「—我不要。」
她嘟起嘴巴: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好吧,這也沒辦法,想做什麼都奉陪喲。」
「謝謝妳。」
摸了摸對方的頭,並擦乾了眼淚。
「那麼,請多指教,日日。」
為了讓不留下遺憾,這次要好好把握才行。
TT_moyue:
「總覺得,有點噁心?」
毫不掩飾的言語:
「嘛,不過請多指教也是必須的啦,所以說你要做什麼?」
「去書店如何,每次都說要去,不過卻來不及呢。」
還有本書必須還他才行,這是約定好的事。
「做完這件事我也可以安心了,不久後就會去找他。」
TT_moyue:
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伸出手,再打了他一個耳光,赤瞳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及怒火:
「別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還不如現在就去死一死,哪還需要我幫你?」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有震撼力。
「只是讓自己心安而已。」
他知道少女這麼做的理由,就算是曰夜也會做一樣的事情吧。
「沒那麼快,我可還沒把他的份好好過完,怎麼可能現在就離開。」
「所以,不陪我去嗎?」
TT_moyue: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看得出來,她是無法裝模作樣的人:
「非常不好,我很不高興。」
「為什麼?」
少年不解,他只是說出願望而已。
「直白面對不好嗎?」
TT_moyue:
「你有哪點需要直白面對的?」
她覺得很氣惱:
「每個人怎麼都是這樣—…真是的,我不管了!」
拔下戒指,塞進對方手裡,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
沒有多說,直接抱著對方。
「不要走。」
TT_moyue:
「放開!」
直覺想推開對方,但怎麼樣都無法與那股力氣抗衡:
「每個人都只想到自己,你也是,他也是…夠了,討厭死了!」
「像我這種人……會被你需要嗎?」
不可能吧。
雖然這麼說,身體卻本能的抱著對方,不讓對方離開。
TT_moyue:
「總會有人需要的!」
無法掙脫讓她有些著急:
「放開我…我不需要任何人…我自己一個也可以…」
「你也很脆弱的吧,跟我一樣。」
稍微緩下了力道,並用空著的手摸了摸頭。
「對不起,但是我需要你。」
TT_moyue:
「我才不管你怎麼想…」
就算緩了力道,還是甩不開對方,這讓她慌了起來:
「我不是道具…我會出現有一定的理由…但絕對不是放任那個人重要的人去死…」
「對不起……真的……」
沒想到對方是這種反應,他也慌了手腳。
「冷靜下來吧。」
TT_moyue:
「那就放開我啊!」
終於甩開了他的手,少女狼狽地喘著氣,眼神中是滿滿的不信任。
「抱歉。」
放開了對方,而後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我不是……這不是我的意思。」
「我只是很怕,以後沒有他活不下去……」
TT_moyue:
「那你現在可以直接去死了,哪還需要我。」
聲音很平淡,先前的激動已不復存在:
「他本來就會比你早死哦,有想過這點嗎?小朋友。」
「我不知道……」
腦袋混亂,無法言語。
「我真的不知道……」
從來,都沒有事情可以讓他這麼難過。
少年哭泣著,為著找不到的方向留下眼淚。
TT_moyue:
「真是的,一直哭煩死了。」
手指毫不留情地頂上他的眉心:
「活下去總有機會的嘛,放棄一點也不好玩啊,又不是跟我一樣沒救了。」
「你也不是完全沒救吧……那個……」
如果努力看看說不定有辦法。
「總之,在這幾天……能夠陪著我嗎?」
「謝謝妳。」
直到現在少年才有安心的感覺,坐下來的他,再度輕輕抱住對方。
「……抱歉」
TT_moyue:
「好啦好啦不要再道歉也不要再抱住我了,很熱,告你性騷擾喔。」
整身都穿得厚重還要被抱住,饒是對方體溫很低她也受不住:
「要是沒有特別要做什麼的話我要去找地方睡了啦,變態。」
「找地方?妳沒有地方睡嗎?」
即使是少年以前住的空房間應該也可以,怎麼會沒地方住。
「我房間很空,可以來這裡。」
TT_moyue:
「不要、NO。」
很直接地拒絕了:
「我不想跟變態同一間房間,還有,我喜歡睡草地。」
「萬一下雨怎麼辦……」
最近天氣不好,萬一下雨就慘了。
「還有我不是變態,妳可以住我這裡。」
TT_moyue:
「變態就是變態,不要以為人家沒發現你剛剛都在亂抱亂摸。」
抓起對方焦黑的那隻手,接著拔下自己的髮帶替他包紮:
「這可是我很喜歡的一條啊,要是弄髒你就慘了。」
「……嗯,謝謝妳。」
摸了摸對方的頭--當然是用仍然完好的那隻手,少年感到安心。
彷彿他,還在身邊一樣。
「嗯……」
不知怎麼著,少年感到有些不捨。
「明天,還能看見你嗎?」
「好吧。」
目送對方離去,不過內心卻無比充實。
「一定,還會見面吧。」